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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51 血痕初染洞房夜

    51 血痕初染洞房夜

    整个合璧宫中,除了此刻夹道的宫女手持的红烛,再没有别的光亮。虽然并不是同一处,可见着这似曾相识的场景,婉儿心底一阵唏嘘。

    前一世,她也曾安排了宫女手持红烛,不过不是为了谁的洞房花烛,而是为了恭迎临淄王入宫,表明立场而已。谁曾想换来的却是一把匕首,就此绝了性命。

    原来竟是如此鬼魅的感觉,周围的一切在晦暗不明的烛火下扭曲了原貌,说不出的怪异。

    这妖冶的烛火直蔓延到一座并不熟悉的殿宇前,才断了下来。门口挂着大红的喜字,夜里黑暗,烛火又不很亮,那红色看上竟是一种压抑的黑灰色,只是外面又勾了一圈镶金的遍,偶尔在烛火下反射回点点金光,倒没那么死气沉沉了。

    婉儿眼见到了地方,便身子一侧,停在了门口:“殿下,到了。”

    李弘仿佛神游在外,直撞到了婉儿身上才发觉到了地方:“哦,到了……”

    婉儿手中的烛火映在他的脸上,不禁惋惜地低叹了声。李弘脸色苍白,却因为饮了酒的缘故,脸上有些不自然的红晕。清朗的眉眼间,竟丝毫没有昔日的神采,连那淡淡的忧伤都没有了。木然的神情,仿佛一具行尸走肉。

    或许在别人看来,今夜的大婚里热闹又别致。可是在婉儿眼中,竟是如此的死气沉沉。就连最该喜气的新郎官都是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只是可怜了那静坐在洞房的新娘,只怕是满心的娇羞喜悦,就要换来一世伤心。

    只有一年了吧。按着前世的脉络走下去,李弘就会在明年薨殁,他这位新婚的太子妃是个怎样的收场,婉儿倒从没有在意过。只是此刻,忽地觉得,今夜的两个新人,蓦地让人心疼。

    李弘仍然站在门口,刚要伸手推开门扉,却又迟疑地收回手来,轻叹了一声。

    “殿下……”婉儿不知如何开口劝慰,她知道李弘心中仍然对洛颜念念不忘,可如果误了时辰,搞不好还要牵连自己受到责罚。虽然心中对李弘很是同情,可还是隐晦地说道:“太子妃已经等了很久了……”

    毕竟现在已经算得上是太子妃的人了,所以开口为太子妃说辞并不奇怪。

    李弘紧抿了嘴唇,下了好大决心似的用力推开了殿门。

    脚却是丝毫没有抬起的意思,像是被什么东西胶在了原地似的。

    “你……”李弘轻声说着,声音无奈而又哀伤,“同我一同进去。”

    婉儿一愣,这洞房花烛夜,旁人怎好在场?会有专门服侍喜事的奴婢候在外头,可自己随他进去又算什么呢?

    “殿下……”婉儿很是犹豫,毕竟这合璧宫中就李弘最大,他说什么下边的人就要做什么本没有错。只是这宫里头又有多少眼睛盯着这里,想要寻了东宫人的错处去,好找个法子发落了这里的奴婢再插些自己人进来。如果自己仍是懵懂无知的掖庭小宫婢也就罢了,自然不会想的那么多。

    可是经历了前世的那些风雨,看惯了后.宫的这些手段,有些事情还是要未雨绸缪,而成败的关键,很多也在这些毫不起眼的细节之处。

    婉儿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刚想开口推托,却不料被一只冰冷的手掌牢牢握住,硬是被拉入了殿内。

    李弘虽然清瘦,可到底是成年男子,对于婉儿来说力道很是不小。婉儿被他一把拽着,也挣脱不开,虽然不情愿,可也没有别的法子。

    既来之,则安之。这样的日子里见着自己日后要服侍的人也不知是幸焉不幸焉。

    殿里头只燃了两只大红的喜烛,并不明亮。婉儿对这里有不算熟悉,被李弘牵着,竟然一不小心撞到了某处桌角。

    腿上一疼,忍不住低叫出声。

    “谁?”这声音如珠玉落盘,清亮好听。

    李弘闻声忽地止住了脚步,伫在原地,却不答话,连呼吸声都刻意放轻放缓。

    婉儿无奈,只好开口:“奴婢婉儿,前来侍候太子妃。”

    那边一顿,柔声道:“嗯。什么时辰了?”话不多,语气里却漫溢了幸福娇羞。

    婉儿抬头看了看李弘,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太子妃独坐洞房,空等了这么长时间。眼看就要过了吉时,这该如何开口?

    李弘正痴痴傻傻地望着婉儿,四目相对,婉儿被他眼中难以名状的凄苦刺得心中一疼,忙低下头去。

    婉儿只觉李弘握着自己的手紧了一紧,紧接着一阵刺鼻的酒臭味儿弥漫了整个厅堂。

    李弘一边吐着,一边口齿不清地说着:“来~来~再饮一杯”

    婉儿心底苦笑,这太子竟然装起了醉酒想逃避新婚之夜。一时半刻也就罢了,只是日子久了,不知又能如何推搪。

    那头听见响动,急切而又不缺定地问询着:“殿下?~”

    李弘不知是真的突然涌上了醉意,还是太过于入戏,婉儿只觉李弘的身子极重,自己身子又小,是无论如何也照顾不过来的。

    而太子妃还没被新郎揭去盖头,虽然情急,却也不能不管不顾地自己揭掉,再冲过来照顾李弘。

    婉儿无奈只得开口唤人:“快来人,太子殿下醉酒了~”

    只听外头一阵忙乱,进来的却只有两个人。一人拿了火折,将殿中的烛火油灯一一点了,整个殿里顿时明亮了起来。

    婉儿看见这张并不算陌生的脸,不自觉地垂了头,不想再生什么事端。

    澄碧手中端着铜盆,疾步奔至李弘身前,一把搀起李弘的一侧手臂,一边对刚刚燃火的婢女命令道:“这里没事了。你先下去吧。”

    想来澄碧定是很受太子弘倚重,那人也不多话,听了澄碧的话乖乖地退了出去。

    澄碧看着婉儿,意味深长地撇嘴笑了一下。

    婉儿被她看得心里一冷,脑中响起几年前她对自己说的那些话——“永远不要让我在东宫再看到你,不然你伤的可不止是腿”

    可澄碧倒没对婉儿发难,只是冲着雕了龙凤呈祥的金玉屏风努了努嘴:“还愣着做什么?殿下这边有我,你去看看太子妃需要什么。今夜只怕喝不下合衾酒了,先服侍太子妃睡下吧。”

    说着也不管婉儿,自顾自地扶着李弘去一边的矮榻上倒下,细心地用温水湿了面巾,一寸寸地给李弘擦去身上污物。

    婉儿倒有些讶异澄碧的反应,毕竟从李弘的种种举动来看,自己现在和洛颜是愈发地相象了。就几年前澄碧对自己的态度来看,她是绝对不会忘记这么一张脸的。

    而方才那样淡淡地过去,若无其事一般,婉儿如何也不能相信。宫中女子嫉妒之心所引发的祸事,历朝历代屡见不止。汉朝吕后的人彘手段残忍,光是史书里见着都头皮发麻;武皇后一朝的废王皇后,萧淑妃的下场,自己虽没亲历,可到底是近年的事,宫中谣传屡禁不止。

    那些也只是位高权重,处在权力上游的皇后宠妃的争斗,下面还有多少名不见经传的女子,只因为嫉妒二字枉送了性命。

    澄碧越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越让婉儿心悬,只怕日后在这合璧宫里的日子并不好过。

    除非……

    婉儿绕过屏风,走至挂了大红幔帐的喜床前,也不管太子妃被盖头蒙了头脸看不见事物,自顾自地行了大礼:“殿下筵席上饮得多了,奴婢先服侍太子妃睡下吧。”

    太子妃早就听到了外面的响动,更听见了澄碧方才所说,此刻虽然仍是端庄坐着,可涂了殷红丹蔻的指甲紧紧地扭住礼服的下摆,抓出一团褶皱,显然有些 心绪不宁。

    她听到婉儿走至身侧 ,忙急道:“快帮我把这盖头取下 ,我去瞧瞧殿下怎么样了 ~”言语间关切备至,倒真似情真意切。

    大婚的习俗,新嫁娘如果自行取下盖头 ,日后定会引得夫妻不睦,子嗣稀疏。虽说并无根据 ,可倒很少人会愿触了这个霉头。所以,太子妃虽然急切地想去看看自己夫君如何,可到底不能自己掀了盖头。

    婉儿心底唏嘘,看来太子妃倒是真性情,虽然出自名门,养在深闺,倒不似常人家的女儿扭捏。只是嫁入天家,又不知夫君心中深藏了一个人,这样的人物,到底是可惜了。

    拿起床边案几上备好的金镶玉挑头,小心翼翼地挑开太子妃头上的盖头,婉儿不觉看得呆住了。

    太子妃一双杏眼顾盼有神,桃腮飞起绯红的光晕,很有些裴昭仪当年的风姿,只是更胜裴昭仪的是肤如凝脂,吹弹可破,小巧嘴唇饱满又有光泽,如夏日里最娇嫩的花朵,带着晨曦的微露,美艳之中又带着清新,倒也算得上是倾国倾城了。

    这样的人物,不知太子会否动心?婉儿同为女子 ,在掀起盖头的一霎都很是动心。要是兼具才情,时间久了,再冷的人,再铁的心,也会逐渐化了融了吧。

    “多谢。”太子妃感激地看了婉儿一眼,便起身向殿中跑去。身上珠翠碰撞出叮叮咚咚的响声,光是听着都让人觉得累赘,想来戴了一天,定是沉重得难受。

    “我来~”太子妃也不顾澄碧阻拦,伸手夺过她手中湿巾,眉头都没皱一下地细细擦拭起李弘吐了一身的酒污。

    “滚开”李弘一声大呵,伸手一推,太子妃一个不稳,身子一倒,头撞向了案几的尖角。殷红的血痕蜿蜒着从她额头流下,滴在大红的婚服上,绽开了同样嫣红的花,转瞬便融进了布纹里,消失不见。只是一张俏脸惨白起来,愈发衬得额上鲜血红的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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