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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1章 那把桐木琴

    外宫宫墙楼阁甚为雄壮,蔺继相在宫道里曲曲折折的走着,身影在宫墙的遮掩下时隐凸现,曲乐声已经完全听不到了,可我翘首盼着,不为能再见他的身影一眼,只为告诉我我曾经的依靠还未离我很远。

    我该不该离开秦王宫这个束缚自由、扭曲人性的地方和蔺继相结伴隐居呢?

    跟随蔺继相隐居的话,我们远离是非之地后与世隔绝,虽然两个人难免寂寞,可是可以活的很潇洒,而且两人为伍,也能有个说话的人。

    这个念头只停留在了我脑海中一秒钟就消失了:

    蔺继相天生励质,他不该埋没了上天赋予他的才华而被我无情的束缚在深山野林中,而且还是没有拿爱情与他相濡以沫弥补他奋斗之功能力的我;

    而我,相较于人迹罕至、闲得发慌、整日要担心被野兽吃掉的世外桃源日子,我宁愿生活在斗智斗气的群居王宫中,而且,这个热闹的宫殿里、还有一个让我抗拒又心动的纠结男人!

    木然观望,顺着蔺继相在沿途中越来越小的身影,移目追随中的眼睛余光扫描到貌似有一个人正在向我靠近,而且这个人的气场很足,才一入我眼便吸走了我全部的心神。

    他投注在我身上的眼神让我窒息,他步步不停的靠近让我无措——没错,冲我走来的人是嬴政!

    嬴政过来了!

    我擦拭一下眼泪,怕他看到我这般失态、再刺激的他改变主意狠心做掉蔺继相,想绕过他赶紧离开因他而危险的地方,可他在我与他最近距离时纵身一闪拉着我绕了个弯、收力把我用双臂圈起来,从后面环住我,将我重重拖压在我原本趴着的墙栏上。

    他整个身子的重量都落在我身上,下颚按死了我的头,握着我手腕的大手更是无一丝顾念我是否疼痛的意思、暴着青筋的发泄他的力量。

    有什么好哭的,不过一把琴而已。他咬牙,狠狠的语说。

    我只是流泪。拼命想要挣脱他,可他的力道之大让我无能为力。

    说,是不是为了一把琴?

    他伸手抬高我的下巴,凶恶的目光迫使我全部接收。

    这种问话含着他的怒火,显得特别幼稚。

    重要吗?

    他这么狂躁,一定是心中有数的;他这么问我,他也一定知道我即使回答也不敢说不是的;那样的话,说与不说,有意义吗?

    嬴政凶恶的眼神急速缩紧。

    你的命!重不重要?他的话语中有警告,也有威胁。

    既然他要拿这个与我的命瓜葛在一起。那对于我来说。自然是重要的。

    奴妾不为一把琴。还能为什么?我倔强的含泪、偏首看着嬴政。

    嬴政的表情很复杂,有冷笑,有怒意,有欣慰。有隐忍,他捏着我下巴的手指加力,狠狠瞪了我一会儿,又猛地甩开。

    合着甩开手指的节奏,嬴政也松开了他的肢体对我的钳制,这使得挣扎着用力、以他的牵制撑着身子的我重心不稳,失重贴撞在楼廊廊壁、跌趴在地上。

    嬴政冷冷的看着这一幕发生,没有任何要扶起我的动作。

    一把琴,要你如此不舍?他只是狂性怒问。

    我被嬴政的吼叫吓的破了胆。泪水不停地唰唰下落,却不知道要如何回答,也不想要回答。

    嬴政嗤怒一声,甩袖背过身子走离我,走出几步之后又突然返身。

    透着泪花的交错相映、我看到了嬴政正过来的身子在向我靠近。顾不得擦泪,我本能的摸爬滚打着疾步跑到楼梯处、拼命的下楼以便远离他。

    我不知道嬴政回身要干吗,但他那么愤怒、一定不会轻恕了我,我明白,所以我的泪水不管为什么流,总之流的越多越是激怒的他更为恼火,可我又不能控制得住,所以我只能逃离。

    扶苏出发没多久、边境就传来了秦楚两国彻底爆发交战的消息,嬴政比平日里忙碌许多,不常到内宫妃子这里来了,这样也好,我也能就势给我自己找个见不得嬴政的理由。

    以前没有念想、自得其乐的时候不觉得,可是蔺继相猛然出现又仓促走离、与嬴政关系明朗又忽的决裂之后,一个人待着却是难以心静的无所适从。

    暖房中的气氛虽然总是充满了分派结伴与虚情附势的尴尬,且里面都是俸禄不高,各自自己宫殿中供暖不如暖房的、不得宠的少使夫人与罗敷们,可万般无聊的女人们扎堆在一起,在一个人要沉闷的透不起来气的这个时期,看个人气儿也好过一个人的胡思乱想。

    我拿着粗钝的剪刀对着一盆盆栽有一下没一下的修剪着,不时接受一下进来或者出去作揖的不相识的王妃们的礼仪,而后象征性的对她们笑笑,顺其自然的迎来或者送去。

    这种混入人气中、却孤零做看客的日子也不是一般的无聊,而是尤其的无聊。

    盆栽枝芽还没有修到我不想再修的程度,暖房外就响起了些微吵杂的声音,而后便是大气势进来的赵舞。

    赵舞果然是个爱出风头的人,按说到了她的这个七子品级,每个月的俸禄颇高,那都是要端着架子清高待着、对其她低品级夫人不苟言笑的在上受仰慕的,可她在自己宫中待不住,又和以往一样来到暖房与大家一起享暖了。

    本来我想我这种长使品级的人在暖房中待着算是比较高级的位份了,就不用费力注意着周边的人、对她人(长使之上不常来暖房)施仪的,可以随心所欲的耗费自己的时间,只对找上我的人被动回仪就好,可是赵舞的到来让我不得不站起了身。

    其余少使及罗敷见我立好身子准备施仪,也都做足了准备,在我躬身时跟着拜下去。

    受到整个暖房房间人众的仪礼,赵舞并不着急让我们起来,整个空间内静谧了好一会儿,她开口说话时我才明白不能立刻得到赦免礼节是因为赵舞注意到了我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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