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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平静

    见到洛阳,费德勒起身,脸上的表情有些凝重。料想中的突围没有达到目的,反倒成全了基努人的功绩,至少在费德勒看来,那是基努人。

    “少校,你是对的。”费德勒是个坦荡的军人,“我的过错。”

    “团座!”副官着急地喊出声来,严格来说,这次行动是千代机甲团本部全体参谋共同拟定的,费德勒揽到自己头上,这是自缚上军事法庭的说法。

    “无需多言。”费德勒摆了摆手,阻止了副官,他不是一个推脱责任的人,5营机甲成建制被清除让他心痛如绞。

    “少校,谢谢!”特里一只手按着桌子,另外一只手掌绷得笔直,强撑着给洛阳行军礼。洛阳救了他一命,不然他面对的也将是成建制的灭亡。

    洛阳点了点头,并没有多说,他不是个居功自傲的人,在洛阳看来,战场袍泽就该如此。

    “在更多的增援到来前,我们只能守。”洛阳想了想,不得不斟酌着道:“千代那三分之一我们暂时放弃。”

    费德勒苦笑,他如何不知道这一点,这次的会议无非也是商讨如何固守罢了,尽管这是军人的耻辱,但是现实由不得他不低头。必须保证梅克林的优质矿场还握在联邦手中,和西蒙的开战,使机甲和其他武器系统的需求大增。他知道基努同样的对这里垂涎已久。

    “少校,你要为你的怯战感到耻辱!”声音特别刺耳,发声的中校参谋带着冷笑,无缘无故受了一巴掌让他失去了判断的能力,他也没有特里和其他参战部队面对敌方时的体验,给一个少校扣起帽子来驾轻就熟。

    洛阳没有说话,只是抬眼瞥了他一下,带着漠视和嘲弄,而这漠视和嘲弄让中校出离了愤怒,正准备控诉洛阳的禁脔女兵。却没看到费德勒铁青的脸色。

    “一无是处!”中校试图为独立虎营定下基调。

    “啪”的一声,却是特里再也忍不住,扯下了胸口的军人身份铭牌,狠狠地砸了过去。铁质的身份铭牌,记录了军人的信息,随时携带。而这足够分量的铁牌,也足以让中校额头开花。

    “你!”中校指着特里气得嘴唇哆嗦。他如何明白特里的想法,如果不是洛阳的独立虎营,他早已殉国了。如果让1营先行离开的独立虎营都是一无是处,那让这些参战机甲部队如何自处?

    “够了!”费德勒沉下脸来。显然不是对特里。尽管特里稍显火爆。但费德勒明白自己手下的这个中校参谋说了一番多么混账的话。

    没人再敢多说什么,洛阳甚至没有正眼看过这个参谋哪怕一眼,只是静静地听着战报,脑子里不时浮现出那两支机甲部队。异类涂装的基努机甲和那只“眼”。

    如果是柴千,那马老也一定在。还有那只刻着“眼”的机甲,没有任何其他能代表国籍身份的东西,洛阳仔仔细细地看过那些焦糊的线路,还有那个把自己一下下撞的血肉模糊的机甲师,总感觉脑子里面抓到了些什么,又有些飘忽。

    洛阳回忆起和那些怪异的机甲的交手,惊讶于对方的快速机动能力,在某些方面来说。甚至比“刀”要强上几分。要知道“刀”是联邦全新的设计,在整个星际间都是首屈一指,即便还在磨合期,也不应该这么快出现可匹敌的对手。洛阳庆幸当初设计刀时,马老和纪梵选择了最大限度整合武器系统。减轻后勤系统的压力,刀的一部分外挂武器甚至沿用联邦本有的武器。

    东原的叛乱,让刀的资料丢失,能源储备仓库被毁,东原受训部队的“刀”和纪氏重工储备的其他少许新晶元便显得那么弥足珍贵。洛阳知道即便是外挂武器暂时不受限,战损的刀也无法得到有效的维修,而洛阳不知道的是,阿贝尔星系,娃娃的獠牙正和黄韦明军团互相试探着对方最后的底线。

    军事会议并没有持续太久,校官们必须各自归位,布置防区。机甲部队枕戈待旦,空天部队时刻盯着雷达和卫星,尝到甜头的基努人不会这么快放弃。

    洛阳起身,在经过那个中校参谋的时候停顿了一下,转过头来,声音轻的毫无杀伤力:“那是我的副官。”东原土鳖从来都是好好先生,当然,是在别人干扰到他之前。

    “你可以再动一下试试。”

    中校看着这个公然威胁自己的少校,不知为何,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就像在东原的时候,做饭的何叔用手拎着的鹅,只能从喉咙深处发出吱呀的声响。

    东原,微雨。

    袁月已经到了纪氏重工,堪萨从全国各地研究机构抽调了一批科学家和工程师,试图重建刀的生产线。大量的基础资料被柴千毁掉,大批的裹尸袋被国葬,堪萨伤筋动骨。

    胡蝶已经记不起自己多久没有好好地睡一觉了,闭上眼就是那个抱怨母星干燥空气的同事,呼啸的子弹和轰鸣的爆炸。抬眼望去,纪绫也在,帮忙清理着杂乱的实验室。有时候胡蝶甚至都有些佩服她。一个千金大小姐,不久前还是耀眼的明星,现在却穿着工程师的连体衣,一点点地恢复着纪氏重工的实验室。

    东原军事医院。

    李岚依旧衣不解带地照看着纪梵,用双手细细搓着,轻轻地覆在纪梵的脸上,低声诉说着什么。

    梅克林,独立虎营驻地。

    洛阳盯着光幕上的千代周边地图,静静地思索着。

    而那只爱吃鱼的猫,此刻却只能趴在梅克林的营房中,透过窗,看着外面起降的装甲运输飞船,来回逡巡的机甲和巡逻机器人。

    “她在做什么呢?”她又有些想念纪绫了,对纪绫的不告而别她觉得有些内疚。

    “可是,我要跟着他啊。”洛淼叹了口气,给自己找了一个好借口。可这千代的日子并不好过,军用高能压缩食物再难吃也好,日子再枯燥也罢,洛淼不在乎。

    可是似乎自己只能在这里呆着,帮不上洛阳任何忙。想起那个被自己扇了巴掌的人,洛淼觉得或许还帮了倒忙。

    “哎。”小猫也开始思考,做人似乎比做猫难多了,可想起了能呆在洛阳身边,那种惬意的感觉,小猫突然全身都充满了力气。于是,她狠狠地嚼了一口压缩饼干,首赤的天空开始入夜。

    这,是梅克林最后的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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