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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禽兽

    ()随着战斗的结束,济河的河面,终于趋于平静。但途经此河段的船只,却显得狼狈不堪,一些船只涌进不少河水,正忙着排灌;有一些渔船则在刚才的风浪中不慎倾覆,鱼货全部逃回水中,让人叫苦不迭……

    但除此之外,有一艘造型jīng美的画舫,却与这样的场景格格不入。小画舫平静缓慢的游着,好似丝毫没有受到战斗的影响。

    一些好奇心较强的人,就伸长了脖子往里看,只见画舫帷幔重重、静得出奇,好似里面空无一人。

    一个最为靠近画舫的渔农,轻轻叹了一口气,正要加速向岸边化去。这时候,陡然听到画舫中传出来“扑哧”一声娇笑,那声音犹如天籁、清纯甜美,令人痴迷,渔农一时间竟听得浑身舒爽,连手中的小桨掉入水中而懵然不知。

    “真可惜啊!”好半晌渔农才回过神来,他并非可惜他的船桨,而是可惜这一声娇笑之后,就再也听不到画舫中的任何声响,为此深感遗憾。

    这艘令人好奇的画舫,能传出来笑声,自然是因为里面有人,而且还不止一个。若是渔农懂得透视眼,当看见里面坐着一位貌若天仙的年轻姑娘,而在姑娘的旁边,则是一位徐娘半老的妇人。

    此刻,妇人正板着脸道:“小姐,你又不专心练琴了。”

    年轻姑娘掩着嘴,咯咯轻笑道:“曹妈妈,你是知道奴家这对耳朵的,方圆几里之内的动静,总会毫无遗漏的接收进来。”这怪异的听觉,是她从小就有的毛病,让人寝食难安、深受其困扰。再长大些,她就离不开琴了。因为她必须弹琴,弹琴能够让人专心,能够让人排除那些无谓的滋扰。

    说着话,她稍微挪了挪身子,准备再一次抚琴练习。

    她明明是在弹琴,一直在弹。可是在这条河上,却从来没有传出一丝的琴声。

    曹妈妈却是习以为常了,小姐弹的琴,当然不可能有琴声。因为不是随便哪个人,都够资格听。

    曹妈妈见小姐一边抚琴、嘴边还带着迷人的笑意,不禁奇道:“小姐,到底听到什么事情,让你这么想笑,难道很有趣吗?”

    姑娘欢愉的道:“有趣的不是一件事,而是一个人。”

    “有趣的人?”曹妈妈怔了怔,道,“莫非是那个死要面子、不自量力与吞天鹊为敌的家伙?”自从吞天鹊来袭,曹妈妈就已经留了心,因此刚才的战斗,全部落在了她的眼里,同样,也落在了小姐的眼中。

    “不是他呢。”小姐俏皮的笑了笑,抚琴的玉指,也越发轻快起来。

    曹妈妈待要追问,小姐已经兴致勃勃的说了起来:“那吞天鹊的肉,又臭又硬,是天底下最难吃的东西,偏偏却有人想吃得流口水,你说有趣不有趣?一个连‘刺’都没有,只是仗着渔翁得利、凑巧制服吞天鹊的小家伙,却自以为比‘至强刺客’还厉害,且斗胆挑战上清派,你说这人有趣不有趣?明明是大言不惭,却能厚着脸皮、装作问心无愧,你说这人有趣不有趣?”

    “是,是,有趣,有趣极了……”曹妈妈尴尬的笑了几声,她嘴上应是,心里却并不觉得有趣。但这样的回应,曹妈妈早已习以为常了:因为小姐的xìng格就是这样,旁人觉得有趣、乃至于可捧腹大笑的事情,她总不苟言笑、没半点兴趣;而旁人觉得无趣、无聊至极的事情,在她眼里,却极有可能变得非常有趣,常常忍俊不禁。

    姑娘的玉指忽然听了下来,眼睛水汪汪的看着曹妈妈,脸带恳求之sè,道:“曹妈妈,那小家伙挺有趣的,我们逗逗他,怎么样?”

    曹妈妈连忙反对,道:“小姐,龙象城的少主正等着咱们呢,无谓节外生枝。”

    “那好吧……”姑娘幽幽叹了一声,一副伤心失望的模样。曹妈妈正要安慰几句,年轻姑娘却又陡然jīng神起来,美眸闪闪的道:“情况突然有变,看来想不节外生枝都不行哩!”

    曹妈妈掀开帷幔一角,往济河对岸看去,果见对面尘土飞扬,形势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却说卓疯子压低帽檐,扯了扯高阳的衣角,示意高阳快闪。谁知那队突然杀出的人马,竟是直奔吞天鹊来的。当先一名二十来岁的华服男子,远远的就执鞭喊道:“赶紧放下吞天鹊,否则要你小命!”

    他们一共有二十余骑,人强马壮,腰悬弓、背负箭,奔跑飞快,且是目中无人、肆无忌惮,将愣在原地反应不急的几名妇人冲飞,竟然置若罔闻。

    一行人转眼间就奔到高阳身边。香姐亦是闪躲不及,眼看着就要被华服男子的骏马撞上,幸得高阳眼疾手快,连忙把吞天鹊扔到一边,将香姐拉到自己身后。

    华服男子得意大笑道:“小朋友,反应不赖嘛!来,吃少爷一鞭试试。”

    高阳心中不快,正要理论,卓疯子又扯住了高阳的衣角。

    高阳不禁回头看了卓疯子一眼,见他脸露忧sè、微微摇头,就知道这伙人并不好惹,卓疯子已然怯场。

    只是这一小会儿的走神,那鞭子就啪的一声,抽在高阳身上。衣裳撕裂,鞭痕入骨,火辣辣的痛楚从伤口处传来。

    高阳虽是率xìng,但总还分得清轻重缓急。卓疯子为了捕捉吞天鹊而负伤,几无再战之力,这时候便是心中怒火再盛,终要强忍下来。

    “哎呀,吃了少爷一鞭竟然一声不吭,小家伙蛮有骨气嘛。”华服男子不可一世,扬起鞭子眼看着又要抽来。

    这时,他身边一个眼神yīn鸷、留着八字胡须的中年男人道:“强儿,吞天鹊要紧,无须同他们一般见识。”

    “知道了,师父。”华服男子点了点头,收起马鞭,叫身后的随从去捆绑吞天鹊,目光瞥到高阳身后的香姐,忽然yín笑道,“师父,这妇人颇有姿sè,带她回去服侍您,您看如何?”

    中年男人呵呵的笑了起来,道:“强儿,你真是越来越懂事了。”

    华服男子得师父赞赏,更是开心,跃下马背,亲自去抓香姐。

    香姐骇然求救。旁边的妇人们却是不敢吱声,她们早就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震慑住了,个个噤若寒蝉,敢怒不敢言。

    到得此时,高阳已是忍无可忍,突然张臂挡住华服男子的去路,怒道:“鸟是我的,不准你们带走。人也是我的,不准你们带走!”

    华服男子微微一愣,似乎怀疑自己是否听错了话。随即气焰嚣张的爆笑开来,他的手下随从亦笑……自然是笑高阳不知好歹、不自量力。

    卓疯子却是暗暗叫苦。事实上,这帮人马,他第一眼就认出来了。那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名叫冯洪,乃是龙象城极其有名的刺客。此人yīn险狠毒,而且极为好sè,常常yín人妻女,旁人莫之奈何。多年前,卓疯子就与冯洪结下深怨,当年他曾约战冯洪,结果是两败俱伤,后来卓疯子需要隐姓埋名来躲避仇家,而冯洪则受聘于龙象城“三大家族”之一卢家,托庇于卢家门下。

    至于那个华服男子,冯洪称之为“强儿”,那么九成就是卢家的二少爷卢钧强了。

    终究是形势比人强。当年卓疯子打不赢冯洪,现今身受重伤,亦无法刺在手,更加不是冯洪的敌手,是以只得咬牙切齿、隐忍不发,若是一个不慎被冯洪认了出来,定然小命不保。

    只是有些事情,他能忍得,高阳却忍不得。

    他知道高阳的思维与别不同,之所以当众宣示主权,绝非像冯洪之辈存心占有、掠夺,而是完完全全出于保护香姐的心思。与高阳接触的这些rì子,卓疯子多多少少能描绘出一些有关南荒部族的画面:也许他们生活就是如此,一旦某只牲畜或者某个女人有了主人,别人就不得再抢,否则就是恣意挑衅、与人宣战,是发动争乱的罪魁祸首。

    眼下高阳说出这么一句话来,显然是给他自己找一个保护香姐的名义,同时亦是在jǐng告卢钧强、冯洪等人。

    卓疯子固然佩服高阳的胆识和勇气,但却并不认同他的做法。很多事情,都是要靠实力来说话的。若是没有相应的实力,就硬将麻烦的事情兜揽下来,结果只能是自讨苦吃。

    “现在该怎么办呢……”卓疯子急得不行。如果眼前的少年不是高阳,他早已拔腿溜走,现在要他眼睁睁的看着这个天才少年就此陨落,终是于心不忍。更何况,在高阳身上,还承载了他夺回法刺的希望。

    “看来只能是赌一把了!”

    卓疯子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慢慢的伸手去摘帽子,自然是要表明身份、希望能够借此唬住冯洪。

    只是他的帽子还未取下,济河中就已经有一人凌波而来,道:“我看你们都没有必要争了,这只吞天鹊,我家小姐要定了。”

    众人循声望去,但见一个三十余岁的美妇人,身着素衣翩然而至。她的声音轻慢高傲无比,大有一股“不将众人放在眼底”的气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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