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光头的故事（上）
到了古竹寺，光头一进去就是十几分钟，按他说的，就进去挂下名而已，怎么要这么久？我不喜欢让人等，也不喜欢等人。等人的时候，一分钟都觉得漫长，不知道为什么，越等我火越大。这等下到镇上得几点，请你吃饭呢，还这么大咖，让我这么等，虽然才认识没几个小时，但这是什么意思，要木生这贱人，我早冲进去k他一顿了。
他一出来，我就破口大骂，磨磨蹭蹭的，跟一个娘们似的。
光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道：“哎呀哎呀，谅解一下嘛。其实，我一下飞机，就想上大号了，一直憋着呢。善哉善哉，还好和尚我的忍耐力够惊人，你想，从厦门到我们这，没有两个小时也有三个小时呢。”
额，什么叫没两个小时也有三个小时，病句？
“屎尿多，走吧。”我招呼光头上车，“现在到集市，估计也要到十二点了。”
光头废话了一堆，什么回家的感觉真好之类的。
开车往集市去，我忽然想起，光头怎么和林木生认识的还不知道呢，便开口问了下。
光头先掏出烟，递给我一根，然后自己点上，抽了一口才说道：“一个人就是好，师傅管不到我，爱怎么乱来就怎么乱来，哈哈哈。我和那贱人啊，算是邻居吧，打小就认识，我十六岁就出家了，不过，在古竹的时候也经常去找他。话说，你是外省回来的吧？我们打小在古竹，没听说过你呢。”
“嗯。”我点了点头，学着光头的语调说道：“我打小就在外省，刚回来几个月。”
“那你认识木生到现在，一定见识了不少有趣的东西吧。”光头说有趣的时候还加个长音，意味深长啊。
“是蛮有趣的，长见识了。”我回答道。
“那确实，我出家也和这个有关。”光头说着，就笑着摇摇头，好像想到什么事情似的，笑容里多少有些苦涩的味道。
“呐，既然有关，那得说出来听听吧。”看着光头这样，我忽然对他的事情有些兴趣了。
“阿弥陀佛，都是些俗事，你不知道，当了和尚后，很多事情就看开了，就跟重新投胎过一样。以前的事情，以后再说，以后再说，来抽烟，抽烟。”光头说着，还拿出打火机要给我叼着的烟点火，好像有意不说似的。
我说呢，有的人就是这么贱，比如我吧，本来只是有点兴趣，但是现在被光头这么说，我忽然感觉很好奇了。他不说，我心痒痒，就更想知道。所以，我不依不饶的将话题扯到关于他出家前出什么事情。
最后，光头无奈的说道：“算了，反正你早晚会知道，早说晚说，现在说也一样。”
光头用力的吸了一口烟，然后缓缓的往窗外吹出，说道：“哎...事情就跟一个故事似的，我就详细的跟你讲讲我的故事。”
光头轻咳了一下，“从我小时候开始说起，先说下，我爷爷奶奶在我还没出生前就过世了，他们只有我爸一个孩子。然后，我十二岁的时候，我妈就过世了，其实真正的原因我不知道，但是，听人说，是我爸打死的。我爸是在我十六岁的时候过世的，他的死就比较灵异了。”
说到这，我不由得心脏狠狠一抽，原来他小时候竟然发生这样的事情，我还嘴贱要人说。虽然光头好像说得跟讲故事一样，但他的表情多少有些奇怪，好像是又回想起以前的事情，有些伤感吧。…,
光头说到这，应该很难过，但是他却笑着摇了摇头，好像那些事情跟他没关系似的，继续说道：“哎...因为我爷爷就只有我爸这么一个独苗，所以，娇生惯养，从小就宠着。这点，我小时候也很有感触，因为我爸就是一个肆意妄为的人，也可以算是一个正宗的‘路鳗’吧。”路鳗，是闽南话流氓的意思。
娇生惯养，什么都宠着，难免到了以后便骄阳跋扈的，可以理解。
“我爸经常闯祸，没有什么正经的职业，听说坑蒙拐骗样样都会。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是独子，所以我爸也很宠我。可惜，我打小就不吃肉，一吃就吐，我爸对于这点很不能容忍，经常说‘男人就该大口吃肉，大口喝酒，你连块肉都不能吃，这是什么意思。’然后，便打我一顿，我记不清是什么时候，可能才几岁，我被打完后，就哭，哭到晕过去。
至此后，我爸就不怎么敢打我，但是，所有的火气都撒在我妈身上。哎...”林木生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要是我能吃肉的话，说不定我妈也能少挨几次打。我妈，喝过一次乐果（农药），那是我十一岁，上小学三年级。我放学回来的时候，刚好看到她满脸泪水，拿着农药瓶子在喝，不知道当时我怎么就那么懂事，还知道赶紧跑到邻居家叫人救命。
虽然我妈当时都口吐白沫，但好在抢救及时，命是保住了。但这件事也惊动整个古竹镇，学校老师跟我家里商量，说这件事影响不好，让我寄宿学校，虽然不知道怎么谈的，反正我是成功的寄宿学校了。从那以后，我对家里发生的事情也就很少知道了，虽然很想家，但是想起我爸打我妈，我便不想回去了。”
或许是想起往事，光头抽烟的劲头更厉害，刚丢了手上烟屁股，就又拿出一根抽了起来。我沉默着，听着光头讲着关于他的事情。
“十二岁那年，差不多快放暑假吧，老师把我叫到教师楼，也就是老师休息的地方，看老师都不知道怎么开口，我便知道应该是家里出事情了。我印象很深刻，因为那老师和学校另外几个老师，带着我到我家，白天看着我，生怕我爸对我怎么样，到晚上还要把我接到学校去。
当时我爸还和学校一些老师吵架，说我妈都过世了，孩子都不能留在家，是什么意思。我很清楚的记得，最后是木生他爸出来调解，我爸才妥协的。也就这样，我便一直都是寄宿学校，基本上连放假都是在学校。十四岁上初一，也是寄宿学校，想想读书的那几年，我爸连给我一分钱生活费都没有，呵呵，真是‘尽职’的父亲啊...说出来，当时还多亏了木生和他爸，他们一直在忙我，要不然，我都不知道学费和住宿费怎么办。
学费和住宿费是林木生他爸出的，吃饭，我一直和林木生凑着吃。那时候，竟然都不知道歹势，哈哈。”光头苦笑了一下，不过，从他的表情，能看出伤心的样子，连眼睛都有些红了，就差没眼泪掉下来。
“十六岁那年，我爸出事情，或许这就是因果循环，也或许，就跟我师傅说的一样，善恶到头终报。”光头停顿了下，抽了一口烟，深吸了一口，然后好像松了一口气一样，将吸进去的烟吐了出来。
“这也算是家丑吧。不过，已经出家了，便要思密达皆空，和你这么熟了，就直接说出来吧，反正木生那贱人知道的，你也会知道。”光头不说四大皆空，说什么思密达皆空，让我愣了一下。但是感觉他应该是想缓解下情绪，所以才又搞笑一下。
我微微笑了一下，配合光头那一点都不好笑的搞笑。
“我爸是死在紫山好几天，才被人发现的。当时，他身边还有一个别人用来祭祀，放在墓碑前的碗，一双发霉的筷子。因为我爸没有亲戚，呵，谁敢和他做亲戚。镇里的人就报警了，当时的警察还很敬业，要立刑事案件，说我爸可能是被人投毒杀了的，因为我爸死后，整个脸都是紫色的，跟中毒一样。”
他一出来，我就破口大骂，磨磨蹭蹭的，跟一个娘们似的。
光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道：“哎呀哎呀，谅解一下嘛。其实，我一下飞机，就想上大号了，一直憋着呢。善哉善哉，还好和尚我的忍耐力够惊人，你想，从厦门到我们这，没有两个小时也有三个小时呢。”
额，什么叫没两个小时也有三个小时，病句？
“屎尿多，走吧。”我招呼光头上车，“现在到集市，估计也要到十二点了。”
光头废话了一堆，什么回家的感觉真好之类的。
开车往集市去，我忽然想起，光头怎么和林木生认识的还不知道呢，便开口问了下。
光头先掏出烟，递给我一根，然后自己点上，抽了一口才说道：“一个人就是好，师傅管不到我，爱怎么乱来就怎么乱来，哈哈哈。我和那贱人啊，算是邻居吧，打小就认识，我十六岁就出家了，不过，在古竹的时候也经常去找他。话说，你是外省回来的吧？我们打小在古竹，没听说过你呢。”
“嗯。”我点了点头，学着光头的语调说道：“我打小就在外省，刚回来几个月。”
“那你认识木生到现在，一定见识了不少有趣的东西吧。”光头说有趣的时候还加个长音，意味深长啊。
“是蛮有趣的，长见识了。”我回答道。
“那确实，我出家也和这个有关。”光头说着，就笑着摇摇头，好像想到什么事情似的，笑容里多少有些苦涩的味道。
“呐，既然有关，那得说出来听听吧。”看着光头这样，我忽然对他的事情有些兴趣了。
“阿弥陀佛，都是些俗事，你不知道，当了和尚后，很多事情就看开了，就跟重新投胎过一样。以前的事情，以后再说，以后再说，来抽烟，抽烟。”光头说着，还拿出打火机要给我叼着的烟点火，好像有意不说似的。
我说呢，有的人就是这么贱，比如我吧，本来只是有点兴趣，但是现在被光头这么说，我忽然感觉很好奇了。他不说，我心痒痒，就更想知道。所以，我不依不饶的将话题扯到关于他出家前出什么事情。
最后，光头无奈的说道：“算了，反正你早晚会知道，早说晚说，现在说也一样。”
光头用力的吸了一口烟，然后缓缓的往窗外吹出，说道：“哎...事情就跟一个故事似的，我就详细的跟你讲讲我的故事。”
光头轻咳了一下，“从我小时候开始说起，先说下，我爷爷奶奶在我还没出生前就过世了，他们只有我爸一个孩子。然后，我十二岁的时候，我妈就过世了，其实真正的原因我不知道，但是，听人说，是我爸打死的。我爸是在我十六岁的时候过世的，他的死就比较灵异了。”
说到这，我不由得心脏狠狠一抽，原来他小时候竟然发生这样的事情，我还嘴贱要人说。虽然光头好像说得跟讲故事一样，但他的表情多少有些奇怪，好像是又回想起以前的事情，有些伤感吧。…,
光头说到这，应该很难过，但是他却笑着摇了摇头，好像那些事情跟他没关系似的，继续说道：“哎...因为我爷爷就只有我爸这么一个独苗，所以，娇生惯养，从小就宠着。这点，我小时候也很有感触，因为我爸就是一个肆意妄为的人，也可以算是一个正宗的‘路鳗’吧。”路鳗，是闽南话流氓的意思。
娇生惯养，什么都宠着，难免到了以后便骄阳跋扈的，可以理解。
“我爸经常闯祸，没有什么正经的职业，听说坑蒙拐骗样样都会。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是独子，所以我爸也很宠我。可惜，我打小就不吃肉，一吃就吐，我爸对于这点很不能容忍，经常说‘男人就该大口吃肉，大口喝酒，你连块肉都不能吃，这是什么意思。’然后，便打我一顿，我记不清是什么时候，可能才几岁，我被打完后，就哭，哭到晕过去。
至此后，我爸就不怎么敢打我，但是，所有的火气都撒在我妈身上。哎...”林木生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要是我能吃肉的话，说不定我妈也能少挨几次打。我妈，喝过一次乐果（农药），那是我十一岁，上小学三年级。我放学回来的时候，刚好看到她满脸泪水，拿着农药瓶子在喝，不知道当时我怎么就那么懂事，还知道赶紧跑到邻居家叫人救命。
虽然我妈当时都口吐白沫，但好在抢救及时，命是保住了。但这件事也惊动整个古竹镇，学校老师跟我家里商量，说这件事影响不好，让我寄宿学校，虽然不知道怎么谈的，反正我是成功的寄宿学校了。从那以后，我对家里发生的事情也就很少知道了，虽然很想家，但是想起我爸打我妈，我便不想回去了。”
或许是想起往事，光头抽烟的劲头更厉害，刚丢了手上烟屁股，就又拿出一根抽了起来。我沉默着，听着光头讲着关于他的事情。
“十二岁那年，差不多快放暑假吧，老师把我叫到教师楼，也就是老师休息的地方，看老师都不知道怎么开口，我便知道应该是家里出事情了。我印象很深刻，因为那老师和学校另外几个老师，带着我到我家，白天看着我，生怕我爸对我怎么样，到晚上还要把我接到学校去。
当时我爸还和学校一些老师吵架，说我妈都过世了，孩子都不能留在家，是什么意思。我很清楚的记得，最后是木生他爸出来调解，我爸才妥协的。也就这样，我便一直都是寄宿学校，基本上连放假都是在学校。十四岁上初一，也是寄宿学校，想想读书的那几年，我爸连给我一分钱生活费都没有，呵呵，真是‘尽职’的父亲啊...说出来，当时还多亏了木生和他爸，他们一直在忙我，要不然，我都不知道学费和住宿费怎么办。
学费和住宿费是林木生他爸出的，吃饭，我一直和林木生凑着吃。那时候，竟然都不知道歹势，哈哈。”光头苦笑了一下，不过，从他的表情，能看出伤心的样子，连眼睛都有些红了，就差没眼泪掉下来。
“十六岁那年，我爸出事情，或许这就是因果循环，也或许，就跟我师傅说的一样，善恶到头终报。”光头停顿了下，抽了一口烟，深吸了一口，然后好像松了一口气一样，将吸进去的烟吐了出来。
“这也算是家丑吧。不过，已经出家了，便要思密达皆空，和你这么熟了，就直接说出来吧，反正木生那贱人知道的，你也会知道。”光头不说四大皆空，说什么思密达皆空，让我愣了一下。但是感觉他应该是想缓解下情绪，所以才又搞笑一下。
我微微笑了一下，配合光头那一点都不好笑的搞笑。
“我爸是死在紫山好几天，才被人发现的。当时，他身边还有一个别人用来祭祀，放在墓碑前的碗，一双发霉的筷子。因为我爸没有亲戚，呵，谁敢和他做亲戚。镇里的人就报警了，当时的警察还很敬业，要立刑事案件，说我爸可能是被人投毒杀了的，因为我爸死后，整个脸都是紫色的，跟中毒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