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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垂死挣扎(六)

    小诗与姒寒雨小眼瞪大眼了一下。

    “这个不是给你的。”姒寒雨一边说,一边把从庚伯伯那儿淘回来的纸铺好。用头上拔下来的发簪尖端沾了墨,写着什么。发簪一遍遍地沾了墨再写,‘嗯,虽然汲汁不多,还是比毛笔好用些。’

    “我知道,小诗是想问,这要干什么用。”小诗当然没奢望五十两白银是给她的,补问了姒寒雨一声。

    “把这个交给斋暗尘,这些事买通侍卫的。还有,再去凤享阁买点儿糕点回来,这个是跑腿钱,要是嫌累雇顶轿子也成。”把纸条卷好放进一个才找来的小竹筒里,她的小诗今日恐怕要化身为“小信鸽”了。除了五十两,还把她之前从家里带来的二十两也推给小诗。

    “小姐,我到哪儿去找斋公子?”小诗汗颜,她们家小姐病得太厉害了,糊涂了不成?

    “槿王府,我入城时曾指过的那座府邸。”姒寒雨记得昨夜不知是梦还是真事,反正斋暗尘告诉过她的最后一句话大概的意思就是这个地方。

    小诗很机灵,顺利地出了将军府又来到街上。雇了一顶快轿,她可不打算从城西跑到城北用脚来完成。就算她完的成,时间也未必来得及;就算时间来得及,她买了城西南的糕点到了“家”也就入夜了。小姐把事情交给她办而未经庚总管之手,就说明这事是不能让老爷夫人和一干长辈们知道的。去办这个差事她还可以顺便见一下孤月影,想一想就开心,只是不知道能不能见到。

    雇轿子时,她更因证实了有“槿王府”的存在,而惊讶于她们家小姐足不出户怎么会知道醇国有这么个东方。到了王府门前之后,她更觉得惊了。惊于这府邸的气势恢宏丝毫不亚于忘忧皇子住的府邸。

    “小姑娘,无事休在王府门前徘徊。”守门的侍卫见这小丫头也不过十六、七岁的样子,立在门外的石阶下犹豫不决要不要上前似的。出于恪守本职地想要驱赶她,小诗幸而穿着不俗,否则就不只是这种态度了。

    小诗之所以有些犹豫是因为从未办过这等“差事”,而且也不知道这种门第五十两够分不够分?上次,将军府只是个侧门,每人便得了十两纹银。

    “什么事。”孤月影正受斋暗尘的差使,他们王妃每日缠着儿子,他的世子根本就出不了府。远远望见门口有一抹熟悉的身影,他才不自觉地把步子加快“飘”到了门口。

    “孤公子。”小诗盈盈一笑,完全鄙视了刚刚“吼”她的人,‘叫你们不识抬举,这回好了!嘴边的肥肉,让你们连影儿都见不到!’听见小诗的声音,孤月影将身一纵落于她的面前。

    “有事?”孤月影依旧木讷,但是掩在衣帽底下的眼睛却温和的注视着这个未见过他真颜就会脸红的姑娘。

    “嗯,小姐有信交给斋公子,见到你就太好了。那,这个拿好,交不到公子手上我要挨骂的。”小诗将手指粗的小竹筒塞进孤月影手里,害羞地低下头转身要走。这是古代小女子的情态,即便跟了那样的主子许多年也没有改变。

    “回将军府么。”一向不善言辞的孤月影讷讷地叫住了前面因见了他朝气蓬勃的小诗。

    “不,我还得去凤享阁买糕点给小姐。”小诗很意外孤月影还会叫住自己,回眸间,眼中全是笑意。小诗本以为能见到孤月影已算是恩赐了,不想他会主动和她说话。

    “我正好有事要去将军府,不如带你一程吧。”小诗走进孤月影高大身材挡住阳光的阴影里。

    “这样,可以么?”小诗虽面上看起来有些犹豫,但心里却开心极了,毕竟街上人来人往,她也要避嫌的。

    “我带你穿小巷,快到时放你下马。”小诗用明亮的目光看着孤月影,她当然不知道看似威武的“小月影”是鼓足了多大的勇气才开口讲出这么周全的话的。

    老话讲得好,“当一个人能对你的纠结事事巨细,那便证明你已经在他心上了”。不待小诗发呆完毕,她就已经被他吹口哨后单手带上应声而来的马背上了。

    结果?小姐给她的钱,她只花了雇轿子的。还无心地“拐”了一大盒点心回将军府,孤月影也不顾小诗心疼他“辛苦赚钱不容易”就付了账。他只知道姒寒雨吃东西从不落下小诗,所以给姒寒雨“买”,也多半儿等于是在给小诗买,没差别。

    当小诗提着食盒向他挥了挥手,孤月影就只是冲着小诗点点头。小诗觉得,他这一次颔首尤为用心。因为孤月影大大的衣帽挡住半张脸,若不是很用力地点,她根本就分不出他点了没有。

    回到小姐的院子,小姐不在房间里,把食盒放在桌子上又转身出门找人。

    转来转去,终于在老爷夫人的院子里找到小姐。但是除了她主人一家还多了个甚是面熟的人,‘究竟在哪儿见过呢?’小诗的过目就忘,还真是被她们家小姐给影响到了。

    “父亲母亲,我去取些东西。一会儿,会同你们在祖父祖母那儿用膳。风齐堂兄,寒雨先退下了。”姒寒雨没料到小诗回来的这么快。坐在亭中,余光瞟见那抹身影,面无表情的脸上忽然透过眼睛露出一丝悦色,‘这个姒风齐大老远的被他爹召回来,一定没什么好事!虽然人算是长得俊秀,家世也显赫,关我屁事?为什么非要我作陪?这对祖父母真糊涂,他都纳两房妾室是两个孩子的爹了,难道还硬往我身上推不成?别说我不想嫁,嫁必调教个像样专一的。这可是纯纯的近亲联姻,爹娘陪着瞎起什么哄啊?’

    这一次可是姒寒雨冤枉她的双亲了,若他们真允了她祖父母的意思定不会进来陪她和姒风齐。况且,因为那些“陈年之事”,即便姒风齐有意,祖父母也不可能允了这桩婚事。

    说起姒风齐的父亲姒忘年,他因早时犯下的大过失开罪了姒老将军夫妇,以至于他一直都不讨二老的喜欢。姒忘年膝下也有三子,独这小儿子在姒家二老面前还算是入得了眼。

    姒风齐哪里敢留姒寒雨?先不说他这从未谋面的大伯父还在场,弄得整整两盏茶的时间让他的心情都放松不下来。只说那堂妹,虽表面上礼数周全,但是她的性子有掩不住的“寒”。

    今儿,姒寒雨本因为心情好换了一身鲜艳的颜色。却不料小诗前头刚走,庚伯伯就亲自来请她,说是祖父母找她。

    在祖父母的院子见到了姒风齐时,姒寒雨先是有些意外,一瞬之后也就不觉得意外了。

    当一身明丽的衣裙上身的白渐变成裙摆的金黄出现在姒风齐眼中,即使姒寒雨仍旧以纱遮面,却真如太阳中走出的“天之骄女”一般让人觉得睁不开眼。

    可接下来,人家如昨日冷冰冰的态度又让他捉摸不透,弄不清楚是自己这么不招人喜欢,还是这个堂妹原来的性子就是这样清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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