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六章
觉空衣带当风,看着跪在地上哀哀欲绝的公主,敛了袖子,云淡风轻地回身走了。大文学 留了站了一地的人。景宁忽然抿嘴笑了,暗暗想着,他和白白是一样的性子,想走就走,想留就留,不理权贵,只凭着自己的性子。 是花夫人教养出的风度。 景宁垂了袖子,默默绕过怔了一地的人,追着觉空。幽深的小路,觉空身影单薄地向前走着,宽广的袖子,有些臃肿的袈裟,脊背挺得笔直。 “等等。”景宁见四下无人,轻声叫了出来。声音在微寒的空气里,好像也是单薄的。 有些错觉,那个人,好像随时都会隐去。 他微微站住。景宁看着他的背影,忽然明白过来他在等自己开口。 可能他是拿自己当做那些个情窦初开而又不知人情世故的处女了。大文学 定了定神,不缓不慢道:“大师可知二十年前燕国草原王妃的故事。” 觉空猛地转过身子。 景宁心里一块石头落在地上,她蹑着绣鞋,恭顺地走到觉空身边。抬起头,对着他的眸子,白净秀妍的脸上露出一个纯净甜美的笑容。 觉空依旧光彩照人夺人心魄,只是,眉毛已经轻轻拢了起来。 远处,士兵已经悄悄围住了寺院。可是她不慌不忙,看着他在灯下打开一方檀木匣,里面,是一封来自异国皇家的书信。树影在窗户上摇呀摇。好像手语。 帝都花开,白白只着了一件家常衫子靠在白玉栏杆上,四周繁复盛开的花色更映的她人影清瘦。她始终相信昨夜发生了不同寻常的事情。不知不觉间,她已经用纤细的手指把柔白的花瓣一瓣瓣撕下。大文学 她要去看,他不许。她思忖着清晨长公子的那番话,缓缓走回殿内,沉水香在金兽里袅袅燃烧,纱帐轻轻浮动,围屏上绣着墨色的兰花,她回到自己雕花格子窗下的榻上,捧着一杯花茶,慢慢啜饮。 “妃子。”一个眉眼还没长开的女官跪在地上。白白头也没回,一垂眼睫。 “壶鸢小妃从殿里出去后,又陆续去了几个有名头的小妃那里。” 在探路子呢。看看哪个小妃温柔和顺,哪个小妃不通情理。只是,这个宫里哪里有什么心善温顺的小妃,那样的小妃,唯一的下场就是早死。 又饮了一口茶,白白暗想着,景宁大约不会回来了。以后这偌大的宫廷,就只有自己过活了么。 “帮我传个话。”白白忽然回过头。 那女官吓得低下头,这小妃的性子是不容人的,除了景宁,其他女官连正眼都不带看过,别说女官,就是那皇后,听说她也敢忤逆。白妃忽然使唤她,她是巴不得的,同时又情不自禁的害怕。 白妃想起来什么,笑容满满,一字一句道:“告诉长公子,我要做他的长妃。如果他不愿意,白白就自请去冷宫。” 那女官倒吸一口凉气。手脚冰凉地跪下行礼,又提着裙子退了出去。 出门见了姐姐,二话没说,把她拉到房里,一顿藤条已经下来了。眼眶泛红。还好姐姐也是心疼,见没出什么事,手下的也不重。 打完了,姐妹二人坐在一处,小女官寻思了会儿,问着:“姐姐,白妃有什么好的啊。也不让近身,现在还敢要长妃。她怎么有那胆子。若不是说,我都怀疑,怀疑,她这样的女子,怎么会有男人喜欢。” 姐姐照着她的伤口就要拧:“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妃子交代你的事情你去做了么。再耽误,是想拖出去北门把自己埋了么?” 小女官吓得噤声,躲了开,苍白着脸穿了鞋袜,匆匆跑去找长公子。 长公子正在兰小妃那里听新制的曲子,兰小妃持着红牙板,隔着珠帘,对着长公子依依呀呀唱着,壶鸢小妃坐在一旁,想是刚舞了一曲,还没摘去身上的红绫,一身香汗淋漓。她不敢上前,站了足足半个时辰,才把话带到。 长公子一夜未睡,此时又喝了些酒,微醺之际,把小女官揉进怀里,小女官脸色酡红,神情娇憨地把他往外推。就好像他把手伸进自己怀里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她推开也再正常不过。长公子忽然又没了兴致。把她挤下榻。 小女官怅然,差一点,她也成了小妃了。说不定她会有很好的待遇。便如,便如白小妃一样。 “白白那里什么事情?”他微微睐着漂亮的凤眸,前襟略略敞着,露出锋利的锁骨,一根食指在自己薄薄的唇上慢慢拂过,分不清是不是笑容。 小女官呼吸都快断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