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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忠义无双(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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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丈夫举事之前,看她喝酒也不会劝她,因为那时家贫,打一角酒来,两夫妻偷偷的分着喝完,还不够润喉的。后来起事了,邓伯孙觉得亏欠了她,她要喝酒,自然也是由着她;至于下面的头领,她知道,他们都有意地劝她喝酒,期望着她喝醉好占点口头上的便宜,也有觉得能领着一群汉打仗的女将军,本就该比男更海量。

    从没有人对她说这样的话。

    一时柔情似水,或只是因着这话是刘铁说出来,方自这般温柔,或换邓小闲说出,只怕廖氏夫人便会呸上一口,傲然问他:“拿海碗来,喝过才知分晓,谁他娘的先倒下,谁是王八蛋!”

    刘铁起了身,把着香肩轻抚她的背,轻声对她说道:“多少委屈,你便哭出来,学生总不忍见你强撑着,却把许多的苦,都压在心头,莫怕,我在这里……”全无半分猥琐的神态,也无有手脚上揩油的动作,便如守礼的君的一般,这个号称自己是小人的铁锁横江。

    这便愈让她迷乱了,不知不觉,她抱着他的臂,低泣道:“唐三姐明晚设宴,却是要害先生……”便把唐赛儿的计划全盘托将出来,如何上烈酒,如何色诱,如何计算在床上把丁一销磨得酸软再派好手出场,把丁一擒拿下来。

    刘铁抚着她的秀发,对她道:“不怕、不怕,且宽心,郑昂领了数千精锐。都伤不了先生一条毫毛,这白莲教又济得什么事?你把心放宽,不要忧烦……”不知不觉渐渐倚入他的怀里。她竟觉得平时压在心头的无重荷,全都烟消云散,如是末出闺做姑娘时的轻快。当醒觉到这一点,便教她的心如针刺一般的痛了起来,她觉得自己不应该这般的姿态。

    所以她象受惊的兔,从刘铁怀里蹿了出来,起伏的峰峦。是她如潮的思绪。

    刘铁坐在她先前坐着的椅里,望着她的脸,并没有一脸的急色。也没有让人恶心的淫笑,只是关切地问道:“好些了么?你……”没有等刘铁说完,她咬着唇,解开了一颗如意扣。然后是第二颗。已能见着,颈下那一抹如雪肌肤。

    “不要装好人了!”廖氏夫人狠狠地这般说道,她把自己的唇都咬得淌血了,很痛,但她觉得这对她很好,这痛楚能教她警醒,看破面前这个俊俏的人,“你怀着什么心思。我清楚得很!你若不能救出外,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刘铁看着她。突然笑了起来:“把衣服扣好。”

    “你……”

    “我说,把衣服扣好。”刘铁重复了一次,然后自己倒了一杯酒,慢慢地啜起来,“怎么救伯孙兄,昨天就和你说过,能不能救得出,谁是也无法打得了保票的事。”然后他从怀里掏出一叠银元来,摆在桌上,却对廖氏夫人说道,“一枚银元,梧州府的银元,能当一两半银,学生不至于穷到没钱去青楼。你也莫要作贱自己。没错,我是小人,我想占有你,但那是因为我喜欢你,不是交易,你懂吗?咱们是偷情,偷情,是两情相悦,才有得偷。你走吧。”

    “你……我……”

    “去吧,刘铁虽是无行小人,但也不至于如此不堪。”刘铁冲她再次扬了扬手,示意她离去,“伯孙兄那边,到了南京,若是他仍活着,学生当会略尽一份心力的,这一切,皆因是学生喜欢你,你可明白?”

    “你、你若救出外,我、我、我……”她的声音便小了下去,小到几乎连她自己也听不清,“……我便随你……”她只觉得脸颊火烫,低着螓首,却再也说不出话来。

    刘铁长叹了一声,起身去把门打开,却对她道:“你终是看轻了学生,我喜欢你,你若也喜欢我,咱们便不顾世俗,做一对狗男女;你若不喜欢我,便罢了,用自己来当报酬,我听着,都觉心痛。回去吧。”

    听着这话,她的泪又渗了下来,他苦着她的苦,痛着她的痛,这教她如何消受得来?只觉那一腔的情丝,一下了尽皆涌了出来,那做姑娘时的春梦,憧想着才佳人,如戏台上的戏码,一一浮出,于心田翻腾。

    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决绝,她伸出手,紧紧抱着刘铁,仰起头来,如小鸡啄米一样,在他唇上点了一下,然后似乎自己也被自己吓着,连忙退开了,却是道:“我……我,你要莫误会,只是、只是……”

    “只是你也欢喜与我在一起,故之,我俩便做得一对狗男女。”

    “不是的、不是的!”她拼命地摇着头。

    “回去吧,你想清楚了,再来寻我。”刘铁显得很坦荡,也很坚决,她羞红了脸,急急地出门去了。

    刘铁坐回椅上,把酒仰头喝尽了,却笑道:“万幸听了先生的话,若是不然,便只一夜露水。”现时这般看来,瞎也能看得出来,她的心里已不安宁,被刘铁撩拔得火热起来,只怕再也无法将自己置身在屈辱的境地,以求心境的平静了。

    不过刘铁无闲去回味那一吻的滋味,他急急叫了哨兵过来,取出炭笔写了一张密码构成的纸张,对他说:“马上送去县衙给先生,把席面撤了,我小睡片刻,养叔从广州府来,和他说还要送我去一趟广州府,他船一到,立刻叫醒我。”

    “连夜出发?”哨兵有点惊讶。

    刘铁点了点头:“连夜出发。”

    尽管他知道,大约一个连的陆战队员,就足以控制香山县,但他不知道白莲教会有多少人手。绝对不能让丁一再经历一次从瑶寨回来时的伏击,他要回广州府调兵,其实他和丁一离了广西,便有一个警卫连开赴肇庆府,正常此时已经到达广州府,如果不出意料,胖的特种大队,也一样已经开赴安全局广东行局衙门了。

    当丁一接到刘铁的信,读完之后凑到烛火上点着时,倒是点了点头,毫无疑问,刘铁这次的处置,很是正确。香山县是一个什么地方?那基本就是极为边陲的所在了,当时南宋绍兴年间刚立县时,连县令都没有,是一个寨官代行县令责职,撑了十几二十年的。

    白莲教会聚集在这里开分舵不是没有原因的,因为这里离大明的央政权实在太远,远到广州府那边,都不太愿意管。所以真的不知道白莲教在这里有多少人手,尽管丁一擅长杀人,但也不会狂妄到认为一人可当百万师,再怎么乌合之众,再如何没纪律,人数多到一定程度——单位面积涌入敌军人数远远大于弹药的投放量时,例如一秒只能打出十二发铅弹,对方一秒冲了二百人近身,怎么打?人多到一定程度,靠他和刘铁两个人,也是扛不下来的。

    “先生,明晚学生随先生前去赴约!调齐三班捕快、马步弓手……”郑奎显然对明晚的约会也是极为担心,“学生先前不知道这唐三娘就是唐赛儿,只不过唐家却是当地的豪绅,修路捐钱都极为热心,乡间多以为他们是善人,若是愚夫愚妇被煽动起来,只怕有不忍言之事!”他这是实话,丁某人再强也是过江龙,本乡本土的,加上唐家在香山的名声很好,只挥臂一呼“外乡人踩过来,欺负唐善人了!”真的可能十乡八里的汉,就敢仗着锄刀扁担过来相助的。所以郑奎是很担心的,一旦乡民卷入之后,应对出错的话,很容易就成了民变。

    丁一摇了摇头,却对郑奎说:“江湖事,江湖了;缉拿反贼,也轮不到你这明府来出头。”江湖事,说的是唐赛儿如果按江湖规矩来办事,该怎么办,丁一会听听她的条件,看看放廖氏夫人那数百人离开,唐赛儿要开出什么样的代价来,若是全理,丁一也不介意就当成江湖事料理掉,至于后面要怎么对付白莲教,那是另外的事情;

    至于说反贼,那就是谈崩了,或者唐赛儿故意不想谈,来个狮大开口之类的,她要想横着来,丁一也就陪她横着来,那个安全局衙门大使的职务,不知道是吏部忘记了,还是故意如此,直到此时,仍旧是委在他身上的,所以要横着来,就没什么好说,召集左近官军也好,从广西调兵过来也好,丁一也是全然不惧的。

    唐赛儿那边,也是紧锣密鼓地准备着,这晚就有人来报:“铁锁横江刘坚不知所踪!”

    她听着就笑起来:“题应有之义罢了,若是丁容城、刘坚到了此时,还查觉不出样来,那才真真叫我失望。江湖的声名,沙场的旗号,都是用命铸就的,丁容城必去派弟去调兵了,不必在意。”她有足够的自信,作为大明帝国最大的反贼,不论丁容城如何调兵来,这是唐家的香山县,他不会猜到,白莲圣教在这里,藏匿了什么样的力量!(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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