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游戏小说 > 日月昇

2.不为恶人移

    ()刘基官邸後院。

    一位文人一手拿笔,一手拿书,神sè凝重,不断来回踱步,自言自语道:「豹子头林冲与花和尚鲁智深的相遇究竟该当如何布置?此乃故事之jīng彩所在,若想不清,怎能写出旷世之作?」正当心烦意乱,忽见衙役搬着一条大木桩,脚步沉重走了过来。

    文人略显惊慌,说道:「这是怎麽着?你们拆了犯人的房子不成?扣押也不是这麽扣押的吧?」

    刘基从偏门走至後院,说道:「彦端兄,在下听闻县内举办武林大会,不得不去看他一回,怎知道这些乡民动作奇快,居然都给在下跑了。在下只得请这些小哥将那擂台搬回来,当做证物。」

    这名施彦端大了刘基十五岁,在同年考上进士,考场相遇时,从诗歌文学谈论到前朝诗词,又从前朝诗词讨论到了前朝宰相文天祥,两人对他的清亮雅节很是崇拜,以结为好友。

    这两人当真趣味相投,要嘛得罪武林豪杰,要嘛得罪高官贵族,在刘基第一次革官後不久,施彦端也被革了职。他当过私塾先生,写过一些南曲,後来发现当说书的钱也挣的不少,便安定下来。

    这一rì他之所以来到刘基官邸,是因他所想的一篇武侠故事又完成了些,想早rì与刘分享交流。听闻武林大会之事,他笑说:「乡民们爱听武侠故事,打打闹闹也属常态,与他们认真,你就输了。那些正事咱们先放一旁,你那《百战奇略》写得如何了?」

    「已完成八十二战,有劳彦端兄相助了。」

    原来刘基见施彦端爱写小书,也受其影响,东写西写不少作品。只是他兴趣不在小书,而是兵书,总边写边幻想着自己是张子房、诸葛武侯之流的军师,运筹帷幄,决战千里之外。那《百战奇略》便是刘基毕生jīng华之军书。

    两人谈论故事,时而笑之,时而严肃,时而站起身子一招一式比划;待谈起兵书,便在诺大的白纸上画上地形图,以黑白双子做为兵马使,两相互助之下,不论是故事或兵书,都更添完善。

    光yīn荏苒,两人谈到夜间,忽听公堂之上鼓声雷般响起。

    「彦端兄,暂不奉陪了。」

    「基兄,去吧。夜间击鼓,必有大事!」

    县令总揽行政、司法、审判、税务、兵役,刘基忙的事可不少。他匆匆换过官服,到了公堂之上。公堂两侧衙役尚有些许人未到。

    只见击鼓者乃一巨汉,看来孔武有力,大光头前面留着一片刘海,後面留着一根辫子,是元人打扮。

    「花花帖木儿?怎麽?你要告谁?」

    帖木儿转了两圈鼓棒,说:「非也非也,不是老子要告人,是人要告老子也!」

    「何人告你?」

    「告我者乃此泼妇也!」

    数名元人拖着一名中年妇人,进了公堂,那妇人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又被绳索所缚住,好似已受过了酷刑。

    一名元人咤了一声:「母狗,进去!」竟一脚往妇人腰际踢去,妇人往前一摔,脸着了地。

    帖木儿将妇人扶起,说:「田氏,你不是要告我,去呀,去跟你们刘青天说去!」又推了她一把。

    妇人牙早已撞断许多根,眼泪自眼眶留下,模样看来十分可怜。她一边发抖一边说:「大人……刘大人,你可千万要替我做主呀!这……这斯到了我家偷了一块玉佩……那可是我的传家之宝,是我父母给我的嫁妆,这斯明明被我瞧见的,却矢口否认呀!」

    帖木儿说:「天下身型相像者何只千万?母狗如何笃定是老子偷之?这分明是诬赖呀,来人,掌嘴五十也!」

    施彦端在内厅听着,思忖:「这蒙古鞑子满口污言秽语却又套上『之乎者也』摆明是讽刺咱们的汉人文学,私自喊刑更是不把基兄放在眼里,当真是欺人太甚!」气得不住发抖,却也无可奈何。

    但刘基可不怕帖木儿,拍案斥道:「大胆刁民,这是你做主还是我做主!」

    帖木儿虎躯一震,随即叫声如雷:「刘青天刘大人,这泼妇狡猾得紧,既无人证又无物证,怎能任她随口说之?老……小子家财万贯,何须偷他们家中的东西?」

    那田氏说道:「那……那……那是小人亲眼见到的,哪里假的了!」

    刘基心想,帖木儿此人能言善道,黑能说成白,白能说成黑,何况前科累累,这玉佩八成是他所偷无误,只是目前既无人证,也无物证,该当如何是好?忽尔站起身子,说:「田姐姐,我想起你啦!」

    田氏与帖木儿俱是一愣大感尴尬,刘基又道:「田姐姐你忘了我吗?我小时候经常在你家门口闲晃,你总是喜欢拿地瓜给我嚼的呀!」

    田氏一脸茫然。帖木儿心想,这汉狗怎麽忽然对田氏如此亲昵,莫非真是旧识?

    田氏说:「这,大人,妇人嫁到这已有三十年,老家也在福建,你恐怕是记错了吧?」她也知刘基是在青田长大,怎会是见过自己的呢?

    「这事我哪忘的了?你家中有一盒藏宝箱,里头满是金银珠宝不是?」

    「阿?」田氏当真是越听越糊。

    帖木儿心想,要是这两人真是旧识那自个儿不就糟哩?赶紧说:「她家哪有什麽藏宝箱,大人你记错啦!」

    「有!一定有!我记得田姐姐就将藏宝箱藏在床底的不是?」

    帖木儿说:「大人真是记错啦,她家床底只有养一条狗,我翻开的时候还咬了我一口你看看!」语毕,将裤管掀起,小腿上果然有两排齿痕。

    刘基正sè一拍桌案,一指帖木儿,说道:「帖木儿,你亲自说道去过田家,自个儿便成了人证,腿上齿横痕是物证,还有什麽话说!」

    施彦端在内厅拍了一掌,暗赞:妙计!

    田氏见着帖木儿偷玉佩,刘基套出他去过田家,怎知道帖木儿居然辩说:「此妇乃告我偷玉佩,非告我私闯民宅,这条证据怎能算之?」

    刘基冷哼一声,说道:「那麽便由本官告你私闯民宅,来人呀!压入大牢!」

    帖木儿站直了身子,说道:「别忘了老子是元人,大将察罕帖木儿是老子的叔叔,刘基你敢动我!」一双眸子狼似的瞪着。

    刘基猛拍桌案,斩钉截铁说道:「压下!」

    帖木儿说:「这里是你的地盘,老子先不跟你斗!」望了随从一眼,那随从也点了点头,他便再无反抗的随着衙役进到大牢。

    刘基走入内厅,却见着施彦端在厅内一脸担忧之sè。

    「彦端兄,怎麽了?」

    「在下知道基兄为人正直,只是这事这样处理,唯恐不妙。」

    「大元例律,也有偷窃罪呀!」

    「但是这人是元人……这时代呀……」

    刘基缓缓吟道:「时穷节乃现,一一垂丹青:在秦张量锥,在汉苏武节!彦端兄,在下已被扁官两次,这些元人还能拿在下怎样!」

    施彦端听闻刘基所吟,说道:「是呀,文天祥丞相宁死也护着这字『节』,可见这『大节』之重要,可是……基兄不像在下孤身一人,尚有妻小在青田待养,有时也得为他们着想着想。」

    刘基笑说:「在下知道彦端兄担忧,心领了。来,彦端兄若有jīng神,再与在下讨论讨论那官逼民反的水浒好汉吧!」

    ●

    ○●

    作者废话:

    施彦端何许人也?
Back to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