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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这场战争啊

    柏项的兵力就比柏璜的多多了,出任逐虏将军时带走的三万左卫军,从虞阳调来的两万虞阳驻军,从北境回朝时带来的八万北境边军,一共十二万。

    兵力对比上,柏璜就在下风,如今又后院起火,被人直捣黄龙,柏璜处境举步维艰,这还没算上可能已经暗中埋伏下来的柏缇的人马。

    所有人都在等着柏璜的反应,回援还是认输?

    柏璜眼中酝酿着风暴,他俊美的脸上露出愈发温和的笑容,熟悉他的人该知道,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不会太和谐。

    唰——

    扑通一声,报信禁军的无头尸身倒在地上,他的头远远的飞了出去,滚进了城墙上的战场当中,不一会儿,就被踩了个稀巴烂。

    柏璜手执长剑,剑尖垂地,一滴一滴的鲜血顺着剑刃滴到地上,脸上的笑意还没散去,越来越温柔和煦:此人假传消息,扰乱军心,罪当诛。

    没有人说话,没有人动弹,就像中了传说中的定身术一样,呆若木鸡。

    庄华本来的面无表情,这下彻底石化了。

    柏璜竟然弃王宫险情于不顾!!

    谁也没想到柏璜愣是从二选一的情况当中选择了第三条路。

    柏璜收了剑,唰的一声,像解开咒语的定身术一般,只是方才还交头接耳的情况完全不见了,个个都垂头缩脑的像木头桩子一样戳在那里,几个德高望重的老臣也是面色凝重,眼神稍一交流,都默不作声,仿佛什么也没看见,照样不动如山的自成一方阵列,关注着眼前激烈的战局。

    柏月拉开了庄华刚才遮在她眼前的手,向那无头尸身看去,小脸面色惨白,蹲在地上哇的一声吐了出来,眼泪鼻涕四下横流。

    这下,把所有大臣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了。

    庄华连忙蹲下来,拍抚着柏月的后背,一下一下的的帮她顺气。

    庄华心里后悔,不应该把柏月带来,不应该让她见识这世界如此血腥的一面,也许这会给柏月留下心理阴影,影响她终生。

    柏月吐到什么都吐不出来了,干呕了几下,眼泪流的厉害,难受的哭出声来,一头扎进庄华的怀里,嚎啕大哭。

    庄华抱起来柏月,微皱着眉跟柏璜说:殿下,我想回城楼里呆一会儿。

    柏璜点头答应:山庭去吧。

    庄华向众人告罪一声,抱着还在哭的柏月,在十几个禁军的护送下回到了城楼里。

    柏月一直死死的抱着庄华的脖子,埋头在她脖颈,庄华根本放不下她,只好在抱着柏月在座榻上盘膝而坐,让柏月坐在她的腿上。

    宁为平安犬,末为乱世人。

    庄华叹息一声,轻声道:对不起。

    柏月哭声渐止,哽咽着抬头看了一眼庄华的侧脸,复又埋头在庄华肩颈。

    我不该带你来,都是我的错。庄华愈发愧疚,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最不会两件事,解释误会和道歉。所以像天雷狗血言情剧里的那种你听我解释!、我不听我不听!、你听我解释啊!!!、我就是不听!!!这种事情永远不会发生在庄华的生活里。

    唐启说过,和情绪激动的人说话,等于对牛弹琴,所以,庄华都会给对方写信,而且是平信邮寄(⊙﹏⊙),等对方看到信的时候心情肯定也平复了,这样一切就简单多了。

    像这样急于道歉,已经很久没发生过了。

    就这样,沉默良久,门外的打斗声越来越大,越来越近,柏月终于不再哽咽了,抬起头来对庄华说:不是你的错,山哥哥。

    柏月的表情很认真,也很严肃:人不是山哥哥杀的,是太子哥哥杀的。

    庄华也不知该如何解释其中的复杂,只好抚了抚柏月的发:谢公主体谅。

    突然,门外守着的禁军破门而入,急道:大人,快随属下城墙!

    庄华点头,抱起柏月就出了城楼,被十几名禁军的包围保护下往城墙楼梯那走。

    冲上城墙的敌军已经很多了,守城军也是一波一波的往上冲。

    庄华抱着埋头在她肩颈上的柏月渐渐往柏璜和群臣撤退的方向靠近,她只觉得每一步都仿佛踩进了血泊里,哒哒做响,战场上的厮杀声完全不能盖住这不大的声音。

    攻城木撞击城门的声音也传入了城墙上人们的耳中,不知谁喊了一句:城门快要被打开了!

    一传十十传百,不一会儿,战场上到处都是人在喊着:城门打开了!

    守城这一方明显士气见弱,攻城军越战越勇。

    突然,城墙下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同时响起巨大的轰响。

    城门……庄华停下了脚步,喃喃自语。

    几乎同时,城墙上的所有人也都停了下来。

    一阵早春的冷风吹过,微微吹散了溢满的血腥味。

    城门下的守军和攻城军在城门处厮杀声起,城墙上的人又恢复了过来,冷风也像是为这场战争助兴一样,翩翩起舞。

    已经和柏璜会合的庄华看着柏璜再次拔剑,高呼一声:战!

    禁军纷纷举剑:战!

    这一下,城墙上守军的士气又提了起来。太子都亲自作战了,他们还有什么豁不出去的。

    一时间,这场战争达到了白热化。

    终究,守城军不如攻城军人多势众,步步败退。

    就在守城军快要撑不住了的时候,城内突然响起了隆隆地马蹄声,千军万马不消片刻就到了城门下,挡住了守城军的颓势。

    援军来了!援军来了!守城军欢呼着,齐齐发力,竟然把攻城军又逼退了。

    柏项手中的马鞭木杆咔的一声在手中被捏断,怒道:他哪来的援军?!

    身边新提拔的幕僚徐和说道:应该是从别的城门守军那里调过来的。

    柏项面色愈发阴沉,徐和见状又道:别的城门守军被调走,兵力空虚,我军定会拿下一个城门。

    柏项的脸色这才好了些,问道:依你之见,哪一面最先被破开?

    西面。徐和毫不犹豫的说道。

    柏项奇道:何解?

    远远地,一名斥候快马奔来,到了柏项近前飞身下马,喜道:禀王爷,我军攻破西城门,正在进军城内!

    柏项立马大笑道:好好好!传令收兵,转赴西城门!

    守城军还奇怪,攻城军怎么突然就收兵了,突然一起快马载着一名浑身浴血的禁军跑了过来。

    马上的禁军支撑不住从马上摔了下来,马儿感觉到主人不见了,也渐渐停了下来。

    一名副将跑过去听那名禁军说了些什么?然后就蹲跪在那,一动不动。

    所有守城军都自心底涌上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突然,那名副将起身朝柏璜走了过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殿下,西城门……被攻破了。

    柏项领兵赶到了西城门,看着向自己敞开的碎裂的城门,心情畅快:进城!

    一声令下,还剩两万人的大军列队而入。

    就在柏项所在的中军刚进去城门的时候,四面八方的箭队突然冒了出来,阳光照在箭头反射着凛凛寒光,仿佛天罗地网,将柏项的大军包围其中。

    前军在城里,中军后军在城外,伏兵一眼望不到边。

    柏项刚要出声下令反击,脖子一凉,一把匕首紧紧地抵在他的脖子上。

    一旁马上的徐和一如以往恭敬的说道:王爷,请下令全军弃械投降。只是他手上抵在柏项脖子上的匕首却丝毫不放松,锋利的刃甚至已经割破了皮肤,少许的血液顺着脖颈的曲线流进衣领。

    你这奸细!柏项怒不可遏,却进一步让匕首又割开了脖子上的皮肤。

    王爷,请下令。徐和不为所动,重复道。

    旁边的侍卫蠢蠢欲动,想要解救柏项,却找不到时机。

    眼看匕首的刃越来越紧进皮肤,柏项终于低低的说道:全军……投降。

    这一声令下,从中军传至前后,足足一刻,所有的兵卒纷纷扔了手里的武器,围兵箭队退下,步卒上前把投降的柏项人马分开押走,不到一个时辰,两万降兵都被押走了。

    柏项依旧被徐和挟持着,柏项的侍卫也还在围着柏项和徐和,对峙。

    这时,城内走出一队人马,就像一支黑色的洪流,朝城门涌来。

    赤骁骑。柏项咬牙切齿的说出这三个字。

    赤骁骑停在城门下,前头的骑兵分开,柏缇正中驭马走了出来。

    柏缇!柏项睚眦欲裂,就想提马上前。

    徐和一个手刀劈晕了他,一把把他从马上提到自己马上放在身前。旁边的侍卫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身后不知何时出站的另一队赤骁骑给控制住了。

    徐和跳下马,跟柏缇说道:王爷,留给你了,我要去好好的睡一觉。

    柏缇难得调侃道:你居然也会困倦,本王还以为你是神仙来着。

    徐和无奈的摊手:神仙也受不了天天呆在蠢货身边。

    柏缇笑道:好吧!睦先要睡,就去璋梁王府睡吧。说完,命人找了一辆马车来,送徐和去韶广的璋梁王府。

    徐和走后,柏缇调转马头,朝向王宫。

    一切,都能了结了。柏缇双拳紧握,眼中一片冰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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