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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穿越时空的影像

    第六章

    呯的一声,又一块玻璃突然破碎。正在与触肢周旋的虞白樱抬起眼,看到那个板着脸的年轻男子,本来被愤懑与焦虑充寒的心头不知为何突然一鬆,接着脸上感觉到一阵火辣辣的热意。

    程宗扬用珊瑚匕首凿碎玻璃,揶揄道:虞姊儿,你居然还知道脸红啊?你自己说说,这都第几回了?

    用死气罩住身体避开行淫兽的威胁是一回事,要从它们身上走过去又是一回事,不过几丈的距离,程宗扬走得千辛万苦,一边不断逼出死气,一边还要尽量小心地避开那些扭动的触肢,足足用了一顿饭工夫才把虞白樱救了出来。

    程宗扬本想就此罢手,可小紫在上面娇声道:程头儿,还有一个呢。

    程宗扬没好气地说道:死丫头,你就别添乱了!

    虞白樱幸亏是没有被触肢缠住,还能救出来。至于虞紫薇,整个人都陷在触肢中,救她还不如让她自求多福呢。

    虞白樱低声道:救她。

    程宗扬木着脸张开嘴,哈。

    小紫悠然道:程头儿,你救她,我帮你找小香瓜。

    程宗扬把虞白樱往上一丢,扭头冲进触肢丛中。

    虞紫薇这次是真的晕厥过去,程宗扬没费多少力气就把她拉了起来,但她下体从脚尖直到腰部,被一条触肢紧紧盘住,受到惊动的触肢昂起肢端,狞然张开独目,紧盯着他,下方森然可怖的啮食孔缓缓开合,似乎正在判断他是不是一个有生命的物体。

    程宗扬屏住呼吸,僵持片刻之後,忽然抓起旁边那具已经垂死的女体往上一推。盘在虞紫薇身上的触肢倏然弹直,捉住那具女体。程宗扬趁机扯起虞紫薇,死气磅礴而出。

    程宗扬穿过破碎的玻璃幕墙,丹田的气轮一阵发虚,不由力竭坐倒。自己在太泉古阵并没有吸收太多死气,能撑到现在已经是奇迹了。他喘息片刻,然後抬头看去,顿时一愣,怎么了?

    虞白樱侧身坐在地板上,脸色惨白地冷冷盯着小紫。小紫一手抱着雪雪,笑靥如花地说道:虞姊姊实在太不小心了,一见面抢人家的东西吃,结果一不留神,吃错了呢。

    程宗扬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死丫头虽然轻描淡写,但自己百分百敢肯定这是死丫头设的圈套,让虞白樱吃了些不该吃的东西。话说回来,这也怨不得虞白樱不小心,其实自己会救虞白樱是死丫头的主意,自打死丫头开口让自己救人,虞白樱的下场就已经注定。即便她留心百倍,照样也要着了死丫头的道,而且从以往的经验推断,她往後大概也没有什么翻盘的机会。

    行了虞姊儿,别挑三拣四了,有命就不错了。

    程宗扬放开虞紫薇,只见她上身的衣物还大都完整,下身已经被撕扯得一丝不挂,那隻雪团般的粉臀上,赫然留着一个圆形的齿印,齿孔还在渗出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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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轮廓分明的肌肉在古铜色的皮肤下缓缓鼓起,犹如厚重的岩石,武二郎那身牛仔服扒到腰间,露出强壮的胸膛,接着一声狂吼,纵身跃出,沉重的工字钢带着一股狂飙将对手的重斧砸断,连带将他头颅也一并拍碎。

    鲜血雨点溅开,落在武二郎毛髮浓密的胸膛上,武二一手提着工字钢,野兽般的虎目恶狠狠扫视一圈,然後咆哮道:还有谁!!

    周围众人呆若木鸡,大气也不敢出一口,生怕像那个不开眼的斧手一样,惹毛了这个煞星。

    无数被这恶汉震慑而躲闪的视线中,只有一双眼睛流露出不一样的目光。白仙儿眼睛瞪得圆圆的,发呆一样看着大展神威的武二郎,眼中的恨意早已被吓跑了。

    武二郎哼了一声,大摇大摆走回来,随手解下腰间的牛仔服,往白仙儿怀里一丢,拿着。

    白仙儿抱着那件满是汗味、血腥味,还带着体温的牛仔服,白嫩的玉脸突然涨得通红。

    周族众人噤若寒蝉,片刻後,一个脸色阴沉的汉子挺身而出,开口道:在下姓严,今日之事……

    武二郎横着眼一口把他堵了回去,甭啰嗦,是不是要打?

    严先生也不再废话,拱手道:请指教。

    武二郎往已经砸毁的电梯门边一坐,扯开喉咙道:小子!该你了!

    一个风度翩翩的公子哥儿逍遥地摇着折扇,玉树临风般走出电梯,视线越过严先生,落在後面的周族众人身上,笑嘻嘻道:哎呀!这位不是周族少主吗?掉下那么深的悬崖都没事,果然是天才!

    周飞双臂双腿都打着绷带,包得木乃伊一样,被昔老者和几名部属搀扶着,他傲然道:一道悬崖就能要我周族少主的性命?你太天真了!

    萧遥逸听得直翻白眼,这孙子说话怎么这么别扭呢?

    胖乎乎的庞执事在周少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周少恍然大悟,原来你是出身名门望族,本身又是出类拔萃的天才——难怪如此傲气凌人!哼!狗眼看人低!告诉你!莫欺少年穷!

    萧遥逸感觉自己就像被人劈头啐了一脸的狗屎,半晌才回过头,满脸无辜地说道:我有吗?

    徐君房摸着下巴,有些拿不准地说道:兴许有吧……那个萧爷——不是我说你啊——你长得也太一表人才了,谁站到你面前就觉得矮三分,那叫什么……自惭形秽!也难怪有人看你不顺眼。

    严先生终于找到话缝,沉声道:周少主伤势未愈,便由在下代劳,请!

    萧遥逸道:等等!二啊,我还没弄明白呢,你们怎么打上了?

    武二郎叫道:二爷的东西都有人敢抢?还斜着眼跟二爷说话!以为二爷好欺负是吧?

    冤枉啊!周飞身边的老者昔名博一声惨叫,那人天生斜视,跟谁说话都斜着眼啊!

    武二横着眼道:那孙子抢二爷东西,这不是天生的吧?

    昔老者道:那孩子眼睛斜,瞧见地上掉着东西就去捡,没看见你在那边站着啊!

    武二摸着鬍髭,斜眼睨视着他,啥意正在用餐……一份报纸被人遗忘在座椅上……街边的广告栏里悬挂着大幅的海报……一个妖娆的女明星双手捧在嘴边,吹出一个心型的飞吻……

    意外捡到这台摄像机後,程宗扬没有任何犹豫,立即离开太泉古阵。他需要时间静下心来仔细想一想。

    在太泉古阵几次与外姓人冲突,苍澜唯一像样的客栈栖凤院已经无法再住,于是回来之後,他们都借住在徐君房家里。徐君房那房子用家徒四壁来形容都算是赞美,其实根本就是危房,连徐君房自己也不大敢住。好在屋後的院子挺大,搭起帐篷也能凑合。

    整整两天,程宗扬就窝在帐篷里,一直在反复看那段不足五分钟的影像,直到每一个细节都了如指掌。

    他举起摄像机,一边透过镜头看着眼前的帐篷,一边想像着这台摄像机上一个主人。曾经有人在某一天,不经意地在路边录下这段街景,又因为自己无法了解的缘故,把摄像机遗落在路边,当初摄像的人已经不知去向,这台摄像机却经历了无法理解的时光乱流,直到与自己偶然相逢。

    影像中的一切是自己再熟悉不过的场景,可反复看了几百遍之後,程宗扬不得不承认,自己虽然能在脑海中把这段影像重放一遍,可是连这段影像拍摄的时间、地点和人物这几个最基本的要素都无法确定。

    关于时间,自己只能大致判断这是春季的一个早上,但没有任何与年月日有关的线索。

    关于地点,影像中的城市和自己熟悉的没有太多区别,可也没有任何标识能让自己确定它的具体地理位置,可以说,它就像每一个城市都随处可见的场景。

    关于人物,程宗扬当然没有奢望会在影像中看到自己的熟人,线索也不是没有,比如影像中至少一个名人:那张海报上的女明星。可自己从来没有见过。

    如果仅仅是这几点,自己也许会把它当成一个相似但与自己完全无关的异界都市,可影像中出现的文字都是自己最为熟悉的。

    程宗扬不明白为什么在文字迥然相异的太泉古阵中,会有一段影像录下自己所熟悉的文字。如果影像中的场景确实存在,自己为什么在太泉古阵内没有遇见过?录像中的城市究竟是另一个时空的投影,还是隐藏在太泉古阵之内?

    程宗扬把摄像机举到眼前,透过镜头看着帐篷内部。枕头旁放着一堆拼图,这两天自己除了观看影像,就在揣测太泉古阵可能的布局和结构。苍澜人所谓的层,只是一种通俗化的说法,事实上进去过的人都知道,太泉古阵各部分之间并不是垂直分层的布局。

    从被人称为**桥的高架桥群来看,太泉古阵的规模可能比自己想像的更大。单是居住的种族就不止一种,太泉古阵的居民来源极为复杂,地铁站中的八个标识,至少就有八个不同种族的分区,那么人类居住在哪里呢?

    程宗扬闭目凝想,如果这个摄像机不是另外的穿越者不慎遗落在太泉古阵的物品,那么有理由相信太泉古阵内有一个人类居住区,而且极为繁荣,更要紧的是,这个人类居住区,很可能从没有被探险者发现过。

    程宗扬揉了揉发酸的眼睛,坐起身来。旁边用来防潮的狼皮褥子上,放着一隻铁箱。死丫头并没有把那具机械守卫带出太泉古阵,但似乎从中汲取了很多灵感。这两天自己在苦思冥想,小紫也没闲着,每天都在调整那几件小器具。

    摸着良心说,程宗扬对此抱以十二分支持的态度,毕竟这是属于科学范畴的机械制造,比起她没事杀几个人,搞出一堆阴风惨惨,天怒人怨的邪恶器具强得太多了。

    死丫头这会儿多半是去逼迫朱老头给她的机械画图,自打从太泉古阵出来,朱老头就挺在帐篷里扮木乃伊。据说是和焚老鬼大打一场,各有得失,等他老人家终于弄明白小紫是把他当成了肉骨头,朱老头立刻被死丫头这种恶劣行为气到内伤,直接後果就是——老头罢工了。

    再摸着良心说,程宗扬巴不得他一直罢工下去,武二好吃懒作,也就是个懒字,死老头纯粹是不幹正事,能不添乱就是好的。

    程宗扬从篮子里捡了隻水果,一边啃着,一边钻出帐篷,这才发现外面已经是深夜。

    院中点着松枝,小狐狸、徐大忽悠、武二爷这仨活宝正凑在一起打牌。扑克是小狐狸带来的,星月湖大营平日的消遣也是打牌为主。扑克印刷和纸质虽然差了点意思,但不耽误使用。路上自己和武二、小狐狸玩过几把,没想到这会儿连徐君房也学会了。

    听到脚步声,萧遥逸回过头,笑道:程兄,来一把!

    对面的武二听到声音也抬起头,程宗扬一眼看去,差点没喷出来,哎哟,二爷,你这一脸的……这是玩什么呢?

    等会儿!武二盯着牌道:等二爷赢完这把再说!

    小狐狸摩拳擦掌地说道:快点儿快点儿!二爷的纸条我都准备好了!

    本来依着萧遥逸的意思,不玩钱没劲,随便来点是个意思,一注一枚金铢得了。徐大忽悠很厚道地说,来钱容易伤和气,不如押点东西当彩头,比如从太泉古阵刨出来的原装独眼石人——他屋里还埋着好几百个呢。

    武二爷对他们的小家子气很看不上眼,说钱财都是身外之物,拳头才是自己的,男人嘛,要赌就赌拳头。谁输了吃赢家一拳,赢了打输家一拳,现货交易,概不拖欠,又公平又体贴。

    于是最後大家约定打文明牌,贴纸条。这会儿大家已经打了一下午外加半个晚上,论数量武二输得最多,不过他那脸够大,密度倒是不显。徐君房就惨了,虽然绝对数量不及武二,但他那张瘦脸的实用面积有限,这会儿差不多已经被纸条盖满。大赢家显然是萧遥逸,他就一张纸条,还十分嚣张地贴在脑门上,如果换成黄纸,出门就能冒充诈尸犯。

    帐篷内传来一声柔柔的低唤,二郎……

    嚷嚷啥!武二不耐烦地说道:没瞧见二爷正忙着吗?

    帐中露出一张含羞带痛的娇靥,白仙儿颦眉蹙额地说:人家肚子痛……

    忍着!

    白仙儿眼圈一红,泣声道:你这个没良心的!

    咋说话呢!

    我就说!宁愿贴一脸纸条,也不看看人家都病得快死了!白仙儿说着哽咽起来。

    没完了是吧!再啰嗦二爷大嘴巴抽你!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拌着嘴,武二捏了一把臭牌,正看谁都不顺眼,这会儿被她连哭带吵越说火气越大,一把下来,又输了个底朝天。

    白仙儿泣诉道:你个没良心的!再打还是输!

    武二郎鼻子都气歪了,你个臭娘儿们!再说一遍!

    再打还是输!

    武二郎把纸牌一摔,翻天了是吧!

    程宗扬与萧遥逸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咧开嘴,面带笑容一声不吭。徐君房是外行,不知道二爷的笑话好看,劝道:二爷,消消气,你是响当当的英雄好汉,跟一个女人置气,犯不着啊。

    啥女人啊!她是二爷手里的行货!

    白仙儿摔了一隻枕头出来,恨声道:算什么英雄好汉!就是个绑花票的淫贼!

    武二郎一把抹掉脸上的纸条,黑着脸扑进帐篷,只听白仙儿一声尖叫,就被武二捂住嘴巴,接着帐篷跟地震似的摇晃起来。

    三人面面相觑,最後程宗扬一锤定音,这臭不要脸的!

    萧遥逸和徐君房心有戚戚地同时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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