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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顺治十六年抚顺

    这封家书来得不是时候!

    不仅不是时候,还不受欢迎。

    “贝勒爷,王爷说待您瞧过信后,决定几时动身回京,只要您回个口信给奴才就成。奴才会即刻打道回京,将您的口信禀报给王爷。”站在厅下说话的,是玉王府的总管察哈达。

    玉王府的定棋贝勒敛著眼,他单手撑著额角,英俊的脸孔看起来没有不高兴、也没有高兴的模样,他就维持著这姿势过了将近半刻钟之久,整个人好像僵化了一般,似在沉思著什么。

    主子正在沉思冥想,察哈达当然不敢贸然出声,只能原地杵著、就这么眼巴巴地候望著……

    “你回去就跟我阿玛说,”约莫一刻钟后,定棋贝勒总算开了金口。他抬起头,一副懒洋洋的模样,对察哈达道:“再过二十日,我就回京城娶亲,要我阿玛不必担心。”

    听见贝勒爷总算给了承诺,察哈达这才露出笑容。

    “太好了!”察哈达眉开眼笑地道:“这会儿,王爷在京城,肯定已经著手张罗贝勒爷您的新婚大喜之事了!这二十日奴才就在这儿候著,届时陪伴贝勒爷一道回京——”

    “不必了!”定棋咧开嘴。“既然是我的新婚大喜之事,府内想必忙翻了天,你是玉王府的总管,总得回去发号施令,免得下人们失去领头,事情做得不对。届时不仅阿玛怪罪,我这一生仅只办一回的喜事,如果办得不妥,也会让我不顺心!”

    “可是……”察哈达欲言又止,吞吞吐吐。

    “怎么?”定棋挑眉。“难道我说得不对?”

    察哈达咽口口水。“贝勒爷说得对。”他声小如蚊蚋。

    “既然对就成了!”定棋站起来。“现下天色已晚,今夜你就留在府里住一宿,明日一早再动身回京不迟。”话说完,他迳自往内厅走去。

    “可是,贝勒爷——”

    定棋已走进内厅。

    察哈达话还没说出口,只能张大了嘴,呆呆杵著。

    他该先回京吗?

    这样,真的可以吗?

    “贝勒爷应该不会违背王爷的意思才对。”察哈达喃喃自语。

    可嘴里说著,他心底却又感到,好像有什么事不对头。

    “应该没什么不妥才是。”察哈达安慰自己。

    虽然新娘是王爷为贝勒爷择定的妻子,虽然她不是贝勒爷自己选定的女人,但贝勒爷向来敬重他的阿玛。

    再说这婚姻大事,贝勒爷应该不会开玩笑才是。

    再者,贝勒爷说的没错,玉王府几十年来就属贝勒爷娶亲这件事,最为盛大。

    他身为总管岂能不在现场发号施令?

    前思后想,察哈达深觉,他确实应该即刻回京。

    没他在场,王府众奴仆肯定要乱了头绪!

    是了,就这么决定了!

    明日一早,他就该赶早回京管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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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日后

    整个玉王府上上下下都急坏了!

    迎娶新娘的吉时已到,可直待到这火烧眉毛的一刻,众人还是不见玉王府的定棋贝勒,回京迎亲。

    直到这一刻玉王爷才发现,他不该赌上这一把,巴望著他的好儿子不会给他阿玛丢面子!

    他该在三日前还不见定棋回京时,就派人到佟王府请求顺延婚期的。

    即使这么做会让他玉王府颜面尽失,也好过到了迎娶的这一刻,新郎压根不见踪影的尴尬!

    “王爷,这可怎么办才好?佟王府已经派人来问,新郎何时上门迎亲?”察哈达皱著张老脸,愁眉苦脸地问他的王爷主子。

    这一整日,察哈达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前前后后已经不知道往门口去探了几回!

    可他的贝勒爷好主子,却硬是不见影子。

    “该死的孽子,竟然敢打这天大的妄语!”玉王爷气得握拳,再用力拍打身边那张酸枝木做的小几。

    察哈达吓得缩住脖子!

    这几十年来,除了府里的小格格淘气,他还没瞧见向来沉稳的王爷,为啥事这么生气过!

    “王、王爷,您先别上火,事已至此,要不奴才就再赶往抚顺一趟——”

    “去你妈的蛋!”玉王爷怒声斥骂。

    一时,察哈达的脖子又短了数寸。

    “说的是什么浑帐话?!现在赶去,还能来得及吗?”玉王爷气得额角上青筋暴露。

    “这都怪奴才不好!”察哈达哀声伏首。

    他一骨碌跪在石板上,对著他的王爷主子磕头如捣蒜。“当日奴才就应该留在抚顺,这会儿贝勒爷就能顺利娶回新娘子了……”

    “就算你留在那儿也没用!我还不了解定棋的性子吗?他要不想回来,不必使尽方法就能耍得你团团转!”玉王爷握紧拳头,咬牙切齿地对察哈达道:“我就是不敢相信,定棋他竟然就这么大胆子,敢欺骗他的阿玛!难不成他以为远在抚顺我就拿他没辙?所以才敢给我唱这么一出戏,让我来给他收拾残局?!我、我就快让这个孽子给气死了!”

    察哈达不敢啧声。

    此刻他答是也不是、答不是也不是,只能跪在地上哆嗦著。

    玉王爷激动地涨红了脸,直喘大气。“眼下这景况,叫我怎么跟佟王府交代?!”

    “王、王爷,”咽了口口水,察哈达大著胆子道:“要是王爷不见怪,奴才倒有一计。”

    玉王爷怒目瞪向察哈达。“说!”

    虽明知王爷的怒气,有一大半儿是因贝勒爷而起,可察哈达还是鼓足了勇气,才敢对他的主子开口。

    “眼下,也只能请小格格代兄迎娶。”

    “瑞宁?”玉王爷皱起眉头。

    “是,自古由妹代兄长行大礼,并不是没有的。”

    “就算如此可行,我怎么跟佟王爷交代?”

    “这个,奴才并非让格格以真实的身分代兄迎娶。”

    “什么意思?”玉王爷不耐烦地问。

    “奴才的意思是,请格格女扮男装,扮成贝勒爷模样迎来新娘,并且代贝勒爷与新娘拜堂。”

    玉王爷瞪大眼睛,神情似不认可。

    察哈达一咬牙,苦谏主子。“王爷,这可是万不得已才行的苦计!不过依奴才瞧,眼下也只能这么行了。”

    玉王爷眯起眼……

    “苦计?”他慢条斯理地开口。

    “是、是啊!”不知主子现下是喜是怒,察哈达内心忐忑到了极点!

    今夜之后,他的阳寿可能要缩短十年。

    “我瞧这不是个苦计!”玉王爷面无表情地道。

    察哈达的心跳,又加快起来……

    “察哈达,我看你想的这条计,根本就是个好计!”玉王爷突然大笑。

    这下,可把察哈达给愣住了。

    “只不过,这计还不够细密!”玉王爷道。

    察哈达张口结舌。

    “你,察哈达,你附耳过来,我有话交代!”玉王爷突然正色命令道。

    顾不得双膝跪得发疼,察哈达赶紧爬起来,附耳过去——

    一时,只见玉王爷眉飞色舞,附在察哈达耳边低声交代了好长一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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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抚顺

    “喂,小乞丐,你过来!”

    抚顺闹街上,一名地痞无赖朱四,没事呼喝街边打盹的小乞丐消遣。

    那名瞧起来已经瘦得皮包骨的小乞丐,抬起眼,睥睨地瞪那无赖一眼,然后复低头瞧起膝盖上的书本。

    原来这小乞丐不是打盹,却居然在看书?!

    “啐,一个臭叫花子,还学人穷酸秀才看起书来了?”朱四嗤笑。“我问你,上头豆大的字,你认得一个不?!”朱四揶揄。

    只见小乞丐装聋作哑,好似根本听不见朱四说话。

    见乞丐竟敢蔑视自己,朱四一时怒从心中来。“臭叫花子!”他一把扯掉小乞丐手上的书本,恶声恶气。“竟敢不把老子放在眼底,不怕老子海扁你一顿?!”

    小乞丐只抬头瞪他一眼,便把书拾起来,继续阅读。

    朱四见小乞丐竟敢不把他的话当话听,就捋起袖子,走上前去准备打人了——

    “喂!瞧瞧前头发生什么事了?”小乞丐突然扶著他的破帽子跳起来,动作之快,把朱四也吓了好大一跳。

    “发生什么事?”朱四狞笑。“有人要见红,就要倒大楣的事儿了!”

    “你——小心你的后头要紧!”小乞丐不怒反对他笑。

    “后头?我说你这贼乞丐,当我朱四没有脑吗?”朱四贼笑。“我要是听你的话瞧了后头,不就跑了你这个前头?”

    “我叫你瞧后头,不瞧你肯定后悔。”小乞丐正色道。

    “后悔?”朱四嘻嘻笑。“今天我朱四的一双拳头,要是打不著你这个臭叫花子,才真的要后悔莫及了!”

    “你当真不往后瞧?”

    “我干嘛往后瞧?”朱四奸笑。

    “真的不瞧?”

    “我就是不瞧!”

    “好吧!那就别怪我没警告你了。”小乞丐扁扁嘴,正经道。

    朱四皱起眉头。

    他抡起拳头正要打人,突然一串响炮震耳欲聋地在他背后炸起——

    紧接著,伴随连串鞭炮声,还能听见朱四发出惨烈的哀号……

    那串火花四射的响炮,正毫无顾忌地殃及无辜。就在这市集最热闹的贝勒府门前,人群躲避不及,有小儿被炮声吓哭的,也有妇人惊声尖叫的,一时间整条闹市被这串长炮炸成乱哄哄一团!这下闹市可就更加热闹了。

    小乞儿向来机伶,他可不会傻傻的等朱四回复过来揍人,早已经溜到贝勒府边上,冷眼淡看眼前这一幕迎亲记——

    现下那串吓得朱四凄声惨叫的响炮后头,是一长列迎亲队伍,队伍后方抬了一顶喜洋洋红花大轿,那抬轿的轿夫足足有八人,迎亲的阵仗举目眺望可真吓人!

    单是跟在花轿前头,那一长串鸣笛鼓乐的队伍就绵延半里,更别提那些抬嫁妆箱笼的挑夫,整整列了好长一队,再看这些挑夫苦力们个个汗流浃背,足见那些箱笼里头的嫁妆有多“贵重”。

    只见那列迎亲队伍忽然停止,这时鼓乐的、挑担的,个个都停下来候在贝勒府门前,好似被挡驾在贝勒府大门口,直至队首一名老者站在门口,跟门房啰哩啰嗦的说了好长一段后,忽见一个油头粉脸的家伙从队伍里走出来,手上还拿了一面锦旗,贝勒府门房见了这名油头粉面的家伙,这才赶紧打开大门——

    “臭乞丐!”朱四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他从后头拎住小乞丐的领子,将他逮个正著!“原来你躲在这儿!”

    “欸欸,”小乞丐缩起脖子。“别这么粗鲁行吗?好歹刚才我也好心想救你一命,是你自己不领情,现下这么使劲拎著我的领子,是想恩将仇报吗?”

    “去你妈的蛋!”朱四呸了一声,朝地上吐了口痰。“臭乞丐!你以为我朱四是傻子,任你耍的?!”

    小乞丐眨眨眼。“那不然呢?”

    朱四瞪大眼睛。“你——”

    “小心,你后边又有状况了!”小乞丐叫一声。

    这下朱四可不敢大意!

    他当真回头一瞧,小乞丐就趁这个时候挣脱他的掌握,赶紧拔腿就跑。

    “臭叫花子,你给我站住!”这回被结结实实摆了一道,朱四怒骂著追上去。

    可小乞丐哪里会站住,他不但不站住还快快的跑步,虽然饿扁的肚子早已经漫天价响地吵翻了天——

    这抚顺市集今日可真不太平呀!

    今日这一整天,他还没吃到半口东西呢!只顾著东奔西逃的,害他空空如也的肚皮也跟著活受罪!

    老天爷呀!

    他小乞丐的命可真苦!

    他不要什么丰富的嫁妆,只要能餐餐吃个肉包子,就阿弥陀佛、感谢佛祖菩萨的保佑了……

    嫁妆?!

    是啊!哪还能想什么嫁妆?

    他生来就命苦,天生就是这不男不女、不三不四的命……

    “他”哪能要什么嫁妆?!

    只要能天天吃个肉包子,巴哥就是做梦也会笑了!

    肉包子呀!

    巴哥记得,小时候娘亲手给她蒸过的白胖肉包子,直至现在,梦里还时常出现那可爱的白胖影子……

    她白天也想、梦里也想的肉包子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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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定棋贝勒正在抚顺最知名的怡情酒家摆了一桌宴席,与北部乌拉来的皮草商人,一起议定皮草收售的价格,忽然有贝勒府里家人来报,说是察哈达奉了玉王爷的手谕,亲自从京城将贝勒爷刚过门的新娘子,送进了抚顺的贝勒府——

    “该死!”定棋忽地站起来,一掌击向酒桌。

    前来报讯的家人见状,吓的“咚”一声跪下。

    “是谁让察哈达进门的?!”定棋怒问。

    “不、不是察哈达管家,是府里来一名太监公公了!”家人禀道:“那太监公公领了皇上的圣旨,站在门口令贝勒爷出门接旨,可贝勒爷不在府中,于是察哈达总管就说,不能让太监公公久候在门外,一定要进门等人!奴才们知道皇上有旨,这时门房也不敢挡人了呀!”

    听见家人禀报的这番话,定棋脸色阴晴不定……

    “人呢?现下人在哪里?”过了半晌,他问。

    “现下不仅察哈达管家,还有太监公公也进门了,正在府里候著贝勒爷,准备宣旨呢!”家人答。

    定棋脸色一沉。

    “贝勒爷,原来今日竟是您的大喜之日啊?!”乌拉商人嘴里说道,神色却有疑惑。“既是大喜日,贝勒爷怎么还在这儿跟咱们论战皮草的行情价格?贝勒爷早该跟咱们说一声,大伙儿肯定不再论价,爽快地给贝勒爷一个好价钱,就当是庆贺贝勒爷的大喜——”

    “好价钱?”挑起眉,定棋脸上阴沉的神色,忽然一扫而空。“商家们要出让的皮草,能给出多好的价钱?”放慢了声,他悠悠问。

    贝勒府家人,见主子不再关心府中喧腾一事,突然转脸又跟商人询起了价,他可看傻了眼!

    乌拉商人面面相觑。“那不就——”商人们的领头伸出五指。

    定棋冷笑一声,摇摇头,伸出三指。

    那头头面露难色,与众人再交头接耳一番,然后伸出四指。

    定棋忽然一拍酒桌。“好了,就是三万两!如果不能三万两成交,那么这个情我也不能领下了!”他转身就要走。

    “等一等呀!”商人头头也忽地站起来,慌张地拦住定棋。“贝勒爷您先别急著走,要不,您再让咱们合计合计?”

    淡著眼,停了半晌,定棋慢吞吞地道:“好,只能再等你们一回,倘若再谈不拢好价钱,这桩生意就不必再议。”

    “是、是!”商人头头陪著笑脸,勉为其难应道。

    转个脸,他赶紧跟后面其他商人们交谈起来——

    “连商量的余地都没有,这生意能做吗?”

    “可咱们一路往南来,还有谁能像玉贝勒,一口气通吃这么多的货?”

    “若是货品打散了卖,咱们便能挣多一点钱!”

    “可这食宿旅费划不来啊!”

    “说的是,要另找买主,就得四方的跑。驼这批货的工人跟牲畜都要吃喝,这工时怎么算都划不来!”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到最后都愁眉苦脸。

    那名长跪地上的家人,也困惑得合不拢嘴皮。

    此时只见定棋悠哉地开口:“诸位商议完了?”

    商人头头苦著脸,既想答应,可是又下不了决心。

    “这样吧,看在诸位厚爱在下,让我先看货的份上,我再加个码,三万五千两,诸位看如何?”

    听见定棋肯加价,商人头头精神一振,赶忙转头跟其他人商议。

    不一会儿,定棋果然听到他要的答案——

    “贝勒爷,咱们都商议定了,”商人头头眉开眼笑地道:“这笔生意,咱们愿意成交了——”

    “且慢。”定棋忽然说。

    他突然喊慢,一群乌拉商人都愣住。

    “这笔生意让诸位尝到甜头,那么诸位也该馈之以礼才是。”

    商人头头问:“贝勒爷,您倒说说,这‘礼’要怎样才合适?”

    “我仔细打探过,除了这批上等的参货外,诸位的箱笼里,还有数百件上好的紫貂皮。怎么样,这批货肯定还没找到适当的大买家吧?”

    乌拉商人们,此时皆心头发凉……

    原来玉贝勒打的是这个主意!

    早听说玉贝勒是个笑面虎,最擅长的就是谈判,现在果然拿他们开铡了。

    “嘿嘿,只要贝勒爷出得起好价钱,咱们当然能卖。”商人头头干笑道。

    “嗯,”定棋咧嘴一笑。“这样吧!参货既然让诸位尝到甜头,那么这数百件紫貂皮,诸位也该让我有所丰收。这批皮货,我以白银二十万两的价格收购,诸位意下如何?”

    乌拉商人们个个脸色发绿,眉头发皱,有苦难言。

    对于这批皮货,他们原本寄望甚殷,但望能图个好价钱。

    现今玉贝勒出价白银二十万两,不高不低、不多不少,不至赔钱,可就是利头甚薄!

    这下他们卖也不是、不卖就更不是了!

    在这关外的商道里出了名的,就是玉贝勒做生意的手段!

    看来,玉贝勒一把算盘拨得精,欲让卖家几分利,早在他们开口要价前,就已经盘算定了!

    可关外的商旅们,还是人人想跟玉贝勒做生意,原因无他——

    只要卖家们有好货,玉贝勒就能出得起好价钱,更能找到好买家。

    无论关内与关外,人们都知道玉贝勒是这中原与东北把口的总舵子,他不仅是当朝权贵,兼且人脉丰沛、资金雄厚,再想找到这样豪气的大商号,关外已觅不出一人!

    那头头咽了口水,无奈回头望向众人,可谁也拿不定主意。

    这笔生意虽不致赔钱,但利头也不如他们想的丰厚。

    “小赚尚可,主要生意有来有往,细水长流呀!”定棋悠悠道。

    就是这几句话,让乌拉商人们打定了主意!

    “好吧!既承蒙贝勒爷照顾多年,您又向来一言九鼎,且从不叫咱们做赔本生意,这批紫貂皮,就算是咱们赠给贝勒爷的新婚大礼了!”商人头头代表其他人做了决定。

    “就是这话!”定棋一击掌后高举酒杯,豪气道:“把这杯干了!往后诸位的好货,定棋我一把总揽了。”

    商人们一听都很欢喜。“先谢过贝勒爷了!”众人异口同声道。

    跟玉贝勒做生意,超出行情的价码没有,但绝对能保有赚头。

    因此,可以得到玉贝勒的看重,就代表往后他们运来的货品一定能找到买家,这是乌拉商人们之所以高兴的缘故。

    那一直跪在酒席旁的贝勒府家人,自始至终瞪大眼珠,盯著眼前这荒腔走板的一幕——

    早听说过,贝勒爷爱做生意、爱赚钱出了名,可现下京城里来的太监公公还候在贝勒府里,等著宣皇上的旨,更不用说新娘子的花轿已经抬进房了!

    而他的贝勒爷,居然还能气定神闲地,为了货品的价钱,跟乌拉商人们讨价还价个半天?!

    要不是亲眼目睹,说了恐怕没人会信!

    不但没人要信,肯定还会骂他胡说八道,准是鬼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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