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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零八章 兄弟

    酒店顶层的总统套房里,厚重华丽的布帘遮住了窗外最后一抹余辉,房间里霎时变得幽暗不明。酒井龙川西装革履地坐在一面落地的大镜子前,漆了金色的欧式木框装点得镜子富丽堂皇。不过这并不是一面普通的镜子,因为在那里面并没有照出他的倒影,更像是一条黑暗深邃的通道。而通道的另一头,渐渐出现了安培明的身影。懒

    “那个阿德原来是个卧底,哼!不过他们也真够笨的,就算找到了证据又能把我怎么样?最后还不是要无功而返吗。”面对镜子里的安培明,酒井龙川不屑一顾地说道。没想到事隔八年之后还能再遇到当初的阿德,而且摇身一变还做了警察,不免联想到他当时的身份就是个卧底。

    “是呀,那些蠢笨的警察是不能把你怎么样。不过你别忘了,这个阿德可是知道我们的计划。要不是漠夕带他去了那个地方,我们的行动怎么会失败?你又怎么会要等八年这么久才能重见天日?在这之前邪门姬已经找到他了,如果不是那女人从中作梗,他早就变成一具尸体了,不会对我们有任何威胁。酒井君,你的宿敌还真是不少啊!”安培明轻蔑地对他说,再次提起了酒井龙川的痛处。不过这次的会面与前几次不同,他没有屏退那些侍女,虽然都是些剪纸而成的低级式神,却像是有意出他的洋相。

    想到让自己隐退八年之久的原因,酒井龙川愤恨地摸了摸自己的脸。虽然这张人皮现在看起来光鲜俊朗,当却是他用了八年的时间才得到的。而且限定的时间一过,他又会恢复到原貌,然后再继续等待八年才能再次出现在人前。因此他也暗暗发誓,这次绝不会再失手,一定要得到我的血肉,这样便可以青春永驻。虫

    “快点为我准备下一张脸吧,现在这张人皮已经撑不了几天了。还有,要是再碰到那个阿德,就替我杀掉他,以解我心头之恨。”酒井龙川放下了手,攥成拳重重地捶在椅子的扶手上。虽然对胡卞深恶痛绝,但他还分得出轻重缓急,所以没有立刻去对付胡卞。因为现在时间紧迫,但他要做的事还有太多太多。

    “这个简单,邪门姬有哪次失手过?倒是你,加快脚步吧!距离圣诞节只有几天的时间了,你要尽快把那女人搞定。”同样的动作,安培明为自己倒了杯茶后一饮而尽,然后轻松地说道。

    听安培明回答的爽快,酒井龙川沉了口气,从椅子上站起来,而镜子里的安培明也随即消失。拨开布帘望向窗外,此时月光已经代替了朝霞,远处也灯火通明、霓虹璀璨,这座城市又迎来了它最喧闹的时刻。回想起安培明说过的话,酒井龙川赞同地点了点头。他说的没错,要尽快搞定Cat,还必须是在所有人都不知情的情况下进行。否则那个林振英一定会纠缠不放,更有可能干扰我的大计。

    在夜幕降临时,我火急火燎地赶到了三姑的家。而在进入大厦的门前,却意外地遇到了林振英和洛晓玲。不过我没有多想,只是尴尬地看他一眼便往电梯跑去。他和荣家的人一向关系都这么亲近,阮秋生把电话打给了他也不足为奇,更何况还有洛晓玲这个远房侄女,那么在这里见到他们也算是顺理成章的事了。

    但是当我走出电梯的那一刻起,却觉得有些不对劲。三姑家的门开着,里面传出了电视剧的声音,还有靓汤的味道。我疑惑地走进去,正见阮秋生穿着围裙从厨房里出来,豆大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根本不像是三姑生病后应该有的样子。

    “姑妈呢?你不是说她生病了吗?到底有没有事啊?”环视了一圈客厅,我没有看到三姑的身影,于是不解地问他。兴许是两位老人家寂寞无聊吧?所以才会开这样的玩笑,骗我和林振英回来陪他们一起吃饭。

    “是呀,姑妈怎么了?知不知道什么病?”站在我身后,林振英有着和我相同的感觉。应和着我关切地询问了几句,转头瞥了眼若无其事的洛晓玲,立刻明白了一切。上次她听说三姑要找人拼命的时候,急得上窜下跳,可今天生病这么大的事她却毫无反应,摆明了就是在搞鬼。

    “哪个缺德的咒我生病啊?活得不耐烦了是不是?”还不容阮秋生解释,厨房里便传来了三姑的高声喝骂,声音犹如洪钟一般铿锵有力。紧接着她从厨房走了出来,经过阮秋生身边时还不忘狠狠地报复一下,使劲地掐了他一把。转而又眉开眼笑地对我和林振英说道。“你姑丈是开玩笑的,我只是因为你们太久没来所以很想你们,他才编了这个谎。不过既然来都来了,就坐下来吃了饭再走吧。唉?小英,你这脸是怎么回事?”

    三姑一语既出,我赶忙回过头看着他的脸,心里一阵阵绞痛,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嘴角上紫青色的瘀伤十分明显,好像不久之前和人发生了激烈的争执。不过这怎么可能?林振英不是一个容易冲动的人,更不会与人动手。而此刻我只是感到心痛,感到自责,如此明显的伤痕我竟然没有第一时间发现。作为一个默默等候他的人,我应该给他安抚,听他倾诉。可是现在这一切的一切我都做不了,只能转瞬移开自己的眼神,当作什么都不知道。

    “不小心撞伤的,没事。”看到我眼中一带而过的忧伤,林振英随便编了个理由敷衍。就在我目光闪烁的那一瞬间,他似乎又看到了原来的我,一个会为他哭,为他笑的我。以至于没有时间多想这个敷衍的理由是多么的不合常理,甚至无法让三姑和阮秋生信服。

    “是不小心,不过不是英表哥不小心。”洛晓玲好像是故意的,一边说着风凉话,一边盘腿坐在沙发上,拿起了放在茶几上的零食,自顾自的吃了起来。听她的口气像是对林振英表示她的不满,而她也确实不懂,为什么一定要调走大全。

    “姑妈,看到你没事我就放心了。我还有事,先走了。”看到三姑安然无恙,我提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可是想想还未做完的事,这顿饭实在难以下咽,于是找了个借口准备离开。

    “有什么事也等吃过饭再做嘛!不然哪有精神呢?你看看这一桌子菜,花了你姑妈很多心思的,吃完再走也不迟嘛!”听说我要走,阮秋生急忙上前拉住我,指着餐桌上的杯杯碟碟劝道。

    “是呀是呀,而且你姑丈回来以后一家人还没有坐在一起吃过饭,这顿就当是给他接风了。”不由分说,三姑拉住了我另一边手臂。两个人架着我走到了餐桌旁,生怕我跑掉一样。“唉?小英,还愣在那干什么?过来坐啊!还有你晓玲,别吃了,快过来坐下。”

    我像是受宠若惊的猫一样看看三姑又看看阮秋生,硬生生地被他们按到了椅子上。不过当听到三姑说一家人这三个字的时候,我心里涌上了一股温暖,想逃跑的念头随之瓦解。在这座陌生的城市,我又何尝不当他们是一家人?既然是家人,我就有义务代替荣兆佳来照顾他们。而且想想真的是太久没有陪他们了,所以才会在寂寞无聊的时候开了这么个善意的玩笑,我又怎么忍心让他们失望呢?

    虽然我已经默认了会留下来陪他们吃完这顿饭,但心思却不知道飞哪去了。想着要尽快和酒井龙川见面,然后说服他帮忙挽救K&V,我悄悄地掏出了电话放在餐桌下面。在林振英他们不注意的时候发了个简讯,推迟了与他约会的时间。

    霓虹闪烁的街边,大全一个人沮丧地走在街头,双手插进裤袋里,脚下的一颗小石子成了他解闷的伙伴。无心理会那些穿梭于身边的行人,也听不到一旁酒馆里的喧嚷,他不知道该何去何从。或许现在就差了那么点运气,可当好运真的来临时,又是否能有信心好好把握?

    就在大全正面的不远处,几个古惑仔簇拥着额头前飘着三缕头发的青年向他走来。一群人肆无忌惮地吵吵嚷嚷,边走边打闹,还不时骚扰一下经过身边的美女,以此取乐,完全不顾及这里是公众场所。而大全也被他们的大嗓门吸引,略微抬起头向前看了看,然后再次低下头,好像对这伙人并不感兴趣。不过他嘴边却划过了一丝诡异的笑容,当笑容消失时,将所有的力气集中在脚尖,用力地踢飞了那颗陪了他一路的石子。

    “哎呦——妈的,谁丢的石子?不想活啦?”额前三缕头发的青年怪叫一声,捂着开始肿胀的额头大骂。被大全踢出去的石子不偏不倚地打中了他的头,像是小孩子搞的恶作剧,立刻惹祸了他。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见青年发怒,大全闷着头跑到他面前,连连致歉。可当他抬起头时,发现被他打中的青年似曾相识,于是一脸吃惊地叫道。“三毛?你是三毛?”

    “大——大全?”捂着额头的手慢慢放下来,三毛愣愣地看着大全,可转瞬又兴奋起来,抱着他又跳又叫。“真是你这小子呀?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听说我进去那年你考上了警校,怎么样?当阿Sir的感觉不错吧?”

    一听说大全是警察,跟在三毛身后的几个古惑仔立马变了脸色。但见他们如此熟络,几个人也放松了警惕,纳闷地看着两人。从古至今贼和警察的关系就如同老鼠见到猫,却没想到眼前的这只猫并不会抓老鼠。

    “哼——你别笑我了。我已经不做了,那帮人根本看不起我这个有过去的人。现在老子又是自由身了,想干什么都可以。”大全苦笑一声说道。想起林振英今天说过的话和那个不屑的眼神,让他恨到咬牙切齿,难道做错过一次就永远不能摆脱了吗?

    “你早就该这样了,当差有什么好?就因为你做了条子,兄弟我这些年都不敢去找你。走吧?一起去喝两杯,当是庆祝你解放。”对于这样的街头偶遇,对于大全所说的话,三毛没有一点怀疑。好像两人的关系十分要好,所以才完全相信了他话。

    勾住大全宽大的肩膀,三毛带着他向路边的停车位走去。在那里,正停着一辆崭新的Lamborghini,好像刚买了不久。就在大全留恋地看着它时,三毛按下了手里的遥控器,那辆Lamborghini发出了两声‘嘟嘟’的声音。

    “靠,这是你的车吗?你小子发财啦?居然买得起这么贵的车?”发现车子就是三毛的,大全惊奇地跑过去,围着车子边转边看,贪婪地欣赏着这两酷毙的跑车。

    “呵呵,看你小子那穷样,估计也没见过什么世面。怎么样?要不要跟兄弟我一起干?别说一辆,就算十辆你也能买得起。到那时候要钱有钱,要妞有妞,包准你小子后悔浪费在警校的那几年。”三毛轻蔑地笑了笑,大全的样子活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土鳖,大概是当警察太清贫了,所以才会看着这辆车掉口水。

    “跟你混?你们都做些什么?”大全本能地疑惑起来,不解地问他。但话一出口他便后悔,这样的问法怎么会问得出来,就算多年不见的朋友,也不会对他如此坦白。

    “这个你先别管,就回答干是不干?”三毛果然没有直言,严肃地反问道,收起刚才的一脸堆笑,好像一定要将他拉下水才会觉得安全。

    “嗯——”大全绞尽脑汁地想了想,似乎正在做激烈的思想斗争。片刻之后,他一巴掌用力地拍在车身上,似乎已经做出了决定,可这一掌却让三毛心痛不已。“妈的,干就干。老子也想通了,这世界上只有钱和你对我最亲。”

    “哈哈哈——”大全的回答令三毛十分满意,开心地大笑起来,随后又再次搂住了他的肩膀,对身后那些古惑仔说道。“你们都听好了,从现在大全就是咱们自己人了。这小子和我一起从小玩到大,所以你们以后怎么对我,就要怎么对他,我们兄弟俩平起平坐。都听懂了吗?”

    “是,大哥。”几个古惑仔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异口同声地回答。

    看着三毛笑到扭曲的脸,大全暗自庆幸。正如他所说的一样,两个人从小便一起长大,还曾经一同做过古惑仔,感情好得可以同吃同住,同享同乐。不过几年前,三毛因为故意伤人而进了监狱,而这也让大全忽然明白了人活一世的意义。于是他发奋图强,还考入了警校,立志要做个好警察,来弥补做古惑仔时对这个社会的亏欠,倾尽所有去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只是现在他同我一样清楚,清楚自己是在用另一种方式来达成最终的目的。

    时间过得很漫长,而这顿饭也终于吃到了尾声。可就在这个时候三姑却说汤刚刚煲好,拉着阮秋生神神秘秘的进了厨房,还不要别人帮忙。我和林振英都感到奇怪,因为每次三姑都会将汤首先摆上餐桌,奇怪她今天怎么会计算失误,直到饭吃完了才想起厨房的靓汤。

    “喂喂喂,你一定要记住啊!这两碗是小英和阿猫的,千万别拿错了。”紧紧关闭了厨房门,三姑拿出一包红色的粉末,均匀地洒在了两碗汤里,迅速溶解,与汤混成一色。因为加了料的汤无味无色,完全不能靠肉眼分辨,于是不放心地叮嘱阮秋生。

    “情花粉?老婆,这么厉害的东西给他们俩用,会不会太缺德了?”忽然明白了三姑所说的计划,阮秋生担心地问道。情花十年一开花,而且花期短暂,犹如昙花一现。花蕊上结下的红色花粉是最好不过的催情剂,药效长,作用快,实则是拍拖男女的必备良药。

    “你懂什么?没看到嘛?小英和阿猫肯定是互相喜欢,只不过少了点推动他们的助燃剂。现在我让他生米煮成熟饭,到时候他们就顺理成章的在一起啦。快去吧,别牢骚了。”将放了情花粉的两碗汤摆在了餐盘

    最外侧,三姑推搡着阮秋生走出了厨房。其实不到万不得已她也不想这么做,只是因为撮合我和林振英的难度高于了任何一对男女,所以她才会费尽心思地安排了今天这顿晚餐。

    端着汤,阮秋生硬着头皮将碗递到了我和林振英面前。不过傻乎乎的林振英并不知道这里面加了如此极品的辅料,出于礼貌和客气,他将汤让给了阮秋生。而就在两人推来让去之间,洛晓玲的插手已经完全搞乱了碗的顺序。疑惑地看着桌上的几碗汤,他慢慢地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祈祷这些汤分对了人,否者我和林振英就要剃头挑子一头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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