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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启程

    芒棘看到她闪烁的眼神,又下了最后一剂猛药,“只要你告诉我幽净谷所在,能不能进入幽净谷是我的事,我原本的承诺依旧有效。”

    原本以为要面对死亡,没想到还有如此诱人的诱惑,圣贵妃咬牙说道:“幽净谷就在莫尔库山脉内,那里异常的气候便是谷内人所为。你应该知道,从来没有人进入过莫尔库山脉。”

    又是莫尔库山脉?难道那里面的惊世宝藏就是幽净谷所在?可这样似乎有说不过去的地方,如果莫尔库山脉真正的秘密是里面的幽净谷,宝藏一说也许是世人误传,那又何须有天罗戒、古灵镯、蚀麗颏这三件所谓钥匙的东西?

    芒棘犀利的眼神扫向圣贵妃,她正战战兢兢的看着芒棘。

    “莫尔库山脉么,看来那是我命中注定要去的地方。守鹤,你记住,若让我发现你骗了我,你就不用考虑是你的儿子登上齐盛帝位又或者是其他人——齐盛王朝会给画汝陪葬的。”

    芒棘转身离开,这一次她没再猫着腰从小窗离开,而是大摇大摆的用大门走出,却在宫殿门口与神色复杂的颜晋楚打了个照面。

    她的心一顿,也不知道自己的脸上有没有露出一丝莫名而来的惊慌,低下头轻声道:“明日一早我就会离开皇宫。”

    也不看颜晋楚的神情,芒棘便走开了。

    他听到了吧?他听到了多少。为何自己要心慌?现在能有什么比画汝的生命更重要?

    颜晋楚的目光追随者芒棘直到她离开的背影消失在他的视线,他面色深沉,踱步走进内殿,看到的是情绪依旧慌乱的圣贵妃。

    此刻他的心情很复杂,莫名的温怒,莫名的恐慌,莫名的疑惑,最后都化为一个冰冷的微笑。

    “母妃是否能告诉儿臣,一个是齐盛宫墙内的圣贵妃,一个是武林至尊的神暝宫主,到底能达成什么协议?”

    ……

    芒棘一夜未眠,她没有回到自己的寝宫,因为她不敢。

    她很怕回到寝宫内会听到画汝因为忍受不了疼痛的惨叫,就算画汝没有任何声音,偏殿里传出闻人逐和画汝沉重的呼吸声都可以让芒棘有窒息感。

    临近破晓时分,芒棘才踏着沉重的步伐回到寝宫内,闻人逐在寝宫内的院子里手执一杯茶水微闭着眼睛,面朝宫殿门外。

    “回来了?”芒棘踏进院子后,闻人逐便睁开了眼睛温柔的看着她。

    芒棘看往日一直仙姿翩翩的闻人逐,眼眶下也有淡淡的乌青……他从来都很忙,睡不好是家常便饭,但这些从没有在仙人般的闻人逐脸上留下任何痕迹。

    昨夜,画汝熬了一夜,闻人逐熬了一夜,芒棘也同样熬了一夜。

    现在闻人逐出现在院中,还正对宫殿大门,他一定是知道芒棘不在自己房里,他什么也没说,芒棘却知道,他为画汝施完针就在这里等着她。

    芒棘很想笑一笑,让辛苦一夜的闻人逐不要再分心来担心她,可她实在笑不出来。“画汝……怎么样了。”

    闻人逐淡淡的回答:“昨夜是熬过去了,我点了她的睡穴,让她多睡一会儿,只是……”

    芒棘衣袖下的手握成一个拳头,“闻人逐,最快安排好一切,今日我们就离开盛京,去——幽净谷。”

    “幽净谷?”闻人逐有些讶异,曾经他和芒棘说到过幽净谷,那里作为神境般传说,是否存在都存有争议,“芒棘,我知道你不想画汝有事。只是幽净谷……两个月的时间,我们去哪里寻找。”

    芒棘的回答让闻人逐侧目:“莫尔库山脉。”

    很快的芒棘就向齐盛帝告辞,说是在皇宫多待实在还是有些惶恐,盛京内陛下赏的神暝府就更适合她常待。

    齐盛帝听了非常满意,挥挥手就让芒棘去了。

    一到神暝府,闻人逐就开始安排去莫尔库山脉的人手,同时必须留下一些人在神暝府中。他目前的安排是过几日,就传出神暝宫主突得疾病,能回墨江最好,不能救说疾病传染,不与外人接触便是了。

    画汝到神暝府之后也已经醒过来,白日并没有痛感的她看上去与往日无二,她醒来就知道芒棘要去莫尔库山脉,她虽不知道芒棘为何要去,但很快便加入了忙左忙右的队伍。

    闻人逐看着满面愁容的芒棘,“虽然我不知道,你究竟是如何得到幽净谷在莫尔库山脉内……有了这样明确的方向是好,可是芒棘,你该知道莫尔库山脉是一个根本进不去的地方。”

    芒棘紧皱眉头,看着画汝繁忙的身影。“画汝的生命还有两个月,难道要我什么都不做就放弃吗?事在人为,我不信这个世界有什么地方是人进不去的。在有恒时,我们推测那个面具人就是闻人守正,他很有可能就在幽净谷之中,找到他不也是我们的目的所在。我们现在去,只不过是拣日不如撞日。”

    闻人逐不置可否,“无论我如何安排,这样突兀的离开,总会留出破绽。到时齐盛帝若要追究,终会是我们的麻烦。”

    芒棘深吸一口气,“现在我管不了这么多,他要追究就随他吧,如果在莫尔库山脉内的幽净谷找到闻人守正拿回齐麟传国玉玺,我们与齐盛帝的对立局面就可以正式拉开。”

    芒棘停顿了一下,又道:“我让你给秋月山庄传得信,传出去了吗?”

    闻人逐点点头,他看着似乎掌握了一切的芒棘,忽然觉得芒棘离自己似乎越来越遥远,她已经不是那个事事要靠他解决的小姑娘,她已经成为一个发号施令的领导者。

    他的心中有一点恐慌,芒棘现在虽然在他的身边,他却觉得自己随时都会失去她。

    画汝走到芒棘身边,声音如往昔淡定,“宫主,一切都准备完毕。”

    芒棘看着画汝苍白的脸颊,伸手将画汝的手握在自己的手中,淡淡一笑,“出发。”

    如果能进入莫尔库山脉,画汝能得救,芒棘应该感到高兴。

    如果不能进入,这段时间就是芒棘与画汝最后相处的时间,不应该让悲伤充斥最后的记忆,所以她更应该微笑。

    刚要从神暝府的后门离开,前门却传来响亮的通报。

    “离王殿下到——”

    芒棘眼神一凝,惴惴不安的把目光看向身边的闻人逐——这时候离王来干什么?

    闻人逐的眼神淡而文雅——芒棘,不要担心,去看看便知。

    所有安排好的人马在后门处等候,芒棘和闻人逐来到前门,却意外发现离王的模样不像是随意来窜门,更像是要出远门来告别的。

    “神暝宫主接旨——”来自宫内传旨太监的尖锐声音。

    芒棘看颜晋楚一脸妖异鬼魅的笑容,她顿时紧张起来,自己离开皇宫时也没感觉齐盛帝有什么异常,怎么才离开片刻功夫,旨意就来了?

    尖锐的声音继续响起,“奉天承运皇帝召曰,今闻莫尔库山脉有长生之法,故派离王前去寻找,神暝宫身为武林翘楚,对江湖之事更为了解,便与离王一通前去,钦此。”

    芒棘一时间有点错乱,什么?她能名正言顺的离开盛京去莫尔库山脉了?

    颜晋楚在一边轻笑,“宫主得父王如此重任,都高兴的忘记谢恩了吗?”

    芒棘这才赶紧接过圣旨,第一次发自真心的说出,“谢主隆恩。”

    她身边的闻人逐用极其复杂的眼神看了颜晋楚一眼,不过他不得不承认,这道圣旨来得让他也有些欣喜。

    “宫主,请上马车吧。”颜晋楚笑眯眯的指着他身边的马车。

    算他帮了自己一个大忙,且芒棘有不少话想问颜晋楚,于是也没推辞,一跃上了颜晋楚的马车。

    队伍浩浩荡荡开始前行。

    芒棘斜睨着坐在她身边的颜晋楚,这人从刚才上马车开始就一直保持着似笑非笑的怪异表情,让芒棘心里慎得慌,她的确有很多问题想问,却又不希望突兀的问出那些会显得她很无知的问题。

    两人就这么沉默着,谁都没有说话。

    很久很久,估摸车队都出了盛京,颜晋楚在芒棘身边幽幽叹了口气,先开了口,“这是我唯一能帮你的。”

    芒棘没想到颜晋楚这么突兀的就开口了,说得内容还让她尴尬的很,根本不知道该怎么接口,她无所适从的笑笑,“谢谢。”

    芒棘的谢让他很受用,接着他又叹了口气,“只是不知道幽净谷是不是真的有长生之法,若没有,我这欺君之罪也算落下了实在的罪名。”

    本来有些尴尬的气氛,被颜晋楚这样半诉苦半撒娇的语气彻底缓解,芒棘笑了笑,“欺君之罪,我想这一回离王殿下是死定了。世界上本来就没有长生之法。”

    “我也知道没有。”颜晋楚转过头来看着芒棘,“可是最能打动父王的理由只有这个,若能长生,他便能长长久久的坐在齐盛皇位之上,这才是他所希望的。”

    芒棘耸了耸肩,“所以,你何必说这样的谎?”

    颜晋楚褪去了方才的玩味,眼中脉脉含情,声音低沉而凝重,“我知道你一定会想办法救画汝。莫尔库山脉是个凶险之地,就看它明明跨进了各国地界,却没有一个地方敢真正的把它纳入自己的疆土便可略知一二。冰荒王终身在寻觅进入莫尔库山脉的方法至今没有任何进展。

    芒棘,当我知道你要去莫尔库山脉的时候,我很害怕。曾经我也怕过,我是齐盛皇子,你是神暝宫主,我们的关系看似井水不犯河水,实际上却暗潮汹涌。

    可昨夜之后,我却比以前更害怕,害怕莫尔库山脉就是你我永远分别之地,那种分别不是各安天涯,而是死生不复相见。

    从小我得到的教导便是不能逃避,既然你一定会去莫尔库山脉,我便陪你一起去,无论发生什么,我都要亲眼看着,自己面对。”

    曾经芒棘也做过花痴梦,被一个如花似玉的花美男告白,而且这花美男一定要好像这辈子非她不娶没她会死一般。

    来到这个时间,妖娆绝艳清雅的花美男芒棘见得实在不少,甚至这些人对她都很不错,可她一直坚守着自己的底线,她总是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她对于这个世界来说只是一个过客,她有她的世界,她的生活,她的爱人。

    这样的忠告在面对闻人逐,微生文的时候都很有效,可是偏偏面对颜晋楚时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芒棘不是小孩子,这说明什么,她心中明白,不知何时,她对他也种下了情根。

    可是,不可以,她不能对不起和她婚礼将至的林峰,她总会回去的。

    她强颜欢笑,“殿下言重了,我们只是去求取诛心蛊的解药而已。”

    “我很早就知道自己不该对你动真情,当初接近你只是为了武林势力,可到底什么时候开始只是为了你?我也不知道。只是现在的我已经不会再逃避自己的真心,可是……芒棘,为什么你还在逃避。”

    颜晋楚越发直白的话语把芒棘纠结成了麻花,她该怎么说从严格意义来说,她等于已经是一个嫁了人的人。“我……”

    “宫主……”画汝的声音突然响在马车之外。

    画汝应该和闻人逐一起在另一辆马车上,芒棘掀开马车帷裳,看到画汝比自己还纠结的表情,她心中竟很过分的觉得画汝出现的真是时候。

    颜晋楚这种人精,也看出画汝有话要说,一声不响的下了马车,把这本为他这个王爷准备的马车让给了芒棘和画汝。

    芒棘感激的看了她一眼,把画汝搀扶上马车。虽然画汝白日并没有痛楚,可是想到画汝昨夜的样子,那疼连看着的人都揪心,就算白日不痛也会让痛过的人余悸。

    一上马车,画汝就低下头跪在芒棘面前。

    芒棘赶紧伸手去扶,“画汝,这是怎么了?”

    画汝摇了摇头,掘强的跪在地上,“属下方才得知,宫主去莫尔库山脉是为了画汝,画汝怎受得起宫主如此相待。”

    芒棘再次施力将跪在地的画汝扶起,“画汝,你救了我一命。生命之前,人人都是一样的,那日若是我中了诛心蛊,承受那样痛楚的便是我。”

    “画汝谢宫主大恩。”说着,又要跪下来,还好芒棘抓着她的手还没放开,画汝才没跪成。

    画汝沉默了片刻,又道:“有一件事,属下必须告诉宫主。”

    芒棘拉着画汝坐下,两人明明在舒适的马车里,结果站的一本正经的多辜负这软硬适中的座椅。坐下后,芒棘才问道:“什么?”

    画汝显得有点踌躇,“宫主去莫尔库山脉的原由是为了里面的幽净谷……属下想说的事,也许和幽净谷有关。”

    “哦?”芒棘若有所思的看着画汝,曾几何时,她也想过要问画汝,为何旁人都无法接近莫尔库山脉,画汝却可以轻而易举的摘到莫尔库山脉上的巨型葫芦,只是后来事情太多,一直都没机会问。

    画汝继续说道:“宫主第一次去盛京时,在皇宫过夜曾误入圣贵妃宫殿,当时属下一直跟着宫主,本想硬闯而入,但是圣贵妃的宫女对属下说了一段话‘幽净谷内生并蒂,并蒂却无同命生……唯有王者主沉浮’。

    属下是个弃女,年幼时在路边被副宫主所救才来到神暝宫,那时候属下太小,对以前的家或者家人根本没有任何印象。可那日听到这段话,心中却有了莫名的触动。

    后来属下也没把这话放在心上,慢慢的甚至已经把这件事给忘了。可是今日听说宫主要去幽净谷,不知为何,属下心中又有了惶惶不安的感觉。”

    幽净谷内生并蒂……并蒂却无同命生?这话听起来像是在叙述着一件悲惨的事情。

    芒棘看着画汝,她听说过画汝的身世,她是在毫无生存能力的时候被遗弃路边,遗弃她的人应该知道,遗弃她的动作等于要了她的命,可见画汝的家人是多么的狠心。

    被带回神暝宫后的画汝就没有离开过,这点没有任何异议,她现在所表现出对事情的一知半解是最正常的状态,除非画汝的身体也有着一个穿越而来的灵魂。

    那时候圣贵妃要见芒棘,是为了让芒棘助颜晋楚登上帝位,这话也许只是为了阻拦画汝闯殿的故弄玄虚。

    芒棘安慰道:“画汝,不要多想。这种惶惶不安感,也许每一个人都会有,莫尔库山脉是个神秘的地方,我们对那里充满着未知,会有惧怕之心是常理。但是,你要相信,我们总会有办法……其实我们的时间很充裕。”

    芒棘心中明白,自己这话说的多么没底气,她知道自己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进入莫尔库山脉,可是那里,有多少人花了一生的时间都未成功,她凭什么相信自己能在两个月的时间内进去?

    可是,她不能回头,画汝的生命只有两个月,就连仅剩的两个月也不能安稳的活着,夜夜彻骨之痛让她不敢想象,她恨不得幽净谷立刻出现在她眼前,要不当初中诛心蛊的是她也就好了,她不属于这里,早一点死去,也许一切就可以结束。

    闻人逐为画汝施针的那夜,她静静的躲在一个角落,她在想,只要她能进入莫尔库山脉,只要她能找到幽净谷,只要能让她救画汝,她愿意用一切来换。

    甚至,她可以不回去。

    只要画汝安好。

    就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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