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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六盘山五盗授首

    就在关金的怒骂中,水行云也一怒而起的对金小山道:

    “我们走,这趟镖不押了,姓关的,你另请高明吧!”

    “关老爷子,你不像是三脚踢不出个屁的人嘛,怎的如此不上路。”

    关金突厉叫,道:

    “你们回来!”

    水行云冷冷道:

    “还好你叫的快,否则只我老人家一脚踏出你这座大厅的门坎,再回头那就得另加一万两。”

    关金一听几乎头皮都气炸了,咬牙怒道:

    “算你们狠,老子既沾惹上你们,自然也就认栽到底。”

    淡然一笑,水行云道:

    “这是在谈生意做买卖,可不是谁吃掉谁,说句他娘的你我皆知的话,这叫周瑜打黄盖,一家着意的愿打,一家心甘情愿的要挨,你既口吐狠话,我老人家不妨实对你姓关的讲,早几年你要是找上我来保这趟镖,十万两银子不定我老人家会看上眼的。”

    “癫蛤蟆打哈欠,你是全凭一张大嘴巴,口气不小。”

    水行云道:

    “你总会知道的,如果快的话过不了几天你就知道我老人家说的话是不是癞蛤蟆打哈欠了。”

    嘿嘿一阵笑,关金站起身来,道:

    “我已迫不及待的要知道了,等等,我这就去取你们的卖命银子去。”

    拄着手杖坐下来,水行云道:

    “越快越好,别耽误上路时间。”

    金小山望向大厅门口,见老关福仍垂手站在那儿,冲他一笑,关福面露尴尬,而金小山却在心想,一大早赶来此地,竟连杯开水也不端出来,真是岂有此理!

    不旋踵间,关金已大步走进大厅来,手中正握着一大张的银票,来到水行云面前,一巴掌按在桌面上,道:

    “洛阳金瑞钱庄的票子,你老头子可曾拿过这么多银票?点点看吧,整五千现两。”

    水行云连正眼也不瞧的一把搂入怀里,起身道:

    “我们上路!”

    水行云已走出大厅,关金却仍然愣坐在太师椅上,他满脸不解,目中迷惘的道:

    “江湖上怎么会有个这号人物,从来也没听老二说过呀!”

    ◎◎◎

    连翻三座山,但金沙河仍然在面前。

    就在一处荒林边,水行云停下脚步,道:

    “好了,我老人家要回头了。”

    金小山忙近前,道:

    “大叔可是要回老金矿村?”

    “我若再回老金矿村,岂不是白活过一甲子了。”

    金小山笑道:

    “是,是,水二兄弟都把大叔吃的药全背走了,自然不会再回老金矿村了。”

    水行云遥指着远方,道:

    “我去过山岭村,住在扁和家里,只要你能很快回来,那就去过山岭村接我吧。”

    望着水行云,金小山道:

    “大叔可有什么交待小子的?”

    水行云把那封信收起来,又叫金小山认清信上地址,记住收件之人,他却把信揣回怀里,道:

    “小子,你可记住了?”

    金小山笑道:

    “洛阳巡抚衙门大街第十家,这地方可容易记,小子不会忘记的。”

    金小山终于走了。

    当然这天夜里水行云父子二人已住在过山岭村的扁和家里。

    金小山背着个檀木匣,里面还真的是价值连城的一座“金菩萨”,一块大绸缎包得十分严密,十斤重的金菩萨在金小山背来,直如无物一般,因此他一路顺着山道往东北走,走的可十分轻快。

    一连翻过几座高山,山顶上苍松翠柏,古木参天,悬崖峭壁一如刀削,峥嵘怪石林立,令人有却步惧前之感。

    从山峰下望,附近山溪如带,团团墨林成堆,荒林小山中渺无人烟,而令他有着孤单与世外人的感受!

    就在天黑的时候,他才下得高山,山道处顺着路边正搭建了两排草屋,有两家人已张上灯了。

    金小山走到一家较大茅屋前面,破板门是半掩的,屋里面有个猴儿相的年轻人,见金小山在门口出现,一蹦三跳的迎到门口,笑道:

    “稀客,稀客,老乡快请进。”

    金小山一笑走入门内,道:

    “今夜我就在你这儿歇一宿了。”

    年轻人笑着伸头茅屋外,边问道:

    “怎么就你一个人呀?”

    金小山道:

    “是呀,我是一个人来的,只住一宿明早就上路。”

    那年轻人似是很泄气的道:

    “敢情是家中出事了,不淘金要赶回去吧!”

    金小山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这小子把自己当成了金沙河岸的淘金客了,怪不得他伸头外面看呢。

    这晚上金小山可真够小心,连睡觉他都把那个檀木匣子抱在身上搂着睡。

    吃的更是简单,不吃酒不吃肉,两个馒头一根葱,吃这玩意儿可不怕中了什么迷魂药的。

    这一路他是打定主意了,因为他在水行云那里可听了不少稀奇古怪的江湖上下五门手段,只要躲得远远的,这趟镖大概不会出什么漏子吧!

    就在二天一早,金小山束装准备上路了,那年轻人早迎上来,道:

    “老乡,你总得吃些东西再走吧!”

    金小山道:

    “这间铺子怎会只有你一个人的?”

    呵呵一声笑,年轻人道:

    “年头不好,日子难混,家里人已经远走他乡了。”

    金小山指指外面,又道:

    “七八家铺子,怎会只有两三家有人,年老的走了,留下的又是年轻人,倒是怪事情。”

    年轻人猴眼一翻,道:

    “没什么好奇怪的,再要混不下去,我们几个也要去金沙河淘金了,那总比奔走外乡要好些吧!”

    金小山点点头,指着灶上的锅,道:

    “蒸的什么?”

    “笼里是馍,我再给你装碗包谷稀饭,吃完了热呼呼的上路,可有精神呢!”说着双手掀起笼盖。

    金小山一笑,伸手一把抓了四个大白馍,道:

    “一共多少银子,我得赶着上路呢!”

    年轻人一怔,道:

    “你怎的连碗稀饭也不喝?”

    金小山已把白馍揣人怀里,有股热气隔着衣衫上身,他却顺手掏出一块碎银,道:

    “不用找回零头,我走了!”

    望着金小山走去,猴儿相的年轻人跃身跳到门口,对面的一个汉子走出来,道:

    “怎么只一个人你也收抬不了!”

    年轻的一笑,道:

    “这个王八蛋可精得很,连睡觉都搂着木匣子,我离他还有五丈远,他就一惊而醒的吓我一跳,后半夜想办法如何收拾他,却不科迷迷糊糊的天亮了。”

    原来这几个人正是从六盘山那面下来的土匪,他们就守在这必经的要道上,等着一伙淘金客上门了。

    就在金小山走出不到两里地,一只白鸽“卟噜噜”振翅朝着六盘山方向飞去——

    而金小山又哪会知道他的行踪已被人盯上了。

    ◎◎◎

    松树梢上没有动,但松树中却吹刮着风,风声带起阵阵响声,徒增一股阴森寒气,像是从地狱中吹来的阴风——

    逢林仰头看,过桥看水深,金小山每遇过荒林他可走的十分小心,他不但看树上,也更不放过地上,无他,因为他是个打猎出身的人。

    又是一连两个山岭,金小山遥望远方,只见远处尽是层峦叠嶂,荒林如墨,山路小径似柔肠寸断般一段段的显示在远处。

    而远处可不正是那恶山恶水,怪石峥狞的六盘山。

    六盘山应该是熊耳大山中之最,就它是山中之山也不为过,其中第二与第四盘山,山道曲折回旋,如羊肠盘绕般十分险恶。

    秋末的北国,已见霜寒,而霜寒早把一树绿叶摧残殆尽,几株大柿子树上,都尽是红嘟嘟的红柿子,几个馋嘴乌鸦正在树上啄食呢,对于树下坐着的几个抱刀逗笑的大汉,似是不放在它们眼里。

    其中有个虬髯大汉粗声笑道:

    “我啃他亲老娘的,那个娘们可真嗲,魁首这几天全窝在她的屋子里,像是个吮奶的小娃子般的,不时传出一阵子嚼奶子头的声音,听起来老子就心跳如麻。”

    另一个也是大胡子的汉子,笑起来声音像树顶上的老鸹叫:

    “那个美骚娘凡哟,她要是叫我老杜搂一晚,娘的老皮,二天一刀砍了我,我老杜也会哈哈笑着去见关老二。”

    虬髯大汉一巴掌拍在姓杜的头上,笑骂道:

    “真要欢你的头,你姓杜的不叫冤才怪呢!”

    于是,五个大汉全捧腹大笑起来……

    笑声够大的,把几只乌鸦吓的振翅飞上半天空——

    笑声也传的远,因为远处来的金小山也听得一清二楚!

    金小山知道半山坡上有人,而且是不只一个人。

    这时候谁会在半山上疯狂大笑的?

    不用去琢磨,金小山早知道是什么人了。

    于是,金小山也笑了,只是他可并未大笑,而是淡淡的一抹冷笑而已!

    沿着一列列岩石往上走,金小山已看到半山腰上那几棵大柿子树,每个树上全都是被霜刹的一个叶子也没有,而一树的红柿,正好一口一个的解解口渴。

    金小山才到树下面,就听得沙沙几声响,迎面树后面突然转出五个大汉,为首的正是哪虬髯大汉,这时候他背的那把大砍刀已拔在手中。

    金小山还未开口,一劳那个大胡子姓杜的咧嘴笑道:

    “我啃他祖宗,猴儿李还真的没传错消息,果真只有这么一个淘金客。”

    虬髯大汉戟指金小山一声雷喝,道:

    “老乡,你这是往哪里去呀?”

    金小山狮目一眯,笑道:

    “日子难混,我这是往家乡走的。”

    一旁姓杜的呵呵笑道:

    “当真是淘足了金往回走的,哈……”

    大砍刀一抡,虬髯大汉暴喝一声,道:

    “老乡,你乖乖的把全身东西留下来,我们不留难你。”

    金小山早听说过堵在各处的土匪们要金不要人命的,任何一个淘金客,一旦辛苦淘得的金沙被抢,也只好乖乖的再回到金沙河岸去淘金了。

    金小山不是个淘金客,但面前这五个土匪却认准他是淘金客,所以一开始也是老乡长老乡短的叫得十分亲热,目的当然是截下金砂而逼金小山再回头。

    干涩的一声哈哈,金小山道:

    “听起来各位好像是拦路打劫的土匪吧!”

    虬髯大汉嘿嘿笑道:

    “我操,你这才会过意来呀!”

    姓杜的早吼道:

    “闲话一句,你小子要命就留下身上一应东西,否则的话……”

    金小山道:

    “各位何必定要我身上的东西,既然各位能称我一声老乡,必也是山西洪洞大槐树来的吧,何妨交个朋友如何?”

    虬髯大汉沉声道:

    “就算你小子也来自洪洞县,也得要把身上零件留下来,要谈交情先公事。”

    金小山道:

    “拦路打劫还是公事?”

    姓杜的怒道:

    “怎么不是,须知我们五人是奉命在此恭候阁下的,消息传来,你只一人过山,所以上面派出我五个人,你想这是不是公事?”

    金小山点头道:

    “原来各位是奉命行事,这就难怪了,不过你们的消息可也真够灵光的,连上山几个人全一清二楚,如果我猜的不差,南面山道上的小饭铺中人必是你们一伙了。”

    虬髯大汉铜铃眼一瞪,道:

    “你小子别闲扯淡了,快掏东西吧!”

    金小山一笑,道:

    “各位,我背的东西是个纯金的玩意,单就重量足十斤,只是托我背的人在上面打了封条,所以我不方便打开来,如果各位定要,我这里倒有件东西,各位一看一定会打心眼里喜欢。”

    听说背着十斤重的纯金东西,虬髯大汉几个人连手心全沁出汗水来。

    姓杜的直喘大气,道:

    “奶奶的,谁敢相信一个人在深山里背着十斤重的纯黄金东西,我的乖乖,这可是一笔大买卖呀!”

    金小山反手自后腰处拔出个绒布包,他不即打开的托在右手,道:

    “各位要不要看我这玩意几,论价钱,它比十斤纯黄金更贵不知多少倍呢!”

    五个土匪当真傻了眼,彼此猛吸大气而又缓缓出气有声,你看我,我看你的全瞪着双目如炬的把金小山围了个紧又紧,就怕金小山上天入地的一下子没了影。

    虬髯大汉举刀一指,道:

    “你手上是什么东西?”

    金小山一笑,缓缓的打开布包……

    于是又见极光一片的在他的掌中出现——

    技巧的抽去绿色绒布掖在腰上,金小山的“阎王梭”一闪连着在掌中旋转数匝,道:

    “各位一定没见过这玩意吧?”

    虬髯大汉一怔,道:

    “顶多像是银子打造的,哪能比十斤黄金值钱的。”

    冷冷一笑,金小山道:

    “虽没黄金值钱,却是要命的东西。”

    早听另一汉子骂道:

    “大伙可得小心,这小子一上来我就看出他那不惊不惧一副笃定样子来,千万别上这小子的当。”

    虬髯大汉嘿然一哼,道:

    “老子长年打雁,却几乎被雁儿琢了眼睛。”

    金小山狮目逼视五人,道:

    “我以为五个蠢猪呢,却原来还有个机怜的。”

    呼吼一声,虬髯大汉大砍刀一抡,高声厉喝道:

    “哥儿们,杀了这个狗操的!”

    五把砍刀可真快,从树上斜射下来的日光,照射得五把砍刀似被披上一层精芒似的,直向金小山杀去——

    “阎王梭”就在此时已交织在空中,金小山的喝声尚在空中飘荡呢,半空中更响起听来五声是一声的脆响,围杀而上的五个土匪,未见抡刀砍卞,更未听得凄厉的惨叫,一个个全是面上一个血洞的惨死在地上。

    一把握住空中飞击的“阎王梭”,细扣梭中间那种轻轻自动向内收链的绞动声,金小山冷笑一声抽出绿色绒布,他小心的把“阎王梭”包扎好掖回腰上,一跃而上得树上面,只见他顺手捡好样的摘,张口只一吸,轻叭叭的红柿子只余下了皮,清甜解渴还带挡饿。

    金小山一连吃了七八个,这才跃下树来。

    只是他连看地上五个人一眼也没有的耸肩走了。

    金小山绝对想不到如今盘踞在这雄势险恶的六盘山上的土匪头子会是他一心要找的“坐山虎”张耀,否则他绝对会不顾一切的冲上六盘山寨,找那“坐山虎”张耀,清算一下四年前烧了他的家,杀死他妻与子的仇恨。

    金小山杀了五个土匪,直觉身上背着价值连城的“金菩萨”,哪还能有丝毫迟疑,立刻放开脚步走去,他觉得六盘山绝对不只这么五个土匪,何况他们还在附近设下卡子与暗哨互通信息,那个猴儿相的开饭铺子不就是吗?

    金小山下得六盘山不久,遥望远处一座山寨,四周还有城堡,约摸着相距大约十几里,不由得望望刚碰到山头上的夕阳,心中在琢磨,水大叔说的不错,下了六盘山不久就会看到一座城堡形山寨,那是丁家寨,晚上可以在那儿投宿,从工家寨到洛阳城也只有两天路程了。

    金小山还正在盘算呢,突然身后马蹄声响的急,是谁在这山道上放马奔驰?

    一愣之间金小山横里一窜,人已隐身在一片深草中。

    不旋踵间,马蹄声已近,听起来只有一匹马而令金小山一怔,这才拨草望去——

    骑马的就在他面前几丈远处往丁家寨那个方向驰去,而马上的人却令金小山大吃一惊,不由得“呸”了一口,道:

    “怎么又是这个骚娘们儿!”

    不错,来的正是“桃花娘子”方小玉。

    原来上午在六盘山上金小山放倒五个土匪以后,过午还未见五人转回寨,六盘山寨里立刻派出另一批人下山来,大柿子树下这才发现五个人全死了。

    这可是天大的事,来人立刻冲回山寨,把所见向魁首“坐山虎”张耀急报。

    “坐山虎”张耀自从不久前来了个“桃花娘子”方小玉以后,他何止是心花怒放,除了把方小玉吃饭时候捧在身边,睡觉时候搂在怀里以外,就差没有一根绳子把方小玉拴在自己腰带上。

    这日二人正关着房门热火呢,连快吃午饭还未起身,不料外面喽罗高声把五人被杀在前山的事说了一遍,“坐山虎”张耀一听,立刻同“桃花娘子”方小玉,二人双双赶到大柿子树下查看——

    在验过死者伤口之后,“坐山虎”张耀正感奇怪呢,不料“桃花娘子”方小玉冷笑连连,道:

    “一定是他。”

    “坐山虎”张耀熊臂上扬,一下子就把方小玉搂住,道:

    “你说是谁?你怎么会认识的?”

    “桃花娘子”方小玉格格一笑,葱一般的手指捏住张耀那个大蒜鼻子左右晃的笑道:

    “我不是早对你说过了吗,有个会使用‘阎王梭’的愣小子呀,这五个人明明全是死于‘阎王梭’,那个愣小子必定同他那个病大叔来了。”

    “坐山虎”张耀放开方小玉摇头道:

    “不对不对,消息传来,也只有一个人过山的。”

    “桃花娘子”方小玉遂笑道:

    “如果消息传来真是一人过山,那准只有愣小子一人了,不定他身上又带着什么样的宝贝呢!”

    “坐山虎”张耀一拳打在掌心上,道:

    “他奶奶的,这时候只怕追不上了。”

    “桃花娘子”方小玉道:

    “怎么会呢,这儿距离洛宁还有两天山路呢!”

    摇摇头,“坐山虎”张耀道:

    “小宝贝你有所不知,离此五六十里地方有个丁家寨那儿住了一帮狠角色,我曾领了众家弟兄去打过两次,结果两下里谁也没有讨到便宜,如今两方面我不犯他,他也不来理我,心照不宣的各行其事,所以我就是现在追去,只怕过不了丁家寨的。”

    格格一笑,“桃花娘子”方小玉道:

    “这件事由我来办。”

    一把揪住方小玉,张耀虎目瞪的溜圆,道:

    “我怎能放心叫你去的,你走了我怎么办?”

    方小玉伸手拉扯着张耀的大胡子,笑道:

    “谁说我走了就不再回头了?六盘山我方小玉住定了,除非你带我走,撵我走我也不会走的,如今我这是去替我的心上人办事呢,丁家寨的人认识你,但他们绝对不认识我方小玉,你还是快叫他们把我的马牵出来,我自信必能追上那个浑小子的。”

    “坐山虎”张耀道:

    “如果真的是‘阎王梭’,而你又能把那浑帐东西扯横,你我先就发上一票不大不小的横财了。”

    “桃花娘子”方小玉笑道:

    “难道你也知道那江湖传言,墨云谷出赏银的事?”

    “坐山虎”张耀点头道:

    “不分黑白两道,见梭拿银子。”

    “桃花娘子”笑道:

    “张郎,你等着拿银子吧!”

    “坐山虎”张耀忙命人快回山寨牵来马匹,方小玉立刻纵身上马朝六盘山下追去。

    ◎◎◎

    金小山缓缓走出草丛,冷笑连连的望着骑马远去的“桃花娘子”方小玉,自言自语道:

    “如果我这时候同你这盘丝洞中走出来的妖精照面,那才是驴吊一个呢。”

    缓缓的往丁家寨方向走,可真巧,正有个山坡,中间凹出一条山道,金小山不走山道而登山坡顶,正看到“桃花娘子”方小玉策马直驰向丁家寨。

    金小山望望天色已黑了下来,心中在盘算,要不要今夜在丁家寨住一宿呢,万一遇上“桃花娘子”方小玉该如何应付?

    他边走边想的到了丁家寨前面那条小溪前。

    金小山顺着溪边柳林正要踩上溪中踏脚石呢,不料丁家寨那面一骑突然驰出来,灰暗中金小山不用猜就知道是谁,只见方小玉马可奔的快,是朝着洛宁那个方向驰去的,于是金小山笑了——

    ◎◎◎

    丁家寨的寨墙上,四条庄稼汉在墙垛子边闲磕牙,金小山还未到寨门前呢,已被寨上的人喝住:

    “干什么的?”

    金小山驻足抬头,黑暗中他见寨墙上的汉子,忙笑道:

    “在下是赶往洛阳的,今晚想在贵寨借一宿,明日一早就上路。”

    寨墙上一个汉子又问:

    “可是从六盘山上下来的?”

    金小山道:

    “经过六盘山,我是从老金矿村来的。”

    早听得一人道:

    “原来是淘金客。”

    不旋踵间、那扇刚关起来的寨门开了个缝,金小山一横身就进入寨子里了。

    丁家寨的人可真够热络,他们问的少,只是把金小山招呼在寨墙附近一所小瓦屋子里,那里正住了十几个年轻汉,一到天黑轮流上寨墙,而金小山也跟着他们吃饭睡通炕,就算金小山上茅坑也有人陪着,怕的是金小山在丁家寨里作怪,万一他是六盘山的人怎么办?

    二天一亮,金小山这才看到这丁家寨还真不小,里面的房子栉比相连得像街道,全都是小瓦房,一大早就见不少人扛锄下田出寨去了,靠寨门不远处有一幢大宅子,有许多年轻人从那儿进进出出。

    金小山被招待吃过早饭才上路,他觉得丁家寨的人还真够纯朴实在,深山中有这么一个大寨,附近的“坐山虎”张耀自然心痒痒要伺机而噬,自不在话下了。

    金小山这夜睡的可舒坦,他绝对放心自己背的金菩萨,因为就没有一个人上前来问一问他背的是什么光景。

    走出丁家寨,附近仍然山峦群峰层叠着向远方奔涌,在在展现着雄厚的辽阔与壮丽,面对着幽邃的山岭,金小山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扶正了一下背的“镖”,大踏步向前走去。

    一路他在想,过午也该走出大山了吧,不知昨晚上“桃花娘子”方小玉去了哪里,那个女人怎的会从六盘山过来,也许自己杀了土匪,她也就平安过来了。

    金小山绝想不到如今的“桃花娘子”方小玉已同“坐山虎”张耀二人拧在一起了。

    当然,金小山更不知道自己的仇人“坐山虎”张耀就在六盘山上当大王。

    一路走着,金小山不时的又哼上一段放牛曲子而带微笑,这时不远处,好大一片梅园,地方看来清静,而清静的地方多少连带些荒凉感——

    金小山顺着山道绕向那座梅园,他突然的怔住了——

    就在梅园不远的草地上,有一匹倒在地上的马,而马的附近,却正有个女人“哎呀”叫不停!

    金小山心里突突跳,因为那女的上衣未扣,露出一个光得像八月十五的月亮面似的背部,一条挂着兜肚的红带子攀挂在脖子上。

    这女人呻吟中双肩还不断的耸动着,光景是摔下马了。

    金小山突然想到水大叔的话:

    “江湖上尽多狗屁倒灶坑人事,只要自己不去招惹,多半不会烦恼上身。”

    金小山心念及此,这才放慢脚步从侧面越过,偏头一看,不由一惊又笑,道:

    “哈,原来是你呀!”

    女的当然是“桃花娘子”方小玉。

    “桃花娘子”方小玉早一声“哎唷”,美目盼兮而娇声嗲气的叫道:

    “原来是金哥哥呀,怎的见我摔得全身似要骨折了,还不快过来拉我一把呀,哎唷!”

    就在她的叫声中,身上罗衫一滑,可真叫金小山大吃一惊,一只肚兜露在外面,是粉红色的,尖尖的地方还绣了一个海棠花,一朵鲜红的海棠花,那半掩又露的把个大奶子上半部全露在外面,就在她的双肩耸动中,她那奶子像是要蹦出来一般令金小山直吞口水,却不即上前。

    原因十分简单,水大叔的交待,身上背的东西重要,江湖上的鬼门道不少,斜门歪道随处有,一个不小心你就会粉身碎骨,更何况在前又是个狐狸害人精。

    金小山双手挽在臂弯里,两脚不丁不八的站在山道上,似笑不笑道:

    “方姑娘呀,这下子一准摔着你了吧!”

    “桃花娘子”方小玉哀怨满面的道:

    “死相,便心肝的金哥哥,怎的还不过来呀,你难道忍心见死不救呀!”

    金小山笑笑道:

    “连马也摔的站不起来了,你怎的不见一点伤,露出来的皮肉活像是死鱼肚皮呢。”

    “桃花娘子”方小玉又一声“哎唷”,道:

    “死金哥哥呀,你没见我这是摔在草窝里呀,皮肉没伤却摔了筋骨,你快来看看是我肚子上哪条肋骨断了,我连双臂也难抬呀!”

    金小山“喷喷”一声,道:

    “完了,伤筋动骨一百天,卧床别动三个月。”

    “桃花娘子”方小玉急又高声叫道:

    “我连拉好上衣的力都没有了,金哥哥,快来抱我找地方养伤吧,我的好哥哥!”

    金小山看似真的要去拉抱方小玉了。

    方小玉不是正美目盼兮一手上伸吗。

    不料金小山却突然一脚踢在马屁股上吼道:

    “滚!”

    卧在草地上的枣红马在金小山狠狠一脚中,“哦”的一声伸颈抬腿四蹄踏着往荒林中逃去!

    猛里一个大旋身,金小山冷笑起来,道:

    “我美丽得过了火的桃花娘子呀,你的马可并未摔着,而你又赖在地上装他娘的什么熊样,起来吧,别尽在糟蹋你那身好容貌了。”

    “桃花娘子”方小玉连连摇头,道:

    “常言说得是,马未断腿好的快,人若掉伤不能动,你金哥哥怎的连这点小常识也不知道呀,如今马也被你踢跑,你怎的还不来抱起我呀!”

    金小山突然耸肩一笑,道:

    “娘的皮,别人看你美拟仙,在我眼中是毒蛇,无他,只因为我吃过亏上过当,我金小山太了解你了!”

    “桃花娘子”方小玉道:

    “拉我一把你怕什么?”

    金小山道:

    “明敞着你正在玩诈的想坑我,我金小山再驴也不能上你的洋当。”忽地他仰天大笑一声,一回身大踏步走去!

    金小山走的快,更去的绝。

    走的快,是他原本在腿上练过功夫,一出腿就在三丈外,走的绝则是他真的丢下方小玉而毫无一点怜香借玉。

    “桃花娘子”方小玉连扑击的机会也没有,突然放声大叫道:

    “金小山,王八蛋,杀千刀,你是个石头心肠的狗杂种。方小玉恨你一辈子,你等着瞧我怎么宰你吧,你跑不了的。”

    人已走出十丈外,金小山真的被方小玉骂出火来了。

    猛回头,见“桃花娘子”方小玉正在山道边扣衣衫,不由得咬着牙而寒霜满面的又走回头。

    金小山走地有声,出气如虎,他双手握拳又伸拳,伸掌又握拳的直逼向愣然相对的方小玉走去。

    没等金小山走近,“桃花娘子”方小玉早格格大笑,道:

    “我的好哥哥呀,原来你是吃硬不吃软呀,我这里设巧计总想投怀送抱变成你枕畔人,你却一味的不解风流,偏是我一顿骂,才算把你骂回头,真的是,欲得你的人,还得煞费一番苦心呢!”

    金小山还真不敢走的太近,三丈外他站住脚,戟指满面荡笑的方小玉道:

    “臭娘们,你最好离我远一点,敢再出言无状,一梭打你一嘴牙!”

    方小玉道:

    “难道想同你走在一起也错了?”

    金小山冷笑,道:

    “别逗啦,美女‘蛇’,自从那晚我整了你夫妻以后,你无时无刻不在处心积虑的要我金小山的命,你以为我不知道?就拿现在而言,你以为自己聪明我笨蛋,其实昨日你一路赶到丁家寨,然后又连夜赶向洛宁,我已经知道你是在追赶我金小山了,否则你为何不在丁家寨过夜?再说丁家寨的人并未拒绝我投宿,当然也不会拒绝你-个女子的,明敞着你是谋我,难道不是?”

    突然一声格格荡笑,“桃花娘子”方小玉道:

    “前些时有个老不死的跟着你,一切你全听他的,害得我方小玉有计无处施,有力不能出,如今你落了单,却不料才几日不见,你已被那个老不死的训练精明而养之有素得令我桃花娘子也大吃一惊,怪不得你敢一人上路。”边指着金小山身上背的布包,又道:“这次是替谁跑腿呀?”

    金小山一声冷笑,道:

    “你终于承认自已是在谋我金小山来的了,你既一心要我的命,我金小山也不是什么怜香惜玉之人,今天就送你上路,也好让你早早奔在黄泉路上找你的丈夫欧阳亮。”

    缓缓的,而且是面无表情的,金小山反手后腰,抽出那个绒市包——

    “桃花娘子”方小玉对那个绿色绒布包十分熟悉,一看之下面色一变,薄刃钢刀拔在手中,左手还有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那支她从崖子上喜孜孜的跳在乾钩于怀中而又悄无声的捅入乾钩于肚子里的那把匕首。

    于是,绿绒布包打开来了——

    于是“阎王梭”被金小山赋予生命似的又开始在金小山的右掌上旋转起来——

    金小山没有动,但“桃花娘子”方小玉却面对金小山右掌上旋动不已的“阎王梭”一步步的后退,边期期艾艾的道:

    “金哥呀,你真那么狠得下心的要杀我?”

    金小山道:

    “你以为呢?”

    “桃花娘子”方小玉已退至五丈远,她突然站住脚——

    金小山的“阎王梭”仍未发出来,因为他仍然站着未动。

    不料大出金小山意料之外的,只见“桃花娘子”方小玉突然指天指地的嚎啕大哭起来——

    边哭,她边凄厉的嚎叫,道:

    “老天哪!阿亮哟!今生今世只怕我无法为你报仇了呀,为妻的已经山穷水尽的无计可施了,鸣……

    “桃花娘子”方小玉哭的还真不假,如果假的话,她哪里会涕泪交流湿衣袖,双肩抽动而又不能自制?

    只听“桃花娘子”方小玉边哭边叫,道:

    “阿亮唷,你死,为妻的狠下心肠不去收你的尸,为的是找机会替你报仇,阳世间的臭皮囊,绝对没有安慰你的灵魂更重要,可是自你死后,为妻的连我们那飞鹰峡的家也没有回去,只在这金沙河岸找机会,可是……鸣……天不从人愿呀!”

    金小山望着方小玉左手上的匕首,他在想,如果刚才自己去搂她那一把,不知自已能不能躲过这毒娘子的顺手一送。

    金小山想至此,还真一哆嗦,这时闻言不由大怒,道:

    “哦呸!你丈夫不该死,他该活着,活着好杀人是把,上川府你夫妻二人杀人抢票,拿了抢的银票又到老金矿村收金砂,一进一出的你夫妻又拐弯抹角的狠捞一票,合着还不满意,竟很着心肠杀了董金元老夫人,难道说那些被杀的人全该死,就你们该活呀!”

    “桃花娘子”方小玉怒叫着抹去一脸泪水,道:

    “你是什么东西,谁生谁死管你屁事?江湖上本就是弱肉强食,有本事横着走,没本事缩着头,就算是衙门里,那也是个讲人情论金钱的地方,你这土头土脑,狗蛋一般的混帐小子懂他娘的什么——”

    金小山冷笑一声,道:

    “为了你所说的弱肉强食,更附合你那‘强者横着走,弱者缩着头’的话,我二人且在这荒草坡上论个强弱,桃花娘子,你可得小心保命了!”

    金小山横里-个垫步,右手的“阎王梭”尚在旋动呢,“桃花娘子”方小玉突然大叫一声,回头就逃了——

    逃是保命的唯一方法!

    在这个节骨眼,方小玉真的技穷了!

    一个技穷的人,当然只有施出最后那原本不愿施的一计——三十六计中,逃为上计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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