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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横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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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铮儿看妍禧的神情,泪光盈盈要哭出来了,当即立断,说:“今晚我便寻空到忠勇府去,小姐再忍耐一晚,我定劝得大小姐明早过来接你。”

    这一晚,是妍禧最难熬的一晚,她如车骨碌般在床上翻来履去,把石杰写在帛巾上的琴谱子抓在手上,这是后来红钺到将军府叫石杰再抄了一份送过来的。两年前在桃蹊源又远远见了一次,石杰已经长成一翩翩美男子,遗憾的是没有再次合作。他一直没有婚娶,妍禧一心盼着自己长大,但没想到会生出他与妍祺订婚一事,妍禧的心火烧火燎的,干脆从床上爬起来,坐等天明。

    没有想到,太阳露了脸不多久,便听婆子进来报说忠勇府的人过来接,且张朝凤竟爽快地应了,妍禧走得飞快,一下便把一群丫头仆妇抛在后面,自行上了轿子向忠勇府进行去了。

    一下了轿子,就沿着忠勇府的长廊飞奔,从来没觉得这长廊是这般长得讨厌,她只想快快赶了去,问问大姐姐,建节将军府的二公子是不是就是石杰?只盼着还是会有另外一个公子,石杰没有订婚罢?她要怎么争取到石杰跟自己的订婚呢?

    建节将军石良在两年前去世,建节将军府现在应该是石杰自己作主,他应该愿意会娶自己!那条眼巴巴送过来的帛巾琴谱就是明证。

    妍禧提着裙子,跑得飞快,听得见自己的喘气声,风拔拉她的裙裾,往日所有,都入不了她的眼,她很快穿过了长廊,到了荷花池的石廊上,荷花池里绿意盎然,支支荷亭亭如立,结了粉色的蕾,迎风摇曳。

    妍禧没有心情欣赏,她大步跑向芳禧阁,一头冲进去,天杀了,又一头撞到什么东西上,石头般硬,她的身子不备,弹了出去,又被拖了回来,便落进一个热烘烘的东西上面,妍禧跑得急,气喘得收不住,许久才知道那是一个人的身子,一股浓烈的味道,又霸气又蛮横,一具成熟精壮男人的身体。

    妍禧想挣脱,那人却抱得更紧,把她的头按在他的胸膛上,两只手团团抱紧,妍禧一时挣不脱,本来就跑得气急,一时呼吸不过来,竟软了下来。

    妍禧觉得自己被横抱起,她一口气上不来,在晕厥之前撩了那人一眼,天杀的!可恶!挨千刀的!竟是那个黑脸的大姐夫,他竟回来了,没有任何征兆,他回来了,看到他便没个好,我如何如此倒霉,又撞到他身上……天神菩萨!玉皇大帝!救命呀!妍禧眼一黑,是真的闭气晕过去。

    石闵抱起妍禧,是她吗?小冤家!竟长得这么大了,已经长到了他的下巴处,头发竟长长了,浓密乌黑,梳了个八宝小髻,身子修长纤弱,惹人爱怜,还是吃不饱么?她撞进来的时候,凭气息就知道是她,软软的身子,额头微微见汗,她急着跑进来,是因为他么?

    石闵抬起手来,撩起妍禧额头上的发,为她拭去汗,她多少岁了?是不是大得可以嫁人了?

    石闵不急着把她叫醒,把她横抱在怀,仔细地看着她,美好如花的少女,小脸红扑扑的,她晕过去了,安静、娇美,这是他不熟悉的妍禧。

    他伸出手去,想捏捏她的脸,终于舍不得,把手指化作手掌,在她嫣红的脸上摸了一摸,那手掌立刻滚烫起来,直烫到内里,只一会,便把一颗心烫熟了。

    妍禧只是一时闭气,没多久便醒了,醒来但觉脸庞处一团滚烫火热,她大怒,一掌拍过去,碰到那团火热,她的纤纤细手生生地疼,妍禧霍地站了起来,手指着石闵,“你你你——”

    小冤家眉毛倒竖着,一双长眼睛提在半空中,极好看,一只古怪独绝的野猫儿,她还是她,这是他熟知的野猫儿,怎么会长成一张媚惑人的脸?

    石闵也站起来,负着手,手掌处仍火热滚烫叫他心惊。

    他比起四年前更健壮了,站起来如铁塔一般,脸黑似炭,眼睛还是喜欢虚眯着,叫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那半边脸照例延下来的几分笑,因了下巴处还蓄浓重的黑须,叫再也分辨他笑的是几分,一个叫人摸不透心思的危险男人。

    不变的是,他的左边脸颊仍有一道淡淡的痕,是妍禧的爪子所挠,果真是消不下去了。

    “挡道……不是好狗!”妍禧心里愤恨,口里喷出话来。

    哈——石闵昂天大笑,还是这一句,还是那只藏着猫爪的小喜儿,他心情极好,伸出另一只手,在妍禧的脸上轻捏了一把:“小喜儿,好久不见了。”

    只可惜,只捏到一点皮肉,野猫儿噌噌噌后退,警觉地看着他,略福了福,傲然道:“大姐夫请自重!”

    石闵的手停在半空中,体味着轻触后的感觉,小喜儿长成一个美好少女,礼数周全,与他生分了,他们——一直是生分的,她从没把自己当成他的什么人,只有在有求于他的时候,她会有求于他的,必需要有求于他!

    四年来,只有他将燕人的将军和兵士玩弄了股掌之前,他只用了两个月时候把燕人赶出营口城,化了两年的时候在营口建成一个坚不成摧的城堡,又积蓄了两年的力量,把燕人的土地一点点的吞掉,直逼燕国都城,只率五千兵士就把燕人大元帅逼得写降书求和。

    其实石闵不打算接受求和,只想把燕国吞并了,无奈燕王派人到襄国城求和,皇帝石弘不喜欢战争,就一纸诏书把他召回来。

    他回来了,还不到时机,他必须听从,他征服了一个燕国,现在,他回来,要征服一个小小人儿,一只野猫儿,但这野猫儿看上去比一个国家还要难征服。石闵攥紧那只还有滚烫的甜蜜的手,越难征服的,越有挑战,他喜欢挑战,这小小人儿,终有一天要对他投怀入抱。

    “自重?!小喜儿叫我自重,你三番四次撞入我怀里?到底是谁不自重?”石闵笑,上前一步,妍禧急了,回身便跑,不想那是个廊下支了根柱子,她跑得急,一头碰去,顿时眼冒精光,本来昨晚辗转没有睡好,再加上这奋力一撞,但觉天旋地转,一头栽下去,未及着地,便落入一炽烈的怀抱中,耳边听一低沉的声音道:“撞的次数多了,是不是便有诱引的嫌疑?”

    妍禧听他语气轻薄,如火焚的心便炸了去,周身得了力量,长了刺,这该死的挨了千刀的,长爪子伸出来,大有奋不顾身之意,在司马府四年来所得的礼数和教养便化了乌有。

    眼见野猫儿的长爪子毫不留情,石闵待要制她,又舍不得,只把手一紧,妍禧便动弹不得了,妍禧挣了几下,终于知道自己在体力上不是对手,便停下来,一停下来,便觉得额角处火辣辣地带了刺痛,她一扁嘴,细声道:“痛!头痛!”

    石闵听她语气软下来,满是痛楚,忙去看她,额头撞得狠,竟红肿起来,他手松下来,妍禧的眼睛一眨,眼泪即漫上来,石闵的心一抽,一时无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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