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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临行在即

    许家安倦极,一挨枕头便沉沉睡去了。

    庄善若身子虽然也乏了,但是头脑却是清醒,毫无睡意。

    王大姑那日临走前的笃定态度,给她吃了一颗定心丸。干妈自小疼爱她,自然不会有假;王有龙王有虎自然也没话讲;王大富就不去管他了;剩下一个周素芹新媳妇也做不了婆家的主。

    反正自己也不会在王家白吃白喝,平日里多做些活计,抽空再多做些绣活卖到如意绣庄,日夜辛苦定是能将那三十五两的漏洞给补上。再不济,找个老实本分吃苦耐劳的鳏夫或是光棍嫁了,生个一男半女的,这一辈子也就很快过去了。

    庄善若想着想着嘴角不禁露出了一丝笑意,她睁了眼睛在黑暗中打量这个住了一两个月的房间。在许家的日子不是过不下去,除非碰上像王大姑那样的婆婆,在哪里当媳妇都是不好过。要不然怎么会有句老话,叫多年媳妇熬成婆。

    庄善若侧过头,看着边上的许家安睡得香甜。她不禁撑起身子细细地端详着许家安的眉毛、鼻子和嘴巴来。

    许家安除了痴点,也不算不好,总比乡间常见的灌了黄汤一味打媳妇的男人强些——庄善若本就对婚后生活没报太多的幻想,像刘昌春娇那样好得如胶似漆的她也只在戏文里见过,从没憧憬过自己会有这样的幸运。

    况且,她在许家好几次都是许家安挺身而出呵护她,给了她难得的几丝温暖。

    庄善若心里一动,伸了一根手指,轻轻地拂过许家安的浓眉。要说没有感情,那是自欺欺人,毕竟也同榻了这百多天。

    许家安眉心一跳。庄善若赶紧收回手来,一颗心像是做贼被人抓了个现行般狂跳不已。

    她只是不甘心,不甘心被人存心蒙骗。

    她更不甘心像一具没有感情的木偶。被人操纵着浑浑噩噩地过了这一生。

    她是人,是活生生的人。不能允许许家像是买牲口一样将她买过来,然后告诉她要认命。

    命是什么?庄善若从来都相信,命是靠人挣出来的!

    若是……若是换一个方式,她邂逅了这样的许家安,或者会怜他痴心,念他暖心,爱他诚心。怕也会甘心陪在他的身侧。

    只是现在……庄善若咬了嘴唇,摇了头,硬了心肠,又重新躺下。竟也抛却了心思,很快睡去。

    梦里似乎一直萦绕着酸菜饺子的香气,还有家的温馨。

    腊月十九。

    庄善若一起身便换了一身半旧灰蓝色的棉袄,这身衣裳是从榆树庄带过来的,穿着熨帖而安心。

    院子里开始咋呼着。络绎来了几波看家具的。庄善若在王家呆了这么多年,木料的好坏还是能看出来的,那些八仙桌博古架椅子绣榻之类的,全是用梨木做的,结实美观。许家人用得爱惜。竟都还有七八成新,只是普通的农家买这些家具回去也不实用,而真正有钱的也看不上这半新不旧的。

    所以尽管看的人多,真正下决心要买的倒还没有。大多不过是进了厅堂,对上这些家具,摸上一把敲上两下罢了。

    庄善若不知道从何开始收拾,她总共就这两口雕了石榴花的箱子,怎样拿过来的就怎样运回去便是了。还有从榆树庄陪嫁来的几尺细布的料子和几身换洗的旧衣裳,用一个包袱皮儿裹了提了便能走。剩下的便都是许家的东西,她一样也不眼馋。

    只是不知道王家什么时候能来人。

    庄善若在心里默默一算,总不过这一两日了,她心里既有些雀跃又有些惆怅。

    媳妇,你做啥呢?

    庄善若一惊,原来她竟不由自主地将自己的几身旧衣服收拾了出来。她忙掩饰道:没啥,不过随便整理下。

    许家安凑过来,拿起一件洗得褪色了的春日里穿的薄夹袄,道:这颜色倒好。不过是秋香色罢了。

    庄善若收了那衣裳,试探道:大郎,昨日娘说的你可都听清楚了?

    往后这日子可就不像现在这样……

    许家安严肃地点了头,道:媳妇,你放心,我自然能保你周全,让你吃饱穿暖。

    庄善若一时竟有些哭笑不得了,这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大少爷,如何保他人周全?

    许家安窥她神色,知道不信,便一指书架道:媳妇,你看。

    庄善若一看,只见书架上的书悉数收去,整个书架竟是空空落落。

    那些书呢?

    那些书不过是教些仕途经济,管不了饥寒,我将它都收起来了。许家安神色是难得的认真,朗声道,媳妇,我见你陪嫁的箱子里有几本农书,你取出来借我看看。

    庄善若真的有些吃惊了,俗话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这个许家安竟然能够有这样的觉悟,看起来是不简单。

    农活哪里是看书就能学会了的?庄善若忍不住道,左右边上都是些老把式,多问问,多琢磨,慢慢的也就能上手了。

    是。媳妇在娘家怕是也会做些农活,又看了那些农书,便是由你来指点,定也是差不离的。许家安频频点头。

    我?庄善若嘴里一阵发苦,到时候她人早就到了榆树庄了,今年冬天比往年要冷一些,你的那些厚棉袄我都给你整理出来了,你记着要多穿点。

    许家安目光一闪。

    庄善若又从柜中拿出一双棉鞋,道:这几日我抽空给你做了一双棉鞋,絮了厚厚的新棉花,你别嫌它样子粗苯,穿着是极暖和的,反而比用丝绵做的要强些。

    还有这顶棉帽子,出门记着要戴上。冬天的风跟刮刀子似的,仔细吹了脑壳疼。

    本来还想给你再做个厚厚的坐垫,你坐着看书的时候多。铺了在椅子上要暖和些,倒是一时没找到合适的料子。

    许家安本来还微笑地听着。越听越觉得有些不安,他忍不住道:媳妇,你这是做啥,样样交代妥当,像是要出远门似的。

    庄善若强笑道:不过是提早预备起来罢了。

    许家安盯了她半晌,待还要再问些什么,庄善若生怕被他问出了什么端倪。忙携了他的手掩饰道:我们出去看看,外面闹得沸反盈天的,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待两人到了院子,只见许陈氏坐在桂花树下的石凳上气得呼呼喘气。许家玉低了头好言宽慰着,童贞娘笼了手似笑非笑地在一旁陪着。

    许陈氏呼哧呼哧喘了好几口气,这才缓过来喝道:二郎,你去给我说仔细了。我们家的东西我爱卖谁便卖谁,他许三两口子也不去撒泡尿照照。也配不配使这些好东西?竟然还有脸上门!

    许家玉抚了许陈氏的背道:娘,你莫自己气坏了身子。

    童贞娘干笑了一声道:娘,今时不如往日了,你跟谁过不去也别跟银子过去不啊?这一大清早走马灯似的来了一拨又一拨的,哪个是真心想买的?还不是瞅了机会来看我们家笑话的。倒是许三有诚心来买。开的价钱也还合适……

    啊呸!许陈氏一口啐到了地上,咬了牙道,他许三和我们家是井水不犯河水!我还不缺这几个棺材本儿,若是卖给他们家,倒不如寻把斧头将这些都劈了,还落个清静!

    许家宝赶紧朝童贞娘使了个眼色。

    童贞娘不服气,闷闷地道:娘这话说的,我还不是为家里着想,这些家具卖不出去的话不过是些死木头,既然搬不到村东头去,留着倒是便宜了郑小瑞。娘是不知道,这年头,有钱的是爷爷,没钱的是孙子。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您就是再摆出那谱来,也没人吃那套了。她这话是越说越低。

    许陈氏听了气得双手直抖,连声断喝道:二郎,你也不去管管你媳妇!

    许家宝哪里敢,不过是高喝了声:你别满嘴胡沁,惹娘生气了!

    童贞娘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扭转头去。

    许家宝又道:娘,这事你莫急,我看裴家老叔很是有意,听说他家刚扩了房子,正缺这家具。我再将价钱压低了些,怕他也是愿意的。

    罢罢罢,由你便是了。许陈氏自己生的儿子自己知道,二郎在她媳妇面前就跟个软面条似的,硬不起来。她头又开始一阵疼,扶了额正要站起来,突然看到一旁的庄善若穿了一身旧衣。

    大郎媳妇,这身衣裳虽然旧了些,穿着也还清爽。许陈氏分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穷倒不怕,就怕是天生没有当少奶奶的命,却掉到钱眼里爬不出来的。

    庄善若无辜在婆媳口角中被当了枪使。

    童贞娘哪里听不明白的,不屑地瞟了庄善若一眼道:我倒也罢了,好歹穿了十几年的缎子,只是苦了大嫂,缎子衣裳都还没穿服帖,可又要换回粗布的了。也是,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最怕的是倒了台子,还端着架子的。

    许家玉想张嘴帮腔却不知道从何开口,许家宝只得歉然地朝庄善若摇了摇头。

    庄善若却毫不在意,今后她们婆媳斗嘴的日子可还多着呢,她是要走的人了,何苦掺这一脚?

    只是不知道王家什么时候才能过来接她,倒要留着精神来对付接下来的麻烦了。

    正想着,听到院门外有人喊道:善若,善若!

    庄善若心中一阵狂喜,这分明是王有虎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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