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7卫青入宫之机遇

    一整天，天子忙于政事，我则默默地由紫嫣陪着收拾着悲伤的心情，再次想着今天先是挨了皇后一顿毒鞭，后又被太皇太后警告，这千般滋味令我体会到了后|宫生存的艰难，而这后|宫中我是孤身一人，朝堂之上又无人撑腰，往后的日子看来得更加谨慎小心，可是光谨慎小心又有什么用，我未曾犯他人，他人却不愿饶过我。    夜幕降临，他如期而至。我正欲叩拜，他却急忙将我扶起，以示不必行礼了。    “子夫，朕让你受委屈了，是朕对不住你！”出北宫三天以来，这样的道歉已经听了好几回。    但也因这一句，我眼中的泪水便不听使唤的再次流向脸颊，我则是拼命地擦拭着。    “怎么了，以前你也受了不少委屈，可朕却很少见你哭啊！”见我哭的厉害，他更加心疼了，但却也不知用什么言语可以安慰我。    “陛下，臣妾是想起了以前在平阳府时，有兄弟姐妹相伴，虽为奴仆，但却也过的逍遥自在，如今承蒙陛下的错爱贵为美人，却遭受这般劫难，此时不免想起兄弟姐妹，但又不在身边，便忍不住啜泣，望陛下恕罪！”    “你说的到也是。这样吧，朕把你的兄弟姐妹召进宫来，安排份差事，也好给你做个伴，这事朕还是做得了主的！”    “臣妾多谢陛下圣恩，臣妾定会叫他们安分守己！”因为我的入宫他们的一生或许也即将改变，然而我更担心会有“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闲言碎语，不过，他们进了宫，至少我不会再是孤身一人，现在的境况也总会有些改善。想着想着，倒是很希望他们能够快些入宫来见我。    “不过朕也只能给他们安排些小差事，你不会介意吧？”    “能入宫已是万幸，自是不敢妄求其他。”    “好，起来吧，在朕面前何必这么小心谨慎，都是朕不好，连日来让你受了这么多委屈。身上的伤好点了吗？”    “擦过金疮药后，已无大碍了，陛下不必担心。”    “晚上好好养伤，朕也不打扰了！”    他走了，我是多么希望他能留下来，但我也知道此刻他的心里是多么的矛盾与复杂。他希望我的兄弟姐妹能够入宫陪我，所以他才会答应了我，但是一旦这么做，恐怕又会为自己，为我惹来意想不到的事端，因为毕竟现在太皇太后还健在，如何才能不至引起他人的议论，这是他需要仔细考虑下的。在宣室的他来回踱步，显得极不平静，询问过相关管事后，他欣喜地发现未央宫和北宫都各缺一个侍郎，正好填补空缺，而由于前几天刚刚遣散一批不中用的宫女，在这时候让我的两位姐姐入宫自然是不合适，但却给了她们一个特权，每一月可入宫见我一次，因此，她们在平阳府中的地位自是有了一个提高。    对于这样的安排，我很感激，但是此时，我想得最多的还是我的弟弟卫青，往事一幕幕，再次重现在我的脑海中。    记得那一年，雪下的格外大，父亲不慎感染风寒，最终弃我们而去。他至死都未闭上眼睛，因为我们四个孩子都尚年幼，我那时还小，以为父亲是累了，睡一会儿，我却不知道他这一睡再也起不来了。    母亲格外的伤心，几乎到了魂不守舍的地步，对于我们四个，她似乎已经无心再给予我们母爱的温暖，那时我们都特别地害怕。但也就是那一年，母亲在服侍长公主的时候，郑季前来例行公事，没想到他惦记上了我母亲。他在我母亲房门口等我母亲等了整整一天，这让我母亲甚是感动。    那时的母亲是多么希望能有一个依靠，而郑季却正好满足了她这点，给了我母亲最想要的安全感，再加上甜言蜜语，答应一定会娶我母亲为妻，我母亲便对他深信不疑。可是直到我母亲怀了青儿，他才告诉我母亲其实他已有妻室，虽然做不了正房，但却一定会纳她为妾。母亲这时候恨不得亲手杀了他，但是人言可畏，外面的人知道我母亲竟然在丈夫死后再次怀孕，都骂她是水性杨花，伤风败俗。在这种情况下，做小妾也总比让青儿成为私生子好，母亲也只好委屈求全。我想那时的母亲一定是非常的痛苦和煎熬，在两难之中不断地犹豫着。    郑季回到家中，将整件事向妻子和盘托出，谁知他妻子大发雷霆。    “姓郑的，你在外面惹的风流帐你自己解决去，凭什么要我接纳她！”    “我只不过是想纳个小妾，难道有错吗，况且她已怀了我的孩子！”    “你没错！那你意思就是我有错了！好，郑远，给我过来！”郑远便是他俩的亲生子。    “爹，娘！你们可不可以不吵了！”孩子哭着希望能够化解这场风波！    但是他的妻子几乎已经疯了，她一把拉过孩子，立马拿起桌上的剪刀，将尖的一端指向郑远的脖子，郑远则吓得都不敢哭了。    “姓郑的，你敢纳妾，我跟远儿就立马死在你面前！”    “你疯了，那可是你亲儿子！”    “是！只要你敢纳妾，我什么事都做的出来！”看着儿子，郑季实在不忍心了。    “好好好，老婆大人，我不纳妾了还不行吗，你把剪刀放下！”    “你说的是真的？”    “我就算不要你，我还能不要儿子吗！”    “好，那你现在就去告诉那小狐狸精，这辈子永远都别想进郑家门！”郑季犹豫了一下但未挪动脚步。    “还不快去！”看到妻子几近发疯的状态，他只好打消纳妾的念头。    我母亲听到这消息，只恨自己当初为什么瞎了眼，此时青儿在肚中已有六个月，也只能让他来到这个世界。母亲后来说，虽然郑季负他，但却无悔，因为郑季给了她这一生很快乐的半年，尽管只有短短半年。    一晃五年过去了，母亲没有忘记过郑季，因为青儿的存在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但她显然已经平静了很多。而母亲决定将他送往郑家，因为那是他的亲身父亲。郑季一如既往，每隔一定时间便来平阳府例行公事，母亲找了个机会，告诉了他这个想法，郑季这些年来也觉得甚是亏欠我母亲，便欣然接受，也算是一种补偿。走时，母亲交代青儿一定要听话，青儿特别地不舍，一步三回头，但这是母亲的意思，他也不敢违抗，也就是那一天，我们兄妹姐弟四人再一次哭成了泪人，第一次是父亲走的时候。    然而郑季将他带回家，却是青儿一段噩梦的开始。    “这孩子是谁啊！长得倒也可爱！”郑季的妻子看青儿地第一眼，还是挺喜欢的。    “他是我的儿子啊，如今也该回家了！”    “你什么时候在外面有儿子了！”她已经淡忘了我的母亲。    “你忘了五年前我跟你提过的纳妾那事了吗？”    “什么，是那个狐狸精的野种！”她脸色突变，又有些怒不可赦了。    “野种，野种，你怎么说的这么难听，这妾我不纳了，孩子认祖归宗总可以吧！”    “如果我不让他进这个家呢？”    “我求你了，只要能留下他，怎么样都可以！”    “这是你说的，可别后悔！”她已经阻止了郑季纳妾，这次若不让这孩子留下，恐怕郑季会与她闹翻。    “我不后悔！”    “那好，我们家不是有羊群吗，缺人看管，我看就不如让他去吧，这孩子也挺机灵的！”    “你！他还只是个5岁地孩子，你怎么这么狠心！”    “我狠心！你在外面寻花问柳的时候你对我不狠心吗。再说了，我说过让你不要后悔。”郑季没办法，他要是和青儿一同被赶出家门了，就更没法向我母亲交代了。    就这样，青儿在郑家的童年不是一般的凄惨，不管春夏秋冬，他只能睡羊圈，不管三九酷暑，他永远只有一件薄布衫。即使这么苦，他也从不会写信向母亲抱怨什么，只是对我一人诉说实情。我无法想象一个5岁的孩子在父亲家中居然连奴仆都比不上，这对他将是一个多大的伤害。郑季的妻子经常无缘无故地找茬，青儿在郑家的日子只能用恐惧来形容。然而令我欣慰的是，他每次写信都会告诉我他甚是喜欢练习骑马射箭。对于青儿，那些所受的苦，在他心中留下了怎样的阴影我不知道，只是母亲病危他回平阳府后，他显得比走之前更稳重、更能忍耐，对于别人的欺侮他永远都是往肚里咽、从不向母亲诉苦，而正因为如此，在母亲走后，我最宠爱、最担心的也便永远都是这个小弟弟。如今他得以入宫，我想这或许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让他有机会完成他梦寐以求的事。    第二天，诏书传到平阳府，平阳长公主其他的什么都照办，唯独不肯放卫青入宫，还特别交代卫青要沉得住气，不能一纸诏书就去了宫中，让他在府中好生待着。面对这已状况，刘彻疑惑重重，但又考虑到曾经答应过我让我的兄长和弟弟入宫，便也只好找了个空闲的时间往平阳府走一遭。    “恭迎圣驾！”平阳公主见天子来了，便出来相迎，对于这次天子的来意，她也能猜地不离十。两人到了厅堂，平阳又是命人端茶送水，又是命人献舞助兴，就是丝毫没有问其来意的迹象，这倒让刘彻有些坐不住了，只好先挑明来意。    “朕的好姐姐，你知不知道你已经犯了抗旨不遵的大罪。”    “是吗？这可是死罪，不过皇上也应该让将死之人死个明白，不知皇姐我抗的是哪个旨？”虽然谈的是死罪，但谁都看得出来，这气氛分明和开玩笑相似。    “明知顾问，朕前几日要召卫青入宫，你倒好，把人给扣下了，死活不放人，这难道不是抗旨不遵吗？还让朕特意跑这一遭。”    “皇上，你已经把我府上最好的讴者给夺走了，还好意思夺我府上最好的骑奴？这以后我出去，还得靠他给我驾马呢！”    “朕的好姐姐，哪来的夺？你不是也欣然同意吗？这骑奴有的是，可是这卫青却是独一无二的，就算是朕求你了吧，朕可是答应过子夫，把他的兄弟接进宫去，朕说话那是一言九鼎，你总至于让朕言而无信吧！”    “他怎么独一无二了？”    “他是卫子夫唯一的弟弟，难道还不是独一无二吗？”    “这理由可说服不了我平阳，况且那是你答应的事，我可没答应！”    “那好，既然皇姐如此，朕就赖在这儿不走了，荒废了国政，恐怕皇姐这千秋骂名可是逃不了的！”形势瞬间逆转。    “好好好，算皇姐我输了，从小到大我还真就怕陛下缠，我放人还不行吗？”    “还是朕的皇姐识大体。”    “行了行了，不过有提条你可得答应皇姐，卫青到宫中后你可别让他受人欺负，否则我定将他要回来！”    “有朕在，有谁敢欺负他，皇姐放心吧！”    “碧儿，去叫卫青过来。”    “喏！”没多久，卫青就出现在了厅堂。    “卫青参见皇上，参见长公主。”    “卫青，皇上召你入宫，你前去准备一下，入宫之后，多加小心，凡事勤快些，可别让别人说了平阳府的闲话！”    “喏！多谢皇上、长公主厚爱，卫青谨记教诲！”    卫青对长公主态度的这番变化深感疑惑，不知前方是福是祸，但既然是命令，他也无法违抗，退下去之后，便草草收拾了些要紧的东西。    卫青退下后，刘彻到甚是惊讶。    “皇姐，此人长得倒是英武！”    “他是我附上最厉害的骑奴，有这般模样没什么可惊讶的。”    “说的到也是！想必会是我大汉的好男儿！”    “对了，皇上，我已好久没有见过卫子夫了，过两天我想入宫和她叙叙旧，皇上不会不准吧！”    “这事由皇姐自己做主，何必再禀报朕呢！”    平阳也是怕啊，毕竟我、卫青等人都是平阳送入宫中的，若未经禀报，与我见面，再有人散布平阳与我是早已暗中勾结的谣言，恐怕我们两的日子都会不好过。    “朕该走了，有空朕会再来平阳府的！”    “皇姐恭送圣上。”    看着皇上离去的背影，平阳倚在门边，心里想着：皇上啊，皇姐我可认为卫青是可用之才，我就是希望你能够注意到他才这么做的，希望你不要枉费我的一番心思。    几日后，平阳入宫见我，到了宜兰殿，要不是当日她愿意帮我，我今天或许还在北宫受煎熬，我自是很感激她。    “臣妾参见公主。”    “不用这么多礼了，起来吧。”    “你们都退下吧，我与长公主聊几句。”    宫女都退下后，我再次屈膝下跪。    “多谢长公主的大恩大德，因为长公主的厚爱，臣妾才得以入宫，才得以重出北宫。”    “你看你，又来了，你以为我这次来是为了让你谢我吗？”    “长公主请坐！”    “我听说你入宫后不论是在这猗兰殿还是北宫都受了不少苦，也受尽了刁难，我又怎么算的上对你有大恩，以后咱们也莫再提起，就当互不相欠！”    “长公主说笑了若非长公主，我又哪来的今日？对我们卫家长公主自是有再造之恩。”    “好了，我也不是来听你说这些的，只是想提醒你，如今你的两位姐姐也有了入宫的特许，两位兄弟虽职位不高但也算是在宫中当差，恐怕会成为众矢之的，你可千万小心。”    “多谢长公主提点。”    “你这几天有见过卫青吗？”    “他刚刚到宫中，我打算让他适应这里之后再召他。”    “如此也好。此地我也不久留了，我去看望母后，日后你自己多保重。”    我与长公主的再次相见是如此短暂，我也始料未及。她说的有理，可是即使没有我的兄弟姐妹，我也已是这后|宫中的众矢之的，如今却很有可能会把他们也牵扯进来。此刻的我到开始怀疑当初做的决定是否正确，但不论怎样，现在有他们在我身边，我心里也踏实些。而未来他们是否会有劫难，这是我现在所不敢多想的也不可能想的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