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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九十七章 赎身

    时间凝固了几分钟。

    江源首先回过神来,轻声对贺清风说:“王爷,她不是。”

    余妈妈没有听清楚这句话。

    贺清风失望至极。不过,他认为自己在刚才听她弹筝的时候就该想到,这个女子,并不是他所熟悉的美丽而富有才情的孟晓,而是一个面貌丑陋、只会跳舞的陌生女子。

    可是,为什么她的每个眼神、一举一动,都那么熟悉,仿佛似曾相识?

    江源看贺清风呆呆的样子,又低声提醒了一句:“王爷,你太想孟姑娘了,所以,才会将这位姑娘当做她。”

    贺清风自嘲地笑了笑:“唔,是么?也许你说得对,她,”看了孟晓一眼,“不是。”

    余妈妈这才回过神来,赶紧道歉:“真是不好意思啊这位公子,吓到你了。我早说过了,这个姑娘不是红莲。”

    贺清风忍住伤心,对余妈妈说:“对不起,打扰了。”

    说完,带着江源走了。

    余妈妈愣愣地看着那个带着几分落寞的背影,又拿起那张五千两的银票看了看,觉得这笔生意总算是有惊无险,还赚了一大笔。

    孟晓也松了口气,整个人仿佛有点儿虚脱。

    她何尝没有读懂贺清风眼眸中那深藏的哀痛?她何尝没有感觉到贺清风那深深的失望?她又何尝没有看到贺清风那寂寞离去的背影?那是一种满怀希望之后的失望,比原本没有希望,来得更加痛切。

    忽然之间,孟晓有一种冲动,想追上去,告诉贺清风,我就是孟晓,我就是你在找的那个人。

    可是,理智战胜了冲动。

    孟晓不是深爱着贺清风的那个女子,她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去赌自己在那个男人心里到底有多么重要,更不敢赌在见到自己失而复得后,贺清风的哪一种心理会占上风,喜悦,抑或愤怒。

    孟晓感觉疲惫至极,就像贺清风的失望至极,她缓缓蹲下身子,将头深深埋在膝盖里,毫无理由地痛哭起来。

    这是她来到金枫国之后第一次流泪。

    以前,不管遇到什么困难,她都微笑以对,可是这一次,是为了什么?

    余妈妈听见哭声,很不耐烦:“我说你这丫头哭什么呀?你什么都没损失,只是让那位公子看了一下你的脸么。”又喜滋滋地看了一下手里的银票,说,“好了好了别哭了,看在你为了赚了五千两银子的份上,从今天起,你不用再睡柴房了,你就住到紫嫣的房间里去吧,那里的东西几乎都是新的,你自己打扫一下就行了。”

    说完,余妈妈扭着一身肥肉心满意足地走了。

    孟晓不敢抬头跟余妈妈分那五千两银子,因为她在即将抬头的那一瞬间,忽然想起自己哭了,流了很多泪,脸上画的那些东西,一定被冲得乱七八糟,绝对不能让余妈妈看见。

    过了一会儿,孟晓听见四周静悄悄地,心想余妈妈一定是走了,慢慢将眼睛从臂弯里露出来,小心地向周围看了看。果然,一个人也没有。

    孟晓放了心,用袖子胡乱擦了擦脸,因为也没有镜子,没法儿知道自己这张脸究竟成了什么样子,只想赶紧回到柴房,把脸洗干净,重新画上那个胎记。她一边走一边愤愤地想,这个余妈妈,果然只认得钱,轻轻松松赚了五千两白银,哪怕给自己分一点儿呢。

    孟晓快步走回柴房,却没想到身后有一双眼睛一直看着她,直到她的身影看不见了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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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位公子,我没有听错吧?你说,你要为刚才那位姑娘赎身?”

    余妈妈觉得这一阵子以来,醉春楼发生发的怪事儿愈来愈多了,就算红莲失踪或者出走她可以想得通,可她无论如何也想不通,一个身份卑微烧火丫头,竟然有人替她赎身。而且,这个想替她赎身的人,还是一位年轻俊朗、出手大方的公子。好吧,就算这位公子刚才没有到后花园去,没有看见那张令人作呕的脸,可是,他总该先要求见见人再说赎不赎身的话吧。哪里有连人家的脸都没看见,就要赎身的?而且,这位公子还说了,不管多少价钱,都行。

    这个丑丫头,也不知道交了什么好运。

    自己,也不知道交了什么好运。一个丑丫头,居然可以拿她来狮子大张口,卖个好价钱。余妈妈心中暗喜,碰到冤大头了,这价钱,我一定不能要低了。

    可是慢着。

    见过世面的余妈妈并没有被这突如其来的好事儿给完全弄昏了头脑。这位公子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非要赎一个烧火丫头?难道他真的以为她是红莲?

    余妈妈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位华服公子,发现他面容俊逸,气度非凡,不是一般的青楼常客,与刚才那个执意要见烧火丫头的公子有的一比。而且,这位华服公子的双眼透露出灼人的精光,看来不是寻常之辈。自己可要小心,不要为了一笔还没到手的银子,弄出没法收拾的祸事来。

    之前与贺清风起过争执的那位华服公子一面轻轻摇着折扇,一面说:“余妈妈干嘛这么惊讶?难道为一个姑娘赎身,很值得奇怪吗?”

    余妈妈急忙满脸堆笑地回答:“不是啊公子,我只是很奇怪,我这醉春楼的姑娘虽然不说个个美若天仙,可是才貌出众的也不在少数,可你为什么偏偏要为一个从未谋面的姑娘赎身?而且,你现在说得好,可万一反悔呢?最重要的是,你连她是谁都不知道。”

    余妈妈记性很好,她能肯定,这位华服公子,之前从未来过醉春楼。而且,他说的是要替刚才那位跳舞的姑娘赎身,而不是说要替红莲姑娘赎身。这么说,他知道那面纱下面,并不是红莲?

    华服公子轻笑道:“这有什么关系?她是谁并不重要,而我,要的是她本人,而不是一个毫无意义的名字。”

    余妈妈心里一惊,这么说,这位华服公子已经肯定了那个丑丫头不是红莲?

    这两天真是太奇怪了,总是发生一些不可思议的事情。

    尽管疑虑重重,余妈妈仍旧不愿意放过大把大把赚银子的机会。这样的机会,一辈子也碰不到。

    定了定神,余妈妈笑道:“这位公子,既然你诚心要为那位姑娘赎身,那我们醉春楼也不能不放人。不过,我先把丑话说在前头。第一,我们一手交钱,一手领人,出了我这醉春楼的门,公子若想反悔,那我是不会认帐的。第二,公子以后不能说那位姑娘曾经是我醉春楼的人。公子,就这两条,你要是愿意,我马上将那位姑娘叫来,你要是不愿意,就当我们什么都没说。”

    余妈妈当然不会提醒华服公子,你要不要先看看那姑娘你满不满意再决定要不要付银子之类的话,眼看就要到手的银子,她是不会往外推的。到时候,这位华服公子将银子一付,在契约上一摁手印,那么,即使他发现那个烧火丫头丑得要命想要反悔,也无济于事了。

    应该说,余妈妈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只要不是傻子,都该明白什么意思了,至少,也得要求先见见人再说。可是这位华服公子,看上去很精明的一个人,却不知道为什么——大概是银子多的没处花了——居然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很爽快地说:“青楼赎人的规矩,本公子还是知道的。余妈妈尽管放心,我要的就是那个人,只要你将她领来,我们一手交钱,一手领人,绝不反悔。不过,既然余妈妈这么诚恳,那么有一句话,我也要说在前面。”

    余妈妈心想,只要你把那个丑丫头给我领走,我什么都答应。当初,余妈妈之所以大发善心收留了貌似不能给她赚钱的孟晓,只是想藉此对自己那颗比较脆弱的心脏给一点点安慰。可是后来发生的这些事情,让余妈妈认识到,做善事的方法是不管用的。也许是她以前恶事做得太多,现在做一些不痛不痒的善事,根本不足以弥补,所以,她也想开了,管她死后怎样,只要活着有大把大把的银子花就行了。这个丑丫头,在醉春楼打杂了不过七八天工夫,可也为她赚了不少银子,算是够本儿了。余妈妈可不能保证,这丑丫头以后也能这么赚钱,因此,觉得还是趁着有人肯出个好价钱,早早将她打发了的好。

    于是,余妈妈问道:“公子请讲。”

    华服公子说:“只要我交了钱,在契约上画了押,那么,刚才那位跳舞的姑娘就是我的人了,今后,无论出现何种情况,余妈妈都不得反悔。”

    华服公子说得很严肃,让余妈妈更加奇怪。她心想,也不知道那个丑丫头上辈子做了什么好事,居然有人花大笔的银子赎她。也不知道这位公子将她买了回去做什么?当妻当妾?也太丑了,真的拿不出手。为奴为婢?看着也不太养眼哪。大户人家的女子,哪怕只是个丫鬟,哪一个不是水灵灵春葱似的?

    不过,余妈妈不想计较这些了,她现在想做的事情,就是赶紧用这个丑丫头再换些银子,将她所有的价值榨个干净,然后集中精神去寻找该死的红莲。

    华服公子和余妈妈开始说价钱。

    华服公子很大方:“本公子刚才说过了,多少银子都行,余妈妈请给个数儿吧。”

    余妈妈止不住两眼放光:“当真?”

    “当真。”

    余妈妈哪里能放过这个赚钱的好机会,当即开口:“刚才,那位姑娘的身价,你也亲眼看到的。前面那位客人,出了五千两银子,只见了那位姑娘一面。所以,这个价钱么……我也不多要,一万两白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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