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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温暖

    “你…”凤繁烁羞恼,大怒,她没想到他会在这种情况下说出她的身份,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皇上,你很愤怒吗?那你敢在此证明你不是女子么?”范海维浑浊的眼看着凤繁烁笑道:“你是不是想知道我是如何知道的?是繁阳王爷死前告诉我的,他无意中知晓你是女子,所以才不甘心帝位被你所夺,最终审问他的是我。”

    然后他转向伊祁清殇哈哈笑道:“哈哈,你不是要揭发我么,怎么样,我死,也不会让你们好过的!”

    伊祁清殇淡淡的看着他,勾唇,淡然至极:“你错了,你要知道,现在说出来,反而对天枢更好!”

    看着一脸怔然的范海维,伊祁清殇挑眉反问道:“不是么?现在说了,对百姓们来说,还有一段适应和接受的时间,可若一直瞒着,到了战争爆发的时候,反而被找到机会,在那样的紧张时刻,百姓们一动摇,对整个战争可会有不少的影响,你认为,我会让那样的事情发生么,所以,就算你不说,我也会说的!”

    说完,他淡淡的看了凤繁烁一眼。

    凤繁烁虽然面色有些难看,不过此时已经从突然的被揭穿身份的尴尬愤怒平静了下来,她一直都知道,她的身份终有一天会被揭穿的,只是这一次来的那般突然,来的那般尴尬,

    从她记事以来,她按照父皇的命令,一直掩饰着自己的性别,

    在别家的小女孩,或者宫里的小宫女们穿着漂亮的裙子,用着可爱的粉红色的小玩具的时候,她只能穿着男子的服侍,束着男子的发饰,在皇家书院内上着课,或者在父皇的严厉教导下学习着帝王之术和帝王的霸气。

    她的童年,在她的记忆力,比大臣们的生活还要辛苦,这样忙碌的日子,让她真的忘了自己的性别,忘记了自己其实是个柔弱的女孩子。

    直到到了适婚年纪,那时的她已然是太子,偶尔看着黄昏树下,月下花前的人们,她会迷茫,她是不是一辈子都女扮男装,是不是一辈子都不会有爱情。

    看了一眼伊祁清殇,凤繁烁心底忽然觉得,其实,这个时候暴露身份,也不是那般糟,至少,他还在她的身边…

    一瞬,凤繁烁眯着眼,似乎又恢复了往日,眯着凤眼:“就算朕身为女儿身又如何,朕终究是父皇的还在,终究是现今天枢的帝王,怎么…”萦绕一身龙霸之气压向所有人,霸气凌然:“你们对朕身为女儿身有意见?”

    “微臣不敢!”“草民不敢!”

    “……”

    就是那一股龙霸之气,就是那一身的帝王之气,自小便被誉为天枢数百年天生的王者。

    所有大臣,太监宫女们,护卫们,下人们还有偷偷溜进来的百姓们,尽皆跪伏在地:“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凤繁烁这才看向范海维:“范海维,你可还有话说?”

    这一刻,凤繁烁看着他的眸子,再没了往日的信任和温情,而是从未有过的杀意和冰冷。

    范海维看着她,再看看皆尽臣服的跪着的人们,心底暗叹,天穆有天穆的优势,天枢又何尝没有,这个孩子,虽是女子,心底虽然依然有着柔软,但是不妨碍她在天枢的声望和所向,有着伊祁清殇的指导,多年来,她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毫无经验可言的凤繁烁,而是真正的成为了一个帝王!

    一个可以真正支撑整个国家的帝王!

    天枢和天穆的战争,似乎,会比想象中的更加激烈,更加震撼!

    然而,这一切他都看不到了,在看到那些本不该存在这里的证据时,他就是知道,他已经被放弃了!

    他看着凤繁烁摇摇头:“皇上,老夫无话可说!这么多年,虽然身为天穆奸细,但还是多谢皇上多年的厚爱。”

    凤繁烁闭了闭眼,揉了揉眉头:“范海维,朕不想亲手杀你,你自尽吧!”

    “哈哈,若说皇上还有哪一点不符合帝王,那便是依旧存留着心软和不忍,而这恰恰是帝王最致命的的弱点!”范海维说完,抽出旁边护卫的刀,往脖颈抹去。

    鲜血喷洒,凤繁烁看着地上的范海维,面色似乎并没有被他话语所影响,站起身来,负手而立,这一刻,东方旭日初升,一道金色的阳光照在消瘦柔弱却挺拔傲然的凤繁烁身上,仿似为他镀了一层金光,仿若神袛,俯视众人,

    这一刻,无关乎性别,属于天子的帝王之气弥漫侵袭,威严霸气:“宰相叛国,九族皆灭!”

    所有依旧跪伏的大臣百姓们,被那股帝王之气压得不敢呼吸,是啊,就算是女子又如何,终归是那个在危难之间带着天枢走到现在的繁帝!

    金色阳光洒遍大地,阳光之下,众人俯首:“皇上圣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呼声响彻云霄,经久不息…

    枢中城,东面庄园,之前围着这里的人们也都渐渐离开,大臣们百姓们,一夜未眠,却丝毫感觉没有睡意,每个人都有些脚步飘忽,头重脚轻的感觉,似乎都还未从两个重磅消息的震惊中清醒过来。

    现场只留下凤繁烁的人,允府的人,以及将军府的人。

    一个书房内,凤繁烁,尧青,伊祁清殇三人或站或坐。

    “允公子,你有了这么多证据,为何不早些揭发宰相呢,这样的话,我们可以早些将宰相的人清除,培养忠于天枢之人,现在大战在即,揭发出宰相之后,想必对百姓对士兵们都会有一定的打击,这样对士气会有所影响。”尧青看着窗前负手而立的伊祁清殇问道。

    伊祁清殇没回头,轻缓的声音伴着月光洒落:“尧将军,你说的我理解,只是之前我手上的证据并不多,若不是这次在这座庄园内得到那些实质性的证据,也只能算是勉强能让大家怀疑范海维是奸细罢了。”

    “允公子,你的意思是那些证据,大多都是在这个庄园内找到的?为何?以范海维这般谨慎的性子,怎么可能会将这么多重要的证据放在这样的庄园里?”尧青有些不解的自语道:“难道嫁祸?不对,不是嫁祸,那些证据是真的,难道是有人想要范海维死,将那些证据偷偷放在庄园?难道是…”

    说到着,尧青抬头看向伊祁清殇。

    伊祁清殇回过身,背着阳光,耀眼刺目,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那清淡的声音带了丝沉重的感觉:“嗯,是夏侯做的呢,也正是因为知道这点,范海维才会放弃抵抗,因为他知道,就算他逃到天穆,等待他的也会是死亡。”

    伊祁清殇靠着窗台,微仰着头,满头银发顺着肩膀滑下,些许被晨风拂出窗外,随风舞动:“我们在行动,他也在行动了啊,挟天子以令诸侯,真是他的作风呢…”

    凤繁烁一怔,眯着眼,皱着眉道:“允之,你的意思是夏侯天掣想要挟持天穆国君?”

    尧青也怔怔的看着伊祁清殇。

    似乎想清楚了,凤繁烁一拍手道:“我知道了,天枢国力虽比天穆要弱,但是我和允之,尧将军互不猜疑,而天穆国君和夏侯天掣,互相提防,如今大战在即,夏侯天掣定会想办法将天穆变成一块铁板,挟天子以令诸侯,是最快最有效的方法,

    而范海维从小就潜伏在天枢,那便不可能是夏侯天掣的人,天枢自然也不可能留着范海维,于是,借着这个机会,夏侯将证据放在这个庄园,借我们的手除去范海维,而我们也需要这些证据,拔出范海维这根刺,让天枢更加团结。

    夏侯需要清理天穆国君的势力,而我们需要清理天穆奸细,这一局,两方平局,范海维正是知道了这一点,所以,才会放弃了挣扎!可是…可是…”

    说着说着,凤繁烁语气低了下来,黯然的坐到椅子上:“可是,允之,你可是早已经知道宰相是天穆的人了!”

    凤繁烁目光复杂的看着依旧淡然自若,负手而立的伊祁清殇,似乎也不期盼他会回答,喃喃道:“难怪从一开始,你们两个便不和!”

    凤繁烁坐在椅子上,扶着额头,此刻的他已经没有了那一身的帝王之气,反而周身充斥着怨念:“我怎么那么笨,允之做事处人从来都是有分寸的,我竟然没想到这一层关系,还以为只是一般的矛盾…”

    尧青看着满身怨念的凤繁烁,眨眨眼,再看看,似乎还未从这个平日间一身帝王之气,狂霸之气的繁帝是女子的事实中走出。

    “皇上…”似乎是看不下去,尧青开口,但是一时似乎不知道该怎么说,想了想,终还是道:“皇上,现在您还是应该进宫,您的身份一暴露,想必无论是宫里还是街上的百姓们,

    甚至于大臣们一开始都会有些恐慌和震惊,皇宫内需要您去主持,至于军队里,微臣回去后会亲自前去镇守,至于其他便交给允公子吧,以我们三人的力量,以及皇上多年为天枢付出的一切,想必让百姓们接受这一切,并不是很难。”

    凤繁烁抬起头,看着尧青,最终转头看向伊祁清殇。

    伊祁清殇点点头,看着凤繁烁淡淡道:“尧将军说的不错,皇上现在还是回宫,宫里的一切是很重要,不过最主要的是你自己先认清自己的情况,从心底,从女子角度来确定你的身份!”

    说到这,伊祁清殇认真的看着凤繁烁:“你要想的只有这些,剩下的,交给我们就好了。”

    凤繁烁怔怔看着眼前的男子,他的模样不知何时,早已深刻的印刻在她的脑海,而这一刻,一如既往的,在她心底升腾起的是在别人身上从未有过的信赖和可靠。

    “嗯!”凤繁烁点点头,站起的时候,又恢复了繁帝自信霸气的模样,她看着尧青和伊祁清殇,忽然认真道:“谢谢!”

    说完,转身,大步离去!

    房间内只余下尧青和伊祁清殇,尧青看着阳光下有些沉重却又似世间一切都掌控在握的男子,尧青轻声道:“允公子,我知你和夏侯天掣有这些恩怨,我不知你们的过去如何,尧青叹服你的才华,

    不过作为过来人,尧青只想劝允公子一句,仇恨不能作为活着理由,那太悲哀了,还有很多事值得成为允公子活着的理由,比如,友情,想必允公子深有体会吧。

    所以,莫要再想以前那般对自己的生命不在乎了。”

    伊祁清殇看着尧青,淡淡笑着点了点头:“谢谢,允之知道了,以后再也不会了。”

    “允公子,消息说小女被允公子所救,不知小女现在…”尧青犹豫的看向伊祁清殇,眉目间有着担忧。

    “尧将军放心,穆惜现在正在为尧夕治疗,之后我会送她回将军府。”

    听到伊祁清殇这样说,尧青松了口气:“那就多谢了允公子了。尧青那我先回军营,告辞。”

    尧青走后,伊祁清殇看着那轮朝阳,这样明媚的阳光之下,这个世间,却到处都有阴暗,到处都有战争,何其悲哀…

    他忽然觉得有些累,揉了揉眉心,心好累,他缓步走了出去,整个庭院安静至极,庄园的人死的死,抓的抓,来过的人们也都离开了,空气中已经没了昨夜的血腥之气,许是建造在深林之中,整个庄园的空气是那般的清晰,少了人的气息,也少了人与人之间的阴暗气息。

    出了庭院,他朝着偏北的一座偏院走去,小院很安静,两个允府的女护卫守在庭院门口,看到伊祁清殇,伊祁清殇摆摆手,两人便恭敬的离开,伊祁清殇看着幽静的小院,径直走了进去。

    安静的小院,唯有而或的一两声鸟叫,幽静的房间,许是晨露未散的清晨,感觉有些清凉,床上安静睡着的尧夕,刚换洗过,白色里衣微开,露出精致的锁骨,长发未扎,散乱在枕头之上,半遮着显得有些苍白的脸,未曾有过的凌乱美。

    伊祁清殇轻轻坐到床头,俯下身,隔着被子,拥着熟睡中的尧夕,脸庞挨着她的脸,埋进她的秀发间,那熟悉的少女的清甜的味道,那清浅有着节奏的呼吸声,莫名的让疲惫烦躁的心,宁静了下来。

    深眸中荡着**柔情,他阖上眼,就这般拥着她,享受着这乱世之中难得的宁静。

    银色的长发散落,洒在尧夕脸庞,缠着黑色的秀发,银色,黑色,鲜明的色彩,千千纠缠,千千情思…

    “允之…”发丝洒在脸上,微痒,一点一点撩起心底的温情,尧夕睁开眼,熟悉的男子气息,温暖的怀抱,被他整个拥在怀中,有着莫名的心安,在水牢之中那一丝畏惧恐惧就这般淡淡消失。

    “嗯…”他依然那般拥着她,低低的声音响起。温热的呼吸落在她耳畔,尧夕脸暮然红了。

    尧夕不自然的动了动,感觉男子拥得她更紧了,还未等她开口,轻柔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别动,让我抱一会,就一会。”

    察觉到他的情绪,尧夕安静下来,静静的任他抱着…

    半响,轻轻的叹息,拥着她的力道松了些。感觉到他的疲惫,尧夕有些心疼,脸挨着他的脸,她轻轻用脸蹭了蹭他的脸。

    “呵!”许是微痒,亦或者被尧夕如同小猫一样的动作逗乐,伊祁清殇松开她,坐起身来,手摩挲着微痒的脸颊,看着尧夕柔柔笑。

    被那笑容弄得不自然,尧夕转开脸,别扭的小声嘀咕道:“只是不小心而已,才没担心你!”

    伊祁清殇伸手将尧夕的脸轻轻扶正,拨开她脸上的发丝,认真的看着她的眼睛:“尧夕,为何逃避?”

    看着那如同漩涡般却柔软的深眸,尧夕垂下眸,声音很低:“逃避?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尧夕,看着我。”轻缓的声音却霸道的让人不得反抗。尧夕抬起头看着此时认真的伊祁清殇沉默了下来。

    伊祁清殇继续问道:“为何逃避呢?从泛舟开始,你便有意无意的在逃避我了,一直到现在,尧夕,你打算一直逃避么?为何不和我说?明明那般信任的…”

    两人对视半响,看着尧夕透彻眸中的坚持和倔强,伊祁清殇轻声叹息,揉了揉她的长发:“罢了,现在你还不想说么?我会等,等到你想说的那一刻…”

    尧夕闭了闭眼,掩去眼底的那一丝心动和苦涩。

    该说么?说出来又有什么用呢?那个蛊咒,只有巫族之人能解啊!

    她喜欢他,真的好喜欢…

    她喜欢待在他的身边,那般的安心,那般的温暖…

    就连抚在她脸颊上的手,都那般温暖轻柔。

    “咝!”伊祁清殇不小心触碰到伤口,尧夕只觉脸颊有些刺痛,不小心倒吸了口气。

    伊祁清殇手一顿,想要撩开被某人故意遮挡在脸颊的发丝,尧夕一把抓住他的手:“别。”

    伊祁清殇反手握住她的手,用另一只手撩开,看着尧夕脸上的伤口和唇上的伤痕,脸色沉了沉。

    看着他的脸色,尧夕垂了眸:“我就说让你别看,一定好丑…”

    话还未说完,男子忽然俯身吻她脸上的伤口,尧夕睁大眼,温热的呼吸洒在脸上,轻柔的亲吻,脸上有些痒有些疼,如同心里一般…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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