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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 章 忘恩负义

    这是一个绝顶聪明而又极其可恶的勒索,斯塔福以此向他挑战,敲诈勒索,而他别无他法,只能交付赎金。”我知道杰里非常聪明,可我从没想到他竟会如此狡猾。”康托颓然向后靠在座椅上,眼睛直直地透过挡风玻璃往外面看。

    他们驾驶着葆拉的沃尔沃旅行车从索尔-明斯科夫家往回赶,大提琴盒安全地系在后座上。自从离开雷文斯伍德林荫大道以后,他们都一直没有说话。“莱昂纳多,”葆拉开口打破了沉默,“你这人变化无常。这与我最初对你的印象完全不同。你太情绪化了,就连演奏也是这样。你今天的表现简直太糟了,德沃夏克在坟墓里都会用手捂住耳朵的。”

    康托郁闷地笑笑,说:“我知道。”

    “能告诉我出什么事了吗?就在几个星期以前,你还好像在九重天上:你一生中最重要的实验完成了,结果恰如你预料的那样。你可是亲口对我说,像你这种身份的人亲自动手完成全部实验简直闻所未闻。可现在呢?”

    “葆拉,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你为什么与我这样的人来往?”他听上去像是很想知道答案。

    “来往?我的天哪,莱昂纳多,多么讨厌的词。我们现在是这样?在来往?”

    康托叹了一口气:“那你说好了。”

    “交往,交朋友有什么不可以?”

    “没什么。交朋友没什么不对。为什么找我?”

    “噢,莱昂纳多。”她说着伸出右手抓住他的手。“你这个傻瓜。很简单,或者,不管怎么说,很简单。你不让我感到厌烦。”

    “这可能是因为我们不经常见面的缘故。”

    “大概是吧。你不必这么谦虚。你是个很复杂的人,很有多面性。知道索尔怎么形容你吗?‘艾西,他是个值得尊敬的人。从他嘴里说出来就算是真正的褒扬了。”

    “行了,我们从大学里就认识了。”

    “那才更是一种夸奖呢。这个……叫什么来着?从生物统计学上更有意义。”

    “不错,葆拉,”康托的紧张似乎在黑暗中略为缓和了一些,“那么,因为我是一个值得尊敬的人?”

    “不光是这些。”她很快地答道。有一小会儿,她的注意力从路面上分散开来。“我想知道究竟是什么把你的多重性格组合在一起的。现在,正当我以为开始有点了解你的时候,有些东西突然变得不确定了。出什么事了?也许我这么问不太合适?”

    康托什么也没说。随之而来的停顿很长很长。葆拉焦虑地看着她的乘客,迎面而来的车辆的前灯照在他的脸上。她有些迟疑不决。“我想我不该问你。”

    “不,这没什么。”康托的声音里没有了平日的阳刚之气。他指着路边说:“把车停在那里。”葆拉把车靠路边停下以后,康托伸手把火熄了。“斯塔福辞职了。”他唐突地说,“他决定到哈佛大学克劳斯那里去工作。他一直没有告诉我。克劳斯打电话来要推荐信,我这才知道。”

    葆拉同情地说:“噢。现在我明白了。”

    “不,你不明白。”康托的声音里含着愠怒。

    “太忘恩负义了……”

    “是啊。”他作了一个表示轻蔑的手势。“可那份推荐信怎么办呢?”

    葆拉抬起头来看看他,十分不解。“莱昂纳多,宽宏大量些。你说过他是你们实验室里最优秀的人之一,再说,他完成了那个非常重要的实验。”

    “那个实验!”他发出一阵简短而又讥讽的笑声。“难道你不明白,那正是问题的关键所在。”闸门就此打开了。”那个实验,你所说的‘那个非常重要的实验’几乎肯定是假的,伪造的!”

    康托接着向她和盘托出了他在办公室发现的那只信封;为什么他没有向任何人提及此事;为什么独立进行关于他的肿瘤生成理论的第二个实验至关重要;以及现在,就在实验成功之后,他所面临的进退两难的尴尬。如果他拒绝写推荐信,他将不得不向克劳斯解释原委。毕竟,康托不能明说他想把斯塔福留在身边,因此不愿推荐他最好的学生。可如果写了那封推荐信,康托就将永远无法消除康托-斯塔福实验的后果而不把自己牵连进去。一封写给克劳斯的热情洋溢的推荐信将会永久关闭后退的大门。这是一个绝顶聪明而又极其可恶的勒索,斯塔福以此向他挑战,敲诈勒索,而他别无他法,只能交付赎金。“我知道杰里非常聪明,可我从没想到他竟会如此狡猾。”康托颓然向后靠在座椅上,眼睛直直地透过挡风玻璃往外面看。

    葆拉最终打破了沉默。“莱昂纳多,”她用手拉着他的袖子,平静地说。“你怎么知道斯塔福在你实验室里干了什么呢?你怎么知道他在欺骗你呢?你有没有想过,也许有人嫉妒斯塔福,恶意中伤呢?为了公正起见,你应该找斯塔福当面谈谈。”

    “与他当面谈?”康托似乎大吃一惊。“如果他承认了,我将不得不撤回那篇发表在《自然》上的文章,永远没有人会忘记那篇文章的,即使我发表了第二个实验。一旦你被认为有欺诈行为……”

    “但你没什么可指责的。”

    “我当然应该受到谴责。所有人都会这么认为的。我也这么认为。既然论文是联合发表的,就必须荣辱与共。”

    “这就是你所说的你们的共同体规范规定的?”

    “一点儿不错。”

    “假如斯塔福能够解释清楚,说明那个星期天晚上到实验室去的理由了呢?”

    “这有点儿像奥赛罗。怀疑的种子一旦播种下……”

    “莱昂纳多,”她温柔地说,“那个实验可不会像奥赛罗的妻子苔丝德蒙娜那样时运不济。此外,你还可以自己重复斯塔福的实验,对吗?”

    “那需要花费几个星期的时间。如果不成功的话,那时候该怎么办?岂不又多了一个变数?说明我的实验水平很低?或者斯塔福在撒谎?我现在这么做是明智的。”

    “比较安全,却未必明智。”

    “我们不必斤斤计较了,”他开始生气了。“毫无疑问,克劳斯或者任何其他人,都能够重复我的实验。那将解决我的肿瘤发生理论的任何问题。将来某个时候,我可能会回到斯塔福的实验上来,看看自己是否能够重复这个实验。如果不成功的话,我或许会在未来的论文里面很慎重地写一些脚注,说明在重复斯塔福实验的过程中,我们遇到了一些问题。到那时候,就没有人会很注意:它只是一个没有实际意义的历史注脚而已。可现在,你难道不明白?斯塔福向克劳斯提出了申请,他背着我这么做,清楚地表明他感到心虚。”

    “你肯定吗?你曾告诉过我,说你曾把自己关在实验室里,谁也不见,包括我在内。你从来没有向斯塔福谈过你的工作吧?”

    “没有。”

    “没有?这就对了。你最亲密的实验室同伴被你冷落了。你想过这些时候他会作何感想?他可能觉察出了你的不信任。或者他认为到克劳斯那里去,到最先对他的实验提出质疑的人那里去,才能够证明自己的清白。”

    第二个星期一,康托把推荐信写好了。七月底,斯塔福动身前往哈佛大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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