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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三章 门神

    媛姐姐的脸上不知在何时,已经出现了炽热的情愫。

    于是,处于安寂的屋子中的我们,便一齐听到了,另一间屋子里有人娇滴滴地唤了一声,“新冰,我来。”

    那声音如春风拂柳,过却轻轻,却能留在人的心尖,那么轻轻的萦回。如同妖术。

    我刻意摒弃了那个声音,只因为,细听之下,自己也果然觉得形如痴缠。

    可是媛姐姐又不在新冰身边,怎么将新冰公子的一举一动都探听得这么详尽还这么的无虞。我想到了新冰公子身边那个伶俐的小童子。媛姐姐的手段何止千万。她一定是想到了什么办法,哄骗了小孩子。

    我不指望她能用上多高深的办法,毕竟是对付一个小孩子,但是难为这个小孩子会如此的敬业,连这么一个私人的会面也要真的报告给媛姐姐。

    看来这个世界上怕事不大的人好多啊。

    我看到媛姐姐的脸上渐渐浮出的笑意。这个时候的媛姐姐还是怒一怒比较好。如今的现场,只有媛姐姐一个人在默默发狠,其实也算不上是多大的阵仗,但,我就是觉得身体四周环溢的气息,让人很是没着没落。然后,就产生了一种想逃的想法。就只是,也要声称一下,这条也同样是最不可取的,因为媛姐姐正挡着门呢。从她身边夺门而逃是一定会被牵连的。

    她似乎是在等,等一个合宜的时刻再进去找新冰公子。

    但是,我窃以为,在这样的一个时机下,没有哪个时刻它是合宜的。

    我都想了这么多了,再一反观晖琢,就有点觉得现下的场景真的是妙不可言,晖琢竟然是一副请等着看好戏的嘴脸。

    于是,我也住了心思。一个是他的义兄。一个是他的亲姐姐,他都没有表示,很显然我的表示是多余的。

    收起了多余的表示,我便无事可做,发了一会儿呆。想到。媛姐姐还打发了我们一壶酒呢,从来都说借酒浇愁。我要不要也浇一下。刚刚伸出手,面前的酒壶却被早到的一只手拿了过去。我抬眼跟着那方向看过去。纯是无心之举,却发现晖琢正在屏息以待,他在等我看他。我不该中计的。而为什么他一脸的无辜样子,好像我把他怎么着了是的。

    他看了一眼一心只牵挂着隔壁包间的媛姐姐,再转眸一笑,“我早知道姐姐要做什么,不过是怕你在他们两虎相争时,不幸被吃掉才来帮你的。”

    这人果然有说辞。

    “夫君早就知道?”我才不信,再信他我就是小狗。

    现在的纨绔子弟都是这么纨绔的。一点新意都没有。

    “所以妾身就要答谢一壶酒?”目光定在他身上。看到让人难以相信的委屈,他竟然会做出这等委屈的小样子。委屈顷刻如过眼云烟,我早知道他坚持不了多一会儿。

    “这酒是姐姐买的,好像同你我都没有关系。我不过是要喝了你的份例。”他的将军形象在这一刻真是完全落地。但是被尘土一滚就干了。所以说什么多了都是好处,包括脸皮。他举起一整壶酒,姿态优雅很有品质地仰头注入自己口中。入喉的声音响起时。让人觉得那酒好像很好喝。“酒不错。这么喝果然过瘾。”

    被花雕滋润过的声音果然好听。带着泠泠的酒香。

    我整个人被他的酒香刷了一遍。仍然有一个想法,他说的不是好喝的酒过瘾而是抢了别人的东西很过瘾。抢走一件一直被人注意的东西,总好像要一件完全静止的东西。在自己得到的同时,还要别人失去,这个将军就是这么的嗜杀。嗜夺成性。

    我慢慢垂下眼帘,觉得自己真的很没有必要生气,这种个性既可能同时属于三种人,将军、小孩和白痴。

    某种泄露出去的情绪刺激到他了,于是他笑了。

    这人估计是要报复。

    我傻等着他的报复,直到我们发现屋子里我们暂时忽略的某人竟然压门而出。

    那夺门而出的脚步里也许是藏着太多不为人知的痛楚。

    所以我再回头,因为晖琢跳了起来。他一直都在关心自己的姐姐。只是他不愿意那样说,还要拉我当挡箭牌。

    没想到当了将军杀人都怕,还怕别人的知道他的心思。而且他的心思竟然还是细腻的。

    我们刚刚对峙得太投入,完全没有听清媛姐姐因为那边传来的什么话而当先坐不住阵角。其实也只有媛姐姐先坐不住阵角,事情才能开始,因为隔壁的一对一直都不知道她的存在。说起来,他们也有一点无辜。只因他们其实是存在于别人的心结中。来去都是不由自主。

    我动作最慢出去的瞧了一眼前面,已经空无一人,连本来在我后面的晖琢都赶到我前面去了,我想他可能是怕媛姐姐虽然出师无名但还是大大咧咧地去质问人家新冰,你为什么带来了一个女人。而这种事情与她又毫无关系。

    我忽然有点盼望这位姐姐早早回娘家吧。可是那个帅印呢,之前我对媛姐姐使弄眼色的时候,她接下了我的意思,就证明她并没有对帅印一事死心。

    可是我心如死灰了怎么办。我根本不是她阿弟的对手,连她都不是,连她都要有所畏惧。是死马当作活马医吗。

    挤进包间,因为新冰公子他们要的这间包间实在是有点小。这也不能怨他们,人家也不知道半路上会杀出这么多的程咬金。

    一提到程咬金,我的心不自觉地想到了某人。因为这个总是半路杀出来的人是某人的手下,虽然我还没有见过活的程咬金,但是他的名字我听过太多次了。

    跑神过后,我将心思转回。目光穿过面前的四人。哈,全部都是靓女俊男。晖琢此时公私分明地站在媛姐姐一边。我小心翼翼地在门外面扯着媛姐姐的后腿,因为我对新冰公子的注视一定是最没有气势的,理由是我得回来的是新冰公子的一个笑。那笑意明确是直对着我的。

    场面格外的沉静,仿佛要凝固成为一块石头。

    还好,晖琢还记得自己不是来挑事的,他走了两步过去,执起了桌面上的酒壶,浑然与他们一家人一样,献宝似地对着新冰公子的眼中人举了举,“想来是第二次得见丽人了,真是有缘。”

    他这句话说得真的是不怎么样。

    我听不出他到底是哪头儿的了。倒像是来抢亲的。

    对面的清影欣然一笑,“清影也是觉得得见公子,很是有缘。”她那聪明早知道门外和门内的我们三个人都是来者不善,虽然我是既不善也不善的,但是显然没有必要将我们三个想得那么清楚。她只是才女,又不圣人。

    咦,场面为什么这么静寂呢。因为媛姐姐回过头来,看了我和晖琢一人一眼,平静道,“这间屋子太小了,你们小夫妻就别在这儿凑合了。”

    得到逐客令。我们都是欲言又止。

    新冰从头到尾就看了我和晖琢一人一眼,现在他也只是自得闲逸,于是我们两个就显得特别的门神。还果真是一文一武。

    晖琢也没有想到什么借口,所以我们就只好退到了隔壁。

    做不成现场的门神,我们就只能在隔壁当门神。

    一双贴在墙上。

    不过我回头的时候,发现其实只有我自己是贴在墙上的。

    人家板板正正地坐在椅子上。

    他见我瞧他,笑,“听墙角是我的专长。”

    他大概以为这是优点了吧。

    “你惊讶的神情真怪。难不成是在嫉妒我?专长是不挑哪个方向的。只要用得得当。”

    他这是心虚了吧,都自己狡辩起来了。但是他的表情绝对是不可一世的表情。

    打住,我向忽然想到了我们来的目的。向他比手示意,他当然也想起,很快屋子里就静得连掉落个发丝都能听得到的极致程度。我本来是面向他把耳朵贴在墙上的,但是他的表情也太安之如饴了,而我就是如临大敌。这样就被他完胜我很不愿意,是以转过另一边。

    听到什么声音,原来不知何时,这人还将新冰公子他们的一壶酒顺手牵了过来。屋子里顿起馨香。还从来不知道有一种酒能潜入心头,因为他们,隔壁屋子里的他们根本不是在吵架而是天南海北,但主要是两个女人的声音。新冰公子一如他的名字无论新旧,他总归只是一块冰,沉静而冷漠,所以之前我们也只是听到清影的声音。现在,不过是回了媛姐姐的声音。

    新冰公子宿在媛姐姐的心结里,如果不是这样默默以对,一定会是辛苦异常的。困难会有挑人选的特长吗。

    那么说我就是适合像现在这样这样的无助。适合永远像现在这样心有戚戚焉。

    这个尘世从来都不公平。我们要的早已经被别人拿去,我们要给的,总有一天会被人无情地抛弃。所以无知很必要。

    所以眼前这货很快乐,但他到底能不能是算作无知,原来无所不知也会快乐,而他就是那种无知——无所不知,简称无知。

    以一次跑题,再将耳朵向墙壁上塞了塞。

    可以证明,这家酒楼的墙壁很结实。因为它竟然还没有被我的耳朵磨穿。

    我再回头,他早喝光了酒,似乎还是意犹未尽,偷来的和抢来的,通常都会好喝些,这才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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