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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0章 债多了不愁

    第230章燕王

    不经吏部审案,不经帝王朱砂勾勒而处斩皇亲国戚,朱佑桓斩杀柳元景之事很快震惊天下,无数百姓拍案叫好,无数皇亲群情汹涌。

    奈何朱佑桓给出的借口冠冕堂皇,大战在即,当军法从事而稳定军心民心,柳元景身为皇亲,身为总兵而知法犯法,罪加一等,死不足惜

    意思就是说,斩首都算是便宜他,按理都应该凌迟处死,从此世人都知京城出现位公正不阿,敢大义灭亲的六贤王。

    太皇太后为此气的小病一场,面对随后送过来的,整整一箱子的罪证,面对被柳元景欺男霸女的铁证,面对百姓被柳家欺负的妻离子散的斑斑血泪,无话可说。

    当今圣上的反应就很微妙了,先是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前,狠狠骂了朱佑桓一顿,骂他不孝顺长辈,做事太冲动太鲁莽,不懂得委婉做人。

    可随后的事态发展就大出所有人的预料,令人大跌眼镜之余,很多有心人,察觉出紫禁城里的几分虚实来。

    皇帝竟然下旨封朱老六为燕王,文武百官被惊吓的无以复加。文华殿内,刘吉激灵灵的神色大变,颤声道:“燕王?那岂不是,啊”

    阁臣刘建和徐浦皆脸色苍白,耳听燕王这使人惊心肉跳的称呼,一想起圣上每况愈下的龙体,已然都知道陛下的深意了,再没有皇子诞生之前,朱佑桓竟然已经一跃而出,成为大明王朝的储君。

    此事太过不可思议,而皇帝旨意里又没明说,一时间闹得朝臣左右为难,难道谁还敢跑到乾清宫里,直接问陛下您将不久于人世不成?要册立朱老六为新君?

    此事太过蹊跷,大臣们不禁深思,看来柳元景之死是起因,是迫使陛下下定决心的关键。

    众所周知,先帝爷的血脉如今七零八落,除了张贤妃的两位皇子被封了郡王外,几位年幼皇子至今都没被封赏王爵,据说都在京畿附近供养着。

    弘治皇帝的亲兄弟中,竟罕见的没有一位亲王,现在身为堂弟的朱佑桓,被直接封了堂堂燕王,亲王不说,那可是太宗永乐皇帝龙潜时用过的。

    难道陛下有意借此做给太皇太后瞧?很多人都知皇帝和亲奶奶周太后间的感情很一般,反而和故去的钱太后,有着非同一般的祖孙情。

    要是没有钱太后的保护,陛下活不到今天,这些年来,周太后对于先帝爷的所作所为不闻不顾,对于万贵妃一味姑息,任由孙儿被废后吴氏养在冷宫内,直到十四岁以后,才说了些公道话。

    俗话说的好,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明显是太皇太后为柳元景求情,连累帝王做了一桩糊涂事,丢了大脸,皇帝显然是有些恼了。

    当时王恕等老臣全都愤怒之极,自从登基以来,还是第一次一起直闯乾清宫鸣冤,要不是随后有嘉兴盗起,四川造反等大事接踵而至,恐怕现在很多大臣还在午门外跪着呢。

    至此很多大臣又惊又怕,喟然长叹,帝王大婚以后,没了六王爷时刻给这对新婚夫妻添乱,皇帝新婚燕尔之余,又得费尽心血的操劳国事,看来是察觉到,自己的身子骨有些不行了。

    现如今阻碍朝廷的最大难题,不是边境,不是灾荒,而是占着整个国家一半土地的宗室权贵,为此朱佑桓几次上书朝廷,痛陈利弊,因此而得罪了无数亲戚。

    陛下此举,既隐隐有立下遗愿之意,未雨绸缪的确立储君人选。更多的,则是公然表态,以实际行动支持远在四川的六王爷,有了燕王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亲王爵加身,拼命六郎处置皇亲国戚,王族宗室,今后就再没任何顾忌,哪怕面对的是太皇太后的娘家人。

    圣旨下达,朱家人都惊呆了,老太君杭氏喜上眉梢,假如皇帝明天驾崩,那她就是天底下最尊贵的太皇太后了。

    朱家三兄弟和太太姨娘们却没那么欢喜,看似是件大喜事,实则很容易乐极生悲,老六的将来十有八九会以悲剧告终。

    老祖宗汪氏沉默半天,吩咐道:“一切如常,该怎么过日子就怎么过日子,风风雨雨都走过来了,没什么可担心的。”

    三兄弟当下心情忐忑的结伴出来,老三朱佑森嬉笑道:“今朝有酒今朝醉,老六怎么说都是堂堂亲王了,走,喝酒庆祝下。”

    老四朱佑榛马上附和,老2朱佑林却是神色阴沉,摇头道:“你们去吧,我还有事。”

    朱佑森疑惑的看着二哥缓缓离去,忽然问道:“二哥近些日子都在做什么?”

    朱佑榛随口笑道:“好像日日进宫,听说皇上有意命二哥管着内务府,很多太监都登门巴结他呢。”

    朱佑森没往心里去,笑道:“那咱俩去吃酒,明日一早就得去英国公府下聘,早些吃完早些休息。”

    英国公府,后花园。

    张灵儿轻蹙着眉,坐在茶蘼架下,对于轮番跑来贺喜的家人不堪其扰。

    稍后有下人跑来说道:“老夫人请姑娘过去。”

    张灵儿松了口气,对着众多亲戚们说了声抱歉,在无数羡慕嫉妒的目光注视下,盈盈而去。

    国公夫人屋里,各房各家的太太汇聚一堂,老远瞅见姑娘走来,立时纷纷笑口常开,争先恐后的讨论起明日的定亲来。

    屋里几张八仙桌上,嫁妆堆得老高,几十位精挑细选出来的陪嫁漂亮丫鬟,规规矩矩的站在一边。

    唯有孤零零坐在角落里的张梦儿,神色痴呆,一身半新不旧的缎子长裙,不停的喃喃道:“成王,成王”

    老夫人看都未看昔日的宝贝孙女一眼,对着张灵儿笑道:“你瞧瞧,大家伙多宠爱你,这嫁妆起码值个几万两,等你和燕王的大婚之日,保准比起皇后娘娘还有隆重三分。”

    张灵儿摇头道:“多谢诸位长辈的好意,这些礼物孩儿都不要,我只求奶奶允许我带着梦儿一起嫁人。”

    “糊涂。”老夫人皱眉道:“哪有带着一个疯丫头嫁人的?这成何体统,再说这么多亲人,谁还会亏待她?”

    张灵儿轻轻摇头,说道:“长辈们的好意我心领,那些嫁妆和丫头都就免了吧,我舍不得梦儿。”

    长房太太笑道:“你舍不得妹妹,可以接过去住段时日,嫁妆必须要带着,不然人家那边还不小瞧了咱家?丫头们更得带着,你那位现今都贵为亲王了,咱家得抢先把屋里塞满自家人,省的殿下惦记些不三不四的狐媚子,和你争宠。”

    张灵儿为之无语,此乃亲人们的好意,头疼的道:“桓儿不会娶妾的,哎呀,反正我一个都不带。”

    许久不见的娇蛮性子一发作,张灵儿死活不要那些丫鬟,她即将贵为亲王妃,就连国公夫人见了都得见礼,女眷们眼见劝说不过,相互使着眼色,暂时偃旗息鼓。

    最令人哭笑不得的,就是张灵儿只点了思琴一个丫头,好一番讨价还价下来,才答应带上两位奶娘,八房下人,总共四五十口人。

    亲人们赠送的嫁妆,无论如何是推辞不掉了,张灵儿心中一动,决定都留给梦儿,是以含笑道谢。

    深夜,两位窈窕身影偷偷顺着梯子爬上了墙头,当先的不禁埋怨道:“你快些啊你在故意拖延,我就不带着你了。”

    “小姐,干嘛非要走啊?留在家里不好吗?”

    “小声点。”

    银色的月光洒下,蹲在墙头的少女现出天仙般的脸蛋,小声道:“昨**没瞅见嫂子那副表情,肯定是想着报复咱们呢,桓儿不在家,凭什么要我替他丢人现眼?赶紧跑路,去金陵投奔雨筠姐去。”

    身后少女好不容易爬上来,扭身费力的拽起一个傻笑的女孩子,埋怨道:“走就走呗,带着四姑娘做什么?”

    “我舍不得梦儿,带着她出去见见世面,或许就能恢复神智了。”美*女神色认真,一副不容决绝的模样。

    身后少女苦笑连连,看着自家小姐学着鸟儿叫了几声,墙根底下露出一张风情万种的俏脸,轻笑道:“车马都以备好了,来,奴家扶着姑娘,小心点。”

    要翘家的少女自然是张灵儿无疑,小心翼翼的被美妇搀扶着下来,又抬手帮着张梦儿下来,笑问道:“姑姑好,司棋和入画呢?”

    美妇竟然是朱含香,娇笑道:“都在车里等着呢,赫赫咱们离家出走,保管明日轰动京城。”

    张灵儿一脱牢笼,整个人容光焕发,变得神采飞扬,笑吟吟的道:“反正这黑锅得由桓儿扛着,最近日子过得好生无趣,江南一行实在是令人期待。”

    自从按摩一事后,朱含香一直故意躲着侄儿,听说朱佑桓去了四川,这才答应一起陪着胡闹,经不住司棋等丫鬟的撺掇,加上本就对于景致如画,四季温暖的南方很是向往,打算一等侄儿回来,她就动身返回京城。

    看着痴痴傻傻的张梦儿,朱含香叹道:“可怜这么个俊俏灵慧的孩子,可惜了。”

    张灵儿兴奋之情不由得低落三分,对着妹妹柔声道:“梦儿乖,姐带你去看大海。”

    “大海,大海。”张梦儿被姐姐扶着走向马车,傻笑道:“梦儿喜欢大海。”

    第231章嘉峪关

    极目远眺,蔚蓝色的天空万里无云,蓝的令人心悸,左右群山连绵一眼望不到头,前方却是一望无际的荒漠戈壁。半山腰上,朱祐桓神色兴奋,因为他站立的地方,乃是闻名遐迩的嘉峪关。

    历经战乱,整个关隘早已变成一片废墟,根本看不出当初半点雄伟模样,除了依稀可见的地基,残瓦,黄土以及那青山上的处处残桓断壁,见证着岁月沧桑,见证着汉人祖先的豪迈足迹。

    从汉中出发,朱祐桓先是北上甘肃,汇合率军而来的朱辅,攻占河套最后一座被鞑靼人占据的城池安西,接着兵不血刃的收复嘉峪关,至此,整个河套全境重新成为大明领地。

    数十位战将簇拥着一身戎装的少年统帅,目光热切,和去年名不正言不顺不同,今日的朱祐桓贵为燕王,即使是三边指挥使朱辅,两省总督王越,都心悦诚服的投入其麾下。

    朱祐桓随手指着山脚,朗声道:“这里要立下一座石碑,上写天下雄关四字,以为后世子孙时刻铭记,先辈是如何从这里,西去开疆扩土的。”

    众将心中一凛,已然从王爷的话语中,感受到凛凛杀气,看来王爷是不会满足于固守嘉峪关了。

    “吾等当誓死追随王爷。”众将轰然应诺,一连串的大胜,甘肃边军的士气已是达至顶点。

    附近一群文官却是愁眉苦脸,在这险要之地修建雄关,要耗费的人力物力都是天文数字,这也就罢了,最令人心酸的,就是修建关隘动辄要十几年,简直是要了亲命了。

    朱祐桓没理会他们,反正历史上的嘉峪关,就是在弘治朝修的,此种事自有朝廷操心。

    留下善守的秦紘筹备琐事,下令甘肃筹备无数水囊,朱祐桓挑选出三千精锐,每人三匹马,携带二十日左右的军粮,能够坚持两个月的饮水,率军踏上茫茫戈壁。

    此时正是春暖花开的清明节前后,西北气温不高,昼夜温差极大,但对于行军来说,却是一年之中最好的季节之一。

    戈壁向来不属于蒙古人,没有草场的地方,不单单被汉人视为不毛之地。

    经嘉峪关一路向西北,全是骑兵的队伍速度不快不慢,每日前行百里,又有哈密卫的向导带路,漫长艰辛的十四天之后,终于走出戈壁绝域。

    为了节省水源,每人每日只可饮用三碗水,马匹牲畜不在此例,朱祐桓身体力行,咬着牙坚持,很快得到全军将士的拥护。

    “王爷,您看,您看我们走出来了。”

    忽然前方传来前锋营的欢呼声,紧接着全军沸腾。骑在马上,嘴唇干裂的朱祐桓,望着眼前的绿意盎然,说道:“难怪西域各国很少攻打过来,娘的,稍一不慎就得全军渴死。”

    向导哈桑笑道:“王爷所言甚是,这附近方圆上万里地,除了戈壁就是沙漠,人烟稀少,路途遥远。除了我吐鲁番和哈密等少数绿洲之外,几乎都是人迹罕至之地。每次进京朝见我大明天子时,上百人的使节团,筹备饮水都是最头疼的事,何况如这般几千人了,每次有想要攻打汉人的贵族,一想到行军引水都要自备,这万一吃了败仗,恐怕连家都回不去了,因此都打消了念头。”

    朱祐桓哈哈一笑,笑道:“原来不单单是我汉人头疼,河套啊河套,不愧是历来兵家必争之地。”

    哈桑陪着憨笑,汉人占据河套,无疑对各族人都是梦魇,要不臣服,要么远走千里逃到西域深处,想当年纵横河套的回鹘,连长安城都占据过,称雄西北的西夏王朝,使得北宋疲于应对。

    哈桑乃是回人,小时候出生在哈密卫,后来哈密被吐鲁番占据,他和很多族人千辛万苦的逃到甘肃,后来又定居四川,读了几年书,考中了秀才。

    扭头对着黄皮肤,黑眼睛的哈桑,朱祐桓漫不经心的道:“我还是那句话,回人祖上都是汉人,因各种缘由迁徙到西域又迁徙回来,你们要信仰伊斯兰教我不阻拦,但你们一定要牢牢记住,你们和汉人同根同源,不是蒙古人,不是吐蕃人,不是哈密人,和西域各族都不一样。”

    哈桑闻言缓缓点头,神色有些复杂,原来哈密附近居住着二十多个民族,其中最大的三支,分别是回回,畏兀儿,哈剌灰,非常有意思的,就是这三个民族的长相习俗,都和汉人间有些千丝万缕的联系,也是西域最有名温和顺从,不尚战斗的民族,以善于耕种,经商闻名。

    明朝立国之初,攻占了半个新疆,除了不毛之地难以屯兵外,哈密三卫的特点也是一个原因,也因当时明朝的死敌乃是蒙古,大臣们始终认为西域各族不是明朝对手,牢牢占据河套地区后,索性封了哈密城的首领为王,以为西北屏障。

    并不是明朝人没有长远眼光,彼时西域确实属于鸡肋,时有蒙古人的威胁不说,整个西域乃至中亚,阿拉伯世界都是蒙元遗留下来的各大汗国,丝绸之路不畅,西域沙漠化严重,无法大规模迁徙汉民。

    主要还是路途太过遥远,以古时各方面条件,纵使一时征服西域,也难以长久占领,此难题即使放到后世,一样是件头疼事。

    半个时辰后,全军寻到一处小绿洲,朱祐桓下令安营扎寨,四处巡视一圈,随便寻了个篝火堆席地而坐。

    不一会儿,哈桑低着头过来,嘴巴动了几下,但还是扭头而去,朱祐桓笑了笑,接过兵士递过来的烤饼子,狠狠一口咬了下去。

    朱辅打远处走来,蹲下身子坐下,笑问道:“还未成功?”

    “快了。”朱祐桓口齿不清的嘟哝,干燥的大饼委实难以咽下去,喉咙火辣辣的难受。

    朱辅忙解下自己的牛皮水囊,递过去说道:“这是前锋营寻到的当地清水,已经验过了,无毒。”

    朱祐桓大喜,一把抢过来咕嘟嘟的敞开了牛饮,好半天,才舒服的打了个饱嗝,叹息道:“水比黄金珍贵多了。”

    “这鸟不拉屎的破地方,我是不想再来第二次了。”

    朱辅挥手命争抢着水囊的兵士散开,低声道:“这些日子一直缓慢行军,到底为何?兵贵神速,再这么大摇大摆下去,那鞑靼人早就闻讯逃走了。”

    朱祐桓美美的饮了个饱,心满意足之余,笑道:“我就是要让他们仓皇而逃,要让他们的达延汗,领我的情。”

    朱辅愣住了,不可思议的道:“现今鞑靼大军正准备攻打我朝,不重创他们老巢更待何时?”

    朱祐桓悠然说道:“打下了又如何?不过是损失了大批妇孺牛羊罢了,抢掠些汉人村落,几年就能恢复元气。现在我大明缺的是时间,与其和达延汗不死不休,不如暂时言和,他统一他的蒙古,我抓紧时间休养生息。”

    朱辅不赞同的道:“统一蒙古后,将来如何能敌?莫不如设计诱俘此人,铲除后患,让蒙古草原永远陷入四分五裂。”

    要说以前听到这个建议,朱祐桓绝对赞同,可是此一时彼一时,认识到火枪的重要性之后,他的看法完全改变了。

    蒙古草原太大,实际上除了成吉思汗,不会再有第二个人能真正统一整个蒙古,就算给小王子几十年,顶多他会占据最大的一块版图,蒙古人忙着互相征战的时期,往往也是对于汉人最和善的时候,因为他们急需明朝的各种物资。

    率军千里而来,却故意放过王帐,小王子能体会出朱祐桓释放出的善意,能和明朝交易通商,互不侵犯,显然最符合鞑靼人的利益,趁此时机征服各大部族。

    如此明朝一举摆脱处处受敌的被动局面,摇身一变,成了坐山观虎斗的那位,各族眼看鞑靼人势大力强,要么归顺,要不投靠大明,如此趁机纵横捭阖,大明正好渔翁得利。

    只要十年,十年之后朱祐桓有信心,凭借数万训练有素的火枪兵,遍布各大要塞的火炮,四通八达的水泥路,哪怕你蒙古铁骑来个几十万,也得让你们魂飞湮灭不可。

    现代火器显然是骑兵的最大克星,因此朱祐桓不急,他巴不得小王子等统一整个蒙古呢,省了无数麻烦不说,到时两军对垒,堂堂正正的打败蒙古人,就好似满清和俄国对付蒙古人一样,一战而定天下,在蒙古贵族中册立几位傀儡,蒙古草原一劳永逸的划入我大明版图。

    这些当然无法对朱辅解释清楚,朱祐桓想了想,说道:“先易后难,河北严阵以待,那达延汗保证会低头服软,会派出使节恳请陛下赎罪,有他在,北方起码能保得三五年平安,嘉峪关未建成之前,不可轻启事端。”

    “也是。”朱辅身为甘肃将军,自然知道嘉峪关的重要性,不禁点头同意。历史上,确实是双方都有所求,使得修建嘉峪关修的顺风顺水,修建期间并未遭受过太多骚扰。

    眼看无仗可打,朱辅未免有些无趣,牢骚道:“早知如此,我何必跟着跑出来,平白吃了恁多苦。”

    朱祐桓笑道:“谁说白跑一趟?我又不傻,大老远的跑这受罪?”

    朱辅精神一振,喜道:“老子就知道你鬼主意多,快说,你到底想做什么坏事?”

    “呵呵”朱祐桓得意一笑,捡起一根木棍,在地上写出几个字。朱辅使劲瞅了半天,念道:“吐鲁番”

    三日之后,朱祐桓率军赶到哈密古城,听闻大明将士远来,在四川避难了将近十年的各族父老,倾巢而出,跑到城外欢迎。

    哈密卫各族人自从太祖朝,就一直对大明忠心耿耿,八十年来,除了个别几位忠顺王蛇鼠两端外,大多数时期,各族百姓都忠心守卫这座有着千年历史的新疆东部门户。明朝正因有了哈密卫,不单单和甘肃彼此呼应,还能够震慑整个西域乃至把势力延伸至中亚,因此西域诸国名义上皆臣服于大明天朝,每隔几年就有西域使节赴京朝贡。

    这丝绸之路上的著名重镇,直到嘉靖年间,随着城池被吐鲁番攻破,回回等各族迁徙到宁夏等地,哈密成了一座空城,至此,也宣告了明朝对于西域的彻底失去。

    第232章东察合台汗国

    还未等朱佑桓参观下哈密城这做千年古城,忽然惊闻噩耗,忠顺王罕慎迎娶吐鲁番王速檀阿麻黑的女儿时,满以为做了人家的女婿,从此大家就能相安无事了,结果吃醉了酒,那公主摇身一变,变成拎着尖刀的彪形大汉。

    看着城外载歌载舞欢庆胜利的吐鲁番人,朱佑桓气的笑了,哈密卫总共八座城池,一下被人家占据了六座,难怪以能歌善舞闻名于世的维吾尔们,唱的那么开心。

    要不是为了脚下这块土地,为了打通陆路通道,朱佑桓都懒得理会吐鲁番人,只要下令禁止通商,保管整个西域都得把吐鲁番生吞活剥了,起码近几十年如此。

    如今西域诸国的日子不好过,丝绸之路阻绝,又面临占据了中亚的金帐汗国,察合台汗国的敌视,夹在强敌环视之下,谁敢轻易得罪东方的礼仪之邦?

    远处唱啊笑啊好半天,在番王速檀阿麻黑的催促下,五千多骑兵这才翻身上马,人人耀武扬威,队形散乱的缓缓靠近城墙矮小的哈密城。

    哈密向来被视为西域鱼腩,城小力弱,前年才被罕慎带领族人收复,邀请的两个部族离去后,总人口不到两万人,分布在方圆几百两的绿洲上,而哈密城内,男女老少加在一起不过四千多人,战士少的可怜。

    按照当年蒙古人纵横世界的惯例,此时依然通行于中亚的潜规则,抵抗就意味着全城人要被屠杀,因此眼见首领被杀,哈密三卫纷纷举城投降。

    连续占领六座小城,一路上未遭到任何抵抗,是以吐鲁番人神色轻松,说说笑笑,连弯刀都未抽出。

    谁知城里来了一群狼,正张牙舞爪的等着他们,一千蹲在墙根下的明军瞧得目瞪口呆,还从未见过这么浪漫的敌人。

    燧发枪制作不易,士兵端在手里的,都是兵部赶制出的新式火绳枪,比起火统来,射程和威力何止大了一倍,最阴狠的就是里面的铅弹,只要被射中,不管什么部位受伤,几乎都是百分之八十的死亡率。

    每人四支火枪,统统打完也不需要再次添加火药了,活着的都知道转身就跑,以马匹的爆发力,不等这边装填完毕,那边早就跑出射程。

    面对一群步步逼近的活靶子,还是骑在马上目标醒目的异族人,朱佑桓轻轻吐出一个字。

    “杀”

    顷刻间,好似爆豆一样的爆炸声,绵延不绝的连续响起,滚滚青烟从墙头上漫出,吐鲁番人成排成排的仰面倒下,人喊马嘶,人仰马翻

    还未等贵族们回过神来,接连十数声震耳欲绝的轰雷爆炸,埋在沙地下的特质地雷被触响,断肢被炸得漫天乱飞,硝烟散尽,土坑周围躺满了痛苦呻吟之人。

    仅仅一个照面,吐鲁番人死伤多达一千多人,谁让他们非要排着密集队形,唬的最中间的速檀阿麻黑脸都绿了,还未等调转马头,就被一颗铅弹击中额头,当即命丧。

    轰隆隆的马蹄上由远而近,朱辅率领两千骑兵从侧面迂回包抄,还未等他下令阻击,吓破胆的吐鲁番人,纷纷大叫着投降。

    幸亏吐鲁番人和汉人没什么太大的仇恨,朱佑桓并不想赶尽杀绝,他并不知这些家伙打劫过河套,何况他还打算以夷制夷,遂命令全军停止射击。

    吩咐城里的一千明军收容俘虏,受伤的唯有自求多福了,朱佑桓亲自率领两千铁骑,押着十几位吐鲁番贵族,高举蒙古人的霸道口号,抵抗即屠城,偏偏又打着大明旗号,所到之处望风披靡,很轻易的占领整个吐鲁番。

    吐鲁番和哈密都位于新疆东部,都属于吐鲁番盆地之中,城池低矮,总人口还不到二十万,多民族混杂,其中祖上有汉人血统的,竟然占了总人数的三分之一。

    能够这么容易的占领整个吐鲁番,朱佑桓大感意外,比起西域各国的彪悍风气,吐鲁番人好似缺少了点血性。

    为了尽快稳定民心,减少一些无谓损伤,朱佑桓准备扶持速檀阿麻黑的长子速檀满速儿为王,又找到城里的阿訇,喇嘛,和卓等乱七八糟的宗教人士来了解详情,他太急于了解西域乃至中亚的消息了。

    有哈桑为翻译,朱佑桓换上一身鲜艳耀目的王族蟒袍,高坐王位之上,皱着眉头听讲。

    结果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敢情死掉的速檀阿麻黑哪里是什么番王?人家竟然是东察合台汗国的大汗。这西域和朝廷记载的完全不一样。

    速檀在阿拉怕语中的意思就是苏丹,翻译成蒙古语就成了速檀,整个汗国乃至中亚都已经伊斯兰化了。难怪就连朝廷都误认为西域不属于蒙古人,实际上二者之间大有关联。

    察合台汗国乃是蒙元时的四大汗国之一,疆域最大时,拥有东起嘉峪关,西至中亚,包括整个西藏在内,天山南北的庞大领土,不过大明立国后,整个汗国已经是名存实亡。

    哈密卫的祖上就是汗国的一位总督,后来察合台汗国分裂,总督投靠了大明。很快西察合台被历史上着名的帖木儿所灭,东察合台汗国存活至今,不过一样被崛起的乌兹别克汗国和瓦剌人打的奄奄一息,如今汗国分为三大疆域,吐鲁番盆地属于名义上的大汗所在地,此外还有阿麻黑的哥哥占据的塔里木盆地以及塔什干到北塔山方圆千里

    看着一干神棍老头眉飞色舞的表情,大讲特讲察合台汗国的昔日辉煌,历代汗王的战功,宗教习俗等等,朱佑桓渐渐听明白了,敢情立国之初,这汗国就与元朝交战,此乃蒙古人的传统。

    直到蒙古贵族被当地豪强架空,以至于某一代大汗失去权势,遂被迫皈依了伊斯兰,以赢得本地贵族和宗教权贵的拥戴,从此几代大汗都信仰伊斯兰,伊斯兰教渐渐成为大大小小汗国的国教,

    阿麻黑虽然贵为大汗,实际上权利不出吐鲁番,并且西域垂涎来自明朝的茶叶瓷器丝绸等,承认大明为宗主国,这也是为何很轻易占领这里的缘故。

    历史上,明朝几次占领吐鲁番,可惜最终都任命部族首领为王,退兵了事。

    朱佑桓听的头晕眼花,幸好他来自后世,还不至于听的稀里糊涂,抬手阻止神棍们继续唠叨下去。

    “诸位,速檀阿麻黑擅自诱杀我大明忠顺王,圣天子震怒,命本王率军复仇,你等可有异议?”

    一干贵族顿时心中震撼,罕慎才死了多久?这大明反应速度未免太快了,哪里还有往年那般缓慢?

    朱佑桓继续笑道:“实不相瞒,先帝爷去年驾崩,当今圣天子乃是天神转世,用你们的话说,嗯就是默罕默德先知复活了。”

    “哦”

    崇信古兰经的贵族们立时恍然大悟,敢情大明皇帝乃是真神临凡,怪不得能看到远在千里之外的事呢,伊斯兰世界向来政教一体,人人都视国君为圣,此刻倒也不以为怪。

    朱佑桓心中冷笑,面上笑道:“诸位乃是我大明臣子,和那倒行逆施的阿麻黑不同,我朝向来尊重各属国的宗教信仰,本王有意举办一次盛大体面的伊斯兰大会,邀请各地贵族,宗教领袖齐聚吐鲁番城,一同商议册立大汗之事,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贵族和神棍们一听,立时喜上眉梢,已然听出大明不打算逗留不去的意思,可随即为难起来,其中本地权势最大的家族,黑衣和卓迈哈迈德,恭敬的道:“不瞒王爷,因边境饱受其他国家侵扰,恐怕很多贵族无法赶来。”

    朱佑桓眯起眼眸,心说你们被人欺负,受了气就跑来欺负我大明,这他**的是什么世道?

    “原来如此。”朱佑桓起身背着手,慷慨激昂的道:“以前我大明和蒙古人征战不休,没有精力关注西域,实在是愧对尔等,现在不同了,我大明兵强马壮,当出兵为尔等出头,非要把那些侵略者打回老家不可。”

    大家伙都愣住了,迈哈迈德忙摇手道:“不可不可,王爷您有所不知,此乃是我教民的内斗,绝不能被异教徒插手,不然我等就将沦为公敌了。”

    朱佑桓满不在乎的走过去拍了拍他肩膀,朗声道:“那好办,本王一直有心加入贵教,既然蒙古人都被允许皈依,那我大明子民一样可以,那回回不就是个先例?这样,本王就和三军将士,一起宣誓入教好了。”

    在场之人全都喜出望外,近百年来,为了使伊斯兰教遍布整个西域,神职人员可谓是绞尽脑汁,烧杀佛寺,驱逐僧侣,强迫各族百姓信仰古兰经,不然就是犯法,直到明末清初时,终于同化成了信仰共同伊斯兰的维吾尔族。

    伊斯兰教和基督教一样,非常具有攻击性和排他性,为此欧洲和伊斯兰打了上千年的仗,自从唐朝以来,伊斯兰教持续不断的入侵中亚,天竺,西域,要是能够使亿兆明朝百姓皈依过来,其功绩之大可想而知?

    迈哈迈德盯着信誓旦旦的朱佑桓,心中觉得匪夷所思,如此甘美的泉水近在眼前,总觉得里面有诈。

    朱佑桓神色如常,一脸庄重的说道:“你不信?不信本王马上就当众入教。”

    第233章新一代的东方先知

    大明王爷要入教的话,令人将信将疑,很快把持吐鲁番军政的两大宗教家族,黑衣和卓和白帽和卓之间产生了严重分歧。

    两个家族都不是西域土生土长的,而是打波斯跟随蒙古贵族迁徙而来,族人遍布中亚,称得上是圣地麦加历史最古老最悠久的圣裔家族。

    两家彼此间早有嫌隙,斗来斗去的长达几百年,势成水火其中白帽和卓大胆激进,一心想把大明军队吸收入教,就如同同化蒙古人一样,从而把先知的福音传播到大明王朝,彻底取代佛教和道教。

    黑衣和卓则较为谨慎,他们长期观察明朝人,得出来一个结论,那就是明人信仰的并不是神仙,而是源自中华传统文化中的忠义理智信,比起满天神佛,明朝百姓对于祖先的敬仰和对于上苍的崇拜一样,远远大过任何神灵。

    二人为此争论个不休,有一点倒是有志一同,那就是早点把明军送走,一天不走,对于西域都是个莫大威胁。

    谁知那身份尊贵之极的青年王爷,成天跑到清真寺去做礼拜,没事就装模作样的讲解古兰经,还下令全军跟着百姓一起早午晚做礼拜,头戴小白帽,整日里吹嘘自己是如何如何的信仰先知默罕默德,逊尼派和什叶派本是同根生,不能相煎何太急等鬼话连篇。

    尽管朱祐桓对于伊斯兰的历史一知半解,可应付起古人来,称得上是知识渊博。

    跪坐在清真寺里,朱祐桓一脸虔诚的说道:“先知教育我们,当手里有两片面包的时候,应该拿出一片去换取水仙花,水仙花乃是真主的化身,象征着希望。”

    跪着的人们非常惊奇,没想到高高在上的大明王爷,还知道先知说过的话。

    朱祐桓朝着天空敞开胸怀,充满感情的喊道:“众人啊你们的主创造了你们。”

    “众人啊你们可以品尝大地上所有合法而且美味的食物,但要知道感恩,因为是真主赐下的食物。”

    “众人啊你们应当敬畏你们的主,和他的后裔以及宣扬教义的神职人员,因为他们都是真主的亲戚。”

    “众人啊主创创造了男女,男女创造了你们主派来的使者已经降临,如果你们不听话,主就会毁灭你们。”

    “众人啊为了主而死,你的灵魂将进入永恒美好的天堂,男人可以得到七十二个美丽处女,女人可以得到三十六个英俊处男,信我者生,不信我者死,阿门”

    白帽和卓们皆叹服道:“王爷对于古兰经的理解超乎常人,看来真主已经选择他作为使者,在广阔的中原大地传播真主的训示。”

    就连黑衣和卓们都觉得不可思议,虽然王爷的讲义有些乱七八糟,不过大体上都是古兰经上的原话。不管怎么说,大明王爷信仰真主都是一件好事。

    吐鲁番气候炎热,夜晚较为凉爽,朱祐桓一身白袍,亲自给两位和卓送去几箱子的绸缎茶叶,说道:“多谢二位长者写信阻止各族发动战争,无以为报,区区薄礼还望笑纳。”

    两位和卓心中欢喜,金银玛瑙他们不稀罕,来自大明的绸缎茶叶却是这里一等一的宝贝,自然欣然笑纳了。

    黑衣和卓笑道:“王爷是信仰真主的有德之人,这自家人岂能刀兵相见?”

    整个西域大大小小有数百个小国和部族,名义上都臣服于汗国,大汗被杀,自然有的是人想要复仇,何况吐鲁番还是块风水宝地,谁不垂涎三尺?这里盛产葡萄和哈密瓜等水果蔬菜,到处都是绿洲。

    朱祐桓含笑点头,接着一脸忧虑的叹道:“我有意回东土传播教义,唯独缺少一个大义名分和得力助手,统治亿万教民,仅仅指望我一个人,是远远不够的。”

    此话算是说的非常露骨了,两位和卓心中狂喜,比起中亚和西域,大明那才是真正的天堂。白帽和卓近些日子早就收了某人的很多礼物,彼此间一拍即合,相互勾结,同流合污。

    “以王爷仅次于圣天子的身份帽子故意低头深思一小会儿,毅然说道:“安拉昨晚启示于我,王爷乃是降生到东方的第五位先知,我将追随先知远赴东方,迈哈迈德大人就留下来吧。”

    黑衣和卓顿时惊呆了,伊斯兰总共四个先知,就好像是藏传佛教里面的活佛一样,其后代尊称为哈里发云云,这第五个先知可非同小可,不单单要被圣地里的长老们承认,一经现世,地位已然是凌驾于任何人,除了圣裔之外。

    他一看到小白帽那得意洋洋的嘴脸,立时什么都明白了,敢情这家伙想要私自承认王爷为先知,然后一起跑到大明招摇撞骗,享受无边的美人和财富,竟然是妄想独霸整个东方世界。

    自古以来,一心传播教义和普度众人的圣人屈指可数,绝大多数人都是假借宗教来愚民,行聚敛钱财,压迫众生的虚伪勾当,不远万里的打波斯过来,说穿了,还不是为了权势和金钱?

    一时间,黑衣和卓心动了,他无法不心动,等辅佐王爷,啊不等辅助先知统治整个大明王朝之后,放眼天下,他就是堪比哈里发的存在,注定在古兰经上青史留名。

    有感于小白帽抢先一步,和先知的交情不错,迈哈迈德义正言辞的道:“我马上派出手下,邀请所有阿訇赶来,命他们朝见先知,并为将士们举行入教仪式。”

    朱祐桓很虚伪的摇头道:“本王何德何能?不能做什么先知。”

    任凭他虚情假意的连番推辞,奈何两位和卓铁了心要假造出一位先知来,当即把风声传出,有了他们俩的承认,数千教民跑到朱祐桓的住处,对某人顶礼膜拜,高呼真主万岁。

    朱辅看着外面山呼海啸般的嚎叫声,变色道:“此乃蛊惑人心的邪教,万万不能任由此教传播回去。”

    屋里的朱祐桓一反常态,翘着二郎腿,吃着甜腻腻的马奶葡萄,笑吟吟的道:“老子现在是先知了,赶明就只身去西方见识一番,买些波斯舞姬回来。”

    朱辅有些哭笑不得,骂道:“下一步怎么做?虽然用了缓兵之计,使得咱们不必四处受敌,但那些白鬼子成天催促你册立满速儿为大汗,然后率军返回中原,时间拖得久了,早晚会使人生疑。”

    朱祐桓依然笑吟吟的,但眼眸里却是冒出杀机,问道:“援军何时赶到?”

    朱辅掐指算了算,说道:“应该还有三天的路程,为了掩人耳目和抵挡酷热,都是晚上行军。”

    朱祐桓起身走至门前,抬手朝着跪在地上磕头的百姓招手示意,立时迎来无数欢呼,冷笑道:“一个个饿的面黄肌瘦,偏偏宁肯不吃不喝,也要把女儿和食物献给贵族享用,把毕生奉献给虚无缥缈的死鬼安拉,狗日的魔鬼真主昔日文化璀璨的西域各族,看来已经完全蜕化成一群任劳任怨的牛羊了。”

    确实自从伊斯兰教入侵西域之后,维吾尔们就变得很不堪了,当年灿烂悠久的西域文化消失不见,空留下一座座渐渐惨遭风化的废墟遗址,人文科技等完全凭空割裂,就好像是埃及一样。

    河北,达延汗终于接到消息,大明军队西出嘉峪关,大摇大摆的占领哈密后,又大摇大摆的占领吐鲁番,一支五百人的骑兵奔袭千里,跑到位于天山脚下的鞑靼族营地,讨要了数百碗马**酒后,扬长而去。

    明朝的反击速度之快,大大出于小王子的预料,西域各族就好似纸糊的一样,没起到半分作用,使人费解。

    眼看士气渐渐低迷,粮食等补给接应不上,小王子当机立断,派出使者求见河北巡抚刘大夏,请求朝廷允许其派出三千人的进贡使团,进京拜见大明皇帝。

    将近十万的蒙古铁骑近在眼皮底下,这压力委实太大了,刘大夏不敢怠慢,派出快马进京。

    早朝时,弘治皇帝朱祐樘身体虚弱,轻声问道:“众位爱卿有何建言?”

    首辅刘吉当先说道:“回陛下,敌强我弱之际,既然鞑靼人有心臣服,当准奏。”

    朱祐樘皱起眉头,缓缓说道:“历朝历代都没过三千人的使节团,这哪里是臣服请罪,分明是来耀武扬威的?哦看来是收到老六三千骑兵出关的消息了。”

    兵部尚书马文升启奏道:“圣上所言甚是,三千人的使节团,分明是不怀好意,臣服是假,借此来刺探我朝是真,当驳回,命其消减人数。”

    朱祐樘忧心于赈灾之事,无心和鞑靼人纠缠,当即说道:“派出礼部官员赶赴河北,去和鞑靼人就此事商议,五百人是底线,允许其请求开放市集,用良马皮毛交换茶铁。”

    长城脚下,达延汗遥望着连绵群山,那后头广阔富庶的土地,曾经都属于祖先,不过唯有更加广阔的无边草原,才是蒙古人世代繁衍生息的家园。

    他轻轻叹了口气,大明天子软中带硬的反应,无疑预示着明朝人一如既往的软弱,喜欢所谓的顾全大局,崇尚虚荣。可是眼见为实,如今的明朝军队焕然一新,已经不是早年那般软弱不堪了。

    收起对于明朝皇帝的轻视,达延汗很清楚,朱祐樘是位有为君王,比起他老子强的太多了,等统一整个蒙古后,对付大明要比想象中的艰难得多。

    这位五岁时即征战草原的盖世豪杰,被誉为新一代成吉思汗的年轻人,从来没要过气馁,手中马鞭一扬,策马驶向大漠深处。

    “十年之后,本王当再次而来”

    第234章移民西域

    塞外,朱佑桓和吐鲁番贵族虚以委蛇的两个月,待一万援军秘密赶到后,终于露出狰狞面目。

    当举行册立满速儿为可汗的盛大典礼时,一干贵族和各地赶来的阿訇们济济一堂,鲜花遍地,羊脂洒在火堆上的肉香,葡萄美酒的芳香,整个宫廷又恢复了繁华。

    仪式的重头戏,自然是承认大明燕王为代表真主的第五位先知,掺杂着对于汉人世界的垂涎和宗教般的狂热,无人在意此事的合理性,或许利益就是神的意思。

    朱佑桓背部挺得笔直,闹得大阿訇还得翘着脚给他戴上花冠,这一刻,朱佑桓有了逗留不去,被阿拉伯世界视为自己人的凭借。

    对着满脸赞叹的贵族们,朱佑桓笑道:“恕本王暂且告退,我得一个人静静朝真主礼拜,感知安拉的垂询。”

    可惜女人都蒙着面纱,看不到娇嫩嫩的面容,唯有一双妙目露出迷醉般的目光,来自东方年轻迷人的皇族,文质彬彬,优雅善谈,富有四海,执掌兵权,多么的迷人啊即使是一头猪,也有一股子浓浓的异域风情。

    贵族们客气的恭送年轻王爷缓缓离去,不时的相互窃窃私语,讨论着该不该追随先知远赴中原定居。

    突然,一群手拿刀剑的瓦剌人冲进皇宫,逢人便砍,伴随着阵阵惨叫,整个皇宫被血洗。

    接下来明军和瓦剌人展开激战,不幸的是实力不足,瓦剌人竟然多达一万,只能勉强能护住普通百姓,野蛮成性的强盗把整个吐鲁番的贵族家族扫荡一空,又纵火焚烧了所有清真寺。

    强盗满载着财宝离去,几乎所有具有异族血统的人口都被劫掠,吐鲁番小城沦为一片废墟,不知所措的人们茫然四顾,接着在伟大的先知指挥下,开始重建家园。

    大汗家族的血统断绝,回回秀才哈桑临危受命,被先知封为西域总督,算是暂时安稳了民心。先知又命汉人王轼为西域都护府的大都督,辅佐哈桑建立衙门。

    吐鲁番接连派出使者奔赴西域各地,言辞激烈的指责瓦剌人的种种罪行,号召所有西域人民展开伟大圣战,共同抵抗来自北方的乌兹别克人和瓦剌人。

    鞑靼达延汗率先承认明朝对于吐鲁番的控制,派出使节请求通商,和朱佑桓一拍即合,暂时结成同盟。

    西域诸国反应不一,塔里木盆地的速檀阿力拒不承认哈桑,讽刺对方不过是一介贱民,自封为东察合台汗国的大汗,敌视吐鲁番和哈密。其他小国则大多希望和明朝展开贸易,获得来自天朝的庇护。

    一时间整个西域风云变幻,鞑靼人在达延汗的率领下,抢先一步攻占位于新疆西北部,世界上最大的塔里木盆地,杀了速檀阿力及其家族。

    面对蒙古人的致命威胁,西域各族马上承认朱佑桓的先知身份,请求明朝率军抵抗鞑靼人,和鞑靼人的残忍无情比较,显然礼仪之邦的大明更为可靠,数支部族迁徙至吐鲁番。

    朱佑桓表面上张牙舞爪,义正言辞的警告鞑靼人不许妄动,实则连一兵一卒都未出动,鞑靼人的世仇瓦剌人在北方,西面有日渐强大的乌兹别克斯坦汗国,东面有大明西域都护府,夹在中间的鞑靼人哪里敢继续入侵西域?得罪了明朝,朱佑桓就敢下令封闭市集。

    朱佑桓上疏朝廷,请求把罪犯的发配地改成吐鲁番,并要求尽快从四川,陕西,甘肃等地动员没有土地的流民和工匠迁徙至西域,王越动作很快,马上动员三万百姓不远万里赶来,三万人对于明朝不算什么,对于西域各族来说,汉人竟然一举成为当地数一数二的大族。

    这一日,西域都护府内,因天气实在炎热,朱佑桓穿着一件马甲,对着王轼等官吏说道:“别把礼义廉耻带到这里,西域自古就是弱肉强食之地,你们多学学人家伊斯兰教,要强迫当地人皈依道教或是儒家,要让所有孩子打小学习汉语,不许说本族语言,不许学习本族文字,违令者赶出盆地,任他们自生自灭去。”

    看着一干不赞同的读书人,朱佑桓苦口婆心的继续说道:“你们肯定是觉得我野蛮,不通人情,可是早在唐朝以前,这里有多少汉人定居,繁衍生息,你们知道吗?不知道?那邵武九姓总该清楚吗?”

    官吏们忙大点其头,朱佑桓放下扇子,幽幽的道:“邵武九姓皆是从中原而来,因此被唐朝赐予汉姓,当年汉人的人口,一度达到整个西域总人口的三分之一,土生土长的少数民族早就灭绝了,畏兀儿人,波斯人,中亚人,吐蕃人都是后来的,是以这里属于汉人,可数百年下来,那些汉人都哪去了?不是被杀就是被同化,堂堂汉家领土竟然变成遥不可及的塞外,成为了异国他乡,岂有此理”

    官吏们神色动容,可一想到实际困难,皆沉默不语,王轼苦笑道:“王爷想占领西域的苦心,下官们都清楚,可是这里缺少水源,粮食和盐等物资极端匮乏,当地人能忍受得了,可汉人怎么忍受得了?往往几十年后,几乎都要逃回家乡。”

    朱佑桓冷哼一声,说道:“所以我要你们彻底同化本地人,鼓励各族通婚,如此各族人变成汉人或是亲近汉人,当地人适合当地的气候环境,诸多难题即迎刃而解。你们都去研究研究,把伊斯兰教和藏传佛教的那一套学来,先政教一体,往后在政教分离,反正都交给你们了,哪怕是传授八股文,也得把人给老子同化掉。”

    咬了口清香爽口的哈密瓜,朱佑桓说道:“这盆地地势低矮,到处都是绿洲,说明什么?说明地底下到处都是水源,本王已经请来数十位工匠,就地开凿地下水井和连通沟渠,栽种果树草木形成新的绿洲,则今后不必为粮食蔬菜而头疼,至于盐,呵呵。”

    朱佑桓失笑摇头,悠然的道:“那盆地中心的湖泊,你们自己去尝尝看,别说足够整个西域之用,就算举国食用,也足够用上几万年了,可惜道路不畅,输送不易,得想想办法,使内陆百姓都能吃上便宜的食盐。”

    官吏们纷纷喜上眉梢,他们见识过当地的坎儿井,井水之多令人惊喜,要是能大规模开采的话,用来灌溉农田,足以把吐鲁番变成塞外江南。而吐鲁番的土质郊外特殊,并不是沙土,而是坚硬的泥土,开挖深井而不必担心坍塌,以明朝的技术很容易打井,此外还有数不尽的花岗岩和天然硝石矿。

    占据了盆地,通过大规模的开挖坎儿井,水源粮食等都能做到自给自足,通过骆驼等牲畜来回运输,则盐和水果输送过来,光是哈密瓜和葡萄酒,就足以在中原卖出天价,然后换回茶叶布帛等生活用品。

    朱佑桓有信心,一等汉人落户于此个三五年,则有的是商人会闻风而至,将来想办法铺设出一条道路,用马车往来沟通,今后早晚会通过吐鲁番,进而征服整个西域,兵锋直指中亚乃至天竺。

    交代完一系列琐事,朱佑桓把明军全部留下,许诺将士们五年一轮换,军饷丰厚,家属免去所有赋税,在当地开设讲武学堂,允许普通士兵晋升为军校。

    征调各种物资繁琐而劳累,还好和鞑靼人言和,路上不必担心安全问题,朱佑桓夜以继日的督促官吏们安置百姓,修建粮仓和医官等民用设施,寻找绿洲放养牲畜,训练军队。

    三万多的汉人百姓,被分布在大大小小的城池和绿洲,朱佑桓下令当地几个大族迁徙到内地,又派兵剿灭不服管教的部族,并征召所有成年异族人从军,发给刀剑,作为仆从军和炮灰使用。

    象征性的修建了一座清真寺,由回人担任阿訇,改良教义,朱佑桓先知名分在手,命令教民学习汉语,汉字,下令禁止说各族语言,违者严惩。

    鼓励各族通婚,朱佑桓下定决心,要把汉人人口占到半数以上,汉人百姓一律免税,期限长达三十年,各族百姓则要负担税赋徭役,闹得无数人哭着喊着要把女儿嫁给汉人,好摆脱低人一等的身份。

    仅仅半年,朱佑桓就用各种借口,或灭族,或驱走,或迁徙中原等各种丧心病狂的方式,使得二十多万的吐鲁番人,一举减少到不足十万人。

    明军对外异常强横,稍有不顺即高举先知和大明旗号,征讨附近小国,凡是归顺听从调遣的,给予通商和在吐鲁番建使节馆的待遇,但有抵抗,则凭借火枪的威力,动辄灭族灭国。

    整个西域很大,但人口着实不多,严酷的地理环境,总人口不足百万。官吏和将士们眼界大开,纷纷请求王爷率领大家开疆扩土,吞并整个西域。

    谁知朱佑桓对于土地没有半点兴趣,他唯一的兴趣就是建设新城,号令西域,趁机大肆吞并屯粮,积蓄实力。

    传统的中央王朝,并不利于对外征服土地,官吏得朝廷委派,百姓得朝廷负责,军饷器械得朝廷供应,距离越是遥远,对于国家的负担越重。

    因此朱佑桓再等,等到哪一天时机成熟了,能够摆平朝中重臣和士子阶层的时候,汉人出自对于财富和爵位的渴望,会和欧洲各国一样,不远万里的开发异域。朝廷要做的,不过是收收税,封赏个爵位了事。

    一转眼,一晃一年过去了,有王轼和朱辅管理西北,朱佑桓放心离去,他最终的兴趣不在西域,而在南方广阔无际的蓝色海洋。

    第235章燕王回京

    弘治二年,朝廷下旨收已故内臣田地,发还百姓。免各地灾区一年钱粮赋税,鼓励百姓移民海南,台湾,西域,发给种子耕牛等,少则十年,多则三十年免除赋税。

    罢沿海所有卫所,撤销世袭军户制,军户转为良民,择其青壮招募成军,世袭军官须经南京讲武学堂三年,方可经由兵部委派赶赴各地带兵。

    南京讲武学堂,新建于南京城郊,学堂分为海军,陆军两大学院,其中又分门别类,随时细分成若干学科。

    来自后世的教学方式,倾注了校长朱祐桓的无数心血,并未试图改变每一个人,而是通过系统的儒家思想灌输,对于协同合作和对历代战争的学习,教会明朝将领最基本的军事素养,对于军纪,国家,民族的忠诚和信仰。

    五月,黄河于开封等地决堤,漕运受阻,受灾百姓多达数百万人,朝廷忙着赈灾,治水。朱祐桓携女眷乘坐战船经海路返回京师。

    彻底改革军队需要时间,亲王长期参与此事不妥,为了避嫌,朱祐桓决定过几年悠闲日子,不理任何俗事。

    北京城,一大早燕王府即张灯结彩,下人们全都聚集在大门口,神色激动的等待六爷返家。

    突然,鞭炮声轰鸣大作,无数百姓兴高采烈的欢呼,迎接心目中的英雄归来。这一年来,平定嘉兴,四川叛乱,收复河套,西征吐鲁番,朱祐桓的功绩世人瞩目,早已赢得天下百姓的衷心尊敬。

    马车里,朱祐桓含笑看着窗外一张张发自肺腑的笑脸,神色轻松,他丝毫没有半点功高盖主的惶恐,正是因为皇兄坚定不移的支持,他才会放手去做任何事。

    不过作为兄弟兼臣子,得懂得进退,而且必须要赶回京城,不然时间和地域的阻隔,即使感情再深厚,时间久了,怕也难敌有心人的时时挑拨。

    一等赶到自家门口,朱祐桓并未下车,目送女孩们返家,先去了紫禁城。望着阔别一年的巍峨宫殿,朱祐桓笑容渐渐淡去。

    司礼监大太监权义守在午门,看到一群英气勃勃的侍卫护卫马车驶来,忙小跑着迎了上去。

    车帘被打起,朱祐桓劈头盖脸的问道:“皇兄最近身子如何,还呕血吗?”

    权义苦着脸道:“本来罢了早朝,休养了几日,可一接到黄河泛滥的消息,陛下立时急了,两天两宿没合眼了。”

    “混账”朱祐桓大怒,从软垫上一跃而起,吩咐道:“备马”

    翻身上马,朱祐桓策马飞驰,打午门长驱而入,一路风驰电掣,也不知吓坏了多少宫人,一看这架势就都明白了,满天下除了六爷,再无人跟在宫里以马代步。

    乾清宫外,依然是稀稀落落的几位宫人,忙着挑水洗衣煮饭,要不是背靠汉白玉的石栏,日冕等国之重器,还以为是身处于普通农家呢。

    朱祐桓没理会受到惊吓的宫女,下马大步流星,直闯乾清宫内,正好看见神色焦急的皇后,观音儿闻声扭头,立时大喜。

    “嫂子你去整理被褥,我就不信了,我还治不了他。”

    朱祐桓怒气冲冲的嘱咐一句,在皇后心花怒放的频频点头下,几步走到御书案后,劈手抢下弘治皇帝手中的狼嚎。

    正在全神贯注审阅奏疏的朱祐樘顿时恼了,抬头一瞧,但见一年不见的兄弟黑着脸,惊喜道:“什么时候回来的?哦,是不满朕没有出城接你这位立了大功的大将军吧?”

    “少来那套,你给我滚蛋,睡觉去。”

    朱祐桓不管不顾,上去就把皇帝给拦腰抱起,感受着兄长轻飘飘的体重,心中一颤。

    久违了的兄弟情,使得朱祐樘为之动容,他惊喜于老六对待自己没有任何变化,还是一如既往的平等相对,他就怕兄弟一回来,变得行事规规矩矩,从此彼此变成一君一臣。

    “好好好,为兄这就去休息。”朱祐樘开怀笑道,随即眼前一黑,急忙用手挡住嘴唇。

    朱祐桓抓过来一瞧,但见兄长的手上有一团触目惊心的鲜血,好悬没惊得魂飞魄散,吩咐道:“从即刻起,把皇上给软禁了,嗯,软禁在南苑。”

    “胡闹。”朱祐樘听的啼笑皆非,他倒也清楚兄弟的个性,有名的朱大胆嘛遂指着奏疏嘱咐:“你替朕把奏疏都处理了,有不妥的就来问我。”

    朱祐桓冷笑道:“凭什么让我打理?阁臣都是吃闲饭的?难道大臣们加在一起,还比不上皇兄您一个人?笑话你静养期间,朝政尽可托付给众臣。”

    “你呀”朱祐樘摇摇头,一眼看破虚实,清楚兄弟绝不会自找祸端,一想到他身份实在是太敏感,轻轻叹了口气。

    当下朱祐桓和观音儿一左一右,搀扶着帝王朝寝室走去,朱祐樘缓缓说道:“你贵为燕王,万一为兄双腿一蹬?唉确实是把你架在火炉子上烤,难为你了。但不管如何,别人我不放心。”

    “燕王不燕王的我不在乎,有此身份能做些大事,求之不得。”

    朱祐桓接着笑道:“皇兄不过比我大了一岁,不到二十岁的年纪,说什么丧气话?无非就是累的,好好休养就是了。”

    观音儿扶着丈夫躺下,忧心重重的道:“这些日子,满朝都在建言陛下纳妃,我固然成了千夫所指,桓弟想必一样不好受,万幸你们兄弟俩相互信任,让我心里好受了些。”

    朱祐桓搬过来一把椅子,自顾自的坐下,笑道:“那都是没事瞎操心的言官,皇帝不纳妾,他们着急。皇帝嫔妃多了,他们还是着急,总之于国有益的大事看不到他们,鸡毛蒜皮的小事,随时都给你添堵。”

    躺在卧榻上的朱祐樘闻言皱起眉头,说道:“老六说的不错,言官言官,现今已经变了味道,都成了臣子相互争斗的走狗工具,挖人隐私,揭人伤疤他们最擅长,不分青红皂白,不理是非曲直,不管是谁,只要主人一声令下,挖空心思的大肆泼脏水,指桑骂槐等歪门邪道层出不穷,整个官场都被这起子小人堵塞了。”

    朱祐桓一愣,没想到皇兄对于言官满肚子牢骚,一直以来,他并未感觉到言官的威胁,正所谓楞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整个北京城,就数他和王恕很少被言官攻击。王恕做官清廉,挑不出任何毛病,何况脾气不好,谁都敢骂,最厉害的,人家可是堂堂吏部尚书,掌管着官员升迁大权,试问,哪个官员敢得罪他?

    朱祐桓正相反,对人客客气气,不参与任何官场上的应酬,听闻何人有了难处,马上暗中相帮,就算对方是个乞丐都以礼相待。看起来人畜无害,可拼命六郎岂是白叫的?官场流传一句俗语,宁可得罪王恕,不能得罪燕王,王恕倔,皇帝都得让三分,燕王狠,得罪一个死一个

    可不是嘛,历数和朱老六正面冲突过的,上至先帝爷,下至泼皮无赖,几乎没有一个有好下场。最可怕的,就是惹了王恕顶多被大骂几次,得罪了燕王,那就敢堵上门去暴打,甚至是一言不合当场砍人,最使人心慌的,杀人还杀的理直气壮,保管能找出你该死的正当理由。

    朱祐桓多多少少听过一些这方面的传闻,对此一笑置之,现在还不到为将来担心的时候。

    看着皇嫂有些生气,朱祐桓起身道:“得又说到朝政了,这些事急不得,等兄长身子大好再慢慢解决不迟,我出去把琐事交代完,等明日进宫押送你们两口子去南苑。”

    朱祐樘哭笑不得,在妻子的目光警告下,只得缓缓合上双眼。这边朱祐桓走出来,正好看见内侍李广在偷看奏疏。

    朱祐桓目光变冷,吩咐道:“来人,把他拖下去重打三十。”

    李广吓得急忙双膝跪地,哀求道:“小的就是一时好奇,忍不住瞧了几眼,这是第一次啊六爷就饶了小的吧”

    “饶你?”朱祐桓冷冷的道:“宦官和嫔妃不得干政,你触犯国法,没人能救得了你。”

    目送大汉将军把李广拖出去的一刹那,朱祐桓注意到其人眼中的一丝怨毒,他马上轻轻朝权义做了个手势。

    如此弘治朝唯一一个贪赃枉法的大太监,还未等得势,就被稀里糊涂的给杖毙了。临死前的惨叫,吓得周围宫人们噤若寒战。

    朱祐桓问心无愧,他更懒得理会宫里乱七八糟的那些事,哪怕皇兄为此深感不悦。因为他忘不了正德年间的官宦乱政,把一生奉献给国家的大臣们,被刘瑾等八虎折磨的死的死,跪的跪,此后九千岁魏忠贤更别提了,从此文人再也没了风骨,对比近几年遇到了无数好官,实在是令人惋惜。

    杖毙一个太监,对于现在的朱祐桓来说,就好像捏死一只蚂蚁般的容易,看着大殿里的宫人们,淡淡的道:“去请阁臣们过来。”

    很快刘吉和徐浦赶到,阁臣刘建得了风疾告了假,朱祐桓交代道:“这两个月,二位大人多辛苦些,陛下要去南苑静养,国事托付给您二位和六部尚书,拟好的章程必须记档,写一份提纲送入南苑,由刘吉大人亲口题奏。”

    刘吉忙拱手道:“老夫倒是不怕辛苦,可以往都是陛下审阅,交还给内阁票拟,然后再次送入乾清宫御笔朱批,是不是有些不妥?”

    “没什么不妥的。”朱祐桓有些明白了,说道:“刘大人是担心被弹劾吧?哦,是怕言官指责你独揽大权,那好,六部尚书皆入阁,一同分担你的压力。今后帝王需要休息,休息期间朱批一并省了,改为首辅直接进言,阁臣可随时请求见驾,你们一定要牢牢记住,绝不可由太监代替帝王朱批。此事事关重大,万不可等闲视之,从即日起,立下铁律,宦官不可干政,不可出京,不可任命为监军,镇守,采办。”

    刘吉和徐浦都惊呆了,都万万没想到,王爷一回京就拿太监开刀,诚然都是功在千秋的壮举,可是得罪了宦官,后患无穷啊

    第236章打牌

    回京后一连多日,朱佑桓陪着灵儿挨个亲戚家探访,原来已经在金陵成了亲,堂堂亲王执意如此,任何人也无话可说。

    实际上都是做给亲人们看的,朱佑桓不想过早迎娶灵儿,定下了夫妻名分,除了彼此更加亲密几分,一切如故。

    燕王府,内花园,朱佑桓跑到隔壁,就见灵儿和雨筠姐一脸无奈,屋子里各式礼物堆积如山,丫鬟们正忙着整理。

    “怎么了?”

    朱佑桓一改在外时的人模狗样,笑嘻嘻的走到灵儿身边,笑道:“老太太摸骨牌缺人手,叫你们过去呢。”

    张灵儿闷闷的道:“我不去,去了还得站规矩。”

    朱佑桓哈哈一笑,话说灵儿成了燕王妃,六奶奶,在亲人面前再也没了往日潇洒,是以很不习惯。

    朱雨筠发愁的道:“都怨桓儿,花钱大手大脚,鸾凤坊的银子都扔进船队这无底洞,现在倒好,都没钱还礼了。”

    朱佑桓不禁头疼起来,和灵儿一样,后悔不迭的道:“早知成家后还得人情往来,就不折腾了,银子银子对了,过几日从西域要送过来一批珠宝,咱们开一家首饰铺。”

    二女眼眸一亮,可随即大摇其头,张灵儿说道:“远水解不了近渴,干脆把这批珠宝直接发卖,置办礼物还回去。”

    朱佑桓点头道:“那就这么办,此事交给来旺,剩下的银子你自己留着。”

    “不行。”张灵儿想都未想的拒绝,轻声道“家里有家里的规矩,虽说现今都分家了,可银子还得归入宫中,不能私自留下。”

    朱雨筠笑着点头,挪揄道:“好一个六少奶奶,真是一位贤妻良母。”

    张灵儿扬起小脸,得意洋洋的道:“我这是学姑奶奶,银子交给嫂子,自己就可落得清闲,省的应付没完没了的琐事。”

    说曹操曹操到,李氏款款打外面进来,气道:“老太太又催我唤你们过去,这回礼大有讲究,还是我这苦命之人来操心好了,谁让没人疼呢”

    张灵儿扑哧一笑,上前搂着李氏,撒娇道:“嫂子您大人大量,可怜可怜我,回头我给嫂子端茶送水,捶背揉肩。”

    李氏清楚这娇娇女还未和桓儿入洞房,虽然有奶奶的名分,实则还是一位姑娘,不过将来总归得打理家事,笑道:“下不为例,先让你自在一年,来年得陪着我,偌大的王府,嫂子一个人可忙不过来。”

    张灵儿欢喜的连声保证,对能暂时逃过烦心事而喜笑颜开,拉着朱雨筠就跑,唬的奶妈和丫鬟们赶忙拔脚追去。

    家里人多事多,朱佑桓离家一年,心生歉意,对着李氏说道:“嫂子辛苦了。”

    李氏摇摇头,柔声道:“这都是分内事,没什么辛苦的,你们不在家时,府里人口不多,倒是隔壁糟心事一大堆,相比之下,这边就我和秋菏还有老祖宗,琐事不多。”

    朱佑桓不愿理会此等俗事,但看到嫂子谈兴颇浓,只得耐着性子倾听。什么太太和姨娘不和,哥哥们又纳了几房小妾,妻妾之间争宠等等,听的昏昏欲睡。

    李氏气道:“好啦好啦,就知你不关心家里人,你出去玩吧。”

    朱佑桓当即如逢大赦,忙不迭的撒丫子就跑,一溜烟的冲进老太太屋里。唬的丫鬟们忙蜂拥而上,伺候他更衣,净手。

    正在打麻将的老祖宗笑骂道:“你们瞧瞧,哪有一点王爷模样?亏了人人都说他领兵打仗,乃是杀伐果断的大将军。这在家里,就属他疯疯癫癫的没个人样。”

    陪坐的朱雨筠和朱含香立时偷笑,朝着坐在老太太下首的张灵儿瞅去,闹得六奶奶无法,撇着嘴没敢言语。

    汪氏年老成精,焉能看不出异样?何况这孙媳妇公然一副姑娘打扮,不过是故作糊涂罢了。

    朱佑桓怕灵儿难堪,走过来笑道:“在老太太眼里,我们自然都是孩子,谁回到家里,还端着外面时的身份?那岂不是糊涂透了顶?”

    汪氏笑道:“这话说的在理,这一年你在外面太过招摇,不是好事。往后必须要拘束在家里,我只求你不上进,可不求你奋发图强,最好变成无所事事的公子哥,那才好哩”

    这话说的,所有人都笑了,人家是巴不得子孙有出息,自家倒好,反而对六爷有出息心生恐惧。

    朱佑桓清楚全家人都担心什么,也不解释,一屁股坐到老太太身边,说道:“那好,这往后我就呆在家里,再不惹是生非,其实这几年也着实累了。”

    汪氏闻言大喜,笑着把孙儿揽在怀里,说道:“谢天谢地,你能这般说,我就放心了。快给奶奶瞧瞧,出哪张牌好?”

    朱佑桓随便瞄了几眼,坐在下首的姑姑递过来一个眼色,对面的大姐也露出询问的神色。

    装模作样的研究一番,朱佑桓说道:“应该出七万。”

    老太太一呆,忙说道:“不行不行,哪有出七万的道理,得出东风。”

    朱佑桓恍然大悟道:“对,我竟没看出来,果然姜是老的辣。”

    老太太笑骂道:“这麻将都是你教的,竟还没我这老太太精通,真该打。喏,东风”

    啪,随着骨牌打出,朱含香立即唉声叹气:“这都多少风字了?还打?敢情母亲您是王母娘娘,惯会呼风唤雨的。”

    老太太为此洋洋得意,张灵儿笑道:“都是桓儿来时风风火火,连累咱们吃也吃不上,碰也碰不着。”

    一家人说说笑笑中,朱含香随便打了一张牌,朱雨筠看了眼朱佑桓的表情,素手捏起一张牌,轻声道:“八万。”

    “哎呀,糊了,糊了”老太太大喜,一把推倒眼前牌,整个人喜笑颜开,如此有了朱佑桓做内应,一下午三家输,一家赢,联手哄老太太开心。

    汪氏赢了三十多两银子,心满意足之余,未免有些累了,说道:“明日是含香的生日,这三十两银子就用来置办酒席,请个戏班子来唱戏,好生热闹热闹。”

    朱含香清静惯了,赶忙说道:“我可不想大操大办,最好谁家也不通知,咱们自己闹一闹就完事了。”

    老太太想了想,摇头道:“自家人总得请,对了,你大姐今个哪去了?”

    现今姑爷王宪做了御史,全家人搬到燕王府隔壁,几乎是日日见面,是以有此一问,朱含香轻笑道:“这几日姐夫戒斋,大姐带着芷珊和诗姗上香去了。”

    老太太顿时沉下了脸,骂道:“戒斋,戒斋,那是戒给老身看的,不就是想纳妾生儿子吗?屋里都几个人了,含香你说。”

    一边的朱佑桓立即两眼望天,朱雨筠和张灵儿低声说话,都不敢这时候乱开口,朱含香眼珠一转,期期艾艾的道:“好像有两位小妾,两个通房丫头。”

    “哼没出息的货。”汪氏冷着脸骂了一句,恨恨的说道:“当年怜他家贫,人品端正,因此把含烟下嫁于他,哪知这男人都一个德性,升官发财就惦记起女人来,寻的借口倒是冠冕堂皇,哼”

    此事朱佑桓等小辈都无法置评,毕竟王宪是以无后为大的借口,再说又是人家的家事。

    老太太对此倒也通情达理,以往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女儿自己都心甘情愿的,发发牢骚就算了。

    对着一脸无辜的朱佑桓,汪氏警告道:“你如今娶了灵丫头,不许随便到处留情,要惦记就惦记家里的丫头,外人家的闺女,不许你招惹,听到了没?”

    说者无心,朱含香和朱雨筠没来由的俏脸一红,立时都有些不自在起来,张灵儿却是心中腹诽,埋怨老太太分明是在故意纵容,合着满园子的丫头就能拉入房中收用?那还不是一样的花心。

    唯独朱佑桓大乐,喜滋滋的连连点头,大有奉旨作恶的有恃无恐,闹得朱含香心中暗啐,这大半年来,她对待侄儿亲昵如常,但并未做下不可告人之事。

    朱雨筠大同小异,早知今后的命运如何,入了某人的魔爪,恐怕一辈子都逃脱不了了,对此有些抵抗,并未屈服于弟弟的yin威,一直坚守着贞洁。

    其实朱佑桓对此无可无不可,只要大家厮守一起就是了,亲亲热热的相处多好,再说水到渠成嘛

    日头落下,太太潘氏带着女眷过来请安,老祖宗喜欢热闹,吩咐人把老太君请来,朱佑桓不想灵儿受委屈,嚷着和堂姐一起用膳,拉着人就走。

    返回住处,唤来司棋等丫鬟,大家一起用过晚饭,吃茶闲话的时候,朱含香过来,说道:“快帮我预备些赏钱,老太太放出风去了,明日有的是人凑热闹。”

    身后书卿和秀兰捧着匣子,入画和思琴上前接过,张灵儿问道:“该如何准备?以往我家都是按照身份,直接把赏钱发下去。”

    朱含香苦笑道:“自家人按照人头打赏容易,亲戚就难办了,万一准备不足,还不惹人笑话?最怕到时赏钱都用光了,真真急死个人。”

    朱雨筠扭头吩咐雪雁,说道:“去取来三百两银子。”

    朱含香忙阻止道:“哪能借你的钱,我算了一下,一千两银子足够使了,不够就和大*奶伸手。”

    朱雨筠笑道:“姑姑先用着,等生日过去再说。”

    第237章碧波万里,大明战舰

    海鸟在天空翱翔,风平浪静的海洋上,一支由十几艘战舰组成的大明船队,成一字型由远而近。

    波涛翻滚,海风吹拂,舞龙飞宇的大明水师战旗在高高的桅杆上迎风飘扬,随着提督汪羽一声令下,水手们井然有序的缓缓放下三角形等各式风帆。

    最前方的三艘战船一改传统的福船宽底造型,采用尖底加郑和下西洋时用过的,时下举世无双的密封舱结构,整个形状还是大明独有的仿水鸟式,最宽处位于船中部靠后,建有船舱二层,取消传统的高大船楼,使得更利于远洋,船尾有舵和两只巨大的踏轮。

    为了便于航行加快船速,采用战国时流行的纵帆,宋朝时的三角帆,中间还有横帆,加设四条桅杆,如此一来,即使是逆风时一样能以之字形航行。

    船头包裹铁皮和长长的撞角,船舷加固新式火炮六门,船舱分为四层,左右各有火炮十六门。令备千斤大将军炮四门,弩车六具,投石器六具,火枪一百二十支,弩箭千支,喷筒八十个,火箭五百支,火砖三百,各式刀剑等千件。

    新式战船比水师福船还要大上一圈,吃水却由…五米变成不足三米,整个船身长了四丈。总共可容纳一百四十人,其中水手四十六人,其余皆为官员和战士。

    其后迎风破浪而来的是五艘使人目眩的巨大主力炮舰,首昂尾翘,虎踞龙盘造型和前方的战舰如出一辙,树三桅,最长可达五丈,船长二十六丈,舱五层,密密麻麻的木质船舷好似巍峨殿宇一般,气势磅礴,配备各式火炮五十八门,火枪等武器若干。

    船员多达三百四十人,虽比传说中的宝船要小得多,但航行更加迅速,同样不惧风浪。尾随在后的乃是六艘改良后的福船,用来满载货物和补给之用。

    此外货船上还载有快梭船,鹰船,火龙船,赤龙舟等用途不一的各式小型战船,整个船队火器完备,总兵力多达三千人,粮食饮水足够半年之用。

    这就是朱祐桓呕心沥血,耗费全部身家打造出来的远洋船队,其中许多工艺险些失传,幸亏船匠传承不过三四代,又费尽心机从南京兵部挖出刘大夏埋起来的所有资料,经各地招募而来的船匠齐心协力,加上朱祐来自后世的见识,花掉三百多万两白银,汇八万人之力,历时整整两年,昼夜不息的建造,终于迎来新一代的大明战舰。

    凝望着远处的岛屿,汪羽神色严肃,反复对照手上的海图,最终确认无疑,说道:“从台湾出发,不过一日的水程,看来这里就是钓鱼屿了,附近还有七座岛屿,六爷嘱咐过,必须要在岛上埋下大明石碑,此后还要兴建妈祖庙和土地庙,嗯先派人上去查看下,土著人说过,这附近岛屿蛇很多,但无毒,让兄弟们小心些。”

    吩咐完,汪羽看了眼魂不守舍的副手李慎一眼,失笑着抬起头来,看着静静立在船舷上观赏风景的两位少女,目光柔和。

    李慎今年二十二岁,生的相貌堂堂,身高体健,祖籍湖广长沙,堂伯乃是大学士李东阳,他虽出身书香门第,却自幼喜好兵事,考中举人后,私下里跑到南京考中讲武学堂,被朱祐桓视为不可多得的人才。

    李慎为人稳重机敏,兼且家传渊源而博学多才,读书刻苦,善于接纳新鲜事物,有着旺盛的求知欲,因此朱祐桓任命他为汪羽的副手。

    一次聚会时,李慎偶然撞见病情有所好转的张梦儿,一见倾心,恰巧张梦儿不想回到京城伤心地,吵着要与姚青烟结伴出海,不管张灵儿如何不同意,面对朱祐桓的坚持,最终只好妥协。

    李慎眼看海风吹拂的柔弱少女瑟瑟发抖,一咬牙,直接走了过去,脱下自己的外衣给少女披上。

    姚青烟捂嘴娇笑,瞅着脸颊嫣红的梦儿,挤兑道:“快谢谢人家啊”

    无边无际的海洋,很容易使人心胸开阔,初次见识到这一切的张梦儿,加上下江南时的亲人关心,不知不觉中神智已然恢复,要不是病情大有好转,张灵儿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她出来的。

    张梦儿一扫以往的骄纵,轻轻低下头,羞涩的道:“谢谢李兄。”

    佳人的羞涩,使得李慎顿时如遭雷击,整个人都傻了,闹得姚青烟格格娇笑,银铃似地笑声仿佛能传染,很快,所有人都跟着哄笑。

    汪羽看着一张张朝气蓬勃的年轻面孔,感受着来自大海的浩瀚和浪漫,大明正在一点点的恢复国力,一样忍不住放声大笑

    三日之后,每座岛屿都埋下刻有钓鱼岛自古就是中华领土的石碑后,整个船队升起风帆继续航行,不过三个时辰,竟巧遇几艘倭国海船,好似无依无靠的孤儿一般,在海洋里随波逐流。

    李慎动作敏捷的从眺望台滑下,叫道:“回都督,那船上都是些倭国武士,旗帜上的图案五花八门,属下都不认得。”

    汪羽神色冷酷,沉声道:“六爷说过,时下倭国陷入四分五裂的战国中,很多战败的武士沦落为浪人。因我朝不许和倭国通商,因此这些浪人多有乘坐海船跑来打劫者,背后更有倭国各地大名的暗中支持,此种鼠辈见一个当杀一个,绝不能行妇人之仁,手下留情。”

    李慎立时热血沸腾,倭寇早在大明立国时就已骚扰沿海村镇,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此乃汉人不共戴天的仇敌,大喊道:“传令下去,鸡犬不留”

    此时此刻,远在京城的朱祐桓仰望着东南,默默算着时间,他自然并不知船队初战告捷,凭着速度和强大无比的火炮威力,轻轻松松就撞沉三艘倭国海船,一百多位浪人葬身大海。

    身后冷雪低头摆弄着精致的战船模型,爱不释手的瞧来瞧去,轻声道:“六爷您要如何对待倭国呢?元朝两次想要渡海攻打皆损兵折将,以朝廷的见识,恐怕不会同意兴师动众的去征服倭国。”

    虽然不明白为何六爷对倭国人恨之入骨,冷雪多日来冥思苦想,总是觉得倭国偏居一隅,孤悬海外的地理条件,堪称得天独厚,乃是易守难攻之地。

    朱祐桓一怔,疑惑的道:“为何要征服倭国?”

    “咦?”冷雪惊讶的道:“那六爷何必非要打造战船出海,这第一站就是琉球王国,第二站是倭国,您千叮咛万嘱咐,嘱咐汪羽大哥务必要得到关于倭国的一切情报,难道您不是打算征服此岛国嘛?”

    “没有”朱祐桓摇头道:“我从没想过征服倭国,那里就和朝鲜一样,人口不少,资源匮乏,以目前的条件,就好像鸡肋一样,得之无用弃之可惜。其实就算征服了又能如何?早晚会被赶回来的。何况好歹都是几千年的老邻居,虽然这个邻居品行恶劣。”

    冷雪低头看了看海图,说道:“六爷说倭国盛产金银,人口多达千万。既然不是要打仗,那么就是为了贸易了。”

    谁知朱祐桓又摇头道:“不是贸易,是倾销,而且仗还是要打的。自从宋朝以后,倭国人笑话我族崖山之后无中华,那么老子就要亲手灭了他们最引以为傲的天皇家族,只留下一位公主,东渡嫁给我宗室子弟,嘿嘿”

    冷雪叹了口气,她永远无法理解眼前的男人,脑袋里到底想的是什么?其实何止是她,谁又能知道,朱祐桓纯属是在泄愤外加恶搞,学的是欧洲王室那一套,靠血缘来兼并一个国家,哪怕是暂时的,也要在朝鲜和倭国的历史上留下神来一笔,使他们最为引以为傲的皇室,其实都是产自老朱家的快活一瞬间。

    此事万一成真,显然是一柄双刃剑,对此朱祐桓满不在乎,说起来,东亚三国的渊源根本纠缠不清,无论怎么说,都是黄皮肤的东亚人,灭族是永远不可行也不可能的。他要做的,是尽力挑拨朝鲜和倭国内乱和两国间的互相争斗,比起占据天时地利人和的大明,他们之间才是世代死敌。

    “琉球”朱祐桓的目光转移至位于倭国群岛南端的小小群岛上,顺着未知的海洋,笑道:“除了本岛,四周的岛屿都得先占为己有,希望汪羽能寻找到关岛和夏威夷,太平洋真的太平。”

    冷雪一眨不眨的盯着偌大的航海图,看着六爷的指尖一点点的移动到了海洋尽头,那里有两块巨大的大陆,豪迈的字迹写着:北明州,南明州

    半个月之后,汪羽率船队平安抵达琉球王国,受到当地百姓的热烈欢迎,此时琉球正处于最繁荣的黄金时期。明初时臣服于大明的琉球三国被尚氏家族统一,历经一次内乱,国王被杀,王子尚真受到大明册封,渐渐统一周围三十六岛,模仿明朝宫廷建筑和官员品秩、朝仪制度、神官制度、赋税制度,建立国都。

    明初时太祖皇帝下旨命三十六位福建籍船匠远赴琉球,帮助琉球人建造船队,历经近百年,琉球依靠海洋贸易起家,凭借其特殊的地理位置,号称万国津梁。

    朱祐桓的船队,就吸收琉球诸多造船工艺,船上载有琉球使节,而琉球也是所有藩属国中,哪怕隔着万里海域,还是坚持年年进贡,岁岁朝拜的国度之一,另一个不问可知,自然是后世妄自尊大的朝鲜了。

    第238章还看今朝

    琉球王国,汪羽等将领被尚真王接见,诉说来意,乃是巡视海疆之用,琉球人大喜,他们饱受一海之隔的倭国萨摩藩多年骚扰,国小力弱,每每忍辱纳贡,献上子女祈求平安。

    琉球人深知天朝有容乃大,礼仪之邦的仁义风范,是以毫无戒备,有了宗主国撑腰,又眼见大明水师船坚利炮,全军号令禁止,和百姓秋毫无犯,因此尚真王当即允许租借港口,作为大明水师中转补给之用。

    汪羽初步达成六爷的重托,不敢大意,厚着脸皮说道:“路途遥远,粮草接济不上,本将想暂借贵国些粮食。”

    尚真王很痛快,区区三千人的补给,他还未放在心上,只要能击退倭国人,一切都是值得的。

    如此全军不必担心粮食等物资供应不畅,汪羽遂招募当地人修建炮楼,军港,各式作坊,以待后续援军和工匠抵达,命船队每日巡航,遇到倭国战船即令其接受盘查,凭借火炮火枪,不服者马上击沉。

    除了摸清周围海域外,从当地打听附近岛屿分布,海洋贸易航线,又派李慎率领三艘战舰驶向倭国,照会沿海大名,通知其幕府将军,令倭国国主觐见上国使节。

    山海关以东,渤海海域,一支满载三万汉人军民的庞大船队,由威海卫出发,抵达隔海相望的后世大连,一样是就地修建港口,开荒屯田。

    山海关附近,大批荒地分给农民,户部迁徙京畿,河南等地十数万无家可归的灾民垦荒。又招募两万新军驻扎锦州城,从南京调拨三百艘战船开赴葫芦岛。

    朱祐桓悄无声息的提前布局,争取在连通东南亚之前,尽可能的肃清内部隐患。

    采用增添汉民,步步逼近的方式,趁女真人尚未露出反意的最佳时机,强占无主土地,修建汉人村镇,军营,哨塔等防御措施,修路大桥,缓缓挤压盘踞在铁岭的女真贵族。

    突如其来的洪水,使得朱祐桓的计划顺利实施,为此焦头烂额的大臣们,巴不得能把大批灾民安置走,京畿附近向来人烟稠密,一场洪水使得无数百姓妻离子散,家财尽失,不得不听从官府安排,背井离乡。

    为了筹备银子,京城甚至连佳节都不过了,哪怕是能省下一两银子,刑部和户部官员被逼的眼睛通红,逮到不法官员即抄家,逼的各家权贵不得不吐出些粮食,就怕因此得罪了六亲不认的燕王。

    朝廷节衣缩食的过日子,各地藩王府奢华依旧,言官敏感的察觉到古怪,很快就一起大肆弹劾各王府逾制,花天酒地,奢华无度,占了太多不该占的土地。

    谁先发起此事不得而知,反正陛下在南苑静养,首辅刘吉铁肩担道义,率先对德王府发难,话里话外,德王就藩时,先帝赏赐的土地太超标了。

    朱祐桓心中暗笑,暗中命锦衣卫上书朝廷,揭发几位藩王侵吞百姓土地,鱼肉不法本地的桩桩罪状。

    正当天下人翘首以待德王府的反应时,谁知接下来令人大跌眼镜,德王夫妇答应返还土地。有了榜样带头,各地藩王府无话可说,要么起兵清君侧,要么选择交出土地,息事宁人。

    不提一时间京城内外风声鹤唳,皇亲国戚变得人心惶惶,树欲静而风不止的关口。很快帝王下旨,命户部彻底清查皇族土地,超过礼制的全部退还百姓。

    锦衣卫闻风而动,率先进驻各封国,严密监视各地藩王的一举一动,强行解散王府护卫。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好似雷霆,任是谁都想不到,弘治皇帝登基为帝的第二年,天下还处于千疮百孔的时候,朝廷就敢果断逼迫宗室。

    速度太快,快的使人措手不及,当日朱祐桓和王恕约法三章,竟是早在一年前,就借整顿官场之机,为今日埋下伏笔,大批官员频繁调动,各地官场因此被搅成一团乱麻。

    经过永乐朝持续不断的连年削弱,各地藩王府的实力大不如前,纵使有零星反抗,都很快被潮水一样的大军熄灭。

    六月,各地藩王府基本都被控制住,帝王下旨,彻底废除诸子分封制,废除各地封国,改为长子继承王爵,其家族供养在王府,长子毙,由嫡子继,嫡子毙,由庶长子继,无子除爵。

    废除郡主县主成亲由朝廷拨发土地的旧制,收缴土地代以钱粮供养。除朝廷承认的太祖支脉外,各地宗室子代代降爵,奉国中尉后变为平民,不授钱粮,可读书参加科举。

    一系列震惊天下的旨意下达,令百姓眼花缭乱之余,不禁心生感慨,这年头连王族的日子也不好过了。

    各地藩王纷纷上书指责朝廷,要求彻底清查燕王家的土地,试图借此挽回局面,不想户部刑部很快查清,燕王府连同两位郡主,家里除了八百亩贡田外,再无一亩良田。

    京城燕王府,清明过去,初夏来临,花园里百花绽放,香气袭人,朱祐桓神色惬意的斜倚在水井边,借此消除酷暑,笑看女孩们玩着秋千。

    某人完全有别于传统宰相的老成谋国,行事完全是一派天马行空,蛮打直撞,快刀斩乱麻,行事根本不考虑任何后果。

    坐在一边的弘治皇帝连连摇头,为了安抚各地亲戚,近些日子可谓是忙的焦头烂额。

    “唉,朕一时不慎,中了你和王恕的奸计,朕好生后悔。”

    九五之尊今日的气色不错,就是神色间有些恼羞成怒,被兄弟这么一搞,险些动摇国本,毕竟得罪的是满天下王府。

    朱祐桓却是满不在乎,悠然说道:“与其拖拖拉拉的视而不见,把难题扔给后代,使得土地因高度集中,饥饿走投无路的百姓揭竿而起,推翻咱朱家还不如一朝由你我兄弟做恶人,只要能使得百姓有饭吃,人人安居乐业,哪怕落得个千古骂名又何妨?”

    朱祐樘叹息道:“话虽如此,但此事实在是操之过急,恐怕今后祸患不小。”

    朱祐桓摇摇头,历史上皇兄该做的都做了,独独没敢对各地藩王动手,最终侄子正德继位之后,紫禁城又恢复如初,宦官再次崛起,土地继续被贵族侵占,一年赋税的二分之一用来供养挥霍无度的皇亲国戚。

    为何弘治中兴一直不被后人熟知?皇兄的功绩被埋没,不就是因为做的不够彻底,大好局面最终沦为昙花一现给了满清大肆污蔑的借口。

    “限制王府权利总归是没错的,不然朝廷负担会越来越重,就拿德王叔来说,八九个儿子,成人后都得封王拨给土地,每个王府妻妾成群,下人数百,一代代的生下去,将来怎么办?哪怕皇帝是盖世英才,可惜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养了一群无用之人,朝廷没有赋税可用,拿什么去打理天下事?”

    朱祐桓说完,很是任性的道:“人活一世,草木一秋,用不着事事处心积虑,面面顾到大丈夫就要活得纵情潇洒,觉得对就做,觉得不对就马上改正。反正没有永恒不变的王朝,我大明传承天下已经将近百年,皇兄这一代正是节点,太祖太宗制定的国策,时至今日行与不行,都已经显出端倪,有些痼疾就要深入骨髓,若再不有所变化,往后拖个几十年,到时哪怕是神仙都救不活了。”

    朱祐樘沉默不语,他并不相信兄弟诸多危言耸听的预言,不过每个朝代,总有病入膏肓的那一天,此非是人力所能挽回,是以他在自觉身子骨每况愈下的时候,舍命陪兄弟胡闹一次。

    限制藩王府的权利,本就是势在必行之事,就算没有朱祐桓的存在,朱祐樘一样会做,只不过顺便把土地给讨要回来,不免做的太过绝情了些。

    朱祐桓清楚皇兄还是把整个天下视为自己家的,哪怕他再爱民,都认为臣民供养朱家乃是天经地义之事。

    眯着眼眸说道:“甭指望回头把田地再赏回去,那地契都白纸黑字的写好了,哪怕是官府都不得强征,只要有我一口气在,今后谁想强占民田都不行。”

    朱祐樘脸色一红,怒道:“你就真的忍心亲戚们手头拮据?用不着你说大话,赶明有的是亲戚跑到京城诉苦,跑到你家里来吃吃喝喝,赖着不走,看你到时怎么办?”

    朱祐桓嘻嘻一笑,捡起一根树枝,在地上随意划来划去,指着说道:“此天赐良机,哥哥岂能放过?看见没,东南沿海诸国之下,有一处比中原还大的地域,气候不错,无数土地尚未耕种过,把亲戚们都送过去,哥哥立马就能成为功过五帝的一代雄主,到时把皇二子分封过去为王,呵呵。”

    “胡闹”朱祐樘眼冒精光,还是踌躇道:“隔着茫茫大海,万一今后不服朝廷管辖,自立为王怎么办?”

    朱祐桓不屑的道:“管那么多作甚,后人自有后人福,有德者居之罢了说了是天赐良机,我大明不要,有的是国家虎视眈眈,随着各国开始建造海船四处探险,过不了多久,这片无主之地就会被异族占据,到时一海之隔还不是凭空多了一位强敌?便宜外族还不如便宜我汉人自己呢。”

    这话不免说的有些霸道,不过确实是大实话,假如真的如兄弟之言,那里有一块堪比中原的富饶之地,自己不占任由它被外人占据,恐怕多年以后,自己就成了千古罪人。

    朱祐樘深思半天,他到底是年轻人,有着敢于冒险的冲动一面,朱祐桓不失时机的道:“我族源自黄河流域,黄河流域孕育出汉族辉煌灿烂的文明,但先人并没满足,没有固步自封,从未停止过开疆扩土的脚步,放眼四海,凡是最好的土地,都被先人给征服了,东到大海尽头,西至天山脚下,北到蒙古草原,南达荆楚之地,直至今日,我们这些后人,敢自豪的说,凡是最富饶的土地,几乎统统都是汉人的。

    先人并不知海外蛮夷之地还有数不清的世外桃源,因此停下了脚步,反而是蒙古人险些征服了整个世界,那么作为当今汉家天子,皇兄有责任超越野蛮的成吉思汗,数天下英雄,还看今朝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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