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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 汉与胡

    ()闯进大帐的人数不多,只有九个人,除了当先的一人须发花白,其余都是年轻壮汉。

    当先的正是纵横上谷、代郡的乌桓大人,难楼。

    二十年前他便是幽州第一乌桓大人,二十年后势力虽然衰弱,却仍是地方郡守难以小觑的巨豪,连专门监管乌桓的护乌桓校尉也不敢斥责他一声半句。

    “宗员宗校尉,”难楼右侧脸颊上有一道显眼的疤痕,从颧骨延伸道耳畔,平添了几分凶悍之气,“今天倒是好大的气派啊!”

    宗员已经站起,朝他勉强笑道:“今rì是专门招待假节而来的征北将军马大人,并非本官有心推托。”他指着我解释。

    难楼斜瞥了我一眼,嘿嘿笑道:“大汉朝廷果然一rì不如一rì,还没断nǎi的黄毛小子也要出来送死?汉人真是没有人啦!哈哈哈哈!”

    随他一同入帐的八名壮汉放肆地大笑起来。

    宗员脸sè越发红润,王丹正sè劝道:“马大人自幼从军,南征北战已有四年,此次来我幽州,正是来为我大汉平定辽东公孙度,大人你既是上谷乌桓酋首,来此作陪也合乎礼数,来,请君敬马将军一杯,如何?”他示意侍女为难楼捧出酒盏。

    难楼大咧咧地接过酒杯,自顾自地喝下:“什么征北将军,只不过是你汉人的狗官而已,老子凭什么要敬你?!嘿嘿,”他一把扯住了不幸的侍女,“倒是汉人的娘们白嫩得很,老子就不客气地笑纳了!”

    宗员、王丹和李莫三人一体,同时哑火。

    这究竟唱的是哪一出?

    是难楼真的如此嚣张跋扈?还是他们几个联合起来给我下马威?

    我正在犹豫不知如何处置,身后已经有人跳了出来。

    “这几只乌桓野狗真能乱叫,不给你点颜sè还真不晓得天高地厚了!”秦阵拍了拍手,从客席上站了起来。

    拓拔野同时出列:“乌桓人真以为自己是天王老子了,不如让我俩教训教训他们?”

    “你们两个小兔崽子又是什么东西!”难楼大怒,一把推开了那名无辜的侍女。

    拓拔野昂首下场:“征北马将军麾下,鲜卑太岁拓拔野。”

    秦阵照猫画虎的自报家门:“征北马将军麾下,西羌天王秦阵!”

    “不自量力的东西!”难楼呲牙道,“老子让你们后悔来到这世上!”他一声令下,八名壮汉从四面八方朝两人扑了过去。

    “大人!”杜畿在我身后低声劝道,“这样太乱来了。”

    我微微向他摇了摇手,反而对场下的两人下达了死命令:“打不赢就撤职!”

    “诺!”拓拔野朗声应道,抬脚就是一记横扫,身边四个大汉立刻成了滚地葫芦。

    秦阵更是闷头不答,只顾乱战,多rì不曾出力的三营营长终于有机会施展自己的强横武力,双拳左挥右砸,十招过后身边已经没有一个能爬起来的人了。

    “找死!”难楼怒吼一声,抽出了雪亮的佩刀,当头便朝秦阵砍去。

    可惜他袭击的是当世最为敏捷的战士,秦阵双手一翻,已扣住了难楼的手腕脉门,那把锐利的弯刀硬是一寸都砍不下去,拓拔野从旁掠阵而来,凌空一脚踹在难楼的胸口,老头子闷哼一声,连人带刀直挺挺地摔在了地上。

    “多事!”秦阵瞪了拓拔野一眼,嫌他抢了人头吗?

    拓拔野耸耸肩:“算你的功劳,怎么样?”

    “呸,”秦阵不领情,“我才不承你的情!”

    “停手、停手!”李莫这时候才来劝架,“大家都是来对付张燕贼军的,切莫伤了和气……难楼大人?”他看着一动不动的难楼,慌忙吩咐道,“快看看难楼大人!”

    受了惊吓的侍女们早就连连后退,没人愿意去碰触这个老不死的混球。

    “拓跋,你把他踢死了?”我不得不亲自询问,虽然我有恃无恐,但毕竟对方手握数万少数民族,万一真的死在我手下,那可不是好玩的……

    “怎么可能?!”拓拔野走上前去,一把将难楼从地上捞起,随手在胸口拍了一把。

    难楼“吭哧吭哧”喘了几口气,整张老脸都是红晕,脸畔的伤疤显得愈发狰狞:“好、好好!鲜卑和羌人……真是好本事!我已经老了,打不过年轻人了!”被踹之后连自称都降格为“我”了啊。

    “我们这点末微本事,哪里及得上马将军十一。”拓拔野还不忘给我贴标签,“马将军一身勇武,对付你恐怕只需要一根指头就够了。”

    其实根本不需要指头,满血满魔的我只要运气一喝,就足以让他摔倒在地。可惜现在我的状态依然没能恢复到全盛状态,勉强只有七八成而已,估计连秦阵和拓拔野都撂不倒吧。

    “好好,真是英雄出少年!”难楼勉强喘匀了气,他不知道从哪里拾起一个酒杯,倒满后朝我走来,“让我敬马将军一杯!”态度转变之快,实在令人瞠目结舌。

    “难楼大人客气了,请。”他既然已经服软,我当然不会不接受,当下举杯和他轻轻一碰,而后一饮而尽。

    王丹指着自己下首温言道:“难楼大人请入席。”

    难楼看起来并不满意,却不敢抗议,只说:“各位大人商议的结果如何?要怎样对付张燕?”他扫了坐在主位的宗员一眼。

    宗员对这个异族的不敬无可奈何,将目光转向我这边。

    我哼了一声:“区区两万贼兵而已,明天我便灭了他。”气势上可决不能让对方看低了。

    “哦……”难楼似笑非笑,“不知马将军带来多少兵马?”

    我向他竖起中指:“我只带了一万骑兵而已。”

    “一万骑兵?”他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

    “对,”我收回中指,“本将在冀州还没来得及教训张燕,这厮便逃到幽州,说不得,这次他既然碰到了我,就得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难楼终于端正了态度:“既然马将军如此说了,我部乌桓愿出兵八千以附骥尾,为上谷代郡的安宁奋力杀敌!”

    宗员脸sè也终于恢复了正常。

    李莫笑道:“这样就再好不过,马大人远道而来,还需要休息,今rì的商议便到此为止了吧?”

    王丹也道:“难楼大人,我们便不留你了,明rì正午之前,本府会遣人通知你一起发兵,请提前整备兵马。”

    “没有问题。”难楼的八名手下终于相互搀扶着从地上爬起,看着秦阵拓跋二人组,都畏畏缩缩地跟在难楼身后,手脚并用爬出了帐外。

    “胡虏不服王化,不知礼仪,让马大人见笑了。”王丹这才向我道歉。

    他为什么要道歉?

    我提醒他:“胡虏如何不知礼仪?本将麾下这位秦将军,自金城追随本将东征西讨,身先士卒屡立战功;这位拓跋将军,与本将在朔方相识,得知本将远迁辽东时依然千里迢迢追随在身,其二人忠勇信义,未见得便逊于汉人吧?”

    “马大人说的极是。”李莫承认,并举一反三,“胡汉皆有忠义,也皆有大恶之徒。远的不说,袁氏四世三公,历代以经学教义持家,不也教出了袁术这样的败类么。”

    哎呦,袁公路已然成为鲜活的反面教材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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