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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二章 嫌恶

    孟晓毫不示弱“那只是景蓝的一面之词,事实如何,你调查过了吗?不错,那封信是我写的,也是我打算要飞鸽传到太后那里去的,可那都是好几个月之前的事情了,在后面的这些日子里,你怎么就能肯定我没有像景蓝一样背叛了太后而一心一意对待你?”

    孟晓说这番话的时候十分激动,以至于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着。而且她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那就是这番话并不是她孟晓说出来的,而是有另外一个人藏在她的身体里,借了她的口说出这番话。而且孟晓不由自主地浑身颤抖,所以她能感觉到,真正说这番话的人此刻十分激动,像是在倾诉什么,又像是在控诉什么。

    难道,是这个金枫国的孟晓残存在身体里的意识?

    就在这一瞬间,孟晓突然觉得这个与自己的同名同姓的女子十分可怜。也许,她也是一开始就爱上了贺清风,可一来由于性格比较内向,二来不想背叛将她抚养成人的太后,很可能还有其他顾忌,比如说贺清风能否相信她的真心……因此,她选择了沉默。

    当然,她的沉默与景蓝的沉默是不一样的。景蓝的沉默是有目的的,是蓄势待发,是等待最佳时机。而孟晓的沉默,是消极地听天由命。也许,这一年来,她一直都在徘徊和犹豫中渡过,不知道该坚定地站在哪一边。

    而正是在这种优柔寡断的性格葬送了她的美好前程。其实从她一个百姓的角度来看,无论是太后,还是哪一位王爷,都无所谓正义或者邪恶,无非是胜者王侯败者贼寇罢了。不管她认为谁对谁错,无论她站在哪一面,她都不该犹豫不决。犹豫不决的结果,只能是双重的背叛,里外不是人。

    景蓝就比她要聪明得多,向太后倒戈,倒得太是时候了,而且有充足的证据,即使所有的人都怀疑她此刻才揭发孟晓的动机,但这不要紧,要紧的是贺清风与谨太妃由此知道了,她是站在东盛王府这一边的。

    孟晓不禁叹了口气,对贺清风和叶婉柔说“王爷,王妃,我不知道是你们来了,其实早就应该回避的,可是一不心把春柳碰倒了,所以这才惊扰了王爷王妃,请恕罪。我这就走。”

    春柳挺纳闷儿,刚才明明是自己太紧张才摔倒的,为什么孟姑娘说是她把自己碰倒的。忽而又明白,孟姑娘一定是为了让王爷不要责罚她这么一个的侍女才这么说的。这样一想,春柳不禁感激地向孟晓看了一眼,然后跟着她快步走了。

    叶婉柔看着那两个有些慌张的背影,不禁嗔怪道“王爷,你刚才的态度过于严厉了,你看,把她们两个都吓坏了。其实,依我这一年的观察,孟晓妹妹不像是一个心肠歹毒恶人,她之所以迟迟没有把真相讲出来,一定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

    “不得已的是我东盛王府!”贺清风的情绪有些激动,“柔儿,你应该知道,有太后的人安插在我们这里有多么可怕。她们会将东盛王府以及潞州的没一点细微变化都告诉太后,让太后对我们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了如指掌。”

    叶婉柔低声道“其实我们早该想到,太后对于我们和西平王,不会那么放心的。可是景蓝和孟晓也掩藏得太好了,一年时间,我们居然都没有发现她们任何破绽。”

    “没有发现任何破绽是不假,可她们最终也没能讨到什么便宜。这一年来,我对她们外松内紧,但凡是稍微要紧一点的地方,都不允许她们涉足。只有那一次,我和冯将军他们商议扩充军备的事情,是我大意了。我以为她们两个即使是太后的细作,也不会那么大胆,所以竟被孟晓听到了我们的一些部署。多亏了景蓝,那封要命的情报才没有送出去,否则,我们现在都是太后的阶下囚了。单凭私自扩充军备这一点,天下人都会以为我是谋朝篡位的逆臣。”贺清风一想起来那封信,还是感到后怕。

    “可是景蓝那个女子……”叶婉柔斟酌着词句,“未免太有心计了吧。我总觉得,她昨天晚上指证孟晓的身份,并非出于对我们的忠心,而不过是嫉妒孟晓罢了。我反倒觉得,孟晓这个女子没有那么深的心机。”

    贺清风笑了“好了柔儿,你身子一向不太好,就不要拿这些事情费神了,你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好好养身体,为我生一个儿子,这样,我要怎样处置孟晓,母亲都不会有意见了,免得她总是投鼠忌器。”

    王妃叶婉柔与贺清风的婚姻是典型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原本两个人互相没什么感觉,可成亲后却也能相敬如宾。美中不足的就是叶婉柔身体太柔弱了,原先在京城的时候,太医们就诊断说她气血两虚不易受孕,到了潞州,也没见大好,一年四季都在吃药,可始终未能怀孕。

    回到静思斋,春柳长出了一口气“哎呀我的娘吔,可吓死我了。”

    孟晓一面摘下斗篷,一面奇怪地问道“这也值得吓成这样?”

    春柳说“孟姑娘,才出来畅风园一天时间你就忘了,王爷的脾气是出了名的暴躁,怒极之时连谨太妃都敢顶撞两句呢!刚才,奴婢真的害怕他见了你生气会大发雷霆。奴婢倒不要紧,只是担心你腹中的胎儿,受此惊吓,万一……那你连在这王府里安身立命的唯一理由都没有了。”

    孟晓不禁诧异。

    看来在过去的一年里,侧妃孟晓和侍女春柳不仅已经熟识,而且已经建立了非同于一般主仆的感情,倒是有点儿情同姐妹了。如果不是这样,春柳也不会跟自己说这番肺腑之言。不禁有些安心,因为在这里,毕竟还有一个人是关心着自己的。但就是不知道她们两个是怎么认识的,还这么投缘。孟晓不敢问,又认为装失忆也太过拙劣,于是干脆继续糊涂。

    于是笑道“王爷的脾气是不好,不过咱们以后少去招惹他就是了,反正咱们如今住在静思斋,也不大容易见到他。”

    岂料春柳仍是一脸的忧心重重“这样也好也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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