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四章
森森寒气透过夹衫裙裾袭上胸口,白白摇晃地站了起来:“那哥哥呢。大文学” “我派人四处查探,你哥哥,现在已经失踪了。” 白白点点头。心里闪过一个念头。 “景宁……不是,弦歌公主也是在火中失踪的么?”白白目光有些闪烁。 花夫人不答,开了门,静静走了出去。 雕花格子窗外,秋雨澎湃。 白白站起身,抚摸着自己的裙摆,慢慢地,清明再次浮上面颊。 哥哥,应该和景宁在一起。如果景宁的任务就是哥哥的话。 白白觉得自己的念头有些疯狂。她忽然恍恍然想起来了一句话,好像是一位幕僚对长公子说的,燕国设立王储了。 当时总觉得哪里不对,但是现在仔细想的话,却明白了一二分。 燕国国君暴政淫乐,子女遭天谴尽皆夭折,这是人人皆知的事情。燕国,什么时候多了一个王储? 看着母亲刚刚走出的那扇门,白白心里的石头始终无法落定。 她想起自己遵从长公子意思写下的信笺。一封是给母亲的,另外一封,是给哥哥的。 “贵儿!”她忽然娇声喊了句。 守在廊下的小女官听见她呼喊推了门进来,看见妃子倚在棋案边,看着残局,手里玩着一枚棋子,眼眶还有些哭过的痕迹。大文学 “帮我理妆,我们该回去了。”白白揉了揉有些红肿的眼睛,撂下了棋子。 心里反反复复想着,如果哥哥失踪了的话,自己的信怎么寄出去。越想越心凉。 女官有些犹豫:“不要再和夫人说会儿话了么?” 白白不答。 让母亲承认哥哥不是她亲子么。 走出绸坊时,回望间,想起母亲那句,若你不是我生的女儿,你就是死了,我也不管你! 点点泪光,洒了满裙,在丝丝秋雨中不太明了。母亲是知道自己可以猜到的。寒风灌袖,她有些冷。她想,母亲可能就在某个窗子里静静看着自己。 现在,哥哥,又是怎样的情况呢。料是不大好。燕国太后可不是好惹的人,兼着外戚专权,他想安然继位,怕是不可能的。要打听些他的情况了。 其实如果哥哥和长公子联手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只是不知道长公子的心里到底是怎样筹划的。 白白愣神想着,忽然面前有一道阴影。她抬起头,鼻尖只达到他的胸膛,孔筠俊秀的五官,短短的发辫,凌乱的发梢还滴着雨水。 “贵儿,去给孔将军也撑把伞。”白白回身上了凤辇,身旁的小宫娥收了油纸伞。贵儿纤小的身子,撑着一把伞站在孔筠身边,好像一个小妻子一样。 孔筠连看也不看身边的璧人,大步走到白白身侧。大文学目光有些疑虑。 “见了母亲,心里很伤心呢,自从入了宫门,就很少这么和母亲说过话了。”白白闲闲道。 “知道了?”孔筠的口气有些担忧。 他指的是屠寺的事情。在他看来,觉空的失踪,八成是凶多吉少。 白白一声悲泣,哭了出来。 他摇摇头:“最受不了女人哭了。” 一路无事,回了宫里,还没进殿门,就看见已经跪了一片女官。贵儿扶着白白的手有些颤抖。白白看了她一眼:“你先下去。” 贵儿抿了抿嘴,摇摇头。 诶,真是好大喜功的女孩。 白白低着头,看着自己颊畔的垂顺的长发,黑色熠熠的光芒,缓步走进殿门。青石路,一地湿滑,碎花和泥落了一地。 略略抬眸,看见他已经踱到了廊下。 “哥哥失踪了。”她说的斩钉截铁,“这就是你为什么不让我回家么?” 他表情柔软,凤眸里光芒潋滟。白白的摊牌让他安心不少。 踏步走到她的身边:“爱妃一定不大好受。” 女官撑着油纸伞立在她的身边。雨水哗啦啦在他们身边掉落,一个笑容倾城,另一个则温润如玉。 白白泪水凝在睫毛上:“不,哥哥会安然的。我也相信长公子一定知道他在哪里。我已得公子庇佑,希望哥哥善待我的哥哥。” 话音刚落,白白已经施施然提步回殿。 “你怎知我一定有你哥哥下落。”他侧首看着与他擦肩的女子。 “屠寺的是你亲妹。若是你连一个高僧,一个你妃子的哥哥都救不出来,你的雄心壮志,谈何实现。” 长公子把手中的白折扇缓缓打开:“若是我真没救下来呢。” 已经不需要回答了,白白在桌案上看见了哥哥的回信。 刚才一番口舌,只是为了让长公子不断了自己和哥哥的联系。 她撕开封口,看到里面熟悉的字迹,眼泪又掉了下来。 “一切安好。勿挂念。”念了信上的几个小字,又把信纸凑在鼻尖轻轻嗅了嗅。还有些景宁常用的脂粉香味。 千山万水,若想留下脂粉香味可是难而又难,除非用颜连草熬好涂上,再把脂粉一点点撒匀了。 哥哥是在告诉她他和景宁再一起。 把信纸藏进怀里,这信上的两个人,一个是自己最相信最爱的人,另外一个是她最温善的姐妹。 她希望他们一切安好。 “妃子……”贵儿在一旁颤颤问着。 匀了面上的水泽,她用微哑的嗓子轻声问着:“怎么了?” “皇后娘娘召见你。” “问问长公子的意思。”想也不想。把事端推了过去。她相信这个关头,他会毫不犹豫地保护自己。她是他的棋子,不至于还未用尽就被抛弃。 贵儿躬身退了开,两个宫娥拉起帷帘,长公子清华地走进内殿。看着坐在窗前侧眸垂泪的妃子。 “你想去么?” 把信收了起来,白白贤良道:“如今身份不同了,倒也不至于有去无回。如果皇后真想见我,我勉强去也是可以的。只是,你放心么?” 长公子低下头,吻着她的发髻:“你去,晚上我要出宫一趟,可能不回来了。” 他心里实在放心,他自然知道皇后要白白去,是做什么。 对于女子的心境,他一向是很了解的。他坐在殿中,看着绣满粉蝶的梨花木屏风。那个身姿楚楚的女子正在屏风后换着衣。几个宫娥捧着金盆玉梳跪侍一旁。她一派雍雅的气度,好像与生俱来的高贵一般。 长公子手心里一片腻滑,又是一个爱哭的女子。只希望这个女子愚钝一些,那样的话,还可以有一些短暂的幸福,可惜今日亲随向他通报她出了南门的时候,他就知道,她不会如他想象那般了。 再次转出屏风时,长公子走了过来,指尖轻挑她的衣襟,白底红螺钿边的曲裾,身段俏丽多姿。黑发不绾不系,随意披在肩上,只一白玉眉际月,气度风致娴雅。 “晚间想给哥哥回封信。”她矜持道。 眉一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