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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0

    中午雅琴送了我最爱的芙蓉糕来。(请记住我们的www.DukAnkan.com)我吞了一块,心中一暖,便将与裴扬之间的困惑一兜脑儿的说与了雅琴听。

    雅琴眨眨眼,“于姑娘,你竟放着七王爷不顾,为了胡虏世子伤神?”

    我又吞了口芙蓉糕,“七王爷会喜欢女子?还是我这样的女子?!”

    雅琴叹了口气,“七王爷怕是要为你破例了。”

    终于,我被芙蓉糕噎的死去活来。

    喝了一大碗茶,终于顺了气儿,雅琴道,“那裴世子这样待你,是好事。”

    这话惹的我好奇又伤心。

    她又道来,“前一阵子,七王爷拒了幽王的提亲,你听说了么?”

    我摇摇头。

    她看了我一眼,补了一句,“这可不会是因为你。”

    我当然知道!

    “幽国前两年兵力强盛之时,皇上就曾主张七王爷去娶了幽国公主,可幽王跋扈,辱了求亲使臣。后不想七王爷领兵大败幽国,幽国元气大伤,这又想和大允重归于好,哪里那么容易?那裴世子借着在京城经商之名,在京城密布了许多幽国武士,据传还与朝中权臣勾结,妄图打个翻身复国仗……呵,真是妄想……”

    我吃惊的看着雅琴,“你怎知晓这些?”

    她按着我的手,“姑娘,我读的,可不仅仅是金乌鸦黑喜鹊,身为王爷别院的奴仆,我自当国事家事天下事,事事关心……”

    王爷威武!

    我问道,“世子会如何?”

    雅琴看了看我,“你竟还关心他……”

    我低下头去。

    “他会如何,便要看两国国力如何。幽国强,他在大允,无人敢动之,幽国弱,便任人宰割。而强弱,便取决于入冬朝廷与幽国一役了,听说啊,王爷正在筹备这一仗,国库拨了好多银两出来呢,不过也只是听说,到底如何,怎是我们这些小民可能知晓的……”

    我心中一紧,便是有些理解他那句“人生太多不得已”了。

    以后,他会如何?

    失了苏子豪这位谋士,他会赢么?

    他赢了会如何?

    会将公孙赫打败么?公孙赫原是靠赫赫战功才在朝廷立足,若是一败,魏司马必将联合太子余党将公孙赫扳倒……那公孙赫又会如何?

    脑子乱成了浆糊。

    我又喝了些粥,精神缓了过来。

    便辞了雅琴,回凤仙换了男装,出门闲逛。

    前些日子已经立夏,天头儿是越来越长。走了很久天都没黑,然而天黑的时候,我已不知不觉出了城。最近京城里出了些游匪强盗,过了戌时就宵禁了,等我往回转的时候,城门已关。

    幸好身上还带了些碎银子,便想着找家客栈,等天亮再回。

    城外颇是荒凉,走了很久,才看到承天客栈四个字,招牌有些破,看装饰也不精致,可哪里管的了这些,我又饿又累,一路走过来,才知道悲伤惆怅终不能当饭吃。

    进了客栈,找掌柜的要了间上房。

    掌柜的是个有些微胖的男子,人倒也长的慈善。

    点了两个小菜,他便与我攀谈起来。大概问了问我是哪里人士,家住在哪里。我随口说了是陇西来京城投靠亲戚的。因为颜三哥是陇西人,我跟他学着写陇西口音,掌柜的一点儿也不怀疑。

    酒足饭饱,眼皮都耷拉下来。

    我辞了掌柜的,上歇息。

    这房内竟是一股霉味儿,像是许久无人住过。

    被褥脏兮兮的,手一抹像是能抹出油来。我厌恶的掀开被子,和衣躺下。

    真的累了,这一躺,身心放松。这里不若城中闹嚷,四周皆是农田,可以听得见蛙鸣,蛐蛐儿叫。

    我叹了口气,终日在繁华的城中与人计较,伤神,还不如来这乡野听听蛙鸣,自在惬意,困意袭来,便迷迷糊糊的睡了。

    半夜,听见悉悉索索的声音,想着荒郊野外,不会是遇见贼了。和贼斗不如让贼抢,于是闭目假寐。

    听见有二人在我脱下的外衣中里外翻腾,声音竟是掌柜与小二的。

    流连不利,住了个黑店。

    掌柜的压低了声音,“这小子,兜儿里竟然拿有五十两银票,是个有钱主儿。再搜!”

    两个人的手便在我身上摸。

    我一下子跳起来,“你们,你们做什么?”

    掌柜的一改慈善的面目,变的凶神恶煞,“还有银子么?”

    我努努嘴,“就那些。”

    小二却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

    掌柜的又围着我打量了一番,伸手在我脖子上摸了一摸,“女人?”

    我吐吐舌头,既然被发现了,便大方承认,“是。”

    小二搓着手道,“怎么处置?”

    掌柜的吞了吞口水,“卖了。值些钱。”

    小二一听,拿起烛台就朝我后脑砸去。

    我被关在打车里,嘴巴用抹布塞上,车里铺的都是稻草。稻草上还有马尿的骚臭味。

    不知道这马车往哪里走。只是想着,老天保佑往京城里去。

    京城哪家青的老板都是我的老熟人,要是运气一好,卖回到凤仙,就更省的我麻烦了。

    马车晃了很久,天终于亮了。

    嘴巴被堵住,但我实在是饿,便用力气依依呀呀的叫唤,终于把赶马车的店小二叫的不耐烦。停下车来,揪着我的头发下了马车。

    我依旧依依呀呀,他才把塞我嘴巴的白布扯掉。

    “我饿。”

    店小二掳了袖子就准备打我,“你还敢叫饿?乖乖的到了地方,自然有你好吃好喝。”

    说完冲我挤眉弄眼的淫笑起来。

    “我们这是往哪里去?”

    “登州府。”

    我一急,“小哥,为什么不去京城?往那里卖姑娘更值钱些。”

    店小二道,“这你就不懂了。现在朝廷禁止逼良为娼,天子脚下管的更严些。我把你往那里卖,不是找死?”

    我两眼一翻,这下子糟了。

    “我要小解。”

    店小二又上马,“憋着。”

    我站在原地巴巴的看他,他才骂了声,“真麻烦。”

    将我手上的麻绳系的更紧些,“自己去那边树丛。速去速回。”

    我在树丛里蹲了一会儿,反复思量,能跑是能跑,可这到处都是山,也不晓得往哪里跑,思来想去,与其在树丛里被野狼黄大仙咬死,还不如让他先把我卖去登州府,说不定这一路上还能想出什么办法来。

    马车行了一天一夜,黑布罩子外面的人声开始繁华起来。我想是到了城镇了。

    果然不久,马车停了下来。我被蒙了眼睛,由一个大汉扛着。睁开眼的时候这场景真是似曾相识,恍惚到我想让晓枫来替我上碗茶。

    接着映入眼帘的却是一个看起来过了半百却涂脂抹粉打扮的煞是俗艳的老鸨,揪着我的面皮,“不错,俊俏,嫩!”

    虽然这位大姐的穿衣打扮品味我有些不敢恭维,可毕竟是同行,同行见同行,总有些亲切。是以我对她报以善意一笑。

    大姐刹那间就红了眼睛。

    忙命人松了我手脚,握着我双手在床边坐下,“姑娘啊,一看我们就有缘。我看见你,就像看见了年轻时候的我自己。”

    我也红了眼睛,全然是因为她那句妄图拉近我们彼此距离的话:几十年后,我也该是这样一幅形容么?

    我环顾了下屋子的铺陈布置,与我凤仙有七分相似,便道,“大姐,您这地方,神似京城凤仙啊。”

    那位大姐顿时来了兴致,“前些年我去京城啊,就是为了考察各家的布置设计。就觉得凤仙,既繁华,又不流俗。所以基本上是照搬了过来。不过我们这个地方,比不上京城繁华,姑娘们也没有那样的美貌才情。不过……”

    她一双眼睛在我脸上扫来扫去,“你来了,可能就不同了。”

    我看着这位大姐,倒不是什么恶人。想来都是开店赚钱做生意的,目的总就那么一条。

    便与她道,“大姐,我与你商量个事?”

    “请讲,只要不是让我把你放回去。”

    我点头,“您开这个青,为的是什么?”

    “养家糊口。”

    “那我有法子让你财源滚滚。”

    大姐的眼睛亮了一亮。

    我道,“只是,我不去接客。”

    “那如何财源滚滚?”

    我眼珠子转了转,“只要你信我,我自有办法,让你这里,在登州府一家独大。”

    大姐又看了看我,“看你的样子,像是见过世面的。不瞒姑娘,我这儿啊,已是负债累累,买了你之后,连吃糠的钱都快没了。总之死马当活马医,试上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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