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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一章 睡觉,梨花

    幸好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高台上,即便有少数人投来目光,也只会以为梨花是上面被斩头的某个人的亲属,正伤心地扑在自己丈夫怀里哭泣着呢!

    可是不远处,匆匆赶来的青易震惊了!他整张脸瞬间涨成了紫红色,手脚冰冷地僵在了原地,只觉得心口有股气儿一直喘不上来。这一刻,他不敢相信抱着梨花的居然会是阎罗!他在脑子里拼命地问:为什么?为什么还要来秦梨花?

    杀手的本能让青易的情绪更加地愤怒,他正想上前对付满庭时,阿宵急忙拦下了他。他怒喝道:“滚开!”

    阿宵不肯,苦苦劝道:“少爷,您从来没在阎罗跟前露过脸,更不能在这个时候跟他正面交锋!他抱着的是他的女人,与您何干呢?”

    青易怒不可遏,一脚踹了阿宵在旁边。阿宵慌忙爬起来,抱住青易的腿说道:“少爷,您跟他拼死了又如何?没准秦姑娘还会怨您呢!阎罗是她的丈夫,这一点不可置疑,难道您想一辈子跟她成为仇人吗?”

    青易刚刚抬起的腿又缓缓地放了下去,无力地落在了地上。他抬起头,望着不远处那对相拥的人,眼眸里布满了失落,以及愤恨。刚刚还在他身边的秦梨花此时却已经回到了阎罗的怀里!难道阎罗真的会喜欢上这个女人吗?

    最后,他咬了咬牙齿,怒气冲冲地转身而去。阿宵这才松了一口气,慌忙爬起来,跟着青易去了。

    而满庭和梨花丝毫没在意身后的事,只顾着重温彼此的体温。梨花低着头擦干了眼泪却还是不肯抬起头。她自己也纳闷,明明是自己抛弃了谢大侠,却还在这儿哭了个肝肠寸断,人家谢大侠都没哭呢!她有点不好意思抬头看满庭了。

    满庭始终一脸笑意地低头看着梨花,轻轻抚了抚她的背问道:“哭够了?”

    “够了。”梨花靠在满庭怀里,很老实地回答道。

    “那就走吧。”满庭解下身上的披风,给梨花披上了。

    “去哪儿?”梨花这才抬起泛红的眼眶问道。

    “睡觉。”

    “啊?”梨花整个脸都通红了,这男人怎么一见面就说睡觉的事?是不是憋了几个月憋不住了?还在大街上呢,真是羞死人了。

    看着她那一脸通红,满庭忍俊不禁,像往常似的捏了捏她那扣弹嫩滑的脸蛋说道:“我赶了四天的路才到这儿,秦姑娘。不能让我睡会儿觉吗?”

    “真的?才四天就到了?你路上一定没怎么睡过觉吧?”梨花顿时心花怒放了,搂着满庭的胳膊笑道,“那好,我们去睡觉,我陪你睡!”

    满庭牵着梨花的手正要往前走时,迎面走来一个男人。这男人走到满庭跟前,态度恭敬地说道:“主子,已经在客栈定下房间了,您先去歇息一下吧。”

    “主子?”梨花浑身像被什么刺了一下似的,猛然想起了满庭真正的身份。刚才顾着开心和伤心了,一时间却把这事给忘记了。她抬头看着满庭,双眼充满疑惑地问道:“你想起以前的事了吗?”

    “想起了。”满庭微微低头,目光坦诚地看着梨花说道。

    “想起了?”梨花略有些紧张,被握在满庭手掌里的小手轻抖了一下,却被满庭握得更紧了,仿佛是在告诉她别怕。

    “夫人,”这男人对梨花称呼了一声道,“不如先去客栈吧。让主子歇口气儿,属下好给您把把脉。”

    夫人?梨花对这称呼有点感冒,不太能接受,听着就像王府里对小妾的称呼。她的小嘴不自主地微微翘起,斜眼盯着满庭问道:“他叫我夫人,我是什么夫人呐?”

    刚才那男人忙解释道:“属下只是暂时叫您夫人,您还没正式回惊幽城,也没封号,不好称呼。等您往后回了惊幽城,有了封号,那自然属下就不敢再叫您夫人了,请见谅。”

    男人的态度极好,看上去比满庭大五六岁,一脸忠臣的模样。梨花不忍心在夫人这个字眼上跟他较劲儿,毕竟他该怎么叫也得看自家谢大侠的脸色,于是,她轻轻点了点头说:“好吧,先回客栈吧!”

    “对了,属下叫昭荀,夫人往后有任何事都可以吩咐属下。”

    “哦,知道了。”

    随后,满庭带着梨花和昭荀去了城里最好的那家金字客栈。满庭倒在床上睡觉时,昭荀则在一旁给梨花把脉。他把脉时很仔细很谨慎,用了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才把梨花两只手把完。

    梨花见他久久不语,不禁有些忧心,轻声问道:“是不是没得救了?”

    昭荀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微微一笑道:“夫人忧心过多了,倒还没坏到那一步。只是毒未解之前,夫人不能再沾酒了,否则毒会继续在您体内蔓延开来,那后果就严重多了。”

    “可有法子能解?”梨花紧张得心肝砰砰跳。

    “属下暂时没有可以彻底清毒的法子,只能先请夫人服着属下配制的清肝丸,等属下回惊幽城后再想对策。夫人中的是慢性毒,不会那么快发作,所以请您别太忧心了。”

    梨花这才松了一口气,微微颦眉自言自语道:“没想到是奶奶给我下的毒,我竟一点都没察觉到……或许是那几次去她小屋的时候,她给我喝下的那几杯茶有问题吧。”

    昭荀又笑了笑说道:“您真的不必忧心,万不得已时,主子会找关老太太要解方的。”

    梨花看了一眼昭荀,指了指床上酣然入眠的满庭,笑问道:“我有点奇怪,看你,雀灵还有严琥珀都是喜欢笑的人,为什么你家主子就整得跟黑面神似的不爱笑呢?”

    昭荀笑道:“这或许是因为冰残的缘故。主子从小就是冰残照顾着,冰残也是个不爱说话不爱笑的人。我们三个都是后来才到主子身边的。”

    “听名字都觉得冷,人恐怕更冷吧?怪不得谢大侠那张脸有时候跟冻糕似的。”梨花掩嘴乐道。

    “冰残是四判官里年纪最长的,算是主子打小的贴身侍卫了。等往后回了惊幽城,夫人就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回惊幽城?”梨花还真没这样想过。一想到惊幽城里还有个正妃,她心口就堵得慌。

    昭荀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微笑道:“夫人不必忧心,主子会给你一个正式的名份儿的。至于镜台公主,主子另有打算。”

    梨花好奇地问道:“什么打算?该不会把她给杀了吧?”

    “她是大理国公主,又是圣上赐婚,主子才不会那么笨杀了她给自己惹祸呢!夫人,您请暂时歇息着,属下去药铺子里给您抓几剂药去。”

    梨花点点头,起身送了昭荀出去,然后跑到床上挨着满庭睡下了。她刚把头放在枕头上,满庭的手就把她整个人勾到了怀里去了。她吓了一跳,拍了满庭肩头一下笑问道:“你没睡啊?”

    “有人说我是冻糕,我就醒了。”满庭照旧喜欢闭着眼睛说话。

    “你本来就有点像啊!”梨花笑道。

    满庭再把她往怀里塞了塞,生怕滚了出去似的,然后贴着她的耳朵说道:“嗯,算是吧。睡觉,梨花。”17746141

    梨花心里好一阵温暖,想起出逃的前一晚,满庭也是这么搂着她,在她耳边轻言细语地说这么一句话。那时,她心里多半都是伤心的念头,就算听到那句温存的话,她也觉得有一丝丝凉意在往心窝里钻,而此时,她窝在满庭紧实温暖的怀里,说什么都不愿意离开了。

    再说昭荀出了房间,正打算下楼去找家药铺子。刚走到楼梯口,前方楼下忽然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他不由得加快脚步下了楼,跟着追了出去。

    “乔鸢姑娘?”昭荀试着喊了一声。没想到对方真的回过头来,果真是乔鸢。

    乔鸢背着个包袱,似乎是打算离开了。当她看见昭荀时有点吃惊,迟疑了一下,问道:“怎么是你?”

    昭荀上前几步,面带微笑地说道:“怎么不可能是我呢?真是巧了,没想到在这小小县城里也能遇见乔姑娘。上回多有得罪之处,还请乔姑娘见谅。”

    乔鸢心情原本不好,对昭荀没太友好的表情,敷衍地说了一句:“你没得罪我,又何需要我见谅呢?你那位东郭姑娘身子好了吗?麻烦你转告她,下回再乱拿别人下毒,我可不会饶了她了。”

    “那是自然,我已经训过她了,她不会再犯。对了,乔姑娘是打算要走吗?你若不着急,暂且留下来让我做回东,如何?”

    “不必了,”乔鸢冷淡地回拒了,“我还有事,这就离开,告辞!”

    乔鸢说完英姿洒脱地转身离开了。昭荀望着她离去的背影,脸上尽是失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后,找药铺子去了。

    就在不远处,阿宵正等着乔鸢。他看见了昭荀和乔鸢说话,便好奇地问道:“乔鸢小姐,刚才那人是谁啊?我看他那模样一点都不老实,净往你跟前凑,没安什么好心吧?”

    乔鸢一边往前走一边面无表情地说道:“他的确不是什么好人,阎罗手底下的四判官之一,叫昭荀。”

    “哦!就是惊幽城那个医术很了得的昭荀?乔鸢小姐,你怎么跟他认识啊?他不知道你是青月堂的人吧?”

    “我没说过,但不清楚他是否有所察觉。”

    “可惜啊!”阿宵拍了一下腿儿说道,“早知道是阎罗的人,我们就该叫上少爷联手把他给捉了!横竖阎罗没跟他一块儿,对付他一个人还是绰绰有余的吧!”

    “还叫上你家少爷?他现下人在哪儿你知道吗?”

    “骑着马儿出城了,说是回洛阳去了。”

    “城里的买卖他不用管了吗?”乔鸢略有些生气地问道,“他以为是做杀手呢?杀完人就可以走了吗?”

    “其实……”

    “其实什么?”

    “其实他来这儿就不是为了城里的买卖……”阿宵慢吞吞地说道。

    好高是属的。乔鸢忽然心头一紧,抬了抬手,示意阿宵不必再说下去了。不是为了城里的买卖,那一定是为了秦梨花吧?从洛阳千里迢迢赶到这儿,仅仅就是为了秦梨花吗?她忽然自嘲地笑了笑说道:“没瞧出来啊,青易少爷还是个痴情种子呢!”

    “乔鸢小姐,您生气了?”阿宵跟着她身后问道。

    “我有资格生气吗?”

    “怎么没有?往后你可是青月堂的少堂主夫人……”

    “别说了!”乔鸢忽然停下脚步,目光肃杀地盯着阿宵。若说平日里的乔鸢看上去是个温文尔雅的小家碧玉,那此刻的乔鸢就是个锋芒毕露,充满杀气的女杀手。她虽是青月堂里负责救人的,但有时候也会受命去杀人。从外表看,她比雀灵更能迷惑人,更能让人猜不到她会是个女杀手,可以用一根银针杀人于无形。

    阿宵浑身颤抖了一下,被乔鸢身上那股子杀气给震慑住了。乔鸢眉头拧起,语气沉练地说道:“别再这样的话了!你们不觉得可笑,我自己都觉得可笑!难道你们一点都看不出来,青易根本就不喜欢这样的安排吗?”

    青易越来越不喜欢被安排,被注定,被束缚,这是乔鸢暗中观察得下的结论。从青易开始杀第一个人,开始做杀手起,他的性格就变得越来越叛逆了。仿佛十五六岁就该做的事反而到了二十几岁才来补上。乔鸢很清楚,堂主越是逼着青易,青易逃得越远。

    阿宵不敢跟乔鸢顶嘴,低下头去不说话了。乔鸢忽然感觉到自己语气重了些,立刻收敛起全身的“刺”,软和了口气说道:“抱歉,阿宵,我并不是想冲你发火,往后不会了。”

    “没事,乔鸢小姐,我没怪你。我只是觉得奇怪,为什么少爷对你就没对秦姑娘那么好呢?”

    乔鸢无奈地笑了笑,轻叹了一口气道:“你若想得明白,那就成了你家少爷了。总之,往后别再说什么我是未来的少堂主夫人。即便堂主有这样的安排,我也不会答应的,青易就更不会答应了。走吧,得追上他,谁知道他吃醋之后会有什么反应呢?这好像……好像还是第一回吧!”1csa5。

    阿宵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乔鸢了,索性低头不说为好。随后两人一道牵着马离开了县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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