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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节 声色迷人

    你今日使那剑了?耶律青云负手立在窗前,一枝红杏俏皮地探进窗来,颤微微地轻点着娇艳的花蕊,似乎好奇屋内的沉闷氛围,脉脉地散发着淡淡的幽香。萧小人坐在油灯下,手中拿着一根纤细的竹签,轻轻地拨弄着油灯碗里的灯芯,火星溅油,不时发出噼啪的响声。他就这样呆呆地看着豆大的灯光,忽闪凄迷,挣命般的烁耀着微弱的光明。

    不是再三告诫过你,不到生死攸关,不得用剑吗?耶律青云语气渐重,色厉内荏。今日本就是到了生死关头了呢!我若不出手,她们就真的落入那淫贼的手上了,好险啊!萧小人抬眼看到耶律青云黑发间的那枝杏花,从幽暗的光影看去,就如同耶律青云在右首头边簪了一朵花似的,煞是好看,不由嘴角一弯,脸上露出一丝笑容。白日里郁积在心中的不快,竟似有些淡了。

    别人的死活与你何干?你连起码的自身安危都顾及不过来,还多管这些闲事,你是嫌自己命长不成?耶律青云慢慢转过身来,一双锐目紧紧地盯着萧小人长长睫毛下乌黑闪亮的幽眸。师伯!我知道了,以后不这样还不行吗?萧小人扫了一眼耶律青云,日常积威之下的惧意油然而生。

    我知你是在敷衍我,可你知道吗?现在汴京城里有多少人在打探你日间所用之剑吗?你之剑。是上古神兵,任何人知道了都会觊觎的,即使他贵为王侯。耶律青云心中莫名的一突。嘻嘻!那师伯你是不是也想要啊!若是你想要,我送你好了。萧小人似乎不经意地调侃道。混小子!我看你是皮痒了呢!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找打!耶律青云手臂一长。已将萧小人提在手中。啪!的一掌,拍在萧小人的臀上,声音虽异常响亮,却是未含内力,饶是如此,还是令萧小人呲牙咧嘴。

    你为什么不躲?耶律青云将萧小人放下地来,有些疑惑。凭今时今日萧小人的身手。耶律青云如不使全力,想要捉到他,恐怕不是易事。唉!若是不让你出了这口气,还不被你烦死。萧小人揉着臀部,苦笑道。不过!师伯!我看那赵王爷做起事来很是大气,肚量也大。若说别人或许会惦记,可赵王爷是做大事的。才不会为了这么点小事而耿耿于怀。萧小人认真地想着说道。

    呵呵!生我者父母。知我者萧兄弟也!庭院里蓦然想起一个清朗的声音,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夜猫子进宅!耶律青云冷冷地道。莫非耶律兄对本王还有一些成见?萧小人起身开门,赵光义一身轻袍站在门首问道。哼!那只有你自家心里明白才是,何来问某?耶律青云黑着脸,丝毫不假颜色。

    咦!小石舅舅!你怎么来了?萧小人眼眸一亮,看向赵光义的身后。让我好找!若不是将他揪来。还真是找不到这条巷子。杜小石憨憨的一笑。快进来啊!干嘛都站在门口啊!萧小人将两人让进屋来,取了茶碗给二人倒茶。萧兄弟!有酒吗?想喝酒了。杜小石刻意地看了一眼耶律青云。

    赵王爷真是好本事!汴京百万人众。市坊混杂,此地深处陋巷井里,竟然也能被你寻到。耶律青云淡淡地道。本王身为开封府尹,国计民生,任重道远啊!赵光义顾左右而言他。王爷过谦了!这满城万余的乞索儿都能为你所用,王爷奇才啊!耶律青云眸光闪闪,嘴角微翘。呵呵!耶律兄说的是叫花子吧!其实本王也未曾想到,这‘乞丐’叫花子能聚众为帮,成了‘丐帮’的帮主。不过,一帮乞儿,手无缚鸡之力,又当得了什么用?赵光义有些得意地微微一笑。

    啊!我说呢!原来‘骆驼营’的乞索儿都是你的眼线啊!杜小石恍然而悟,大呼而起。亏我这些日子还将你当成了好人,竟想着你赵氏三兄弟之中,总算还有个明事理之人。说到底,原来都是一丘之貉啊!你还真是卑鄙呢!居然指使一班叫花子来监视我。赵氏三兄弟之中,说到一肚子坏水,你当得起头榜了。杜小石一时间义愤填膺,口沫横飞,大有不能善罢之势。咳咳!小石表弟!你误会了!本王真的没有这个意盛行填词作曲。若是词曲在艺坊传唱开来,更是身价飚升。世人附庸风雅,趋之若鹜。

    饮散离亭西去,浮生长恨飘蓬。回头烟柳渐重重。淡云孤雁远,寒日暮天红。今夜画船何处?潮平淮月朦胧。酒醒人静奈愁浓。残灯孤枕梦,轻浪五更风。正是一阕徐昌图的临江仙。一曲仙音清幽幽地唱出来,婉转莺鸣般的声音,令人耳目欢愉,乐不思蜀。

    齐娘子是‘和乐楼’的头牌,虽然年岁尚稚,这嗓音却是如磁石般的引人。赵光义微眯双目,细细品味。真好听!萧小人陶醉地闭上双眸,忽而娘亲和姐姐唱曲的情景浮现眼前,嘴角露出笑来。

    齐娘子!你能将琵琶借我一用吗?杜小石忽然问道。客官见外了。齐娘子婷婷袅袅地起身将琵琶交给杜小石,浅浅一笑,却也风情万种。齐娘子伸出素手,拿起桌上温着的酒壶,逐一将桌上的四只酒樽满上,敛眉低目,悄然地立在萧小人的身侧。

    沉檀烟起盘红雾,一箭霜风吹绣户。汉宫花面学梅妆,谢女雪诗栽柳絮。长垂夹幕孤鸾舞,旋炙银笙双凤语。红窗酒病嚼寒冰,冰损相思无梦处。杜小石怀抱琵琶,唱的也是徐昌图的词,却是一阕木兰花。杜小石仿若磁性的声音,霎时将众人的心紧紧束住。男子的声音本与女子不同,轻柔低缓,别有一番沧桑萦绕心头,令人深深迷醉。杜小石一曲歌罢,齐娘子一双妙目里,竟闪动着一丝泪光。

    初逢宿酒擦肩过,只道尘缘错。秋来香桂满园飘,尤是回眸一笑赛花娇。惜今语善情殷切,微醺依亭榭。此行不许问归期,剪乱几多思念苦嗔痴。杜小石肥厚的唇中再度响起那如梦如幻的声音,若不是眼见此人的肥硕壮伟,任谁也不能想象此曲竟是出自杜小石的口中。

    这是‘虞美人’!却是从未听过。先生!这阙词却是何人所作?齐娘子眼中星光点点,竟是崇敬的神情。正是鄙人所作!杜小石将琵琶慢慢地放在椅中,意犹未尽。你!你会作词?齐娘子心中的震撼难以附加。怎么?不像吗?杜小石微微哂笑,却也气度非凡。

    先生惊才绝艳!贱妾甚是钦佩。先生!不知贱妾能否拜您为师?齐娘子此言一出,登时语惊四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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