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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47

    落天和晏炀在屋子里相对而坐,谁都不愿意先开口,一杯茶快喝完都没有再说话。他们都用审视的眼神打量着彼此,晏炀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这功夫大伙都睡觉了,你有什么话尽管说。”

    落天没有言语,从袖子里褪出一把匕首放在桌子上。他见晏炀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解释道:“我听说有滴血认亲的说法!既然他们闭口不谈,我们可以自己找出答案!你的心里不也是存着疑虑吗?”

    晏炀闻言一怔,父亲对涟姑姑念念不忘,眼前比他矮半头的落天又和自己有几分相似,他的心中也画着问号。眼前的落天真得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弟吗?晏炀的心忽闪了一下,最先闪进脑子里的竟是落漓是妹妹。

    “怎么?你怕疼?”落天的声音里带着讥讽的味道,继而又充满了落寞,“我没有想要跟你抢父亲的意思,不过就是想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他为什么不要我们娘三儿!自从我懂事以来,身边就只有母亲一个人。他们都说我父亲去世了,可是我总觉得这不是事实。母亲很爱我和妹妹,她把所有最好的东西都给了我们。她是天底下最慈爱的母亲,是天底下最美丽的母亲,是天底下最了不起的母亲!假若有一日我见到了所谓的父亲,我会替母亲揍他,狠狠的揍他!

    我不会叫他一句‘父亲’,因为他早就把我们抛弃!只是我心里不甘,这种感受你永远不会明白。你放心,即便你父亲真得是我要揍的人也不要紧,我打不过他!今天晚上我来就是一个目的,滴血认亲!”

    晏炀听了心中一阵酸楚,他打小就没了母亲自然是明白单亲家庭的滋味。

    他看着落天的眼里多了些惺惺相惜的味道,“虽然我觉得落漓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不过我父亲肯定不是抛弃涟姑姑的人!自打我记事以来,我就知道父亲并不爱我的母亲,他的心里住着另一个女人。我母亲爱了父亲一辈子,最后依然对那个女人耿耿于怀,所以我对那个女人是心怀怨恨的。可是当我亲眼见到她时,突然明白了父亲的感受。爱上那样的女人,心里还会有谁的位置呢?怪只怪母亲没能让父亲爱上,一切都是孽缘!

    即便我们真是……兄弟,父亲和涟姑姑的分离也是有苦衷。你不要着急去怨恨,等弄清楚一切之后再说吧。大人的世界很复杂,还是小孩子的时候单纯快乐。”他生在皇族,小小年纪就品尝到了“无奈”二字,连说话都不能随心所欲还有什么能自己做主呢?

    落天生在蜀国长在蜀国,这里民风开放,涟儿又不拘着他的性子,所以他并不能深切的体会晏炀的意思。眼下他就是想要弄清楚谁才是自己的父亲,为什么父亲会抛弃他们母子三人?

    他把旁边的水盆端过来,在食指上割了一下,一大滴鲜血立即滚落在水盆中。

    “你来!”他固执地把匕首递给晏炀。

    晏炀稍微迟疑了一下还是接过去,轻轻在食指上一划,一滴血掉下去。两个脑袋挤在脸盆上面,水面上倒影出两张紧张的脸。

    那滴血在水中打着转,慢慢靠近水中的血滴,轻轻碰撞稍微分开随即又迅速溶合。呃!两个人都怔住,两滴血溶合说明什么他们都清楚的很。

    屋子里顿时静下来,落天的手攥成拳头,脸上出现痛苦的神情。他的父亲真得是晏子辞吗?为什么他会离开母亲?为什么母亲和他还像朋友一般相处?难道真像晏炀说得那样,他们之间有不得已的苦衷?他小小的脑袋里画着无数个问号,站在他对面的晏炀也是满心疑虑。

    他们在屋子里瞒着所有人搞滴血认亲的把戏,外面园子里还有人在秘密比试。白日里王冽想要跟良子比试被泽徐劝开,他趁着晚上大伙都睡下把良子叫了出来。

    “送上门找打,你还真是锲而不舍。”良子嘲讽地说着。

    王冽闻言哼了一声,“别逞口舌之能,只要你能打赢我说什么都行!废话少说,用拳头说话。”

    “别说我欺负小孩子,我让你两只手。”说罢良子把双手背在身后,试意他可以进攻了。

    王冽见状火气腾地一下就上来,挥着拳头就冲了上去,“我允许你反悔!”

    良子微微一侧身他就扑了一个空,他反手又是一掌,良子脚下敏捷的一挪。从始至终,良子的手一直背在身后不曾动一下。

    几个回合下来,王冽连人家的衣角都没碰到,不觉恼羞成怒攻势更猛烈起来。一炷香之后,王冽已经满脸通红气喘不已,半个时辰过去,王冽赌气的躺在地上耍赖了。

    良子还是云淡风轻的模样,他弹弹长袍看一眼月亮,自言自语地说道:“月色很美,欣赏完了回去睡觉!”

    躺在地上的王冽听了差点没吐血!

    “站住!”他怒吼了一声。

    良子站住冷冷的盯着他,眼中已经有了不屑的味道。男人打架算不上大事,可是输了就耍赖却是大忌!

    王冽的眉间带着不甘、犹豫,最终化作佩服,他爬起来绕着良子爬了两圈然后跪直喊了一声“大哥”。

    “嗯,是个爷们!”良子一只手就把他拎起来,拍拍他的肩膀,“不过是一场比试不要放在心上,快回去睡觉吧。”

    “不行!男子汉大丈夫说到做到!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大哥,往后我就追随在大哥身边效犬马之劳。”王冽固执坚定的说着。

    良子见状无奈的摇摇头,不再理睬他扭身走了。刚走到游廊,见到落天失魂落魄的拐过来,似乎没有看见自己的存在回房去了。

    他出来的方向似乎是晏炀那小子的房间,难道自己错过了什么精彩的故事吗?虽说自己拥有现代人成熟超前的灵魂,可是他遇见的小孩子都太过成熟一个个透着古怪,应该是遗传的关系吧。

    第二天吃早饭,涟儿就觉得孩子们气氛有些异常。落天和晏炀分外的沉默,偶尔用眼睛扫一下自己和子缘,对视之后飞快的避开。王冽坐在良子身边,一口一个大哥,还不时的帮着布菜。

    “落天,不要挑食多吃海鲜对眼睛好。”子缘见他和涟儿一样不喜欢吃鱼,边说边夹了一块放进他的饭碗里。

    涟儿笑着回道:“你知道我最不喜欢吃鱼,当年怀着他们兄妹的时候更是闻都闻不了海鲜的味道,所以她们挑食都怪我。”

    “呵呵。”子缘想起了往事笑起来,“有一次我让厨娘在饺子馅里放了些虾肉,剁成碎末包成饺子唬你吃下。你只吃了一口便吐了出来,范大哥还笑话你上辈子一定是只猫,吃多了腥的今生一口都不愿再吃。”

    谦政闻言眼神一闪,思绪回到了十多年前,他和涟儿相处的每一个场景都被他珍藏在心里。如今回忆起来历历在目,迥然就发生在昨天。良子见了在心里暗自叹气,这两个男人够痴情,可惜不过是襄王有意神女无情啊!一个女人爱不爱一个男人,看眼神就能知道!

    “那个时候你还一脸的孩子气,整日吵着要吃我做得紫菜包饭。”涟儿也曾给落漓、落天做过,可是两个孩子都不怎么喜欢。

    子缘听了一皱眉,“你不过比我大一岁,自己也是一团孩子气好不好?”

    “啪!”的一声打断了大人们的怀旧,落天板着一张脸把手中的筷子放在桌子上,“我吃饱了,你们慢用。”说罢扭身出去。

    涟儿顿时一皱眉,这孩子在耍什么脾气?她刚想要追出去,良子却站起来说道:“落天弟弟可能是昨天玩游戏的时候输了心里不自在,我去找他玩,让让他便好了。”

    “你是兄长要懂得谦让。”谦政教训着,扭头又对涟儿说,“孩子们总会有些小脾气,他们之间好沟通,你就别多操心了。”

    涟儿听罢点点头,她向来对落天灌输独立自主的思想,不是非要她出面解决的事情她决不出面。

    王冽找了个借口追良子去了,剩下的孩子乖巧的陪在大人身边,没有长辈的允许他们不敢私自行动。

    国贸那边有新人接替了知冬的位置,到底不如知冬在时让涟儿放心。范谦政有其他生意要谈吃罢饭就走了,涟儿张罗着带知春几个去国贸逛逛,子辞也要跟着去。

    连大人带孩子,整整准备了三辆马车。落天和晏炀都说不喜欢逛街要留在府里,涟儿只好吩咐丫头、婆子好生侍候。

    “大哥,这边!”王冽揭开车帘朝着良子挥手。

    良子一皱眉,还是走了过去。一上车就看见一双怯生生的眼睛,原来落漓和泽徐就坐在对面,早知道他就不上这辆车了。

    “落漓妹妹,听说国贸里面卖什么东西的都有?”王冽好奇地问着。

    “嗯。”她轻声回着,眼睛飞快地往对面瞄了一下,好在良子一直看着车窗外。她一见到良子,就不由自主的想起那个吓人的夜晚,他差一点就把自己杀死了。她始终想不明白,范伯伯那样儒雅慈祥,怎么会有个这样可怕的儿子?虽然母亲说他得了梦游症,可是为什么他的脸白日里看也是这般不讨喜呢?

    “漓妹妹,我瞧见你房间里放着一把琴,不知道什么时候有幸能听你演奏一曲。”

    这样叫她的只有泽徐一个人,落漓扭头看着旁边一脸阳光笑容的大男孩,害怕的心立即安定下来。

    “跟着师傅学了几年,却没学到师傅三分本领,弹了也让徐哥哥见笑。”

    呃!昨天还是林大哥,今个就变成了徐哥哥,这个林泽徐泡妞的速度可真是迅速。不过他还真是半夜摘茄子不管老嫩,落漓不过是个八岁的孩子。

    “哼!你的师傅是天下第一琴师凤雅韵,能学到一分就足以笑傲天下了吧?要说这女孩子还是养在深闺别见太多生人的好,省得一天的功夫就学会了做作!”良子凌厉的眼神在对面二人身上滑过。

    “你……你……”落漓听了立即红了眼眶,她不过就是谦虚低调些,怎么在他眼中就成了做作?况且他说自己就算了,为什么还要影射徐哥哥?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坏人!

    看着她咬着嘴唇眼泪打转的模样,泽徐不由得心中一滞。虽然他和落漓没见过几次面,可是母亲总是告诉自己,他还有弟弟和妹妹要照顾。所以在他心中早就把自己当成了落漓、落天的保护者,尤其是面对单纯可爱的落漓,更是激起了他的保护欲。

    “漓妹妹别哭。”他轻声的安慰落漓,语气温柔的能滴出水来,“马上就要到国贸了,一会儿涟姑姑看见你眼睛通红会担忧的。”

    落漓听了把眼泪憋回去,不过心情却糟糕透了,她嘟着小嘴扭头看着外面。

    良子见状突然想起那晚上的“初吻”,想起了她小小唇瓣间的甜美,小小年纪便有了勾引男人的资本,不知道长大以后会迷倒多少男人?

    “**,靠!”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咒骂了一句,自己的脑子里怎么这么多龌龊的想法?她不过是个八岁的孩子,自己穿越过来怎么就成了怪蜀藜?

    其他三个人虽然不知道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不过感觉的到是在骂人,落漓的小脸微微变了颜色。

    泽徐一皱眉,他是个读圣贤书的人,哪里听得了粗俗的话?一旁的王冽却用崇拜的眼神看着良子,真不愧是大哥,就连骂人都是高深莫测啊。良子被他崇拜的眼神雷得外焦里嫩,郁闷的皱着眉头。

    好在马车停住,四个人有三个人长出了一口气,良子头一个跳下马车大踏步进了国贸。

    “大哥,等等我。”身后传来王冽阴魂不散的声音。

    他一回头,正瞧见泽徐拽着落漓的手下车。落漓一个没站稳跌进泽徐的怀里,被他紧紧抱住还仰起头笑颜如花的道谢。哼!蠢姑娘,被人家吃了豆腐还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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