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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兵者诡道(上)

    有多少人?

    有四人。

    偏将低着头,端坐在马上,脸颊微微绷紧。

    都是骑兵。

    嗯~?

    陈甫微皱起眉头,略撅起嘴,递出了连绵的拖音。

    你们追上他们了?

    禀将军。

    偏将眼中双眸微闪,眼角余光中流露出一丝轻蔑。

    敌军探马骑术不精,很快就被我军斥候赶上。

    我军斥候杀了三人,唯一的一个据说也被我军箭矢射中,料想其命也已不久。

    辇车上,陈甫再次睁开了双眼,褐黄的元芒浮上了眸仁的表面。

    这些探马在什么位置?

    闻言,偏将挺起腰背,朝着辇车抱起双拳:在东方。

    距此一百二十余里。

    派三十个骑兵去东面。

    嘴角微翘,陈甫面露微笑,眼眸上的褐芒中散露出一抹腥红。

    沿探马所在的位置寻找,如有发现,立刻回报。

    遵命。

    偏将点了点头,驱马朝着一旁奔去。

    待辇车旁的马蹄声渐远,陈甫飞快散去了聚集在眼眸上的元气,在他瞪圆的眼眸间便只剩下了无数的血丝。

    他略低下头,用腥红的双眼注视着桌几上。

    注视着食盘中,横躺在盏杯里的羊腿。

    陈甫略微虚眯起双眼,他沉默了片刻。

    下一刻,陈甫便再次拿起盏杯中被啃咬过的羊腿,他低下头,将嘴凑了过去,疯狂的撕咬了起来。

    油腻的汁水流淌过他的下巴,沾满了他的手掌,溅染在了他的领袍上。

    陈甫罔若未觉。

    啃完了羊腿后,他又将手伸入瓷盅中,抓拿起满是汤油的覆骨羊肉。

    荒原中,一处低缓的丘坡上,耸立着数间营房。

    在其中最大的营房里,有根紧皱着眉头,盘腿坐在一堆枯草上。

    他略低着头,双眼死死盯着枯草前的地面。

    盯着地面上的一片嫩绿。

    刘恒坐在他身旁,面露担忧的看着他。

    石脑端正坐在两人之前,端正坐在营房内的左方。

    剥羽坐在石脑身旁,李西坐在剥羽身旁。

    在三人的对面,依次坐着蚩酋,鹰嘴,付磊,跋舌。

    有根没有说话,营帐内的所有人都保持着缄默。

    直到有人掀开了营房门口的帷布,有人走进了营房。

    猴石吗?

    有根没有抬头,轻声的唤道。

    猴石站在营房中,朝着有根抱起双拳。

    怎么样?

    除了有根,营房中所有人都凝神看向站在营中的猴石。

    猴石却一直看着有根。

    西方有一座山,南方有一条河。

    北面有片森林,其余的地方都是平地。

    有根双眼中的褐眸微闪,他略抬起了头,将视线从地上的嫩绿处移开。

    他的双眼直视向前方,脸上却若有所思。

    石脑。

    闻言,坐枯草上的石脑立刻侧转起身子。

    他面朝向有根抱起双拳,却依旧坐在枯草堆上。

    你带三千兵卒,带齐旗帜去西方。

    你率人登山,驻兵于山腰处。

    遵命。

    石脑略一颔首,便从枯草堆上站了起来。

    剥羽。

    剥羽从枯草堆上飞快侧转起身子,面朝向有根双手抱拳。

    你率两千兵卒,带齐锣鼓去西方,于偏东的山脚处驻扎。

    遵命。

    剥羽从草堆上站起身,他跟在石脑身后,走出了营房。

    刘恒。

    刘恒。

    刘恒瞪大了双眼,面露惊惶的看向有根。

    营房中的其余人,全都面露惊惶的看向刘恒。

    我在叫你呢!

    转过头,面无表情的有根看向刘恒,脸色有些不愉。

    两人对视了片刻,有根额间的眉头皱的更紧了,脸上的神色越发不耐烦。

    咽了口嘴里的唾沫,刘恒侧过身子。

    他面朝向有根,抱起双拳。

    刘恒在。

    带所有骑兵入北面林中。

    有根满意的回过头,他的双眼再次看向身前的地面。

    马嘴含竹片,马蹄裹皮布。

    趁夜掩声而去。

    。。。

    刘恒看着有根,脸上的惊愕还没有敛去。

    有根等了一会儿,不得不再次转过头。

    他直视着刘恒惊愕的脸庞,一脸的理所当然。

    去啊。

    有根和颜悦色的轻声道,刘恒依旧处于震惊中。

    快去啊!

    遵,遵,遵命。

    有根突然厉声喊道,刘恒方才回过了神来。

    他略微点头,他变的有些结巴,他的舌头都开始打结。

    接着,刘恒便脸色木然的站起身,僵硬的迈开步伐,朝着营门走去。

    等等。

    有根突然朝着正要离开的刘恒伸出了左手,他一把抓住了刘恒的右手。

    需要时打开它。

    刘恒迅速转过头,满脸震惊的看向有根。

    里面有你想要的。

    有根却已收回了左手,并重新端坐在了原地。

    再次咽了咽嘴里的唾沫,刘恒木起脸,回过了头。

    他迈步走出了营门,他的右手紧攥成拳。

    其余人等,统率其余兵卒。

    待刘恒走出了营门,待门口的挂帘重新晃到原位。

    有根方才站起了身,他背起双手,双眼直视前方。

    立刻收集枯枝干叶,今夜便随我去南方河畔。

    闻言,帐中众人俱在草堆上侧转起身子,俱都面朝着有根双手抱拳。

    遵命。

    营房中,大部分人很快散去,有根几步走到营房中央的空地上。

    他停了下来,他朝着右边转过头,脸上露出疑惑。

    怎么了?

    蚩酋双手抱拳,站在原地。

    迎着有根询问的目光,蚩酋扯了扯嘴角。

    这样做合适吗?

    什么?

    有根额间的皱褶微展,他扬了扬眉毛,眼中的疑色更浓。

    怎么不合适?

    什么不合适?

    敌方势大,你还这样分兵。

    眼中的眸瞳微闪,蚩酋咬了咬牙,声音渐渐宏亮了起来。

    除探马外,我军的骑卒虽配有你所制之马具,但我军骑兵新建,骑阵战力都尚缺磨砺。

    你不用于战阵,却将之调走。

    你究竟何意啊!?

    闻言,有根直视着蚩酋的双眼沉默片刻。

    刘恒曾与我言,敌军兵力恐不下十万。

    加上我军粮秣稀缺,与之硬碰,能有几成胜算?

    闻言,蚩酋脸上的神色更为焦急。

    他正要开口,却被有根打断了。

    蚩酋,不要急躁,我已给他们挖好了坟茔。

    给他们圈好了墓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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