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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十 五 章 美 女 家 史

    第十五章美女家史

    萧剑秋拗不过来人的执着,加之天色已黑由不得再推托,于是就带上白瓴对来者说,“恭敬不如从命,请大哥带路,今晚到你主人家打扰一晚,明天再作道理,你意下如何?”

    来者见萧终于答应他的要求,不禁喜形于色,道:“这是最好的喽,我家主人吩咐不管如何必须将你请到家,如我没有把你请回来,是我的失职.轻者扣我工钿,重则叫我卷铺盖滚蛋.”他又说:“看得出先生是重义气的人,无论如何给舍下一个面子,跟我回家,这样我就可以交差了.明日萧先生有兴趣就与我家主人交个朋友,一切从长建议.如觉得不合,再走也不迟.海阔凭鱼跃,天空任鸟飞.我们家主人真是爱才心切呵!”

    话说到这个份上,萧剑秋心里的疑虑才打消了,一身轻松地对白瓴说,“孩子,咱爷儿俩今晚可以睡个安份觉喽.明天一早爸爸不再催你起来,让你睡个自然醒好吗?”他又打趣道:“即使日头照到你的屁股上也不叫你,看你睡到猴年马月?”

    “只要和爸爸在一起,无论咋样,我都美滋滋的.”小女孩说.

    话分两头说.

    赵家二位小姐回到她哥的居所,此时她哥赵大队也已抽身回家.

    赵大队名鸿连,赵鸿连,是赵家长子.父亲赵天富原是无锡一户农家的孩子.赵家育有三子,赵天富是三子中的老二,村里人称他赵二,或二子.赵二从小独树一帜,喜欢捣鼓小玩意,与哥哥弟弟不一样,真是同一娘胎所生,兄弟之间也是同床异梦,这是后话了.

    无锡以太湖闻名,太湖是中央之国首屈一指的鱼米之乡.那里有山有水,气候宜人,没有沙尘暴,没有雾霾,景色优美,日落的太湖岸边真可谓人间天堂,落霞与燕子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国人有人杰地灵一说.意思是一方山水养一方人:“江南多才俊,穷山恶水出刁民”.此言一出,北人不悦.其实大可不必,环境对于人的体质,乃至性情的陶冶那是不言而喻的,而人的身心是互动的.现在满世界都是老人,让他们总是窝在搁楼里总不能算怡养天年吧.

    聪明勤劳的无锡当地人靠得天独厚的自然条件,种种田,养养蚕,织织丝,慢慢地手中的剩余物资就多起来,成为小康之家.其中有的家里因为男孩多,劳力强,又不乏经济头脑,现在叫脑子活络的农人,“不在家里吃闲饭,敢到上海学生意”,一不小心发了,成了中央之国第一代民族资本家,他们是正宗的从农人到资本家的血脉所系,是现在所谓民企创办人的老祖宗.

    这些资本家“老祖宗”特点一清二楚:一大都来自于农村,或与农村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二他们之中的多数人是匠人,有手艺,是农村中的能人,或能工巧匠.与现在的地产暴发户和的公司相比,前者身上干净得多.前者是劳动致富,勤劳致富.但按照革命理论,前者的名声很臭,一个甲子之前,这个靠劳动,技能和勤劳致富的阶层已被灭掉.

    但历史就是历史,不吃理论那一套,也不吃谁的名声大,历史照样自顾自地前行.一个甲子之后,那些能人,匠人和勤俭的人又冒出来了.这些人又发了.劳动生财是真理;所谓资本,是由劳动创造出来的.没有经过劳动这一环节得到的资本是可耻的.

    看看全世界的华人便知,华人似水,上善若水.什么意思?水滋养万物,哪里地势低凹,水就往哪里流.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有了后者,才有前者.倘使水往高处走,人还有好日脚过吗?红旗渠倒头来还不是废了.

    江浙农村中的能人,强人,匠人等三教九流到上海闯天下不是新鲜事,人往高处走嘛!赵二不愿安分守已窝在农村,到上海“学生意”讨生活,一不小心成为沪上一名资本家,印证了古代道家哲人所说:“中河失船,一壶千金.贵贱无常,时使物然.”

    什么意思?说的是一艘船行驶到河中央突然翻了,此时一个不沉的葫芦价值千金.人的贵贱无常,全由时势定夺.用另一句通俗点的话就明白多了:“生死由命,富贵在天.”人的一生难有定数呵.社会的沿革,决定了大部分凡夫俗子的所谓命运.

    想当年农民被锁在田里,出个村窜个门动辄开证明,证明什么呢?证明自已是个人.不是鸡猫狗兔等流窜“户头”.

    大上海对人的管制更不用说了.上头想着法子“腾笼换鸟”,带上有色眼镜看解放前流在上海的人,最好统统把他们都弄到大西北的戈壁荒漠中去开荒造田,美其名日:“我们也有二只手,不在城里吃闲饭”.于是一波又一波上海原住民拖家带口离开家乡,有的未成年学生被弄到新疆塔里木河畔去垦荒,成为永远的阿拉尔人.

    赵二,昔日的无锡农民,一个甲子后成了上海一名殷实的资本家,在他耄耄之年差一点被扫地出门.呵呵,这就是历史.有哲人说:“历史是现实的翻版”.“一切历史都是现代史”.多么入木三分的高见啊……

    还有上海人的户口为啥“物有所值”?一波接一波的“人造运动”嘛说起来古已有之,不足这怪.你的户口在“运动”中“升值”.不在运动中升,就在运动中死.

    呵,我的天!看看人无休止相互折腾及折腾生他养他的大地母亲,方知宇宙大帝将天庭逆子坠入地球的道理.

    言归正传.

    苏州河上,靠落上海的一个简陋码头停靠着从苏州或更远方向驶来的船只,有的甚至从北方过来的.历史上隋朝建成的大运河可以从北京走水路一直南下到上海.隋朝的灭亡一定程度上也是因为过度使用民力修建这条水路,上升为民生问题,“水能载舟,也能覆舟”.

    赵二子,十四五岁的大男孩,长着一张讨人喜欢的小方脸,头上留着农村人少有的三七分的长发式,双眸明亮,目光和善,透出一种见人腼腆的羞涩.赵二中等个头,穿着还算周整,上身对襟大褂,下面穿一条裤管肥大的裤子,脚蹬一双黑面圆口布鞋,胳臂上挽着一个布包袱.船靠上苏州河边用条石垒沏的石级,赵二子一跃而过,双脚落在一直使他梦牵魂绕的上海.

    他回头与船老大的儿子扬了扬手,潜意识里算是与自已的农民身分告别,随着船老大踏着石级开始了他的上海寻梦.说起赵二放着风生水起太湖之滨的农人生活不过,执意要到上海学生意,自讨苦吃,这里还有一段故事哩!

    一次,赵家的邻居,也是亲戚,属于瞄准时机较早转型的那种农村中脑子活络,有一门手艺的能人.乘着出门就是河浜,河浜直通上海的黄金水道之便利,他现在做船老大,水路跑运输,是最早一代跳出农门的农人.

    船老大今日没出船,有闲心思串门,他信步来到隔壁赵家,没遇到老赵,却遇到赵家二小子,赵天富,便问道:“二子,捣鼓什么呢?你爷娘呢?”

    “我伲爷娘到田里厢去了.”二子抬起头,放下手中的泥块,指着不远的湖边,答道.

    “喔,侬不到田里帮捺爷娘做生活,赖在屋里厢白相烂污泥,哈哈,侬个小鬼白相心思真重,今早让我捉牢了……”船老大摸着赵二的头,不胜爱抚地说.

    “阿大,侬勿晓得勿要瞎讲,我伲爷娘叫我蹲勒屋里厢白相,田里的事体有伲阿哥在帮忙呢.”赵二歪着脸又问:“侬今早不跑上海啊,是偷懒呢,还是船坏脱了?”赵二问得很促佧,令船老大忍俊不禁.

    “侬迪个小鬼晓得格个事体倒是蛮多格,晓得阿大跑船到上海,等啥辰光有空,阿大带侬坐船到上海去白相,侬去伐?”

    “到上海去白相?当然要去的喽.啥辰光去由你阿大说了算,反正我随时都跟捺去.白相格事体我说了算,我伲爷娘听我的.”赵二一听船老大要带他去上海白相,顿时掼脱手上的烂污泥,起身抢答.

    “好小子,阿大说话算数.不过今朝不是得捺来白相格,不是专门与侬迪个小兄弟伽山河来格,我为捺爷娘带来一艾小末事,是伊拉托我在上海卖格.”船老大说到正题上来了.

    “啥末事,让我看看好伐?”赵二听到上海捎来的东西就像看到月亮宝石一样急吼吼地要先睹为快.

    船老大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纸匣,打开匣盖,里面有几个小纸包和几个像大钮扣样的小铁盒,还有一券印着图案的硬纸.“这些是什么啊?”赵二第一次看到,不解其意.

    船老大指着小纸包道:“那叫人丹,龙虎牌人丹,老有名格.”

    “是糖果,还是药品?”二子问.

    “是药品.”

    “干吗吃的?”

    “捺娘讲夏天有辰光在田里做生活,太阳光邪毒,一时间头晕,吃几粒上海人丹,在田边坐一会,体息一下就好了.”船老大介释说.

    “那这个铁钮扣样的东西派啥用场?蛮好白相格.”赵二拿起一盒放在手里忽然闻到一股清凉的味道,“阿大,迪个末事味道老重格?”

    “这个东西叫万金油.是捺阿爸要用的.伊讲夏天在水田里有辰光蚂蝗会爬到身上来,吓势势的.在腿脚和手臂上抹点万金油,蚂蝗就勿会来盯牢侬了.”

    “原来如此.小末事派大用场.上海就是搭我伲乡下头勿一样.”赵二暗自思量.

    “迪张硬板纸派啥用场?”赵二问到最后一样东西.

    “这是送给你白相的,上海叫香烟牌纸.”船老大摊开硬纸,对着上面的图案道:这些图案有仕女,”

    船老大鹦鹉学舌将美女说成仕女,本是想将自已搞得文皱皱些,毕竟跑过大上海的码头了,伲过格桥比捺过的路还要多,不料还是引出一番笑话.

    江浙沪人“乳仕”不分,统统叫“乳”.“乳腐?”赵二子听到船老大说“仕女”误以为是早上吃粥的小菜—红乳腐.这红乳腐价廉物美,在江浙沪很有名气,早上就粥用.考究点再在上面撒点白糖,倒点麻油,吃粥时非常适用.南人吃末事讲究口感,嘴巴朗非常舒服是矣.

    “乳腐?勒啥地方呢?我呒末看见啦.”赵二子急不可耐,想看看上海乳腐有啥花头?与伲无锡乡下头格乳腐有啥两样?

    船老大见赵二子误听了自已的意思,又好气又好笑,用手指对着一张透着机灵气的孩子脸孔,道:“侬迪只小赤佬只晓得“戮饥”,我讲格是仕女,就是美女,漂亮女人的意思,哪里来的乳腐啊?”他又道,乳腐闻起来味道不怎么样,还有臭乳腐,吃起来味道蛮崭格.不过我讲的仕女,是色相俱全呀!”说完船老大格格地大笑不止.

    “美女在哪里?让伲伲看看上海美女啥个样子!”赵二贼脱兮兮地说.

    “诺!看这里的画片.”船老大掼出一摞硬板纸,道:“在勒格里厢.”

    赵二子翻开硬纸板,见上面印着不少女人像,标准像,坐姿,卧姿,各种撩人的姿态都有,不过与现在网上自晒的露女照相比,还是小巫见大巫了.除了这些“乳腐”,还有三国演义中的刘关张和水浒传的一百零八将等.

    “二子,侬勿要看几张硬板纸上的‘爷人头’,里厢故事多得莫捞捞,每一个人像都有一个引人入胜的段子.侬勿是爱看小人书吗?如果要想了解里面的花头,找几本相应的书来读读,对号入座,可以了解古今中外许多英雄人物,等于上了堂勿收学费的历史课啦.”船老大知道邻家男孩心有旁骛,就存心开导他.

    ……

    那次不经意与撑船阿大的一次交谈后,赵二晚上睡觉时又做了个梦,梦到了香烟牌纸上的美女头像,虽说十四五岁的男孩还不懂男女间的那点事,但美女的性感形像总是对男性荷尔蒙是一种强剌激,那晚他头一次觉得自已的下身湿湿的.

    天要下雨,草要返青.人的脾性,天造地设,江山好改,本性难移.赵二要去上海闯世界的想法益发坚定,他爸妈拗不过这有点小聪明又很有想法的儿子,也不再对儿子的“上海梦”泼冷水了.两位家长想的是,好在家中除了老二还有老大和老三守在身边,老二要出去闯荡就让他去折腾吧,到将来有一天在外头混不下去了,玩累了,他自然会回来.好在家里还有几亩田地,靠着太湖还可捕鱼捉虾,老妈任何时候都在村口等着你回家吃饭哩.

    赵二与爸妈谈妥了到上海学生意.妈妈为儿子准备了一个小包袱,里面有旧报纸裹了几张面筵饼,二身替换短衫裤,另有三个白森森的“袁大头”.老妈亲自交到儿子手上,吩咐他裹在腰带里,并亲口告诉儿子:这是救命钱,不到万不得已时,不要动用.

    儿子问:“啥叫万不得已?”,脸上露着坏笑.

    老妈说:“比如你突然生病啦,而且病得不轻,身边呒没钞票,赶紧拿‘大头’拿出来看医生去,性命要紧啊!比如你想屋里厢啦,呒没盘船铜钿哪能办?将大头拿出来买票回家;还有……”

    “拨别人绑票了?”儿子插了一句.这下闯祸了,非但没有接母亲的“翎子”反而被母亲训斥道:“小鬼,勿要瞎三话四.”母亲还向地上呸了一声,意为老天在上,儿子此言作废,不算数.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父母将赵二送上船.

    这回船上装的一船丝料,船老大的儿子也跟船来了,一则帮他老爸在航行中做个帮手,二是为儿提时代的邻家兄弟到上海学生意作一次送别.

    不知为啥,船老大很喜欢赵二这个邻家男孩,对于孩子有心思到上海学生意的想法心知肚明,但此事非同一般,要经过一段时间准备:一方面赵二自已要向他爸妈亮出态度,另一方面船老大也在为赵二未来的晋升之路作必要的铺垫.

    农民的流动早已有之,没有早期农民的流向城市,哪有上海的沐浴,捏脚,剃头等无烟工业或称朝阳产业的美容业今天的辉煌?

    革命成功,历史倒转.

    赵二尾随船老大走完上岸的石级,终于登上了上海的地块:

    “啊!上海,我来了.”赵二心里发出了这样的呼喊.“自古英雄出少年.”二子迈出了这一步,预示着他今后的人生恐有极大的改变.俗语说“乱世出英雄”,换句话说,英雄就是在乱世中炼成的.在推翻满清,北伐,开放口岸,外国列强用大炮轰开中央之国的大门,政局的变化就像儿童玩具的万花筒,瞬息万变呵.国人,就在这样的大浪淘沙中游泳,机遇来了不等人,就看个人的品质了.

    小而言之,在上海生根,结果,成为一名混进上海滩的“新上海人”;大而言之,你或许会成为上海滩的“新星”,名扬四海,就看各人的“命”了.

    赵二搀着船老大的手走在上海的马路上,身边的黄包车,扳车和行人不时擦肩而过,二子问:“大大,我们去哪儿?”

    “到你学生意的地方,找你老板.”船老大道.

    “我的老板?”赵二低声嘟哝着,似乎在咀嚼老板的含义.

    事情是这样的.

    无巧不成书.船老大自关心起邻家男孩闯上海的想法后,他就留了一分心.打听到他送丝料的那家丝织厂,因为现在的机修工年龄大了,想告老回乡,打算招一名搞机修的学徒.未雨绸谬,船老大想天赐良机,机会难得.

    他仗着为丝织厂送料,找到丝织厂的老板.没想到丝织厂老板祖上也是无锡人,老板的父亲是无锡城里的读书人,满清时考取进士,被朝庭命令到上海道台做官,娶了一名上海乡绅的女儿,成为正宗的,最早的外地进沪的“新上海人”中的“老上海”.

    辛亥革命后满清皇朝被推翻,这位进士老爷卸职,靠做官时的一点积蓄在苏州河边办起了一个小厂谋生.现在老夫妻退休,儿子接班.这不是现在的以权谋私,而是从商经营一份实业,为自已养家糊口用的.搞得好了,实业做大了,多养几个工人,对社会不无裨益.

    丁进士的儿子从商叫丁先生,或丁老板,育有一女,女儿姓丁名聪,约十三四岁年纪.丁先生知道厂里要招一名机修学徒,这两天开始运筹未幄.

    船老大冒昧地撞进丁老板的写字间.

    “你是谁,找哪位?”丁老板推推架在眼睛上的玻璃片,抬起头疑惑地问道.丁先生虽身为官家子弟,但现在已在商场摸爬滚打,呒没办法格事体.过去归过去,现在是现在;权力是权力,商场是商场.桥归桥,路归路.呒没加许多搞七念三的事体.

    “丁先生,我伲是捺下头的运输户,无锡的船老大.”

    “喔,是无锡的船老板啊,请进,有什么事吗?”丁先生语气缓和许多,又说,“原料到货了?告诉账房先生查货结账就是了,有什么问题吗?”丁先生仍旧坐着,一脸狐疑,而船老大因有求于人,弯腰屈背地站在他写字抬前.

    “丁先生有桩事体想请侬帮帮忙,”船老大终于艰难地张开嘴巴.将身体向写字台前靠了靠,看老板的脸色再见计行事.

    “什么事啊?”老板的无锡官话听不出什么感觉.这大概是官场培植的通病吧.船老大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为了邻家小子的前途,伲老脸也豁出来了,谁叫这小子与伲有缘呢,我见了赵二这小子就心动,不由得爱上心来.

    心即神,神即心.人不能欺骗自已的良心,不能欺骗自已的感觉.“这是前世里我欠这小子的债唷,怪不得一见这小子就想为他做点什么,不做的话,犹如亏欠他什么.”

    人的纠结是为了一个情字,情的核心是爱.世间万物之所以存在,并有所关联皆出于爱.没有爱,就没有天地万物;有了爱,才有一切.不是吗?

    船老大硬着头皮开口道:“听说丝厂要招一个修机器的‘学生意’是伐?”船老大没有接下去说,先想听听老板的口风,如果老板卖伲的面子说有这么回事,再往下谈也不迟么……

    丁老板也是个实在人,不像现在满世界都是骗子,狠不能一夜飙为亿万富翁.“有这回事呀”丁老板不打马呼眼,如实道来,又说“你是什么意思?”

    “这样再好呒没了.老话讲,存心种树树不活,无心栽柳柳成行.我伲无锡乡下头的邻居家有个男孩一脸聪明相,人虽小,但蛮有想法,跟我说要到上海学生意,求我这个当大大的为他介绍一家厂子,就是迪个事体,其它呒没啥格,”船老大哼哼地干笑了二声,又往后退了一步,到老位置上.

    “这孩子的家境怎样?”丁老板问.

    “伊拉屋里勒村里算中等,勿是赤贫户,有田有房,小桥流水,风水很好.上有天堂,下有苏杭,格搭地方是传统的鱼米之乡,混口饭吃没有问题.”船老大又说道,“古人讲仓禀实知书理,伊拉格小人老懂规距格,勿是那种夜豁豁的将革命当山歌唱的小囡喔……”

    “下次带他来看看.”老板说.

    欲知后事,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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