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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部 第五章 (十五)大土匪刘平尧

    爷爷坐着吱吱呀呀的马车,回到唐山城。(读看看小说网)几乎是被人扶下车的。去时,挺直的腰板佝偻了;飘洒的黑胡须,变得苍白稀疏。两只眼睛深陷在眼窝里。两腮塌陷,只显得颧骨高突。人整个都走了形。当时我年纪小,看到爷爷几乎不敢认。吓得直往后躲。懒

    爷爷看到我,老泪纵横,用嘶哑的声音叫道:‘孙孙,来,过来,让爷爷拉拉你小手!’

    娘把我推到爷爷跟前。我胆怯的拉住爷爷衣角,爷爷抖抖的攥着我的手说:‘孙孙,爷爷无能呀!这趟京城去的,你爹也没了,钱也没了。连个糖豆豆都给你买不起了!’一句话全家人都哭了。

    还没等爷爷坐稳,县长大人带着两个衙役亲自登门。第一句话就是:‘怎么样呀老爷子?你堂堂个县商会会长、万民敬仰的楷模、富甲一方的财主,县城里店铺连成片,连京城、省城,生意都红红火火的大财东,竟然三个月不纳国税?!难道想抗法吗?’

    爷爷在京城就知道了,那位朝廷大员正是县老爷的直系亲属。而两个卖给父亲店铺乐器的陌生人,正是县官老爷在京城附近家里的家丁。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这一切,明显的都是这位县官大人伙同他的亲属给我家设的圈套。我家不仅伤了性命,家产也被人家掏空。

    更何况,店铺自打爷爷离开去京城,就已经关张歇业了。如今被逼的家破人亡,又找上门来,莫名其妙的催逼官税。爷爷自然怒不可遏,骂道:‘我把你个小人!我跟你拼命!’说罢,抓起桌上的茶壶,向县官的头狠狠砸去。虫

    县太爷正在趾高气扬的论呼。没想到暴怒的爷爷下手会这么快。(读看看小说网)一壶下去,正好砸在县太爷的脑门上。这下可好,刚刚沏上滚烫的茶水,连砸带烫县太爷跟杀猪一样嚎叫一声,抱头就跑了出去。两个衙役见状也扭头就走。

    走到门口,一个岁数稍大的衙役回过头来对爷爷说:“老爷子你也太浑了!县太爷会放过你吗?!还不快躲躲!”然后急急而去。

    这衙役毕竟是唐山县人。心里即清楚我爷爷的为人,也清楚我们一家的冤屈。但是他更清楚县太爷的阴损。做这样的提醒也算是不屈昧良心。

    家里所有的人被爷爷的举动都惊呆了。一时间鸦雀无声。娘止住抽泣,拉着我的手对爷爷说:‘公爹,我看那衙役说得对。你就出去躲躲吧。我们孤儿寡母的在家,谅他一个堂堂知县也不会把我们怎么样!有啥事我跟孩子在家顶着!’

    爷爷苦笑一声说:‘儿媳呀!你错了。看他们对我家的手段如此阴损,绝对没安好心。所有家人伙计们,你们风里雨里含辛茹苦跟我这么多年,如今我已经落败。也没啥值钱的东西了。甚至薪水也发不起了。家里的东西你们看上的尽管拿,赶快拿拿走散伙!你们各奔东西逃命去吧!’众人悲声一片,哪里肯走。

    爷爷急了说:‘你们到了现在怎么还都这么昏?等着县衙来抄家充公吗?!快捡值钱的东西拿了走人!等着受牵连吗?你们这却混蛋!’

    看看还是没人动手。爷爷就拿起一根木棒说:‘你们要是不拿,我就砸了,烧了!’说话间,抡起大棒超着紫檀木的八仙桌砸下。木棒一断两截,桌子上的烟茶器具一下子弹起老高,纷纷跌落,在地上摔成碎片。桌子却毫发无损。爷爷被震得地坐在地上闭目流泪。

    我实在看不下爷爷的悲伤,上前拉爷爷,说:‘爷爷不哭,孙孙乖,不要爷爷买糖豆豆,也不跟爷爷淘气。爷爷不哭,孙孙怕!’

    爷爷一把抱住我,挂满泪珠的老脸贴在我脸上一声不吭。然后,轻轻地坚决的推开我,对娘说:‘儿媳,快带孩子走!隐姓埋名把孩子抚养成人!’

    娘把我揽在怀里,对爷爷说:‘公爹,你是一家之主。家里不能没有你。你躲出去吧。你在我们才有主心骨!’

    爷爷一拍大腿说:‘快走!你还不清楚,人家怕是要把咱家连根端呢!’

    娘还不相信,说:‘那就没王法了?他一个小小的知县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爷爷着急的说:‘快走!这县官的心比虎狼还毒,快走!’。

    话音还没落,就听街上一阵大乱。有吹哨子的声音,还有人大声的叫喊:‘围起来,围起来!不能放走一个人犯!暴力抗法格杀勿论!’

    爷爷一声长叹说:‘晚了,完了,完了!’就直挺挺的躺在地上,昏死过去。全家老少一阵大乱。娘也顾不上我就和家人过去掐人中捶胸背。我一个小孩子根本挤不到跟前。

    忽然,外边响了两声尖利的枪声。门一下子就被闯开,呼啦啦进来一院子持枪的乌鸦兵。所有的人都呆了。

    我就觉得有人在背后用一件衣服把我的头一蒙,低声说:‘别出声小少爷,跟我走。’

    我当时才不足十岁,哪见过这样的阵势?怕的不行。跟头咕噜的,也不知怎么就逃了出来。

    从此,我由一个富家少爷,变成了四处躲藏的小叫花子。

    爷爷被带到县衙,投进大牢,没几天就一命归天。死后还被诬为:聚众谋反。

    娘当年还不足三十岁,县官使出卑劣的手段折磨她,要她承认爷爷和父亲密谋造反,并且,下流的捏造和爷爷通奸的罪名。娘不堪凌辱,当场碰死在大堂上。

    全家三十多口人,没有一个人屈膝求饶,也没有一个人承认谋反。县官就出了一道布告,把我全家都杀了。而且还瞒天过海,向州府奏报说是剿灭了匪患。并且因此获得上峰褒奖,加升了官职。

    我一个几岁的孩子也成了官府的通缉犯。

    带我逃出来的,是我家一个六十多岁,最不起眼的老伙计。不光外人,甚至连家人也会忘记他。所以他才没被通缉。

    以后的日子,我们俩爷孙相称,相依为命。跑到山东或乞讨,或打短工为生。但是我家的仇一刻也没忘记。我们报仇的心,一日也没消减,反而与日俱增。这位爷爷自己教我识字,并且还经常设法请来武师教我功夫。我也咬牙下苦功。

    在我十五岁那年,我们逃到北京城。大清完蛋了,害我的朝廷大员也死在革命党手里。当年的知县在河北贪足了银两,回到京郊家里,照样风光八面,呼风唤雨。

    这个靠我家几十口鲜血染红顶子的满清遗老,光顾过他的风光日子了。却没想到,在他盛排筵宴为自己贺寿的时候,被我砍下了狗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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