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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1章 墙倒众人推

    多少年了,没有一个人敢同他这样谈话,和他说话的人都是一本正经、毕恭毕敬,生怕那句话说错了,挨他一顿狠剋,自己下不来台。他那时也习惯了端着架子、板着面孔说话,对谁都没有一丝笑容,有的同志见到他连话都说不出来,见他如同耗子见到猫,绵羊遇到恶狼,心惊胆颤。他引以为自豪,认为只有这样才能树立起自己的威信,同志们才会惧怕他,顺服他,听他的话,才能把自己的工作干好。

    现在可倒好,整日里一个人闷闷的坐在办公室,一点到晚见不着几个人,虽说是副书记,除了偶尔开会以外,几乎没有任何事做,这使以往前呼后拥的他,心里感到十分的郁闷,有着一种说不出的苦涩感,这反差实在是太大了,让他心里一时难以接受。

    自打他调到政法委工作以后,局里没有一个同志来看他,好似他犯了多大错误,象避瘟神一样躲避他,生怕沾上他的边,他憋闷了想找人喝喝酒聊聊天,都推三推四说手里工作太忙脱不开身,这让他极为恼火,有一种世态炎凉人走茶凉感觉,就连他一手提拔起来的几个科长,以前对他言之计从,百依百顺,无时无刻的不围着他转,他的话就像圣旨一样,让他几时到不敢差一分,无论遇到什么困难和阻力,都会把事情办得圆圆满满,让他十分的满意。

    现在可倒好,对他的态度不冷不热,就是不敢和他靠近,不像杜泗贵这样和他面对面的畅谈,虽话说得不中听,但必定是来找他聊天,叙叙同志之间的友情,绝不像那些人。遇到真事把头都缩了回去,连一个电话都没有给他打过,总有一种让人说不出的感觉,好像还对他极其不满意,没有把他们的事情全部办好,现在完全倒向了马勇生,和马勇生一起处处同他作对,并把他过去的事都给抖落出来,屎盆子也都扣在了自己的头上,真是活活要把他气死。

    总算有人找他聊聊天。向他倾诉一番知心话,说说自己这个时候的感受,发发这些日子来的闷气,自己说出来也会舒服一番。

    然而,杜泗贵说话的语气令他大为不快,大有一付教训人的口吻和嘴脸,真可谓是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龙入浅滩遭虾嬉。虎落平川被犬欺,脱了毛的凤凰不如鸡,败军之将不得狂言也,一个小小的干警竟敢对他如此讲话。对他的事情横加指责,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事,这是对他的极大侮辱,是可忍熟不可忍。大丈夫可杀不可辱,可谓是此一时彼一时也。

    但他很快静下心来,这个时候不能因小事大。小不忍则乱大谋,不能只赌一时之气,图一时之畅快,而毁了自己的后半生前程,现在好比是诸葛亮未出卧龙岗,韩信受辱于纨绔子弟的胯下,就是朱元璋被迫走投无路,曾经喝过叫花子的珍珠翡翠白玉汤,一个堂堂的开国皇帝不也是受过这般磨难。何况现在自己还没有到那种地步,天生我才必有用,心字头上一把刀,一切忍为上策,要等待时机。一旦自己得过手来,他们还得乖乖的顺从自己,听从他的调遣。他们终究是小人得志,没有多大的出息,成不了什么气候。胡治国心里这样想道,他始终没有显落出一点反感的样子。

    “是啊,回想起在公安局工作的那些年,我真有些留恋不舍,特别是咱们在一起战斗工作过的日子,有些事情仿佛就在昨天,历历在目,眨眼之间,二十余年过去,真可谓是弹指一挥间,天翻地覆凯而慷,流年似水,一去不复返,有些事情已成为历史,不可言谈。”胡治国深有感触地说,他深深地感到,自己已经开始老了,不再是从前的他,一个令人敬畏的他。

    “人生如梦、往事如烟,几十年就这么过来了,到头来还不是如此,落的个孤家寡人,不过也倒是清闲自在,与世无争,这好比是世外桃源,有着一种不被人知的洒脱,看看报纸扯扯闲篇,也别有一番乐趣。”胡治国说。

    “老胡,不是我说你,你哪会儿在公安局也太有些官架子了,工作作风有些太那个了,有些高高在上自我感觉,那同志们谁还敢接近你,那个人敢对你讲真话,实话说,他们表面上怕你恭敬你,是因为你手中有这至高无上的权力,一旦你那天从这个位置上走下来,有些势利小人立刻会和你划清界限,对你冷嘲热讽,怏怏不理,甚至会无中生有编排你的故事,让你哭笑不得,这能怪谁呢?只能怪你自己,没有把握住自己,一些事情都耽误自己的身上。你看现在人家马局长,他和你就不一样,考虑的事情比你多,但都是从工作角度出发,没有任何私心杂念。把心思真正用在工作上,对待普通干警平易近人,根本没有什么局长的架子,他把干警的事当成自己的事办,你说这样的领导谁不信服,还有谁不安心工作。”杜泗贵真诚地说。

    “一个人有一个人的工作方法,管理的方法自然不同,但是效果都是一样的,一切都是为了工作,谁都想把工作干好,并没有其它的想法。”胡治国说。

    他今天的心情较好,没有一点厌烦的表现,要是在往日,谁敢用这样口气对他这样说话,他的脸早就板了起来,不把他骂出去才怪。他们俩人继续的闲聊着,话说得很是投机。

    “老胡,咱们都是老同志了,我劝劝你,以往有些事做得是有些过头,太显山露水了,比如说,孩子出国过上学,爱人辞职跟着出去,这对你有些影响,你有多少钱,一般人哪会消费得起?这同志们心里有数,你要把握好自己,不要出圈,那样的话,就会失去民心和民意,就会不好收场。”杜泗贵坦率地说。

    “这……。”胡治国没有再说下去。

    原来局里根本没有人直接找他说过这件事情,都是夸孩子是如何的聪明,将来一定有学问、有出息,是不可多得的栋梁之才等些恭维的话语,当时听起来很是舒服顺耳,心里很是痛快,现在看来,他们说的根本不是知心话,只是为了哄自己高兴,以达到他们目的。

    细想起来,邹琼花说的话不无有些道理,只是没有明说而已,领导的讲话就是有艺术性,有一些哲理,让你耐人寻味,自己去认真的琢磨,好赖对否自己去分辨。这也可以说是现在社会的一种明哲保身的辩证法。

    他递给杜泗贵一枝中华烟,说:“这也不能都一概而论,孩子出国上学,这必定是件好事,谁不为孩子今后的前程着想,难道就让他窝窝囊囊的生活一辈子,做一个普通人,我可不这样认为,要让孩子有大的作为就应该有付出,可怜天下父母心,做父母的谁也不会那样做,要看自己的实际情况。”

    杜泗贵接过了香烟,看了看,点着深深地吸了一口,说:“人贵在有自知之明,穿衣吃饭量家当,有些事情无法说清楚,你一时你也许会接受不了,别的不说,单说眼前你抽的这中华烟,你说这烟多少钱一盒,你不见得说得出来。花自己的钱谁也抽不起,这不是明摆着的事。”

    胡治国点点头,这烟的价钱他还真说不上来,这些年来,他根本就没有买过烟,都是人们送的,这对他来说根本不算回事,俗话说得好,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他也没有强求人们这样做,凡是这样做的人都有一定的目的,自己为别人办事,这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自古以来当官都不打送礼的,这叫盛情难却,更何况现在呼。

    “几十块钱一盒,够普通老百姓一个月的花销,自己花钱买谁也会舍不得,说句白话,你的那点工资不够几天的烟钱,这怎么来的,连傻瓜都能看得出来,至于其它方面,那还用我细说,你心里比谁都明白,所以不能太张狂了,一切都适可而止,不要把金钱看得太重。”杜泗贵说。

    ……

    看看时间差不多了,杜泗贵起身告辞,谢绝了胡治国的盛情挽留,临出门之际,告诉他,以后有机会老哥几个好好聚聚,都是一起参加工作的同志,没有必要弄得那么生疏,俨然像以前一样,大口喝着二锅头酒,嘴里嚼着花生米,实在没有菜,就几颗大葱也照喝不误,毫无顾忌的在一起谈天说地,喊爹骂娘谁也管不着,把心里话都说出来,尽情发泄自己的感慨,即使是喝醉了,说些过头的话也没人忌讳和怪罪,酒醒过来依然如故,只当开了个玩笑,反而增加了同志之间的感情,那感觉才叫痛快,这样的日子才值得留恋,不像现在,一年到头见不了几会面,见面都是说不完的工作,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没有一句玩笑话。根本没有必要那么一副严肃的面孔,令人敬而远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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