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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第十四章

    计中计,环中环,套住的到底是谁?成全的到底是谁?没有人说得清楚,就算是自认为能掌控整个天地的“天”也不敢妄言。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拼,人的命运永远都是充满了扑朔迷离的色彩,让你看不清,看不懂,在命运中沉浮,挣扎。

    夫子,大宋皇朝一个在名望上绝对能够跟人皇相媲美的人物,没有人知道他到底有多大,也没有知道他的学识到底有多渊博。人们所知的是,三公九卿都是他的学生,他门生故吏遍布天下,是真正的桃李满天下的人物,只是这样的人物心中也有着我们所不知的种种无奈和担忧。

    “夫子,外面一个自称叫海儿的女子要见您。”下人匆匆来报,让夫子这位绝对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的人脸色微微的变了,随即立刻说道,“快请,不,我亲自去迎接!”说完,夫子在下人那不可思议的眼神中,立刻急匆匆的向外而去,那模样是下人绝对没见过的,这些年甚至人皇也来过,可是他从来没见夫子如此的郑重其事过,这位海儿姑娘到底有什么与众不同呢?

    “夫子可真是会享受生活。”带着帷帽的海儿被夫子迎进了门,一边走,一边看着眼前这些美景,语气带着几分轻柔笑意的说道。

    “殿下怎么会来?老臣这里铺设陈旧,真的是委屈殿下了。”夫子一脸受宠若惊的看着海儿,真的没想到这位竟然会来,只是不知道她来对自己是好消息呢,还是坏消息呢?应该算是不好不坏吧,反正现在也没什么比人皇逼迫更坏的事情了。

    “我来看看夫子,然后本宫有事相求。”海儿摘下了自己的帷帽,端起了夫子亲手奉上的茶,赞了一声,“好茶,真的是好茶,只怕皇宫大内也喝不上这么好的茶呢!”这杯茶可是眼前这位夫子亲手烹制的,绝对是珍惜。

    “殿下说笑了,不知殿下有何事?”夫子笑了下,随即有些紧张,又有些期待的看着海儿。

    “说是有事相求,不如说是本宫想跟夫子做一笔交易。”海儿陡然抬起了头,目光不锐利,但是却绝对能够镇压任何人歹意的眼神看着夫子。

    “交易?”夫子微微一怔,随即让跟在自己身边的长随下去了,“现在这里绝无外人,殿下可以说了。”夫子有一种感觉,也许这一次这位的到来,会给他带来一些意想不到的收获,甚至能解了他此时此刻的烦躁。

    “都说夫子是这个世界上最谨小慎微的人,没想到竟然如此的胆大。”海儿忍不住的笑了起来,虽然夫子这样的行为让她很开心,但是也很疑惑的,他为何对自己如此的信任?他们以前可是没有打过任何交道的。

    没有任何基础的信任,真的很让人心里发毛呢,而现在的海儿绝对是不会轻易的相信任何人。因为她相信不起,想想连自己的枕边人都能那么肆无忌惮的伤害,那这个世界上其他的人还会无条件的对你好吗?

    “富贵险中求,更何况现在微臣所求的是更大的东西。”夫子忍不住的叹了一口气,“为了让殿下相信微臣的实诚,微臣愿意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全部说出来,只是希望殿下您不要散布出去。”夫子是一个很聪明的人,自然看出来海儿对他极度的不信任。

    “请讲。”海儿喝了一口茶,淡定的看着夫子。

    “我知道殿下的身份——”夫子看了海儿那并不太在意的容颜一眼,有些隐晦的说道,“殿下来自遥远的大海深处——”

    “是吗?”海儿的脸色没有任何的变化,被人知道自己是海族人怎么了?而且实话实说,她并不是海族之人。

    “但是殿下并非海皇之女,生于海心处,藏于市井间。”夫子继续说着,这个时候海儿的脸色依旧没有任何的变化,虽然此时她的心中已经被震惊铺满,但是表面上依旧是不漏声色,甚至似乎是在听什么天书一般的看着夫子。

    夫子忍不住的叹了一口气,他知道眼前这位已经真正的成就了喜怒不形于色的本事,他想从她的脸上看出什么来?只怕是下辈子也没什么可能呢!

    “海公主殿下,一定得让我说出您的身份吗”!夫子轻声的在海儿的耳边说着。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什么海公主?我是叫海儿没错,但是我可不是什么公主,我现在的身份是人皇的贵妃,懂了吗?”海儿不动声色的说着。

    夫子诧异的看了一眼海儿,随即明白了,大笑了起来:“是了是了,微臣懂了,懂了!那不知殿下您要跟微臣做什么交易?”既然如此,那他们就谈交易,只谈交易不谈其他,有些东西烂在自己肚子里还是比较好的。

    “啪”

    “这个。”海儿将一张纸放到了夫子的面前。

    而当夫子看到上面的内容时,忍不住的抬头看着海儿:“公主殿下怎么会知道这件事的?”最近他的确是在为这件事发愁,可是问题是这件事人皇是绝对不可能告诉她的,那她是从什么地方知道的?

    “我布局整整的十四年了,本来只想让他平安的活下去,可是现在看来,有些事是命中注定的,在他活下去和享清福两者之间,我只能选择一个。”海儿叹了一口气。

    “他?他是谁?”夫子诧异了。

    “本来以为夫子真的是世事洞若观火,没有不明了的事情,可是没想到夫子还是明白的。”海儿轻轻一笑。

    “请殿下明示。”夫子脸色微微涨红,本来这也没什么,但是刚才自己神棍一般的将这位的出身说了一通,现在却半点儿也不知道她说的人是谁,搁谁身上,都觉得不好意思呢!

    “好。”海儿一挥手,一道屏蔽天机的帷幕出现在了两个人的周围。

    “殿下,这是——”夫子不甚明白的看着海儿,他这个地方从来都没有什么来,更加不会有什么人关注的,而且就算是有人来,有人关注,那自己也会在第一时间发现的,那弄这个东西不是多余,甚至有些欲盖弥彰的味道。

    “以防万一。”海儿看了一眼那个在桃花林深处的影子,没想到李智的耳目到处都是,唉,看来离开的时候自己需要好好的给人清洗一下记忆了。

    “殿下,您真的是太小心了。”夫子彻底的无语了。

    “小心驶得万年船嘛,本宫可是半点儿错也不能有的。”海儿深吸了一口气,“好了,言归正传。”海儿咬了咬唇,“你应该知道十四年前我生下了一个儿子吧?”

    夫子点头:“知道,不过因为那个孩子是注定不应该出生的,所以早早的就没了命数。”这事儿虽然别人不清楚,但是他还是知道的,所以对当初那位三十二皇子的悄然死亡,他是半点儿的疑虑都没有。

    “我儿子没死。”海儿很不喜欢听注定不应该出生这样的词,什么叫注定不应该出生?若是真的是注定的话,那孩子就应该没了,可是现在那孩子还好好地,哼,还夫子呢,难道不知道上苍怜悯,对于任何生命都是给予一丝生机的!

    而她要做的就是为自己的儿子抓住那一丝生机!

    不过这个过程中还需要用到眼前的这个男人,所以她不能生气,不能翻脸。

    “什么?”夫子这次真的是被吓到了。

    “他一出生,我就封印了他的命数,他的资质,他的气运,本来想让他普普通通的过完自己这一辈子的,可是现在看来,不行。”海儿叹了一口气,所以说计划赶不上变化,人世间的事儿就是如此的世事无常。

    “原来如此。”夫子点头,算是明白了,那孩子能活下来完全是由一个能偷梁换柱的娘,要不然根本不可能。“那不知殿下找老夫是——”

    “我要为我儿子解开封印,但是我不能出面,所以需要你来做。作为回报,在我没死之前,我保你儒门不灭!”海儿重重的说道。

    “当真!”夫子彻底的站了起来,若是有海公主做保,那他们儒门真的很难从这个世界上消失的!知道为什么当初那么多的上古宗门都留下了火种吗?就是因为海公主的警言,甚至散尽功力来帮助他们!

    “君子一言,快马一鞭。”海儿严肃的说道,“虽然本姑娘不是君子,但是至少也是一个言出必行的人。”

    “是是是,那不知我该如何为公子解开封印?”夫子现在只想快一点儿完成,那样就算是自己死了也绝对是含笑九泉的。

    “不急,等你准备好了为人皇占卜的时候,我自然会让他来的。”海儿喝了一口茶,“到时候,你将这枚丹药亲自送到他的手中就行了。”

    “殿下这是——”夫子是真的看不懂了,既然她这样的关心自己的儿子,为什么她自己不出手,偏偏让自己来,还送给自己这么大的好处?虽然说海公主很是无私,但是这事情似乎是多余的,她为何要这么做?

    现在别说是海儿了,就算是足智多谋的父子也开始患得患失,心生不安了。

    “放心,我不会害你的,我之所以不出手,只是因为有一些敌人太过强大,我担心害了自己的孩子。”若为现在的她内忧外患,处处都是敌人,怎么可能这么做呢!

    “可以,只是不知道我该什么时候答应人皇。”夫子点了点头,他也不追究原因了,只是希望海儿不要将这件事拖得太久,毕竟,人力有时尽,他的年纪也很大很大了,只怕没有几年好活了。

    “很快,我知道你的时间不多,而给人皇做推测需要的寿命又太长,所以——”

    海儿直接拿出了一丸金灿灿的丹药,“这粒丹药能增加二十年的寿命,虽然对你而言并不多,但是我相信应该足够了。”

    “多、多谢殿下。”夫子的眼中带着激动,二十年的寿命丹,也就是说,自己不用担心了,就是不知道给人皇占卜会用去多少,唉,真是让人担心,毕竟那是半神级别的强者。

    “放心,我给你的丹药肯定会让你够用他们两个人的,若是不够用了,那只能说明还有人跑进来了。”海儿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色并不太好看。

    “那也是命,臣谢过殿下了。”是啊,一切都是命,其实夫子比任何人都信命,想想也是,作为一个靠着天象命数到了今天的人,怎么可能会不信命呢!

    “那你好自为之吧,我下次来的时候就是你为人皇算命,为我儿破除封印的时候。”说完,海儿手一挥,戴上了帷帽转身就走,不过在路过那个领路过来的人的时候,她突然笑了下,眼中闪过了一抹充满迷蒙之色的淡粉色:

    “这里不曾来过任何人,今天只有夫子一人在家。”海儿说完看着目光已经特别直的家丁,听到他重复:

    “今天谁也没来过,只有夫子一个人在家。”

    海儿对着夫子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然后就消失在了这片桃花林中,看的夫子一阵的错愕:

    “真的没想到,海公主竟然也到了半神的境界,看来以后这天下不再是人皇一个人的天下了。”不知道为什么,夫子突然笑了起来,笑的特别的欢畅,特别的开心,笑声中还带着几分的淡淡的狰狞:

    人皇陛下,只怕你根本不知道,你这辈子最大的敌人并不是我儒门,更不是天下芸芸众生,而是你的枕边人,你最爱的人!可惜啊,若是你们夫妻合璧,那天下还真的就没人能成为你们的对手,但是你自己却将妻子和孩子通通的放弃了,所以你这辈子已经注定了,不可能会得其所想,更加的不可能成功的。

    而此时的李智,则徒步走进了水晶宫:

    “娘娘回来了吗?”他停在水晶宫寝殿的门外,问着守在寝殿外的连翘,曾经连翘时时刻刻的跟在海儿的身边,可是现在却——

    李智微微的叹了一声,总觉得自己做错了很多的,但是现在想来,他却想不起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人生,也许本来就是这样吧,回首去想想,再次的选择还是这样,后悔什么的,对于一代帝王而言,真的是太奢侈了。

    “还没有,听说方云小侯爷被人打得很惨。”别说是一直疼爱方云的海儿,就算是她都忍不住的有些心疼,真不懂这些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总喜欢欺负小侯爷呢?

    “废物!”李智忍不住的骂了一句话,对于这个方云虽然没见过,但是却是从心底里看不起这个小子,还小侯爷呢,他还真的是玷污了方胤的名头,想方胤那个家伙,可是在军中把其他的那些侯爷什么的打的都没脾气呢!可是再瞧瞧他这个儿子,算了,不提也罢。

    “皇上,小侯爷是从胎里带来的不足,先天没培养好才会影响了他的资质的。”连翘忍不住的为方云抱屈,小侯爷也是没办法的,怎么练都不行,你说他能怎么样!唉,说来说去都是那些个贵族子弟不是个东西,不就是平民侯的孩子吗,至于这样吗?切,难道他们祖上就不是平民了。

    “哼,那就自暴自弃?也不知道海儿喜欢他什么!”李智皱着眉头,坚决的不喜欢这种人,虽然一个人很可能有这样那样的不足,但是若是这样就自己放弃自己了,那他还是一个废物!想想那么多身体有残疾的人还自立自强,更何况是他这不缺胳膊不少腿,还有这荣华富贵可以享受的人,他有什么资格自暴自弃!?哼,既然被打了,那就想办法打回来,明的不行不会来暗的吗?现在却这样,切,还是那个词,废物!

    “我就是喜欢他善良。”这个时候海儿从外面走了进来,语气冷淡的说道,“难道一定要向你那些儿子们一样,爱欺负人才招人喜欢吗?”

    “海儿、我、我不是这意思,只是那孩子他、他太不争气了。”李智蹙着眉头,略带着几分小心的说道。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他本身就是一个善良的孩子,那些阴谋诡计,他怎么会!而且他只是一个孩子,才十四岁,你觉得他能做什么?”海儿坐在了椅子上,声音更冷了几分。

    “当年你十四岁的时候——”

    “闭嘴,我最讨厌的就是想当年。”海儿说完直接进了寝殿。

    连翘嘴角抽了抽,颇为同情的看了李智一眼,然后转身进了寝殿,坚决不在这里当炮灰。

    李智眉头微微一沉,海儿还是这样,看来那个孩子真的成了她的心结了,可是现在他还没把握对付那个灰衣人,所以他不能说,一个字都不能说,只能让那个夫子来了,若是他算不出来,那就不要怪他心狠手辣了。

    想到这些,李智连一刻钟都呆不下去,急匆匆的离开了。

    “你继续留在这里。”海儿对着海心石说了一句,随即消失不见。

    而此时京城东桃花林中,夫子突然叹了一声:“该来的总是要来的,看来这丸药是真的要用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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