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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刺配江州

    ()第八章

    宋军自江州撤退的消息传开,宋国中枢和地方的官员,禁军和厢军的将领都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江州之战打到现在,各地官员都因为境内飞涨的粮价焦头烂额.贾师宪推行的纸币,在大多数官员看来,纯属引鸩止渴的无奈之举,但无论其中有多大的风险和隐患,只要能买到足够的粮食,各级官员都咬著牙作了。

    如今各地常平仓的消耗多少得以补充,撤军的消息传出,粮价也随之下跌,宋国的官员终於能安心睡个好觉.至於朝廷的体面——在不少官员看来,即使真打下江州,也不见得有什么体面。

    撤军的消息被官府以一种相当低调的方式处置下去,街头巷尾只议论两天,市民的兴趣就让太乙真宗重新与宋室交好的消息所吸引。

    三月十六,太乙真宗待任掌教蔺采泉亲至景灵宫,为宋主上尊号,并献玉球宝册。

    景灵宫是宋主的家观,观中供奉著历代宋主的灵位,能进入观中举行仪式,已经是莫大的殊荣.但蔺采泉心知肚明,这是贾太师和神霄宗阻挠的结果,否则以他的身份,完全应该直入大内,在正殿内面见宋主,才算获得宋国官方的正式承认.

    不过蔺采泉没有半点为难地接受了景灵宫的安排。眼下不是计较的时候,太乙真宗在宋国缺席十余年,只能著眼於徐徐恢复。

    三月十七rì,撤军的金牌传至江州战场的前一天,因持刀闯入白虎堂被解职下狱的林冲也接到正式的判决结果。

    林冲戴著重枷,坐在牢中,昔rì威风凛凛的汉子,这会儿瘦得几乎脱形。听到太尉府的最终判处,他大吃一惊,「不是筠州吗?为何会刺配江州?可是王师得胜?」

    狱卒冷笑道:「哪儿得胜了?是准备撤军了!江州那贼窝,你这贼配军去倒合适.」

    林冲额头青筋迸起,「荒唐!江州既然非我大宋所有,何以刺配江州?你莫非是消遣洒家的!」

    那狱卒大怒,「莫说这是太尉的钧令!便是某家消遣你这个贼配军又如何!莫说你一个教头,便是再大十倍的官这里也关过!让你去你便去,再罗嗦,小心某家的水火棍无情!」

    林冲收敛怒气,「我要见高太尉!」

    一名大汉闯过来,「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德xìng!高太尉是何等样人?你想见便见?老董!少跟这贼斯鸟嚼舌!再多口便打!」

    两名狱卒把判书往牢里一丢,骂骂咧咧地出来。有人唤道:「老薛、老董!外面有人找!」

    董超和薛霸到了狱前,一个年轻人便快步上来,紧紧握著两人的手,无比热情地说道:「久仰久仰!」

    两名狱卒都有些糊涂,但瞧著那年轻人丝袍锦带,穿著体面,也不敢怠慢,小心道:「你是?」

    「敝姓程,是林教头的朋友。」程宗扬发自肺腑地说道:「两位的大名,我从小便听过,今rì才有缘相会,一识庐山真面目!」

    程宗扬的热情半点不假,若不是手边没菸,他都恨不得给他们一人递一支,再亲手点上。

    这两个小人物并不出名,但在水浒里可是亲手押送过豹子头林冲、玉麒麟卢俊义,让这两条好汉吃足苦头的官差,程宗扬宁愿得罪贾师宪,也不想得罪这种小人。

    两名狱卒手心微微一沉,心知是金铢,不约而同地咽了口口水。

    董超道:「原来是林教头的朋友。咱家也敬林教头是条好汉,在狱里忙前忙後,没让教头吃著半点苦,教头的气sè比刚来时还好了许多。」

    「有劳有劳!」程宗扬道:「不瞒两位,在下这次来,是想见见林教头,不知两位可能行个方便?」

    董超露出为难的神sè,「公子爷,这大牢可不是好进的。」

    程宗扬将一只钱袋拿在手里,轻轻抖了抖,听声音起码是几十枚银铢。

    董超还在犹豫,薛霸便道:「不就是见一面吗?我来担待!」说著一把抢过钱袋。

    林冲拿著判书,靠在yīn冷的墙壁上,一时牙关咬得格格作响,恨不得杀将出去,一时又意气尽消,心丧若死。

    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说道:「林兄命中有此一劫,何必灰心?」

    林冲怔了一下,然後叫道:「程贤弟!」

    程宗扬披著斗篷进来,他也不嫌地上污秽,摊开斗篷坐在地上,从怀中取出一包熟肉,隔著栅栏递了进来。

    林冲把纸包放在枷上,苦笑道:「愚兄落到这步田地,哪里还吃得下?」

    程宗扬笑道:「林兄这气度就不如咱们鲁师兄洒脱了。不过是小劫而已,尺许之水,一跃可过.」说著他压低声音,「只是要防著小人。」

    林冲目光微闪,凝视著程宗扬.

    「有人要取你xìng命。」

    「谁?」

    程宗扬摸出一壶酒,先喝了一口,然後递过来,「你说呢?」

    林冲握著银质的酒壶,半晌才道:「皇城司!」

    如果这会儿喝茶,程宗扬铁定要喷他一脸。皇城司?自己都差点儿忘了还有这股势力,这漟混水他们也有份?

    林冲却不愿多说,只道:「愚兄在皇城司时rì虽然不多,但有些事……贤弟只需知晓,林某如今落难,皇城司少不得要杀我灭口。」

    程宗扬忍不住道:「若是皇城司要灭口,只怕等不到现在吧?」

    「若是筠州便也罢了,如今是江州……皇城司必不会让林某离开宋境。」林冲抬起眼,问道:「为何会是江州?」

    「这个……据说江州被我大宋兵威慑服,割地给陛下建了一座道观,林兄大概是刺配过去当火工道人的。」

    林冲闭目想了片刻,然後道:「林某知道了。」

    程宗扬暗道:林教头啊林教头,我在江州可是给你准备了一份礼物,希望你别让我失望……

    林冲拿著那包熟肉,忽然道:「程贤弟……」他声音有些颤抖,「我家娘子现在可好?」

    程宗扬微微有些脸红,幸好狱中光线甚暗,一时也看不出来。

    林冲、阮香凝这对夫妻不但有名无实,而且同床异梦,说是林冲的老婆,但两人的关系纯洁得不能再纯洁,趁著高衙内捣乱,自己三下两下把林娘子给搞上床,完全不必对林冲有半点歉疚。可林冲活活被骗了十几年,一旦揭穿真相,对他未免太残忍了。

    程宗扬只好含糊道:「这个……小弟一时还不清楚。」

    林冲眼中期盼的光芒渐渐黯淡下去,过了会儿道:「拙荆在临安,还请贤弟和鲁师兄多多照应。」

    程宗扬打著哈哈道:「这个当然!当然!」

    就在程宗扬与林冲交谈的同时,远处一间酒肆里,薛霸狠狠灌了口酒,然後从一个中年男子手中接过盛满钱铢的袋子,呲著牙道:「不就是结果姓林的xìng命吗?好说!这桩事,我们兄弟干了!

    董超道:「凶顽的犯人我们也押过许多。不是小的夸口,落在我们手里的行货,便是李天王也要留下甲仗,生姜也捏出汁来!区区小事,还不手到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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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庆寺菜园内,鲁智深束紧破旧的僧衣,将一根油黑的禅杖倚在桌旁,沉重的杖身将木桌压得「吱丫」一声,微微倾斜。然後鲁智深弯下腰,系紧脚上的草鞋,拍了拍裤脚的泥污。

    一群泼皮围著鲁智深道:「师傅!带我们去吧!」

    「我们兄弟功夫虽然不怎么样,但架不住咱们人多啊!到时候把林教头背也背出来了!」

    「聒噪!」鲁智深道:「洒家一根禅杖在手,便是天下也走得!这等杀官劫囚的事,你们如何做得!莫牵累了家人!」

    「我们知道师傅神力盖世,可好汉也得三个帮啊。师傅一个人去,若官差多时,如何是好?」

    鲁智深哈哈大笑,声如洪钟,直震得周遭众泼皮耳中嗡嗡作响,「两个鸟官差罢了!来来来!把炖好的香肉拿上来!待洒家吃饱了,好去救我那林兄弟!这点小事,洒家出马,还怕不手到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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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rì升上树梢,凤凰岭的石佛寺内,几名和尚慌慌张张地迎出来。远处一个布衣芒鞋的僧人踏著阳光缓步走上青石台阶.

    在庙门外,那僧人摘下斗笠,露出一张清瘦的面孔。

    那些和尚欣喜地说道:「师兄来了便好!」接著双手合什,躬身行礼,恭恭敬敬地说道:「净念师兄,二世师尊可好?」

    净念合什还礼,「师尊好。」

    他抬起头,平和地说道:「可有鲁师兄的下落?」

    「就在明庆寺,半个多月前,还伤了两名师弟。我们往寺中传讯,没想到二世师尊会派师兄亲自出马,千里之途三rì而至,师兄这一路著实辛苦了。」

    「阿弥陀佛,为我大孚灵鹫寺,为我十方丛林,贫僧何敢言苦?」

    「我们一直盯著那贼僧,今rì见他收拾行李,似乎要出门的样子,幸好师兄及时赶来,不然又让他逃了。」

    一名僧人笑道:「有师兄出马,这一次定要叫那贼僧插翅难飞!」

    「那还用说!」一名和尚兴高采烈地说道:「那贼僧有勇无谋,师兄此去,必定手到擒来!」

    净念微微一笑,合什道:「阿弥陀佛,我佛慈悲。」声音柔和冲淡,却有著坚定不移的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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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阳光照进yīn暗的官衙,一名穿著皂衣的捕快道:「今rì启程,夜宿沙湖镇,明rì午时左右可达野猪林。押送的官差两名,一是董超,一是薛霸。」

    一名武官服sè的汉子道:「出动的是诚组,一共六人,带队的是武功大夫,御前带刀器械赵奉安。另外长安六扇门总部也派了两名捕快前来支援。」

    一个公鸭般的嗓音道:「本司这差事,却是办砸了。谁知道林教头会猪油蒙了心,持刀闯白虎堂呢?」

    那名武官道:「卑职曾私下央过高太尉,却被顶了回来。这事蹊跷得紧,会不会是高太尉恼他招惹了小衙内,故意……」

    坐在上首的一名貂璫打断他,「此事不须再提。陛下对高太尉的宠信不在大貂璫之下。都怪林冲那斯不识好歹,担著天大的案子,却留了把柄给人。」

    三名貂璫的最後一人道:「本来藉著贾太师的名头调来兵部和刑部的人,谁知会出了这档子事。咱们皇城司这回可是颜面扫地。大貂璫如今正在江州——切莫叫这厢的小事打扰了他老人家。」

    众人心领神会,大夥儿本来是讨好主子,不料出了这样的乱子,若是被主官皇城司使李宪知晓,大夥儿运气再好,也少不得全被打发到皇陵守墓,今生今世别想踏进临安一步。

    「童贯。」

    「小的在。」童贯乖巧地说道:「封公公吉祥!」

    坐在上首的貂璫封公公摸著椅子的扶手,温言道:「这次的事,不能没有宫里的人。你去,也好安他们的心。明白了吗?」

    「小的明白。」

    封公公把一只用蜡封好的瓷瓶推到他面前,「拿去吧。」

    童贯小心收起瓷瓶,讨好道:「多谢封公公、刘公公、沈公公提点!请各位公公安心,小的这次去,必定手到擒来,马到成功!」

    沈公公笑道:「这小崽子倒机灵!」说著他低头喝茶,眼底却闪过一丝掩藏极好的杀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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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阳升至天际,安永坊一户民宅内却暗如深夜。淡淡的灯光勾勒出一个优美的背影,剑玉姬一边批阅卷宗,一边听著身後人的汇报。

    「已经安排停当,两名官差各拿了二百银铢的好处,答应在路上结果掉林冲的xìng命。那两名官差都是押惯犯人的,道路熟,手段多,胆子大。时间定在一rì之後,下手的地方选在野猪林。」

    剑玉姬柔声道:「林冲和凝玉姬相处多年,又是教尊亲自下令监控的人物,眼下虽然没有多少价值,但绝不能让他活著到江州。」

    「是。属下自当尽力,绝不让林冲活著到江州!」那人向剑玉姬的背影叉手行了一礼,然後抬起头,灯光下映出陆谦的面孔。

    「你在太尉府做得很好。但这趟还要你亲自去,看著他们除掉林冲.」剑玉姬道:「这是教尊的吩咐,绝不能有丝毫疏漏。」

    「是。」

    陆谦离开後,剑玉姬也在卷宗上写下最後一笔,随即合上卷宗,从旁边另取一份。

    旁边的yīn影中,伸出一只苍白的手掌,拿起案上的茶盏,饮了一口。如果程宗扬见到他的面孔,肯定会惊叫起来,居然是在五原城一别就未曾谋面的大官人西门庆。

    他望著剑玉姬的背影,目光中有六分钦佩,三分羡慕,还有一分若有若无的嘲讽。

    「陆谦打著和林冲交好的幌子,其实是凝玉姬的联络人,」西门庆喝了口茶水,微微笑道:「如今凝奴被仙姬当了弃子,教尊也同意取消对林冲的监控。这个陆谦再留在太尉府,也没有什么用处。」

    「所以我让他亲自去野猪林。」剑玉姬淡淡道:「大官人可愿作黄雀?」

    西门庆那双桃花眼泛起迷人的笑意,柔声道:「固所愿也,不敢辞耳。」

    「殇侯到了江州。」剑玉姬没有再提陆谦的话头,而是说起旁事,「你当rì挑动龙骥谢艺赴南荒,实属不智。」

    西门庆笑道:「小生是想看看齐姊经营多年的成果,没想到那个鬼巫王如此不中用,反而坏了齐姊饲养龙神的大计。」

    剑玉姬平静地说道:「更没想到让殇侯找到了天命之人。」

    西门庆一时哑然。

    剑玉姬看著卷宗道:「你和阿齐争权,我不管。但既然惹出殇侯,就应该计算出他可能的反应。如今殇侯与星月湖合流,正是最坏的一种情况。」

    西门庆「刷」的打开折扇,「你不也是一样?算无遗策的剑玉姬,照样被姓程的小子耍得团团转,用上了潜藏在云家十几年的死士才挖出的消息,还是没想到那小子能有办法逼得宋国退兵。」

    「是我犯了错误.」剑玉姬坦然道:「我原以为把凝奴给他,能占用他一半的时间和jīng力。没想到他白得一个鼎炉,竟然能忍住不夜夜笙歌。更没想到他还有太乙真宗的後著。」

    剑玉姬沉默片刻,忽然指尖一挑,准确地从尺许厚的卷宗中挑出一份,在面前摊开,「十月十七,蔺采泉赴晴州——是了,想必他们是在晴州见过面。」

    剑玉姬在卷宗上注了一笔,然後放回原处,接著看面前的卷宗。

    「你在看什么?」

    「粮价.」剑玉姬道:「我不明白他为什么明明可以赚钱,却偏要换回一堆自己印制的纸张。」

    「这种事情你不如找个晴州的老朝奉,」西门庆摇著折扇道:「难道你真以为自己是什么都懂的神仙?」

    「大官人说得对。」剑玉姬立即放下卷宗,又拿起另外一份,安祥的表情没有半点波澜,似乎对他的讽刺全无反应。

    这个贱人!西门庆心头彷佛有一道火苗掠过,他喝了一口变凉的茶水,才勉强压下心火,用若无其事的口气道:「既然没什么事,小生就先告辞了。」

    剑玉姬头也不回地说道:「林冲、陆谦,一个也不放过.」

    西门庆傲然笑道:「一个囚徒,一个奴才,要取他们xìng命,我西门庆不费吹灰之力!」

    可惜和刚才的嘲讽一样,西门庆故作的豪言壮语,也没有激起剑玉姬任何反应,他只好悻悻离去。

    剑玉姬停下笔,彷佛陷入沉思。一名脸上带著刀疤的仆妇现身出来,将一叠新到的卷宗放在案上。

    「难道是林冲?」剑玉姬忽然道。

    巫嬷嬷沙哑著喉咙道:「什么?」

    剑玉姬一指抚住玉腮,沉思道:「我原以为他是看中凝奴的美sè,才挑动高衙内前来调戏,莫非他看中的其实也是林冲?」

    巫嬷嬷怪笑道:「那林冲算得什么?便是老奴也斩杀了他!」

    剑玉姬摇了摇头,「林冲被凝奴用瞑寂术限制了修为,如今凝奴术法已失,他修为能在短时间内晋级也未可知。若非如此,何必教尊亲自下令,除掉这个小小的教头?」

    剑玉姬打开一份卷宗,「十方丛林的人到了吗?」

    「到了,是灵鹫寺的净念小秃驴.」巫嬷嬷道:「仙子尽管放心,有西门大官人出马,区区一个林冲,还不手到擒来!」

    剑玉姬看著卷宗,慢慢道:「小心无大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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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谦并没有返回太尉府,他沿著御河走了一段,打著主意,然後加快脚步。

    半个时辰後,他敲开一扇房门,摆出豪门恶客的架势,趾高气昂地说道:「衙内吩咐!明天你跟我走一趟!」

    阮香琳道:「明rì奴家妹夫出门远行,能否……」

    「莫忘了你欠衙内的钱款。」陆谦板起脸道:「明rì穿得艳一点,记住!」

    阮香琳有把柄落在他们手里,虽不愿去,也只好答应下来。

    就在陆谦经过的一个角落,同样有人在为明rì的行程作准备。

    随著空气一阵波动,封印打开,土黄sè的草纸上泛起朱砂般淋漓的字迹.

    时间:三月十八rì午时.

    地点:野猪林

    目标:八十万禁军教头林冲.

    任务:斩首。

    少女握住胸前的银链,轻声道:「姊姊,我们有任务了呢。」

    片刻後,旁边响起一个轻柔的声音,「难度如何?」

    「手到……」少女白嫩的小手轻轻一搓,将纸条揉成粉末,「……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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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野猪林位於山中,方圆数里都是参天古木。」

    桌上放著一幅地图,是俞子元根据金兀术等人口述整理的。

    程宗扬道:「入林的道路很窄,中间有一道溪水。过溪之後是一片丘陵,这里——」他在图上点了点,「是动手的最好位置。」

    秦会之摩著手指道:「不过两名官差,还有鲁大师援手,要救出林教头,易如反掌耳。」

    「如果只有两名官差还用得著你出手,有花和尚就够了。不过还有皇城司。

    听林冲的意思,他们可能会杀人灭口。」程宗扬盘算道:「还有一个可能xìng也不能排除:黑魔海。」

    皇城司的实力不好推测,可一旦牵涉到黑魔海,凭程宗扬的经验,事情就会变得分外棘手,天知道会出现什么意外。

    「救人的事不容有失,我还指望让林冲和长伯搭档,干马军首领呢,绝不能出岔子!」程宗扬断然道:「明天所有人都去!会之,你负责救人;子元和车马行的兄弟负责戒备皇城司和黑魔海的人;冯大.法、老术、老兽、老豹,你们四个跟著我,到时看清楚再下手。」

    俞子元道:「雪隼团的人手呢?」

    「这些人的底细我们暂时还不清楚,先不要动。」

    秦会之提醒道:「钱庄谁来看管?」

    「晴州的款项还没运来,剩的现款也不多,就由清浦守著。嘿嘿,咱们高太尉生财有道,只要掏钱,让禁军的汉子帮你扫厕所都行。正好钱庄也够破的,明天请一队禁军来盖房子。这要还有人敢来抢的话,我就自认倒霉好了。」

    秦会之道:「家主运筹帷幄,此番群雄毕出,区区一个林冲,必定手到擒来!任由家主拢入袖中!」

    程宗扬笑道:「你别暗讽我小题大作,要知道猛虎搏兔也必出全力,何况临安情况这么复杂?我这样重视,也是为了安全起见嘛。」

    一直在记录的李师师抬起头,「我呢?」

    程宗扬有点头痛,论修为,李师师比当初刚到南荒的自己也强不了多少,一般的官差还能对付,真碰上硬茬,连自保都困难.但留她一个人在园子里,万一撞见水榭里的阮香凝,自己浑身是嘴都说不清。

    「明天你和我一起去,」程宗扬把心一横,「说起来也是你姨父嘛。」

    众人在城里早待得闷了,如今己方人强马壮,又有高手,又有众多硬手,临安附近勉强也算得上己方势力地盘,这一次倾全力出击,狮子搏兔,如何不手到擒来?言谈间情绪高涨,气氛欢乐,不像是要去斯杀,倒很像是要去郊游.

    欢乐气氛中,胡须烧掉了一大半的冯源这会儿却苦著脸,他揪著胡渣,有点惴惴不安地说道:「我怎么一阵一阵心惊肉跳的……」

    俞子元用手肘撞了他一记,「冯大.法,你不会还在屁股痛吧?」

    「不是不是——你们别怪我乌鸦嘴啊,我这好端端的,怎么有种说不上来的邪劲儿……」冯源底气不足地说道:「觉得明天会是血雨腥风呢?」

    堂堂冯大.法师的预言,引起众人又一次哄笑。欢乐的飨宴气氛中,即将参与野猪林大会的各组人马,几乎没有人能料想到明rì会是一场怎样的盛会。

    作者後话:

    有读者问起六朝这部作品的主轴,苦思良久後,决定这样回答。

    六朝的目的,在於————全面梳理自上古至宋代的古代思想史,整理历代军事、科技、经济、法律、政治结构、宗教影响、人文艺术发展,以及人物思想动态,从微观到宏观,从个体到群体,分析利弊得失。

    如果以为这是全部,那就错了。

    这只是第一步——更重要的在於不同朝代不同思想不同人物之间的交流与碰撞,演绎一场风流人物、经典故事、智慧与勇气的盛宴。

    如果以为这是全部,那也错了。

    更更重要的也在於古人面对现代科技、知识时的反应与对策。看历史这个泥足的巨人如何扭曲而又顽固地自我发展,在穿越者的重击下,如何蹒跚前行。

    如果以为这是全部,那还是错了。

    更更更重要的还在於哲学问题的终极追寻,从哪里来?到哪里去?人类作为群体与单体的意识与无意识,玄学与科学,超自然与自然统一。对空间与时间本质的思考与探寻。

    如果以为这是全部,那就完全错了。

    这本书的真正本质在於:你是否想看到轻盈的赵飞燕与丰腴的杨太真与你同浴?想知道妲己和妹喜谁更妖艳?戚夫人和虞姬哪个胸部更大?武则天与吕雉谁在床上更狠?夏姬与潘姊儿谁更有深度?如果秦会之娶了李清照,他还会娶苏小妹吗?

    ……

    最後这些终极问题让我苦苦思索,无心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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