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十九章 长谈

    大漠孤烟，长河落日。    塞外广袤的草原，骏马驰万里。    左煜天骑得是通体棕色无杂毛的汗血宝马，名唤“王追”。此刻他单手牵着马缰，姿态闲适，马蹄没入浅草中，自由随意踏步。    后方由远及近一阵规律的马蹄声，在靠近他时，来人“吁”了一声，健马惊嘶，在王追附近停下。    “王爷，京中又来特使，此刻正在大帐中等你回去。”张浩拱了拱手说。    狼军行至西北，驻军边关已有两月，却迟迟没有发起战事，主战派蠢蠢欲动，在御驾前联合上书弹劾左煜天有通敌叛国之嫌。    然而，左煜天并不急着表态，依然按兵不动，每日气定神闲出来遛马。此刻，听到御史前来，更是充耳不闻。    “张浩，你看这里的一切，”左煜天马鞭一指，环视四周的平和景象，“芳草萋萋，牛羊成群，游牧民生活淳朴。他们只当我们是来练兵，并不知晓朝廷的意图，若发生战火，这里将来会成什么样子？”    残阳似血，在天际尽头留下一片猩红，好似预示这儿即将到来的战国连绵，生灵涂炭，血流成河。    张浩垂下头道：“皇命不可违，王爷仁心，难不成要违抗圣旨？”    左煜天道：“你且猜猜，若是田小丸在此，她会说什么？”    不知道哪来的兴致，他突然提起了田小丸，张浩一怔，随即莞尔道：“田姑娘性格跳脱，却是个明事理通人情，最体恤他人的。虽有时行为荒诞不羁，但说出来的句句都引人深思。属下妄自忖度，若姑娘在此，定会力劝王爷违抗圣旨……”    此话一出口，张浩自己也呆愣了，却见左煜天并未又动怒迹象，甚至眉宇间隐隐含笑，一双桃花眼别有深意望着张浩，直望得他红霞飞上清秀的俊脸，才转而淡淡道：“张浩，你会不会怨本王出尔反尔，没能替你做主？”他指的是婚配这件事。    “王爷位高权重，能得您指婚，是属下的福分。但田姑娘本非王府中人，又与其他姑娘家不同，她若能垂青属下，自是皆大欢喜。可她有自己的坚持，属下怎能强人所难。是张浩没有福气！”    还有一些话，张浩不愿说出口，田小丸有小聪明亦有大智慧，将自己掩藏在憨实可爱的面容下，悄悄盖住自己的光芒。然就算如何低调淡然，日子久了光芒渐甚，终会被他人发现她的好，张浩扪心自问，是否能驾驭的了她呢？答案显然是不能，就连现在的王爷都无法控制她，自己又怎会超越王爷呢。    见张浩神色坦然，并无愤懑郁结的情绪，左煜天也就安了心，他这个属下的性情自己是最了解的，平和忠诚，不欺瞒。    经他这么一说，左煜天猛然忆起田小丸鲜少的一次对自己的掏心掏肺，她说：终有一日，她会遇见一个爱她疼她，待她如至宝的好男人，在此之前，她定要为“他”守得名节与身心。    名节？左煜天反思，如今的田小丸哪里还有名节可言，是自己生生败坏了她的名节！若将来的某日，她遇上了自己心仪的男子，而对方却因此事做文章，自己该对她有多少亏欠啊！    勒转马头，不着急回去，任由王追自由行走，左煜天道：“本王观田小丸，空有二八芳华而不自知，从未替自己的终身大事谋划过。哪怕是在本王身边，也不过是捞些小财小物，并不值哪些子钱。”说着不由失笑，细细一琢磨，自己也不如初见时那般厌恶她了，反倒有了些欣赏之意。    说起自己的心上人，张浩的神情透着柔情：“王爷早该明白，田姑娘不是个会为富贵折腰的人。否则，她大可在六殿下和闻公子之间做一个选择，虽是小妾，也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了。”    张浩语气中透着丝欣慰，又有些感叹和失落，连那样的人中龙凤她都看不上，她又怎会钟意自己呢？真不知道，田姑娘将来的夫婿会是什么样子的！    不会为富贵折腰？左煜天轻哧，他倒是知道田小丸坦然的收了陆安妤的两万两银票呢。这个死女人，他真想掰开她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装得什么。早就提醒过她，陆安妤手段了得，偏偏她是不听，想跑？想远离他？他倒要看看凭着田小丸的本事，能跑到哪里去。    张浩观测左煜天的脸色，情绪难辨，心中大胆猜测王爷对田小丸有非同常人的感情而不自知，但是这话若说出来，保不齐会碰一鼻子灰，他想了又想，生生忍下了不该说的话。为了八字没一撇的事情去触怒王爷，得不偿失。    “叫在京的人好好盯牢田小丸，只要不危及性命，就不必出手相救。”    “是。”张浩口上这么答复，却有另一番腹诽，上一回黄姨娘派了地痞去教训田小丸，那刀锋都擦到人家发梢了，也不见暗卫出去搭救，真不晓得王爷口中的危及性命，是怎样的定义。张浩暗暗摇头，为田小丸掬一把同情泪。    “不过，陆府和闻府最近动作频频，不能不防啊。”张浩谨慎提醒，这两家人表面没有任何牵扯，其实狼狈为奸已久，一直谋划着对付王爷呢，“还有府上的姨娘们，也越来越不安分了……”    左煜天人虽不在京都，可是眼线到处都是，京都的一举一动源源不断的进入他的耳，烙在他心里。只待时机成熟，一举铲除。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