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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 卢家大乱

    ()以区区三郡之力,敢同时向幽州、青州两州扩张,而且均取得了丰硕战果——辽西、东莱二郡均入公孙之手——这已经不是一个所谓的“废渣”能够做到的事情了。

    我感到之前所有人对我灌输的理念产生剧烈的震动。

    有必要从心理上对公孙度的实力予以重视,我想提醒卢植。

    但现在显然不是时候,卢植刚刚仔仔细细将幽州里里外外的事情交代完毕,正策马全速朝涿郡老家狂奔而去。

    他没有带一名刺史的吏员,只有十名随身侍从一同南下。

    我则带着陈到与张机,这二人各带了一个班的骑兵,张机还带上了自己的长子张贲。

    这也是我正儿八经与医圣的儿子接触,张贲与我同年,可能是各自经历不同,他明显一脸青涩,是个容易害羞的少年。

    卢植归心似箭,蓟县到涿县间官道又极为平坦,不到四个时辰便已经赶到目的地涿县。

    涿县城下,卢植终于勒住了坐骑,人和马都大口大口的喘气——毕竟狂奔了一百多里地,他已经不年轻了……

    他的亲卫侍从从他手中接过印鉴,走向城下值勤的卫兵,而卫兵似乎早就认识卢植一样,直接跑出来为刺史牵马:“卢刺史,快快入城回府吧!”

    卢植草草地拱起双袖,一句话未讲,又纵马冲进了城里。

    “仲景,你还好吧?”我稍微关心一下自己的属下。

    张机脸sè红润,额头似乎微微有些湿润:“有劳大人关心,属下也不是刚刚才追随大人,这不过百里的路程而已,对我也只是寻常遛马罢了。”

    我哈哈一笑:“那就好,你也要积蓄点体力,稍后可要为病人诊断的呀。”

    他点了点头,随我一起加速朝卢植追去。

    涿县的规模出乎意料的有些庞大,我们用了两刻时间才找到了卢府的大门。

    卢府的规模则是出乎意料的简陋,卢植没有纵马跨过门槛,而是直接跳下马背,大跨步地冲进家中。

    我跟张机也随即下马,紧紧追着卢植朝后院走去。

    说到后院……这个后院面积不小,但有一大半都被开垦成了菜地,至少我看到了熟悉的白菜、茄子和黄瓜……

    我忍不住感叹:本以为我自己已经够节俭的了,自己的爱妾都要经常下厨房做饭,没想到卢植半个家宅都成了菜地,估计是他老婆带着孩子亲自开垦的吧……

    卢植驾轻就熟地绕进了小院,急匆匆敲了敲一件宅子的房门:“夫人,我回来了!”

    房门“吱呀”一声,露出一张愁眉不展的妇人面孔:“子干!你可回来了!”她刚一开口,身子一晃,直接瘫倒在地。

    卢植真正的大惊失sè,一脚踢开半掩的房门,弯腰将妻子从地上抱起,轻轻放在了墙角的一张胡床上——幽、并北临胡地,兼有大量的鲜卑、匈奴与汉人杂居,胡床、胡凳已经随处可见。

    “仲景,快为卢夫人把脉!”我立刻把张机推上前去。

    张机也不推辞,径直走到床沿,屈膝跪坐,从儿子张贲手中接过一方小小的石头,塞到卢夫人右手腕下,也不对卢植道声“无礼、得罪”之类的客气话,直接四指扣上了病人的脉门。

    我回顾卧室之内,这是一个小小的套间,里面还有一张大炕——那的确是“炕”,跟上辈子三五岁时在老家看到的土炕毫无二致——炕上躺着卢植的两位公子。

    对于卢夫人的状况,我并不紧张,这种情形在前世的电视剧里已经烂大街了,心力交瘁的母亲终于等来了孩子他爹,有了依靠后心里一松后昏睡不醒而已,不算大病。

    张机切脉足足超过了两分钟,这才收回了右手,从地上站起。

    “张先生?”卢植一把抓住了医圣的袖子,“拙荆她情况如何?”

    张机温言道:“卢刺史务须太过担心,尊夫人只是cāo劳多rì未尝好好休息饮食,从而导致脏气衰弱元气不足罢了。”

    “不是大病?”卢植闻言松了口气,“那便好……”

    房门忽然又被打开,一名十岁出头的少年拎着一大包东西急匆匆的冲了进来:“爹爹?!”他向房内扫了一眼,直接朝卢植扑了过来。

    “育儿!”卢植的眼中难得显出一丝温情,张开双臂搂住了少年。

    育儿?那就是老三卢毓了吧。

    守在门边的陈到伸手将房门重新闭上,自己也退出了卧室。

    “卢刺史,我要为两位公子诊脉了。”张机打断了这父子二人的温馨相拥。

    “是是,”卢植吸了吸鼻子,拉着儿子让开了通道,“张先生请。”

    张机掀开了薄纱的帘子,领着张贲走到了大炕的边沿:“贲儿,你我各把一脉。”

    张贲垂头道:“是。”

    卢植双唇一动,却立刻又闭上。

    卢毓却出声道:“爹爹,涿郡最好的大夫都……”

    我伸手堵住了他的嘴巴:“安静,不要影响他们给你两位兄长诊治。”

    卢植抚摸着儿子的头发,卢毓只能闷哼了一声。

    这次切脉的时间更加漫长,张机父子的神情也比方才严肃得多。

    “贲儿,你切得何脉?”张机终于开口。

    张贲蹙眉道:“病者脉象时快时慢,时强时弱,且切脉时忽冷忽热,孩儿医术未jīng,竟不知此是何脉……”

    张机微微颔首:“能知道病在何处?”

    “或在……肺部。”张贲略有迟疑。

    张机又点头:“是了,你是否检查过他的毛发?”

    “发sè枯干,发根极脆,极易脱落。”

    “解衣。”

    张贲起身,小心翼翼地给病人解开了身上唯一的一件短褂。

    “父亲……”他失声叫道,“好烫!”

    卢植急忙跨步上前:“张先生……”

    张机举手截断了他的话,低身仔细查看着病人的上身肢体,甚至还朝他的胸口哈了一口气,瞬间腾起一片薄薄的白雾。

    “这……”卢植和我都是目瞪口呆:现在虽然是七月,但即使是在北方,也根本不会出现能够哈气成雾的温度。以我丰富的物理知识,我只能得出一个结论:病人体温异常,使得喷出的水蒸气汽化,而后在瞬间雾化。

    “是……寒热症?”张贲犹豫不绝。

    张机直起腰身,缓缓点头。

    “寒热症?!”卢植的身子明显一晃,连声音都微带发颤,“张先生……是不是诊断错了?”

    质疑大夫的诊断,实在是对医生极大的不尊重,也是十分忌讳的行为,但张机并无任何不悦,只是重复道:“的确是寒热症,”他指了指两位病人,“现在是下午,阳气正盛,因此他们浑身发烫,不能着衣,身下也不能接触草席,一旦沾上,便难以脱离。而到了半夜,yīn气旺盛之时,病人通体冰寒,恐怕恨不得躺进炭火之中。”

    我仔细一看,他们果然是直接躺在砖石泥土之上的,而那件短褂甚至有几分焦黑的痕迹。

    卢植自己再三确认,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接受了事实。

    “子干!”胡床上的卢夫人忽然嘶哑着大喊了一声。

    我的后背上猛地一凉。

    卢植挪动脚步,跪在了胡床边沿,伸手握住了妻子的右手:“夫人……你受苦了。”

    卢夫人刚刚苏醒,立刻垂泪涟涟:“节儿、检儿……得了寒热症,整个涿县的大夫都说没得救了……让我准备后事……”她再也忍不住,直接放声大哭起来。

    卢植叹了口气,单手抚着妻子的后背,却说不出任何安慰的话来。

    我也只能暗暗摇头:寒热病几乎就是绝症的代名词,放在任何朝代都是坐等后事的疑难杂症。

    “卢夫人先不要如此,”张机沉声道,“在下还有办法医治两位公子。”

    卢夫人的嚎哭猛地刹住了车。

    ——

    注:本文所有医学知识都是胡编乱造出来的,请勿对号入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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