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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60章

    第五十八章结婚

    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

    第二天,卫爸爸卫妈妈知道他们已经登记结婚的消息,乐的合不拢嘴,直嚷着要给他们办喜酒。卫安诧异地看着卫卿,“想不到你动作挺快的啊,我以为还要跋涉千里,万里长征呢。你这小子,大有前途,是个人才。”居然开起玩笑来。卫妈妈问周是喜欢什么样的婚纱,要带她去订做。

    周是看这阵势,恐怕要闹的举城皆知,忙说:“妈妈,我觉得请亲戚朋友吃顿饭就可以了。我还在念书,还是不要铺张为好。”卫妈妈说:“当然,我们也不是铺张的人家。可是一生一次的事,仪式还是要的。订婚连酒都没请,结婚当然不能再马虎了。卫家好久没喜事了,也该请请大家。”一点都不含糊。

    大家围在一起商量,定于年底结婚请客。时间紧迫,什么都得赶,忙着下喜帖,订酒席,布置新房。周是还没放假,照旧回学校念书,什么都不用做,只要想好伴娘人选即可。可是她却非常烦恼。

    有一天回宿舍,装作不经意地说:“陆丹,我要结婚了。你要不要当我伴娘?”陆丹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惊叫出声:“周是,你说什么?你要结婚了?”周是捂住耳朵,“你不用叫这么大声——我听的到。”就知道会这样!不到十分钟,整层楼的人都知道了。全部涌进来,“周是,没想到你这么快就要结婚了!喜糖,喜糖!”周是说没有,立即被一群女人按在床上打。

    她连忙讨饶:“我的意思是忘带了,改天一定补,一定补!诸位姐姐,饶了妹妹吧!我知道错了。”有人八卦的要她讲恋爱史,周是忙说:“陈芸,听说你的画拿奖了是不是?”顾左右而言他。大家怎肯放过她,“再不说,棍棒伺候。来啊,我们那里是有打新娘子的习俗的——”还真有人拿了把扫帚摆在一边。

    周是躲无可躲,逃无可逃,在大家严刑逼供下,少不得说那么一点半点,说第一次见面是在学校的颁奖典礼上,后来确定了恋爱关系,父母也同意了,于是就结婚。三言两语就概括了,中间那些暴力情节自然是忽略不谈。听的众人羡慕地说:“周是,你这是百年难遇的灰姑娘与王子的故事啊!怎么就让你遇上了呢。姐姐妹妹们,站起来,大家齐齐钓金龟婿去!”轰然应诺,周是笑倒。

    陆丹用书卷成话筒,“周是同学,请问你对结婚有何感想?”大家起哄:“有没有头脑发热,心跳加速,手软脚软等症状?”周是笑:“我又没有感冒!”众人不依,“赶快说,赶快说,再不老实交代,大家可要开打了!”

    周是举手投降,将滑下的头发别到脑后,想了想说:“有些担心,有些紧张,还有不安。”有人说:“周是,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都幸福的冒泡了,还不知足!你说我们到哪去找一个又英俊又多金,又体贴又温柔的王子似的人物去!”周是笑而不语,心中难免感慨。

    周是即将结婚的消息传开,祝贺的人络绎不绝。先是同校的老师同学,见面就讨喜糖,害的她天天背一袋喜糖来上课。然后是还留在北京的同学,像毕秋静,特意从清华跑过来看她,打趣说:“当新娘子的感觉怎么样?连周是都要嫁了,以后我找谁当伴娘去!”

    林菲菲路经北京参加一场服装发表会,听到这个消息,包了个大红包,笑说:“明天的喜酒来不及了吃了,临时有事,今天晚上正好要去欧洲一趟。红包先收着,将来等我结婚了,好讨回来。”她现在已经是一名小有名气的模特了,身价倍增。

    周是笑嘻嘻地说:“难得林大美女还记得我这个升斗小民,总算还有良心。”

    林菲菲笑骂:“你还是升斗小民?都已经是总裁夫人了!以后要多多巴结你才是。”周是说:“再怎么巴结我也就是一美术系的学生。我还想着将来等你名扬海内外,好向人炫耀认识你呢。”林菲菲摇头叹气,感慨的说:“周是啊,真没想到你跟卫卿能修成正果。缘分这种东西,真是强求不来。”

    周是见她那样,不由得问:“高杨呢,你还和他在一起吗?”林菲菲苦笑:“已经分了。这次是真的,他都和别人订婚了。”历经两载,身边的许多人和事已不复当初模样。周是默然,她对高杨是动了真情,不然不会兜兜转转那么多次,分了有合,合了又分。

    林菲菲拍着她肩膀豪气地说:“事情过去就算了,不说这些丧气话了。你大喜的日子,咱们好不容易见一面,应该开开心心的才对。”又挤眉弄眼地问:“卫少有没有对你做什么大人做的事?”周是红了脸,装糊涂:“什么大人做的事?喝酒还是抽烟?”故意四处张望。

    林菲菲见她那样,拍手笑:“哎呀,周是,我就知道你不行,你哪是卫卿那只老狐狸的对手。亏你以前还一直强调婚前绝不可发生性行为呢,碰到冤家就知道了吧!来来来,我教你防狼十八招……”

    她那些古怪的点子,周是前所未闻,笑的前俯后仰,直问她是不是整过别人。俩人又谈起以前的趣事,越发怀念学校生活。俩人这么长时间没见面,非但不见生疏,反倒比以前还说的投机。

    临走前,林菲菲依依不舍握着她的手说:“在外面闯荡过了,才知道以前的友谊是多么珍贵。周是,真的希望你幸福快乐。世界上最难的事莫过于白头偕老,希望你们能做到。我一直不大看的起卫卿,老觉得公子哥儿没一个是好人,不过看见你和他,才发觉,那是因为自己缘分没到,所以强求不来。现在对他的印象自然是完全改观了。”周是感动地说谢谢。

    林菲菲感叹:“我以前年轻不懂事,急功近利,老和一些有钱人混在一块,付出很大代价,现在总算看清了,还不算晚。只是很多事情都不同了,想起还是惆怅。哎——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潇洒地挥一挥手。

    周是忘着她离去的背影,心有凄凄然。高杨的事是不是给她很大打击,使她发出这样的感慨。林菲菲变了许多,却是朝着好的方向转变,社会磨练使她浑身上下散发出一种自信优雅的光芒。她很欣慰她这种转变。

    路上想起林菲菲说的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自然而然想起卫卿,心中蓦地缠绵起来。与千万人之中遇见你所要遇见的人,没有早一步,没有晚一步,刚巧赶上了。现在想起来,是多么的难得。她和卫卿,稍有差池,便将擦肩而过,幸好是遇见了!

    坐在街边的椅子上,冬日的阳光透过树的缝隙疏疏朗朗照在台阶上,落下一个又一个光斑。右手边有一株梅花,迎着寒风开的正旺,花瓣上还留有残雪,随风送来缕缕幽香。十二月的风拂过脸颊,可是她并不觉得冷。难道是因为春天要来了的缘故吗?

    她和他明天就要结婚了,在众多朋友好久的见证下,在众人的祝福声中,就此共渡一生,是不是真的会幸福呢?期待之余难免紧张忧虑。虽然他们已经是法律上的夫妻,可是结婚典礼更像是真正意义上的结婚,也更让人容易胡思乱想。

    也许十年八年后是另外一个样子,可是每个人都应该抓住眼前的幸福,不是吗?她坐在街头,看着行色匆匆的路人,思绪联翩,感慨万千。是不是每个新娘在结婚前都有这么多的顾虑?冲动之余,给卫卿发了一条短信——“但愿君心似我心。”她已经将身心毫无保留的奉献给他了,此生认定他一人。

    因为结婚前避嫌,卫卿已经有好几天没见她了,乍然下收到这么一条短信,他怔忡了半天。她的心如此忐忑不安吗?是对即将到来的结婚典礼还是对他呢?他从没有像此刻这样感觉到婚姻所赋予的责任,那意味着带给她幸福和快乐。他希望自己能做到。本来他想去找她,给她言语上的鼓励和安慰,让她坦然安心。可是,最后只回了一条短信过去——“定不负,相思意。”

    周是收到这条短信的时候,快要睡着了。因为明天一大早就要起来梳妆打扮,所以早早就上床睡觉了。看见短短六个字,竟然泪盈于睫。他明白她,何其幸运!随着日子的逼近,越来越紧张,连续几晚,她都不曾睡好。可是今天晚上,她抱着手机,唇角噙着淡淡的微笑,安然入睡。

    待嫁的心情只有自己才知道。

    第二天天还没亮,就被人拉起来做头发,化妆,一遍一遍,不厌其烦。众人似乎比她还紧张,务必做到完美无暇。忙了一早上,她想要吃东西,设计师说:“先忍一忍,吃了东西就穿不上婚纱了哦。”婚纱是按她的尺寸订做的,没有过多的累赘,细细裁剪下来,简单即是华美,露出小巧的香肩,清丽脱俗,白手套直到手臂,显得高贵优雅,整个人光芒四射,不可逼视。腰肢尤其纤细,真正不盈一握,可以和郝思嘉相媲美。

    这是她一生中最美丽的刹那。

    她乖乖点头,很少说话,双手紧握,泄露了紧张的情绪。任由助理替她穿上高跟鞋,看着镜中的自己,不由得嫣然一笑,身边的人称赞:“周是,你是我见过的最美丽的新娘。”可是周是下一句话却让所有人大跌眼镜,她红着脸懦懦地说:“我——我想上厕所——”

    她端端正正坐好,手规规矩矩搁在腿上,等待心中白马王子的驾临。听的外面一阵吵闹声,大家欢呼起来,“新郎来了,新郎来了!”门被推开,她看见站在门前的卫卿,身穿白色礼服,头发一丝不乱,胸前别着一朵花,迎着满室的光向她走来,伸出手说:“我的新娘,我来娶你了。”在她手上落下一个轻吻。的42e7

    她觉得他是世界上最英俊的男人。卫卿牵着她的手,回头看她,眼中有疑问。周是扯着他的袖子,尴尬的说:“我脚软了,走不动——”她的心砰砰砰地乱跳,耳朵嗡嗡嗡地响,眼前的一切似乎一点一点在远离,只剩下他和她,一直到天长地久。

    卫卿挑眉一笑,潇洒转身,打横抱起。周围响起无数尖叫声,掌声如雷。周是眼中只看到她爱的那个男人,现在她正躺在他怀中。

    卫卿抱着她上了婚车,笑说:“我的新娘,请允许我稍稍离开你。”周是赶紧将搭在他脖子上的手收回来,红着脸不说话。卫卿转身从另一边上了车,将一切喧闹声隔绝在门外,看着她叹息:“现在总算可以好好看着你。”拉着她的手,眸中满是笑意,称赞说:“献给最美丽的新娘,请允许我臣服在您的脚下。”他递给她一束鲜花。周是笑着接过,说:“好的。”俩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

    车子来到桥下,前面是长长的车海,卫卿探头出去,“好像堵车了。”周是有些着急,“大家都等着吧,要不要紧?”卫卿却笑了,挑眉说:“正好有时间做我一直想做的事。”他手压在她后脑勺上,深深吻她。周是手忙脚乱,“小心头发。”她为了保持发型,都不敢乱摇头。卫卿再吻她。她抗拒道:“你压到我手了——”卫卿继续吻她—

    忽然听到外面传来长长一声口哨,对面的车主伸出大拇指,探出头说:“哥们,好样的!”周是当即羞地抬不起头。卫卿抱拳施礼,“谢谢,谢谢!”周是轻轻捶他,“也不怕别人笑话!”卫卿笑:“结婚这一天,任何行为都可被原谅。”周是对着镜子埋怨他:“都怪你,化妆师精心描绘的口红就这样被你毁了!”

    卫卿邪邪一笑,“那就让它毁的更彻底吧。”他吻着她的唇,几乎是舔吮。周是在他怀中彻底瘫软下来,只有喘气的份。卫卿看着缓缓移动的车队,遗憾地说:“为什么不堵的更长一点!”周是倒在他身上,“卫卿,我已经没有力气了,接下来怎么办?”卫卿摸着她脸豪气地说:“放心,接下来有我。”

    俩人到时,稍稍有点晚,大部分客人都来了。给所有的长辈、亲戚、朋友、同学敬完酒,周是红着眼眶,差不多快倒下了,尤其脚下还穿着三寸高跟鞋,她觉得整个人都快站不住了。

    卫卿半扶着她,悄声说:“你去里面先歇会儿,事还多着呢,先忍一忍,到晚上差不多就该结束了。”她一坐下靠着墙角就睡着了,这哪是结婚,就是折磨人啊!直到有人把她叫醒,换衣服,化妆,继续折腾。

    咬牙强撑着,又困又饿。卫卿见她踉跄了一下,眼明手快扶住她,跟大家客套一番,然后送她进去休息。蹲下来揉着她脚心,问:“疼不疼?”她摇头,“不知道,没感觉了。”卫卿觉得心疼,说:“要不,你先上去休息?”周是睁开眼,“这样不大好吧,大家都还在呢。”

    话还没说完,一群人涌进来,基本上都是卫卿的朋友,说要提前闹洞房。大家嘻嘻哈哈地说:“卫少,总算等到你结婚了!”一个个捋起袖子,摩拳擦掌,龇牙咧嘴的样子,仿佛要做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周是惨白着脸看着他们,终于知道李明成当时的感受了。

    所以说,做人要厚道啊!

    一开始只不过钓酒瓶等普通游戏,到了后来,要她和卫卿站在桌子上用舌头去取垂下来的一粒花生,还规定一人一半,没咬住就不算数。她苦着脸想,我又没得罪你们,跟卫卿有仇找他啊。她因为一整天没吃什么东西,往高处一站,头就开始晕乎了,踮了两次脚没够着,干脆装作一头栽在卫卿怀里。

    卫卿连忙搂住她,大手一挥,“好了好了,你们也闹够了,都散了吧。”大家见新娘子气色不好,估计今天是累惨了,于是说:“看在嫂子份上,今天先放你一马。记在账上啊,以后要还的。”卫卿当着众人的面,不客气的关上门。

    周是窝在沙发里,无力的说:“阿弥陀佛,总算走了。”卫卿忽然来了一句:“幸好李明成不在。”俩人摇头苦笑。一报还一报啊。

    夜深人静,总算回房了。他们新房设在卫宅,虽然只是暂住,布置的温暖舒适,尤其是一张大床。周是倒上去,再也爬不起来。卫卿连声催她去洗澡,她咕哝说:“先睡会儿,五分钟就好——”眼睛怎么都睁不开。

    卫卿叹气,解开她扣子,抱起她放在浴缸里。她舒服地叹一口气,闭着眼睛继续睡。无论卫卿怎么撩拨,她都没反应,翻个身往一边躲去。他十分无奈,好好的鸳鸯浴就这样眼睁睁没了。抽出浴巾包住她,放在红色的被面上,玉体横陈,交相辉映,美人如花,可惜身下的人呼吸均匀,早已睡过去。

    卫卿进浴室洗了个冷水澡,疲累过后,反而没有睡意,站在窗边看了会夜景,还是被床上的人吸引住目光。见她一个人睡的倒是无辜,心有不忿,用下巴上新生的胡渣在她身上胡乱磨蹭。周是在他的骚乱中醒来,小睡了一个来小时,缓了口气,精神好不少,揉着眼睛问:“有没有吃的?”她饿狠了,肚子咕咕乱叫。

    卫卿挑眉,“有。”去楼下端了些糕点上来。周是伸手去拿,他不给,邪笑说:“可不是这样的吃法——”放在自己嘴里,一点点喂食。周是咬唇,把心一横,吻上他唇,舌头一卷,一口吞下肚,除了饿,没有其他感觉。推着他说:“太慢了,我饿了,自己吃!”趁他不注意,抢过碟子,埋头大吃。

    卫卿骂她过河拆桥,见她吃的差不多了,一把推倒她,吻去她嘴角的残渣,以出神入化的吻技吻的她晕头转向,不知身在何处。他坏坏地问:“喜不喜欢?”周是不说话,他一而再再而三的逼问,锲而不舍。

    她被问的烦了,只得红着脸低声说喜欢。卫卿越发得意,手指放进她嘴里,挑逗说:“还可以更喜欢。”一个晚上,卫卿都不放过她,极尽所能的挑战她的极限。最后,她哭着求饶,不知道说了多少平日从不肯说的话。

    更气人的是,卫卿用手机录音,老是用这个威胁她,成为她最引以为耻的一件事。第二天,周是睡到中午才起床。

    在卫家过的年,大年初一就和卫卿一起回家拜年。在家里又补请了一次喜酒。亲戚朋友笑嘻嘻的恭喜他们新婚快乐,白头偕老,早生贵子。周爸爸感叹:“还记得你小时侯,刚会走路,皮的很,爬上爬下,什么都往嘴里塞。转眼间,已经嫁人了,哎——岁月不饶人啊!”

    大家忙笑说:“诗诗嫁了个这么好的姑爷,是好事呀!您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就等着养老吧。”周爸爸点头,“是啊,卫卿这孩子,真是不错。”大家转头夸起卫卿来。卫卿倒很谦让,连声说不敢,不敢。

    李明成和张冉瑜也抱着女儿前来,已经会奶声奶气的叫姑姑,姑父了。见了人就笑,也不怕生,伸手要抱。

    周是欣喜的接在怀里,逗她说话逗她笑。又放她在地上,看她跌跌撞撞横冲直撞,做出许多可爱的表情,乐的哈哈大笑,对着李明成夫妇直称赞孩子聪明。张冉瑜打趣说:“周是,你那么喜欢小孩,自己也生一个啊,就不用看着别人的孩子流口水了。”

    大家起哄,都笑说周爸爸该抱外孙了。尤其是李妈妈,嚷嚷说:“周是啊,你可得加把劲啊,你看明成,女儿都叫你姑姑了!”众人大笑,都喊着让她明年抱孩子回来

    说的她很是尴尬,唯唯诺诺接不上话。卫卿笑吟吟的看着她,转头说:“放心,放心,不会让各位叔叔伯伯失望的。”他这么一说,气氛更是热烈。

    周是嫁的可谓风风光光,极其体面。

    俩人住了几天就回北京了。周是一回学校,就听到一件让她很吃惊的事。

    第五十九章远去

    开学后的一天,她在食堂吃饭碰见小清,忍不住问起宁非的近况。自从新年那天晚上,她已有多日不曾见过他,每当想起,多少有些不安。小清惊讶地看着她,说:“学姐,你不知道吗?宁非他已经退学了。”现在说起神情还有些寥落。

    周是吓了一跳,“什么时候的事?”小清叹气:“元旦过后大家就没见到他,后来就听到他已经退学的消息。”周是心里“咯噔”一下,着急地问:“他为什么退学?也没人劝劝他吗?”

    小清摇头,“大家给他电话,他也不接,奇怪的是,也不关机,一直都打的通。我后来给他发过短信,隔了好多天才回。他说他自有主张,让大家不用操心。我们也没办法。哎——,美术系难得一见的一代美男就这样走了——”说完长叹一口气,唏嘘不已。

    周是心里却是惊涛骇浪,“你们老师怎么说?就这样让他退学?家长也不管管,怎么任由他胡来!”小清回答:“我们也问过老师,据说是院长同意了的,还听说是他父亲陪着他一块来办的退学手续。他这一走,不知道多少女生为之神伤落泪。学姐,你跟他熟。知道他住哪儿吗?我们很想去看看他——”

    周是恍若未闻,随便敷衍几句,魂不守舍离开了。站在路上就给宁非电话,幸好还是以前那个号码,响了几声,就有人接起来。周是忙说:“宁非吗?是我,周是,你现在在哪?”

    他好一会儿才说话:“知道,我天天带着手机,就等着你主动给我打一次电话呢,幸好是等到了。”长长叹息一声,语气中似是欣喜,似是惆怅,似是落寞,似是孤寂……混合在一起,听的人心中不忍。

    周是怔在当场,好半天道歉:“对不起,我不知道——”他说:“为什么又说对不起?没什么好道歉的,你又不欠我什么。”

    周是懦懦地提出要求:“你有时间吗?很久没见了,我想见你一面——”其实她也不知道这样做好不好,她都结婚了,再纠缠不清,是不对的。可是总觉得有必要谈一谈,关于他退学的事如果是因为她,实在是寝食难安——

    宁非说:“我也很想见你,可是一直鼓不起勇气。”他约周是在以前那个情侣小店见面。周是虽踌躇,觉得有点不合适,还是去了。

    提前到了,寻了个窗口的位置坐下,窗外又是纷飞的朔雪,悄无声息,随着寒风,不断飞扬,飞扬,飞扬——一直飘到半空,然后徐徐落下,到处一片银白,使满怀心事的人愈加感慨。这个冬季,是那么的甜蜜而惆怅。

    宁非到时,带了一大捧的鲜花给她,引得周围的人好奇观望,露出羡慕的神色。周是万万想不到他会这样做,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抬头无言地看着他。少年的举动,总是出人意表。

    他挑眉问:“你不喜欢花?”她只好拿过来,“不,很喜欢,谢谢。”他目光闪了闪,说:“希望看到鲜花,能给你的一天带来好心情。”周是勉强笑了笑,不知该做何回答,只好说:“听说你退学了,为什么?”目光紧紧锁定他,略带责备。这实在不是她所愿意见到的。

    宁非不在意的耸耸肩,“你今天来找我,就是因为这个吗?”周是呵斥:“宁非,你不是小孩子了,这事关你的前途,不要当游戏——”

    宁非打断她,“放心,我没有意气行事。如果我有更好的选择,为什么要留在这个学校?一切还来得及。”周是见他这样淡定从容,不急不迫,放下心来。轻轻吁了一口气,“如果是这样,我很高兴。”

    他转头看着窗外,过了会儿,又说:“之所以来这个学校,本来就是因为你。既然使你痛苦,我也痛苦,还是离开为好。”这番话说的她默然无语,只好轻声提醒:“宁非,我已经结婚了。”

    他眸中闪过伤痛之色,随即恢复,“我知道。”神情看起来不咸不淡,可是不再说话。他手撑在台子上,身体斜斜靠在窗边,还是那个清冷忧郁的少年,只是眸中已带上感情的沧桑。时间悄悄流逝,周是见他一直不说话,起身想离开。他吐出一句:“正因为如此,所以只好离开。”云淡风清的背后,不知经历过多少挣扎痛苦,无人知晓,亦无从得知。

    可是现在似乎已经过去,应该值得庆幸。

    他说:“我准备考中国美术学院,那里更适合我。”他没有考中央美术学院,而是舍近求远,跋涉千里,前往杭州。其中的原因,不言而喻。

    周是终于坦然,按住他的手微笑说:“我很欣喜你这样的决定,你本不该屈就在这所默默无闻的艺术学校。”他还刚大一,正如他自己所说,一切还来得及。重新来过,会有一个更好的开始。

    他没有抽回手,也没有回答,离开前问:“喜欢我送你的花吗?”周是称赞:“非常漂亮,你真是有眼光。小小年纪,看不出来这么会讨人欢心啊!”她已无芥蒂,完全释怀。事情圆满解决,这让她心情舒畅,连日的愧疚不安一扫而空。

    宁非微笑说:“喜欢就好。能使你开心,我很高兴。总算为你做了一件事。”这个少年,是那么的专情而隐忍,将一切都掩藏在内心最深处。这样的年纪能做到这样,实属奇迹。他的心像海一样,容忍一切。

    周是抱着鲜花回去,找了个瓶子插起来。卫卿见了,“咦”一声,“谁送的花?”她笑嘻嘻地说:“自己买的。”卫卿哪信,双手掐在她脖子上,气冲冲地说:“还不快从实招来!”

    周是笑着躲过去,告诉他是宁非送的。卫卿一听,就来气了,“他怎么还不死心啊?你没说你跟我已经结婚了吗?”这个男孩子,插在他们中间,跟定时一样。

    周是原原本本告诉他俩人下午见面的经过,说:“人家都要走了,计较什么呀。送花怎么了,我就喜欢花。”卫卿哼道:“走的好,走的妙,走的呱呱叫。”这颗定时总算拆了线,去了后顾之忧。周是笑倒,踮起脚尖亲了下他,揉着他脸蛋说:“哎呀,你这什么话,怎么跟小孩子一样。”真不敢想象他坐在办公室那威严的样子。

    卫卿胡乱拨弄桌上的花,“干嘛摆桌上啊,放阳台上去,实在没地儿搁,扔垃圾桶里也行。”小情敌送的鲜花,怎么看怎么碍眼。周是忙拉开他,“这花开的多好啊,人家又没得罪你,不许扔掉!”卫卿哼哼哼的,半天没好脸色。周是黏着他,好话说了一箩筐,他才渐渐好转。那瓶鲜花惨遭灭顶的厄运总算过去。

    第二天她去学校,刚放下东西,有同学高叫:“周是,有人找!”还伴随口哨声,兴奋异常。她好奇的跑出去,见一个穿着制服的年轻小伙子问:“请问是周是小姐吗?”递给她一大捧的鲜花。

    走廊上一大片的同学围观,送花上门,这动作确实够引人注目的。周是愣住了,问:“这是谁送的?”他摇头说不知道,只负责送花。周是抱在怀里,翻了翻,里面也没插卡片啊。想起昨天卫卿因为别人送的鲜花郁郁不乐的样子,不由得一笑。真是幼稚!送个花还要弄出这个大的动静。心里却不是不甜蜜的。

    大家围上来,七嘴八舌地问:“周是,周是,哪位仰慕者的鲜花?竟然送到学校来了,真是浪漫!”周是笑而不答。有人说:“噫,这么没留名啊?周是,说一说,到底谁送的?你都结婚了,竟然还有人送鲜花,羡慕死我们了!”大家的八卦一上来,她根本脱不了身。

    群众的力量是可怕的。她只好投降,笑吟吟地说:“当然是老公送的呀。”此话一出,引起一片惊呼声。大家都说:“周是,你都结婚了,老公还送花,幸福死了!呜呜——我们也要去结婚!”于是大家都知道他们夫妻俩感情甜蜜,如胶似漆,十分恩爱。

    周是这一天心情好的不得了,提前回家,做了一大桌好吃的,乖乖等丈夫回家。卫卿一进门就闻到香味,笑问:“今天什么日子?这么丰盛的晚餐!”周是迎头亲了下,笑眯眯地说:“好日子!”卫卿顺势搂住她,“什么好事啊?得奖了?”周是白他一眼,娇嗔道:“你说呢?”

    卫卿坐下来,看见桌子中央摆的花,于是说:“这花你还没拿走呢?”要摆到什么时候!周是拿碗筷进来,“这不是你送的吗?昨天的放书房去了。”卫卿愣住了,“我什么时候送的?我自己怎么不知道?”周是一听,觉得蹊跷,问:“你今天没让人给我送花?”卫卿摇头说没有。他一大早忙到现在,哪想的到送花啊。

    俩人脸色变的郑重。周是懦懦地说:“你昨天不是挺生气吗,我以为你特意补送的——”卫卿摇头,想也不用想,又是宁非。周是忙安慰他:“好了好了,他已经退学了,快要离开北京了,你别生气了啦——”

    卫卿亦觉得无奈,他跟周是都结婚了,这孩子也不管,我行我素,实在让人头疼。周是蹭着他说:“我觉得他也没别的意思,昨天他送花的时候,说希望我收到花能有好心情,所以才……”俩人对此事也不能做什么,想着他即将离开,心情可能有些异样,因此只能作罢。

    可是第二天,第三天……接下来一个星期,她每天都收到一束鲜花。整个美术系的人全部轰动了,大家都以为是卫卿送的,将此事广为传阅,他们俩的事在校园里一时传为美谈,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周是一时间成为万千少女仰慕的偶像级人物。

    只有周是她自己如坐针毡,芒刺在背,每天看着送花的小弟,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卫卿看着她手里的花,脸色一黑,哼道:“这小子太嚣张了!简直不把人放眼里,我找他算帐去。还是一学生呢,有钱也不是这么花的!”周是劝道:“算了算了,哪能跟一孩子认真呢。”

    不过说实话,宁非这种行为,凡是女人,没有人能抗拒的了。何况他本身是一个痴情的翩翩美少年。

    卫卿恼了:“你认为他是个孩子,心机比大人还深沉!有这样挑衅我的吗?摆明不给我面子!”给他老婆送花,心里想什么呢!这不是实实在在给他一耳光嘛,太可恨了!

    周是气短,想了半天,咬唇说:“要不,我找他谈谈?让他以后别再送花了,行吗?”卫卿说不行,他要亲自和他谈谈。事关男人的面子问题,绝不能含糊。拿这个宁非是又头疼又无奈。他完全不管不顾,一心做自己想做的事,真是倔强执拗的孩子!

    卫卿立即给他打电话,要求见个面,语气倒是十分客气,言辞态度做的完美无暇。周是还从没听过他跟谁这么礼貌的交谈,小小诧异了一下。宁非没大的反应,冷冷的说:“对不起,我要和周是说话。”真的是没把他放在眼里。

    周是耸肩,接过电话,“宁非,我有话想跟你说——”宁非顿了顿,叹气:“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过,好吧。时间地点由我选行吗?”她只有同意的份。看着闷闷不乐的卫卿,抓过他的手,认真的说:“卫卿,我既然嫁给了你,只好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别的人再好,也不是我的。以后的路还长着呢,我总是跟定了你的。”她希望他信任她,而不是这样不安。

    卫卿听的一阵感动,摩挲她的脸说:“我知道,可是还是会担心。太过在意便会害怕。我跟你讲一个故事:一对夫妻,感情很好,都受过高等教育,男的有自己的公司,女的开了间品牌服装店,孩子在国外上小学,家庭可谓幸福之极。有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一无所有,喜欢女的,天天站在门外送花,风雨无阻,也是不言不语,任凭别人怎么说都无动于衷。一开始那女的还跟朋友一起取笑那年轻人,说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可是整整一年以后,她放弃繁华的生活,跟丈夫离婚了。”

    周是听的一惊,抬头怔怔看着他。卫卿叹气:“这是身边的故事,从头到尾,亲眼所见。所以,宁非这样,使我尤其心惊。”周是才明白他这些天为何这样焦虑烦躁,原来他是这么的担心。

    想了想说,“他们之所以离婚,那是因为他们的婚姻生活并不如表面显现的那样幸福美满,也是因为他们的意志不够坚定。如果感情真的深,别人是怎么破坏也破坏不了的。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关键还是看他们自己。”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吵吵闹闹未必一定不幸福,相敬如宾也并非真的和谐美满。

    卫卿默然,许久舒了口气。周是靠在他胸前,闭着眼睛说:“卫卿,我真希望我们能白头偕老。我管的住我自己,希望你也不要辜负我。”周是一直都是个很死心眼的人,既然认定了卫卿,便矢志不渝。

    卫卿吻了吻她的头发,“恩,不要担心,我们会的。”他们一路走来,遇见那么多的人和事,委实不容易。所以要珍惜,绝对不能放弃。

    卫卿放心的让她一个人去见宁非。她到达的时候包厢的时候,吃了一惊,竟有许多认识的同学。大家见了她都热情的打招呼:“学姐,你也来了!”她听了会儿,才明白过来,原来大家是在给宁非开欢送会。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要走了!

    来的大部分是女生,人人都带了礼物,有的眼眶还红了,看来宁大美男的魅力无边啊。他这一走,整个美术系的女生恐怕要伤心好一阵子。宁非是最后一个来的,目光定定的落在坐在角落里的周是身上,看着她却没有说话。大家拉着他拼命灌酒,一醉解千愁。离别的气息使人分外伤感。

    大家放开喉咙大声歌唱,一首接一首,“朋友”是必唱曲目,年轻人的声音很有感染力,穿透云霄,纪念那些逝去的日子,曾经的美好。周是看着他们,忽然觉得自己也不年轻了。她这样放声大唱大叫,仿佛是多年前的事了。

    跟年轻人再一起,总是感慨良多。

    宁非说明天一大早要走,大家早早散了。几个女生抱着他不肯走,他也好脾气的站在那没有推开。周是最后一个告别,拍着他的头说:“一路顺风,学习进步。”手即将抽回的时候,他攥住了。拉着她进来,顺手关上门。

    轻柔的音乐满地流淌,他伸出手,做了个绅士的动作,“小姐,请问我有幸能请你跳个舞吗?”周是笑,心境是那样的柔和。将手放在他手心,“当然。”纵然做不了什么,她希望至少能给他一个美好的回忆。

    周是挑眉:“进步很快哦。”比起上次,舞技娴熟许多。一举一动,尤显得风度翩翩,似乎有备而来。宁非微微仰头,闭着眼睛似乎在感受什么,仿佛要将此时此刻印在脑海里,永生不忘。真希望就这样一直翩跹旋转下去,永不停歇,可是再长的曲子也有散的时候,已是离别时分。

    俩人出来,一路无语,走到街头,周是挥挥手,要离开。宁非拉住她,跑到路口买了一大束花,星星点点,纵然在夜里,依然开的热闹。

    周是开玩笑:“你已经送了太多的花,实在不应该这么浪费。我都没有地方放。”宁非看着她,忽然说:“以后要想送,也不能了!”语气是那样的伤痛寥落。黯然销魂者,唯别而已矣!

    周是良久无语,轻声说:“你走吧,我在这里看着。”宁非唇颤抖了下,欲言又止,似乎又千言万语,最后化为一声轻叹。默然转身,就此离去。

    周是在街头惆怅良久,旁边卖花的老板见她一动不动,忙问她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她忙摇头,搭讪着问:“老板,这什么花?”指着手中的花。老板说是“勿忘我”。

    哎——勿忘我,想起宁非,她是那样的怅然。

    大概过了有一个星期,有人送给她一封信,信封上没有地址,只写着她的名字。抽出来一看,一张素笺上只有一首诗,没有开头,也没有结尾,连时间也没有。写的是叶芝的“当你老了”:

    当你老了,头发花白,睡意沉沉,

    倦坐在炉边,取下这本书来,

    慢慢读着,追梦当年的眼神,

    那柔美的神采与深幽的晕影。

    爱过你的美貌,以虚伪或是真情,

    惟独一人爱你那朝圣者的心,

    爱你哀戚的脸上岁月的留痕。

    在炉栅边,你弯下了腰,

    低语着,带着浅浅的伤感,

    爱情是怎样逝去,又怎样步上群山,

    怎样在繁星之间藏住了脸。

    一看即知是宁非的笔迹。这首诗是大诗人叶芝和茅德?冈之间无望的爱情吟咏,他在最好的年华对她一见钟情,一往情深。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最使人震撼的是叶芝对已嫁作人妇的茅德?冈终生不忘,矢志不渝。

    周是看着素白的信封,浅蓝色的字迹,眼中有氤氲的水气。她独自徘徊在幽深的街头,为那个已在异地,还对她念念不忘的少年。

    所有爱她和她爱过的人,她都将铭记在心。

    第六十章绯闻

    人言可畏。尤使她心寒的是,卫卿对此事只字不提。

    宁非的离开,最高兴的莫过于卫卿,差点没放鞭炮庆祝。首先对那些花做了一番处理。周是从学校回来,问:“咦,桌上的花呢?”卫卿头也不抬地说:“都谢了,当然是扔了。”周是叫起来:“哪谢了,我早上走的时候还好好的!”卫卿懒洋洋地说:“反正是要扔的,早几天晚几天有什么关系!”

    周是知道他对那些花有一肚子的怨气,当下也不跟他争辩,只问:“那么多花,你扔哪去了?”卫卿指了指门口黑色的塑料袋。周是扒开来一看,哪还有花的样子,全被折成好几断揉成一团扔在地上,花瓣已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想起它的主人,莫名有些伤感。拣了拇指长的一截“勿忘我”,和宁非的那封信一起夹在叶芝的诗集里,放入书柜的最里层。

    这样的一段感情,惟有让它尘封,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淡去。

    卫卿见她闷闷的,知道她虽不说什么,还是为花的事生气呢,亲了亲她说:“好了好了,以后我每天送你花好不好?”周是嘟着嘴唇说:“我要那么多花干嘛,又不当饭吃。”卫卿为了哄她开心,说:“今天不做饭了,我们回家蹭饭去!”打电话给卫妈妈说要回家吃饭。周是想到可以吃卫妈妈做的菜,心情才好起来。

    半路上说:“我前两天打电话,听妈妈说身体有点不舒服,腰腿一到下雨天就犯疼,咱们买点保健品去吧。老去蹭饭,像什么样啊。”卫卿说:“市场上的保健品都不好,还不如给钱,她老人家爱吃就买什么,岂不方便。”周是拍他:“那也要妈妈她自己愿意去买啊,老人家哪想的到这么多。咱们提了去,妈妈见了,怕浪费,自然就会吃。”

    卫卿笑:“怎么就不见你对我这么好呢!”周是瞪着眼反问:“我对你哪不好了?短你吃还是少你穿,又或者虐待你了?”卫卿涎着脸说:“你老公夜夜操劳,气亏肾虚,也需要补一补——”周是捶他,“你还要补!”就没见过他那么色的人,以前只不过是色狼,现在整个就一色魔。她穿着睡衣睡觉,他硬是要扒下来才肯罢休,还振振有辞的说裸睡有益于身心健康。

    俩人提着东西回去,卫妈妈埋怨:“回来吃饭就好了,还买东西,搁在那也是浪费了。”周是要去厨房帮忙,卫妈妈连声说不用,不用,让她好好歇会儿,饭马上就好了。吃饭的时候给卫卿上了一大碗沙参玉竹老鸭汤,周是不明就里,叫起来:“我也要吃,我也要吃!”说着抢卫卿碗里的吃。

    卫妈妈忙说:“那是男人吃的东西,诗诗,你吃这个。”给她盛了碗墨鱼核桃汤,笑说:“墨鱼味道鲜美,核桃营养丰富,既滋补又养颜,女孩子吃了最好。”笑吟吟的看着他们,语重心长的说:“你们年轻夫妻,可要注意身体啊。”她蓦地反应过来,脸微微红了,低着头拼命喝汤。卫卿故意问:“还要不要吃我的?一块补补。”周是暗中掐了他一把。

    饭桌上卫妈妈就旁敲侧击:“你们这都结婚了,有没有想过孩子的事?”卫卿坏心地说:“我没意见。”卫妈妈立即转移目标,拉着周是的手说:“诗诗啊,想过什么时候要小孩没?妈妈知道你们年轻人自由,不愿受拘束。不过俗话也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整个卫家就盼着你呢。你要是嫌孩子烦,闹心,妈妈来带。你说好不好?”

    周是垂着眼,半天说:“妈妈,我还在念书呢。”提前结婚也就罢了,真没想过这么早就生小孩,她自己还是一半大不小的孩子呢。卫妈妈忙说:“你这不是还有半年就毕业了嘛,也该想想孩子的事了。既然结婚了,就该要小孩是不是?”望孙心切。周是懦懦地说:“妈妈,我才二十一岁,是不是过一两年再说?”

    卫妈妈拍着她手说:“二十一岁不小了,妈妈我二十一岁的时候,你大哥都能下地走了。”周是心里哀号,现在哪能跟以前比呀,人家二十一岁的小姑娘还在大学里换男朋友如换衣服呢,她已经嫁作人妇了。

    卫卿见她额上的冷汗都冒出来了,便说:“妈,这事急也急不来的,总要慢慢来。你总不能让我们立马给你变一个孙子去。”卫妈妈意识到确实心急了,连忙招呼:“吃饭,吃饭,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多吃点啊。你看你们,脸色苍白,也不知道整天都吃些什么。”

    吃完饭,卫妈妈继续做她的思想工作。周是心里叫苦连天,表面上只得唯唯诺诺应承下来,逼不得已说:“妈妈,你放心,这事我们一定会尽快考虑的。”看这架势,想拖个三五年是不行了。背上的冷汗黏在衣服上,凉飕飕的,她浑身燥热的站起来,匆匆说:“妈妈,我去下洗手间。”匆匆逃了。

    卫安在一旁听了,笑说:“妈,你也太心急了,人家年轻夫妻,刚结婚呢,哪有这么快要小孩的。”卫妈妈转过矛头指向他:“还不是因为你,你要是有孩子,这会儿都该上小学了。”

    卫安立即跳起来,识相的说:“妈,我还有事,先上楼了。”就因为孩子的事,他被念的耳朵都要长茧了。拍了拍卫卿的肩膀说:“老弟啊,革命的重任就交给你了,你可要按时完成任务啊。所有人都眼巴巴望着呢。”

    卫卿笑骂:“大哥,你也来掺一脚!”想起一事,跟着他上楼来,问:“大嫂呢,怎么没见她?你们俩最近不是挺好的吗?我结婚那天,还见你跟嫂子坐一块呢。”卫安默然不语,转身进房。卫卿忙推开门,问:“你们到底怎么了?眼看着快好了,怎么又弄僵了?”

    卫安摇头:“这事你就别管了,我们俩这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以前怎么着,现在还是怎么着吧。”卫卿说:“大哥,你办事有一手,哄女人可不行。我要是像你这个硬脾气,别说娶老婆,老婆的影儿都没有。周是那臭脾气,我在她手底下不知道吃过多少亏呢。可是,最后还不是让我给娶进门了么!所以说,女人天生就要哄。嫂子再厉害,也还是一女人是不?她硬的时候你就得软,她软的时候你就得放下身段,打蛇随棍上……”

    说起心得来一套一套,听的卫安直发笑,问:“你就是这样把人家花一般的小姑娘骗上手的?我告诉周是去,不知道她怎么治你呢!”卫卿昂首挺胸说:“哎——哥,你这什么意思?我是在教你怎么重新把嫂子骗上手,你怎么好心当成驴肝肺呢。”卫安不耐烦,“行了行了,我们俩的事就不用你操心了。”

    卫卿攀着他肩头问:“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咱们兄弟俩合计合计,天下没办不了的事。”注意到他露出衬衫外的一截手腕淤青,忙问:“哥,你手怎么回事?”

    卫安忙拉下袖子,尴尬的说:“没事,不小心撞到了!”撞会撞到手腕上去?明显是被人扣住勒下的伤痕。他小心翼翼的问:“嫂子对你动手了?”所以说娶个身手了得的女人简直是一件可怕的事情。打又打不过,骂又骂不过,平时还得装出风度让着她,这日子没法过了。

    卫安冷着脸瞪他,“瞎说什么呢!”一脸严肃的样子,像跟着国家领导出国访问,站在众多媒体记者面前。

    卫卿心中偷笑,这确实是男人难言之耻,他有切肤之痛,至今还被周是时不时拿出来取笑。忙说:“哥,你是不是太急了?”陈丽云很有纪律,不是个乱动武的人。

    卫安脸一沉,只催着他快走。卫卿硬是坐着不动,口里说:“就咱们哥俩,还有什么不能说的?有事整天这么憋在心里,可别憋出什么病来。烈女怕缠郎,你只要死缠烂打,嫂子这块阵地迟早被你拿下……”

    卫安听他胡说八道,越来越不像话,高声叫道:“周是,周是,卫卿在这儿说你坏话呢,你快来教训他!”卫卿吓一跳,咬牙切齿说:“我总算知道你们政治家是如何杀人于无形的!兵不血刃将人往死里整。我算是学乖了,跟什么人打交道也不能跟你们这些玩政治的人打交道!”

    周是果然上来,笑嘻嘻说:“大哥,他欺负我,你都不帮我教训教训他!”卫卿嚷嚷:“老婆,你别听人挑拨离间,我哪敢欺负你,疼你还来不及呢。”卫安不但见死不救,还火上浇油:“卫卿这小子,我从小看到大,表面上一套,实际上一套,阳奉阴违,他最拿手。弟妹啊,你可别被他骗了。”

    周是甜甜地笑:“还是大哥英明神武。”转身看着卫卿,挽着他胳膊说:“老公,我们回去吧,跟我说说你刚才都说了些什么,我也一起听听。”领着他回房。她这一句老公叫的卫卿又惊又喜,不过总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她大概是因为孩子的事跟他生闷气呢,今晚恐怕有他受的。

    果然,一关上门,周是坐在床上就问:“妈妈刚才一直问我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说话?”卫卿心虚笑了一下,蹭着她说:“我妈那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老人家就想着抱孙子呢。你看,我们是不是也生一个?”她转过身去不说话,心中不是不委屈。有没有人站在她的立场想一想呢?对于突如其来的婚姻生活,她已经有点反应不过来,更何况是孩子,她一点这方面的心理准备都没有!

    卫卿扯开她腰间的带子,她抬头看他,哀求道:“卫卿,我们过两年再要孩子好不好?我一点经验都没有,很害怕……”卫卿随口敷衍,手下的动作倒是一点都不含糊,在她年轻娇嫩的身体上燃起一场熊熊大火。周是动情的喘气,强按住他的手:“我没有带避孕药过来,你有没有带套……”他既然不肯避孕,那她只好做足措施。

    卫卿听见避孕药三字脸色就不好,心想没带最好。周是却不肯了,跳起来说:“工作了一天,累了吧?洗个澡好好歇歇。”推着他进浴室了。她有点郁闷地想,他虽说年纪不小,可是对于一个成功人士来说,三十岁的年纪正值盛年,年轻有为,精力旺盛,为什么这么想要孩子!

    正胡思乱想,卫卿在里面叫起来:“西西,西西——”她忙跑过去,敲门问怎么了。他说:“你进来一下——”都是夫妻了,她也不避讳,探头进去。卫卿说:“你看看我后背是不是红了,痒的很,你帮我挠挠。”

    周是凑上去,“起小红点了,是不是被虫子咬了?”听他一直叫痒,轻轻抓了两下,说:“还是先别挠,回头我给你擦点药。”

    卫卿一个轻巧的使力,手覆在她胸前,温热的水猛地洒下来。她惊叫:“你把我衣服弄湿了!”卫卿野蛮的剥下她的T恤,将她抵在镜子前。周是被瞬间汹涌澎湃的欲望冲的理智涣散,是如此的措不及防,根本无思考的余地,娇喘道:“不要在这里——”吐出的话语全部被他吞进肚里。

    他使坏说:“好,不要在这里。”抱她进浴缸,让她跨坐在腰上。她全身因欲望而痉挛,略带羞涩,还有些担心:“等一下,你去戴套……”卫卿不耐烦了,一手将她往下按,动作很霸道。她根本来不及阻止,空气中只剩下粗重的喘气声。她甚至来不及调整,就和他一起到达高潮。他还不满足,抱她在洗手台上,任意施为。镜中倒映出肢体交缠的两人,感官分外刺激。

    一个澡洗下来,已是一个小时以后,她已软成一汪春水,无半分力气。卫卿抱她出来,露出心满意足的表情。周是轻捶他,闭着眼说:“鸳鸯浴洗过了,是不是很得意?”今日总算被他得逞。临睡前咕哝今天正好是危险期,明天一定要记得吃药。

    第二天,卫卿拿了药片进来。她颇诧异,问他怎么肯给她买避孕药。他没好气的说:“我不买,你自己不会去买?”她做了鬼脸,乖乖吞下。他又说:“你以后别吃那些乱七八糟的避孕药了,对身体不好。我会做好避孕措施的。”

    果然,俩人亲热之前,他都会戴避孕套。周是也知道避孕药之类的东西不好,副作用很大,于是天真的相信他,没有再吃。

    过了几天,卫卿去上海出差。事情一办完,他就赶回了家。这日早上下了点雨,烟雨蒙蒙,嫩黄的树叶迎风招展,,使人慵懒得没有一点力气。

    周是赖在床上一直不肯起来。卫卿拍她的脸,“小懒猫,再不起来,上课要迟到了。”她迷迷糊糊应一声,说不去上了,扯着被子蜷缩成一团,继续好梦正酣。

    他洗漱完进来,见她还在睡,捏着她鼻子说:“太阳晒屁股了。”她翻个身,咕哝,“下雨天,睡觉天,没太阳。”卫卿抱起她,见她一直闭着眼睛醒不来,亲了亲她,宠溺地说:“要睡也吃了早餐再睡。”真不知道她不吃早餐的坏习惯什么时候才改。她摇头,最近一段时间老是犯困,怎么睡都睡不够,大概是因为春天来了的缘故。

    卫卿摇头叹息,拿了杯奶进来,托起她,“乖——张嘴——”周是像个婴孩一般,下意识地吞咽。卫卿给她盖好被子,说:“我上班去了,再睡会儿就起来。中午打电话回来还在睡的话,晚上打屁股。”她不耐烦地捂住耳朵。自从结了婚,那种在学校一觉睡到下午两三点的自由已经没了。

    睡到十来点,周是打着哈欠爬起来,不知道为什么,最近老提不起精神。再不去学校估计要被导师批评了。她抓起桌上卫卿预备的早点,边走边吃,心想,最近过得太颓废了,除了吃就是睡,怪不得卫卿有次笑骂她是猪。她双手握拳,下定决心,从明天开始,早睡早起,认真学习,天天待画室。

    一进教室,就觉得大家不对劲,仿佛都在偷偷打量她似的。中午在食堂吃饭,她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听得柱子后有人议论,“是不是她老公啊,不会弄错了吧,看起来不怎么像呀。她跟他老公感情不是好得蜜里调油吗,怎么会出这种事!”另一人说:“嘿,就算照片不清楚,名字也会写错?她老公有钱又帅,闹出这种事也很正常嘛,男人哪个不花心……”她一开始不在意,不知道又在八卦谁呢。

    过了一会儿,听到一人叹息,“刚结婚,就闹出这种事,周是还真是可怜。”另一人说:“所以说有钱大少爷、花花公子都不可靠!都结婚了,还跟别的女人闹这种的绯闻,周是看了,不知道有多伤心呢。”她才勃然色变,原来大家口中的男主角竟是她老公卫卿!

    她强自镇定出来,魂不守舍回到教室,一大群人围在电脑上观看,唧唧喳喳地议论,看见她,齐齐噤声,纷纷找借口离开。周是瞄了一眼,打开的网页上赫然是卫卿和另一位电视明星亲吻的照片,红色的标题触目惊心。她怒火中烧地盯着电脑,恨不得将眼前的人烧成窟窿。

    陆丹见她脸色变了,忙关心地问:“周是,你还好吧?别相信那些娱乐记者的报道,他们为了吸引观众的注意,什么不知己说啊!死的也能掰成活的。卫卿只不过撞到枪口上罢了。这个明星一天到晚闹绯闻,就是个惹事精,凡是跟她沾上边的,只要是男人,都有一阵乱,你别往心里去啊。”周是气得手一直在颤抖,哆嗦着唇,半天说不出话来。这不是当众给她一巴掌吗!

    陆丹拉着她出去,劝解说:“社交场合的礼仪嘛,敷衍而已。只不过被娱乐记者故意放大,写得不堪入目,为这个生气多不值得啊。娱乐圈里的东西,有多少是真的?报纸杂志为了吸引眼球,无事也得生非,过几天就没人记得了……”

    周是心里掀起惊涛骇浪,表面却摇头说:“放心,我没事,嗨,说实话,不就一照片嘛,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很有可能是某些人居心不良,故意合成的也说不定。如今网上的东西是真是假还真难说——”不等话说完,匆匆走了。

    她还记得在同学朋友面前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维护他的面子!所有的人或同情,或怜悯,或不怀好意都在等着看她的笑话呢,她偏不!

    经过走廊,周是又听到里面的同学说:“哎哟!什么?周是的老公跟人亲吻?”几乎整层楼的人都在议论这件事。她终于装不下去了,怒发冲冠,火冒三丈回到家里。现在叫她有何脸面回学校?天下的人都知道她老公当众和别人亲吻了!她连门都不敢出,尤其是大家的指指点点,根本抬不起头!

    人言可畏。尤使她心寒的是,卫卿对此事只字不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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