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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沈风逸实在是看不过去了,“周相,你是当真认不出我们两吗?”说着小心取下脸颊两侧的胡须,同时示意宋瑞照做。

    周秦何等的人精,只一眼便确认了,立时下跪,“老臣见过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吧。”考虑到待会儿还要出去,沈风逸还是将胡须粘了上去。

    宋瑞则直接挂到周秦肩膀上,“外公,你连外孙都认不出来了,我好深难过啊……”

    “小兔崽子,许你戏耍你外公,就不许你外公耍耍你吗?”

    “什么意思?”

    沈风逸笑,“朕想,周相带我们来这间屋子前就已经察觉出是我们了吧。”

    周秦弯身,“臣惶恐。只是,皇上跟瑞儿的声音……”

    宋瑞嬉笑着,“这是用药暂时改的,不然,之前去见叶恒跟何麟容易露馅儿。”说着想起前话,立刻变了表情,“不过外公,你何时在府里建了这么一个机关重重的屋子?这,太有违常理了!难道你想私设刑堂?”

    周秦被气得下巴的胡子一抖一抖的,直接反手拍在宋瑞脑袋上,“私设刑堂是犯法!你外公我会这么知法犯法吗?”

    宋瑞委屈地揉着脑袋,“是你自己说得……”沈风逸见状没忍住声笑了出来,周秦则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瞅着宋瑞。

    “亏你还好意思说是我外孙!”

    “这……外公你……你是诈我呢?那你干嘛把这件屋子弄得避不见光的?这总不可能是我们来了之后你临时弄的吧?”

    周秦一脸懒得搭理他的模样,还是沈风逸好心,“难道,你踏进屋子后没闻到什么味道吗?”

    “味道?什么味道?”

    “兰花的香气,而且是稀有品种的兰花。朕对花卉了解甚少,所以,猜测是周相的一个花房,之所以弄这么暗,是为了模拟夜里的光线,延长兰花的花期吧。”

    周秦又是一个弯身,“皇上英明。”直接不拿正眼瞧宋瑞了。

    宋瑞撇撇嘴不再说话。

    沈风逸敛了笑意,换上了严肃的神情,“我们不便久待,还是长话短说吧,眼下京里是个什么情形,还烦请周相简明扼要地交个底。”

    周秦思虑片刻,缓缓道来。

    却原来,在沈风逸离京不久,叶恒便趁监政之变,有条不紊地变更不少要职的人,安插自己的心腹,而何麟虽还不清楚叶恒要做什么,但是以他多年与叶恒的对峙经验,自然知道是要有所动作,所以抢先一步借何照然之手,换下京城所有守城将士,甚至连宫中御林军都以因调遣剿匪缺少人手为由,安插了不少雷军士兵。

    而两方势力,明面上还是一团和气,暗地里却紧紧咬着对方不松口,这也是为什么,除了势力安排变动很大,却没有再进一步的原因。

    说至最后,周秦忍不住叹息,“我曾尝试着放过一只未带书信的信鸽出去,可是还没出京便被射落,更别提让人带信了,我之前倒是想过,若文儿能出京去探望蓉太妃,倒是可以试着带个口信,可谁知道,永康王明明传信说会派卫队前来接文儿的,却于半路遇袭,最终未来。”

    沈风逸忍不住与宋瑞一个对视,两人似是同时察觉到了不对劲。

    沈风烨明知道这卫队就是个幌子,真正目的是护送沈风逸安全回京的,不可能会书信一封千里迢迢送来周相这里。

    “那封信周相可还留着?”

    周秦直接从怀里掏了出来,“不敢放在家中,我都是随身带着的。”

    沈风逸一把夺了过来,看后眉头皱得更深,“字迹很像阿烨的,只是这落款的章是假的!”

    周秦也是一愣,他是朝中三朝元老,王公贵族的章印他都了如指掌,按理说,不可能会看走眼的!

    看出周秦眼里的疑惑,沈风逸解释道,“也难怪周相不知道,若是之前,这章确实没问题,可是,在朕到达司城那日,阿烨因为过于激动,下马的时候随身带的这枚私章掉了出来,被马蹄踩过,虽然没有大问题,但是,章的一角有了一个小豁口,所以,若这信是在我们决定返程安排时写下的话,这落款的章应该会有一个豁口,然而这枚却是全的。”

    一直站在一旁托着下巴的宋瑞,迟疑地吐出一句,“会不会还有一种情况,这印章是真的,只是,是早前就印在了空白纸上的?”

    屋里的三人同时沉默了。

    若真是宋瑞说的这般,怀疑的对象范围倒是缩小了,毕竟能接触私章的人实在是有限,可相对的,这样一来,怀疑的人选哪一个都是不愿去怀疑的亲近之人。

    若宋瑞说的不是,那这制假之人也断然是对此章了解甚详甚至见过真章之人,否则,如何能瞒过周秦之眼?

    只是,还有一种情况,沈风逸跟宋瑞都不曾想到,当然,也有可能是不愿去想。

    “老臣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周相有话直说便是。”

    “为何皇上毫不犹豫便认定此信乃别人作假?万一真是永康王所写呢……”周秦话没说透,但大家都是聪明人,自然知道他的言下之意。

    沈风逸眼神定定地望向周秦,“周相,朕知道,你提醒朕是出于好意,甚至于不惜大义灭亲,但是,朕今天便在这里告诉你,这世上,有两个人朕永远都不会去怀疑,一个是宋瑞,另一个便是阿烨。”

    周秦匆忙弯身跪下,“臣惶恐。皇上如此抬爱,臣实在是,不知如何言表。然而,恕臣斗胆谏言,为帝王者,最忌不留后手,一旦横生变故,皇上可曾想过后果?”

    一瞬间,屋里静得仿佛连空气都凝固,周秦是低着头看不见沈风逸的表情,宋瑞是看不懂沈风逸的表情。

    没有愤怒亦无思考,反倒是露出点点怅惘,微眯着双眼,但显几分疲惫。

    “周相此话也是替朕思虑,朕不会怪你。只是周相,帝王二字,其实等同于孤独二字,而这孤独,往往是来源于谁都不敢信任。然而,朕不愿做一个孤家寡人,若连一两个不顾后果信任的人都没有,这天下坐牢了又如何?心是寂寞般的死的,哪里还有治国的激情?”

    周秦再扣头,“皇上圣明。”

    “周相还是起来说话吧。”

    “不知皇上接下来有何安排,需要老臣如何配合,还望皇上明示。”

    沈风逸还在心里权衡,来之前,只是希望跟周秦说上话,知道京里的具体情况,同时也让周秦知道他们的情况,倒是没想过之后的事,可眼下难得的机会可以避开耳目说话,若此时不说,日后再说,又是大费周折,只得现下当场思索。

    “周相可能进宫?”

    “自从皇上称病,已有月余未曾早朝,臣也不曾入宫,不过,若皇上有需要,老臣倒是可以假借探望遇刺的皇上而入宫一趟。”

    沈风逸点了点头,“之前朕留给你的密旨你仍留着,朕再书信一封,你进宫后伺机递给小安子。”

    “这……因为皇上遇刺了,所以但凡出宫入宫之人都要经过御林军的搜身,万一被搜出来,可就不好了。”

    沈风逸眉头一皱顿了话头,宋瑞见状在一旁道提醒道,“西饶正使的红漆折是没人敢拆开看的。”

    “另外,朝中叶恒与何麟的动向,还望周相时刻注意着,一有变动便与朕联系,只需让守你府门的家丁缠上红色的腰带,朕便知道去祈福楼。”

    随后,沈风逸还交代了一些事情,便跟宋瑞随着周秦回到大厅。

    “周相的收藏果然很有意思,在下有空再来鉴赏。”

    “哪里哪里,正使大人过奖了,若有新的收藏,在下自当邀请正使大人共赏。”

    “哈哈……如此,可说定了,今日在下便先行告辞了!尔蓝、方无,我们走。”

    “王和,送客。”

    回去的路上,宋瑞还是问出了心里一直想不明白的事情,“为何你没有与我外公提及有关刺客的事情?不论是暗卫刺客还是西饶刺客,这都不是小事啊……”

    “关于刺客,我想自己查,周相毕竟是文官,很多事情没那么方便。”

    “可,我们现在也不是很方便啊。”

    “如果我的预感没错,等我们回到行馆,能帮我们忙的人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宋瑞诧异地挑眉,随即似是想起什么,“不能够吧?”

    然而,当推开房门的一刹那,宋瑞不得不服了。

    “你还真回来了!”

    于之泓一头雾水,“什么叫我还真回来了?我是看了皇上给我的密旨,才回来的。”

    宋瑞嘴角抽抽地望向仍旧一脸严肃的沈风逸,“又是密旨!你到底给多少人留了多少份密旨?”

    沈风逸老神在在地坐下,送给宋瑞两个字,“你猜。”

    于是宋瑞吃瘪了,不甘心地跟着坐下,“反正我没有就是了。”

    “哈哈哈……”一直看着两人的于之泓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宋瑞,你果然狗改不了那啥,也就皇上能治你了!”

    “去去去,一边儿去,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眼看两人又有要掐架的趋势,沈风逸即使制止,“先不说这个,朕之前让你暗查之事可有眉目?”

    于之泓的表情瞬间切换成一本正经,“回皇上,查过。此前安宁王之子沈云飞确实与六名随行护卫一同在战场消失,只是,那场战役并没有战报中描述地那般惨烈,而是我军那小支队伍误入迷林,无一人返回,而沈云飞一干人等也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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