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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九十二章 一念之差

    贺清风无法知道,这个跳舞的女子,究竟是什么人,至于她是不是孟晓,更加无从得知,所以,他只能先将红莲抓了来,以期从这个女子的嘴里知道一些线索。

    可是,红莲不打自招的,显然不是贺清风想知道的。

    看样子,这个号称卖艺不卖身的头牌姑娘竟然私自怀孕了,而且,余妈妈容不下这样的事情发生,所以,红莲才会这样害怕。

    贺清风很不耐烦,照红莲这样唠唠叨叨下去,他什么时候才能知道那个跳舞的女子究竟是不是孟晓?

    于是,贺清风在黑暗中咳嗽了一声。

    红莲更加害怕:“谁?是谁在那里?你不是余妈妈!”

    贺清风不想难为一个孕妇,只得走出来:“红莲姑娘。”

    红莲和余妈妈一样,并不认识贺清风,看见一个陌生男子,还蒙着面,本能地向后缩着身子:“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劫持我?”

    醉春楼的那些打手,红莲都认识。可是眼前这个男子,她感觉从未见过。

    贺清风示意两名侍卫将她扶起来,放在一张椅子上,然后尽量和颜悦色地说:“红莲姑娘不必惊慌,我今天请姑娘过来,只是想问一些事情。”

    在这个陌生的所在,红莲不敢计较这个男子用这种方式“请”自己过来是否符合常理,只是恐惧地点着头:“你想问什么?”

    贺清风笑道:“红莲姑娘今天的表演真是太精彩了,可是在下也有一个疑问啊。据在下所知,红莲姑娘花了十年功夫,学会了琴棋书画,成为潞州城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才艺双绝的女子,却始终没有学会《霓裳》这支舞蹈,可是今天,红莲姑娘竟然将这曲《霓裳》演绎得美妙绝伦,因此,在下非常疑惑,是坊间那些传言有误呢,还是白天跳舞的,根本就不是已经有了身孕的红莲姑娘。”

    红莲莫名其妙。这个男子,这么辛苦,将自己深夜劫持到这个地方,难道就是为了弄清楚这样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当然,说微不足道,只是针对于别人,而对于红莲本人来说,她真的希望关于自己十年都没有学会《霓裳》之舞的说法赶紧从大家脑海中消失。因为,这始终是她心中的隐痛。这十年来,余妈妈请了很多师傅,对她悉心教导,而她也没有辜负余妈妈的期望,终于成为了潞州城里最美丽、最有才情的女子。尤其是她的歌喉,婉转如黄莺出谷,清越如泉水叮咚;而她的画技也几乎无人能及,连潞州城很多擅长丹青的才子都对她的画啧啧称赞。这些超凡的技艺,加上天生丽质,使她拥有了卖艺不卖身的资本。可是,她始终学不会《霓裳》之舞。虽然她学别的舞蹈很快,可就是这一曲《霓裳》,成了她可望而不可即的梦想。

    当年,余妈妈也请了凌波仙子的关门弟子来教授她,花了很多银子,可是天生聪慧的她,怎么也学不到《霓裳》之舞的神韵。那个老师教了她三年,末了无奈地摇摇头:“红莲姑娘,还是算了吧,很多事情,是不可以强求的。”

    红莲不服,因为她始终是最出色的,无论是在醉春楼,还是在整个潞州。她不能输给别人。如果她没有学会这个舞蹈,而别的女子学会了,这叫她的脸往哪儿搁?

    “老师,我能学会的,我已经学了三年了,这支舞的动作,我都已经烂熟于心,只要老师肯再对我花一点心思,我一定能学会的。”

    老师叹了口气:“可是只是将动作烂熟于心是没有用的。你这么聪明,又善舞,应该知道,一名舞者,最重要的,不是学习动作,而是要领会每一支舞蹈的神韵,只有形神兼备,这支舞以及这个舞者,才会有灵魂,否则,你表演的时候,只会如僵尸一般,毫无生气。而《霓裳》这支舞蹈,三年前我就对你说过其特殊之处。这个舞蹈,不是人人都能学会的,更确切地说,在这个世上,能学会它的,没有几个人。你别的舞蹈都跳得很好,就不要勉强这一曲了。”

    红莲潸然泪下,同时也很不甘心。可是老师不想再教她了,于次日清晨,留书一封,飘然离去。

    因此,红莲到了也没能学会《霓裳》。不过令她安慰的是,这些年来,她也没有听说有别的人学会这个舞蹈,至少,在金枫国是没有的。

    但是,她怎能想到,远在京城,在太后姜玉容那几乎与世隔绝的别宫里,有一个女子,竟然学会了《霓裳》,而且,就在潞州的东盛王府里翩然起舞。当然,皇宫和王府里的事情不会轻易传到民间。因此,百姓们并不知道,一个叫做孟晓的女子,用一曲《霓裳》成为了东盛王的侍妾。而又有一个来自未来的叫做孟晓的女子,也用一曲《霓裳》救了红莲一命。

    可是,红莲似乎已经忘记自己这条命是怎样捡回来的了,她只沉浸在自己始终没有学会《霓裳》的遗恨之中,进而认为,眼前这个男子问这样的问题,纯粹是在嘲笑她。

    一个红透了整个潞州以及周边地区的青楼女子所特有的微妙心理。

    “你这是什么意思?”红莲沉下脸来,微微有些恼怒。

    贺清风懒得计较她的态度,因为眼下,他要做的不是和一个妓女一争长短,而是尽快打听到孟晓的下落,哪怕只有一点点线索,他也不能放弃。

    所以,他耐着性子说:“请红莲姑娘不要误会,在下只是好奇而已。”

    “对我好奇的人太多了。”红莲很不以为然,“难道,只是因为我跳舞的时候一定要遮上脸吗?”

    “是啊,红莲姑娘在跳舞的时候,的确比任何时候都神秘莫测。”贺清风故意把话说得含含糊糊。

    果然,红莲上当了。她开始在记忆中飞快地搜索,试图想起来,自己是否曾经接待过这样一位客人。

    可是,想了半天,她什么也没有想起来。不过,这也不奇怪,红莲姑娘接待过的客人太多了,哪里能全都记得清楚?

    贺清风继续问道:“红莲姑娘,请你告诉我,白天那个跳舞的女子究竟是不是你本人?”

    红莲犹豫了一下,说:“当然是我了。难不成你以为有人冒名顶替吗?”

    “那也难说,因为,从头至尾,没有人看见你的脸。”

    红莲十分生气。她之所以生气,不仅仅因为这个男子竟敢怀疑她的舞技,而且还因为他竟敢公然嘲笑自己没有学会《霓裳》。

    于是红莲的态度强硬了起来:“这位公子,如果你今天劫持了我来只是想问这么一个无聊的问题,那么恕我不能奉陪。请你立刻送我回去,否则,醉春楼你能不能得罪得起,你得仔细想一想。”

    贺清风哈哈大笑:“送你回醉春楼?而且还是,立刻?红莲姑娘,我看应该仔细想一想的是你,你作为一个卖艺不卖身的青楼女子,竟然与人私定终身以致珠胎暗结,你以为,你回去了会有好果子吃?”

    红莲猛然回到了现实当中。是啊,如今她的情况,即使流落在外面,也比回到醉春楼生死未卜的强啊,而且,即使不为了自己,也要为了孩子。

    红莲瞬间的犹豫被贺清风尽收眼底。他不紧不慢地继续添加着砝码,当然了,这砝码不是他原本就有的,而是红莲姑娘刚才出于恐惧和惊慌不打自招的。

    “红莲姑娘,白天你表演舞蹈的时候,曾经晕倒过一次。据我看来,你的晕倒,是因为你有了身孕吧。”贺清风镇静地看着红莲的眼睛。直觉告诉他,刚才,这个女子在撒谎,那个表演《霓裳》的,根本不是她。所以,他要一步一步逼红莲将实情讲出来。

    红莲虽然受到了威胁,可态度依然很坚决:“我是晕倒过一次,可我很快就重新出来表演《霓裳》了。”

    “很快?”贺清风嘴角挂上了一丝嘲讽的笑,“这么说,姑娘晕倒的时间,很短很短喽?可是,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居然客人都走了一半,还打碎了很多茶杯和盘子,有的客人甚至都想拆了你们醉春楼呢。这能算是很快?”

    红莲猛然扬起头:“你说这些究竟是什么意思?是要看我红莲的笑话吗?”

    “姑娘误会了。”贺清风波澜不惊,“在下只是想知道,白天表演《霓裳》的人,究竟是谁。说出来,于你,于我,都是有好处的。”

    红莲咬紧了嘴唇。

    她在犹豫,犹豫着要不要将那个烧火的丑丫头说出来。

    可是,这个男子关心这件事情做什么?对于一个青楼的客人来说,只管花钱买笑就行了,管她卖笑的人是谁呢。

    红莲猜不出来男子的用意。

    可是,她不想让大家知道,醉春楼的红莲姑娘其实并不会跳《霓裳》之舞,在她的庆生舞会上,表演《霓裳》的,其实是一个丑陋不堪的烧火丫头。这要是传扬出去,她红莲的牌子不得砸个粉碎?而且,这还不是最要命的。最要命的是,如果大家知道了表演《霓裳》不是她而是别人,那么,自然会有一大群吃饱了饭没事干的人探究她红莲找人代替的原因,最终,会将她有了身孕的事情给抖出来。而最终的最终,孩子的父亲是谁,也一定会大白于天下。而这个人,是红莲宁死也要保全其生命和声誉的。她答应过这个令她倾心的男子,一定不会说出他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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