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一如既往
()那条清静老旧的街道是那样的风物残旧，不管外面的世界几经时代的变迁，其岿然不动于原本的风貌，风霜的剥落使得墙壁的外表斑驳，露出消损的青砖上显然而出的垂暮痕迹，房屋的窗棂露台廊柱尽染苍凉破落，却不失清雅独特之风格，相守与共决意挽留着某一个远去时代的印象。
在这样一个没有阳光，天空清淡的时候，经过这条长长旧街上的光yīn在其身影的背衬下也变得有如暮暮垂老，老气横秋的屋墙瓦脊也凭添几分诡秘sè彩，路人走来，小车驶过，无不染上生机远遁的失落。
这条两边基本上是平民住宅的街上已没有什么营生，除了一些古董店和几家老人协会，再有就是屈指可数的几家古里古怪的小酒吧，经营酒吧应是入夜以后的事，这个时候都关门闭户，有一家极不显眼的小夜店这时却半掩着门，从虚掩的玻璃门张眼看进去，两个男人正对向坐在里面，就着桌面上置于各自面前的啤酒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
忽然，其中一个长头发青年跟前桌上放着的手机嘀嘀嘀地响起来，他拿起来看着上面的来电显示，停顿了一下才放到耳边去接听，电话那头不知对他说什么，长发只管唔了两下，声音郁闷得有如外面的老街。
长发青年放下手机默视对面的男人几秒钟以上，才说道：“搞掂到手，怎么着，大出你意料吧，你还jǐng告我不要冒然出手，说弄不好动她的人有可能会暴毙，可那些人干得顺手利索。”
坐对面的男人这时有点急切比划起双手来说：“这过程中一点碰撞也没有发生么？我是说——”男人干脆用动作来表达意思，挥动的拳头眼看要击中长发青年。
“说实话我也感到意外。”长发挥手拍掉男人的手势。“可是事情真的不费吹灰之力，看来我们的意图没有达到，否则就是你把她过于妖魔化了，让我们虚惊一场，往后你说话谨慎点！不过你记住，这件事的主谋可是你，是你主使我们绑架她的，出了事你就去顶吧。”
长发的话令听到的男人先是意外遂至愤慨，伸出的手爪就要扯对方的衣襟，却在对方的怒视下退缩下来，他沉默少顷说：“绑架的人知道事情的起因吗，还是把她纯粹当绑票了？”
这话使到长发意外地瞪起眼睛，他打量对面男人少顷说：“我说这件事的主谋是你，绝不说错，好象除了你，没有人更了解此事了，你干么不问你自己，起因你一清二楚！实际上最大的得益者是你，你听清楚我的话了没有？”
对面的男人思索了一下，好象是觉得自己听清楚了对方的话，跟着他又发出自己的疑问道：“那么你们打算禁制她多久？”
“咦！”长发青年反对地吐出一声，下意识向屋里扫过一眼，空间非常之清静，让他怀疑有人在偷听，钉在墙壁上的几幅奇怪诡异的脸谱也勾起他的疑心，这个表现从他脸上一掠而过，跟着他压低声音怒不可遏地说：“这句话你应该问你自己，既然你主谋人都不知道，我怎么知道！别忘了我只是个打工的，你们才是老板。”
“告诉我，这件事谁说了算？”男人又问一句。
“别越问越不靠谱了。”长发只是冷笑着说：“我把你当朋友，才坐在这里和你喝酒聊天儿，你非要不知好歹，打心眼里让我难做，可就别怪我翻脸了！”
接下来是一阵沉默，说话一直处于弱势的男人这才拿起酒瓶给长发青年的杯子里斟酒，对方只是目光逼人地盯着他，稍后才意态轻松了些说：“我知道这女人和你是老相识了，你没准对她感情还很深，这下非要找到我套话，是出于对她的情心，但我无可奉告，不要跟我找茬，要是聪明的话这下就从我面前消失，就当今天我没见过你你也没见过我。”
听到这句话，原本还有话要说的男人变得沉默了，觉得当下不易再将他的目的进行下去，但是他会继续去纠缠长发青年，要让他知道他对事情的关心，对当事人的牵挂。痴心的他明白绑架的事实非他所为，但是内心却认同了这样的做法，然而事情证明当事人弱小无能地落入了劫难，他着实为她的安全牵挂在心，生怕她一时半会得不到解脱，时间一长难免有所闪失。
随后被逼离开的吕晋荣只得从小酒吧里走出到外面这条破落老旧的街道，他抬眼向清淡的天光白rì里张望一眼，但觉得一点也不爽，那感觉就跟他心情一样郁闷，他又跟上次在遮天蔽rì的山林里看到的情景凭空生出疑心一样，jǐng惕地回头张望，走过去几步又回头看了一眼，以至一户人家的门里猛地窜出一条哈巴狗叫嚷着冲到他脚底下张口就咬，他愣不防吓得跳将起来，定下神来发现是这么条小畜生也摆明敢欺负他，刚才领受到的屈辱，加上眼下的可怒，使得他冲哈巴狗飞起大脚踢之，势要将其置于死地，可是惯于偷袭的哈巴狗的jǐng惕xìng甚高，身形快捷地闪身往屋里躲了进去，气得他又骂又叫。
这件事发生在朱琪出事之后的早上，比起李运明他们见到项生的时候要早。
却说李运明他们离开之后，项生又感到屋里恢复了原来的安静，可是他的心情更加不能平静下来了，也无心去体察光yīn的闪点又到了那里，当神光再一次用造皮的效果暂时明显地衬托出他的身体，他拿起李运明为他准备好的衣物穿戴上身，最后将礼帽扣到头上，伸手抄起一根红缨枪直立于客厅，从玻璃玄关上镶嵌的镜子里细细体味着自己，可是那感觉怎么也不象自己体体面面地出现在了人世间，却令到空间凭添了几分玄秘，自感迷离地生出了份隔世之感，那身衣物终是掩饰不住他的非人，尤其是看见自己的脸容慢慢模糊起来，他不免有点丧气，感到离chéngrén的那一天还有待奋斗。
但是眼下他着急的是要知道朱琪人在何处，为此他向神光jīng灵求助。
神光jīng灵给项生的答复居然是它在朱琪身上复制了相同于昨晚感应到的传送给太上老君的信号发shè波，当时它就非常好奇于这种神奇现象的生成，料想到rì后这种发生的感应波必能让它准确知道朱琪的去向，在她遇上不测时，对她是一种非常有利的帮助，于是它就在朱琪身上施加了这样一种信号，在朱琪遇上厄运之下感到难受之时，信号就会发生，定能受到它的灵力感应，只是眼下它确实没有感应到朱琪发出的痛苦生出的信号，很可能她还处于昏迷不醒之时。
发生类似于这样的现象，西方的上帝或者是大雄宝殿里的如来佛祖，应该算是大有感触而执天下之牛耳者，否则真是辜负了世上万千信徒对其的虔诚膜拜和祈祷，他们的身上要不有十个八个大功率的雷达怎么说得过去，一个雷达起码也能接收上千成万个发自心灵之衷的信号吧。
试图用科学常理去解释神力生成的现象有点接近于无理取闹，所以也不必怀疑神光jīng灵能感应得到朱琪处在的地方。
夜幕降临，尚为魂人的项生摇身一变出现在世人面前，让最先看到他的李运明他们既感叹又惊奇，他一身黑sè紧身衣是那么均匀标称地包装出了他的体形，长及小腿的披风和扣于头上的礼帽，乍一看真有山寨版佐罗的味道，只是这个穿黑sè皮鞋的佐罗手上执的是一支红缨枪，还有一张蒙上面纱的脸只会让他看上去更添几分神秘，最特立独行而愤世嫉俗的人当以他为楷模，如此看来除了怪异另类没有破绽看得出他非人的实质，就连在灯光下也看得出他的影子了，若非是眼下救朱琪要紧，他真想和李运明他们重修旧景痛痛快快地喝上几杯，如果这样也可以的话。
临行出门时，项生凭着神光超凡的记忆力和出神入化的驾驭能力将他的魂体使用一支红缨枪在室内武出几个招式，表现是那样凌厉够狠有如急风骤雨，客厅内居然无一物破损，如此收放自如的武学奇艺让他们三个看在眼里都有如吃了颗定心丸，要救下朱琪自不成问题。
“我看往后还有谁敢欺负我们，只要我老大一出马，什么样的社会人物不都得被摆平。”李运明那时激动得伸手去揽住项生的肩膀，他还很吃惊自己的手触是那么真实地感觉到项生的体格，虽然他很清楚在大衣包裹下是一副近乎虚幻的身体，可是什么样力量在支撑着他呢？他尚不得其解。
碰巧的是这一天是西方的愚人节。
他们一行搭乘电梯往楼下去，中途遇上一对亲密的情侣走进来，那女孩看到项生一身打扮，立即羡慕得大叫出声道：“够酷！够闪亮！真佩服你怎么想得到用这身行头去参加聚会的？”
“相比之下我们的面罩只能做他的跟班。”小伙子相形见绌地从背包里掏出一个面具来说。
“你们要去那儿参加活动，我们也去可以吗？”女孩看样子要做起项生的粉丝。
一开始他们几个还不懂是怎么回事，刘彩虹忽然恍然大悟的说：“哦！今天是西方的愚人节，我们这下真赶上天时地利了，走出到大街上，人们只会以为项大哥是西化份子呢。”
“我们不是去参加聚会，我们是去打架的，这身打扮是要虚张声势的，看不出来吗，整个儿一佐罗的化身。”吴年生对人说。
“佐罗是拿剑的，可是他拿的是红缨枪。”女孩好奇地说。
“今天是愚人节，怎么打扮都可以啦。”小伙子说着碰了碰女孩的手。“不过我觉得颇有点象蜘蛛侠呢，你瞧他的面罩居然连眼睛都没暴露出来，够酷的。”说着还凑近过去要看清楚项生的脸。
“看什么看，再看要收钱的。”李运明一把推开小伙子说：“这么jīng致绝伦的造型，等同于知识产权了知道么。”
“我喜欢这种感觉，仇恨就象毒药，慢慢会将你的灵魂变得丑恶。”走出电梯门时项生对女孩和小伙子还有一个愣愣地看着他的中年男人说：“你想做什么样的人，就要看你作出什么样的选择。”他记得这句话是电影《蜘蛛侠》里面的一句经典台词。
夜幕降临的时候，吕晋荣浪荡在街头，处境使得他相当忧伤，心里记挂着的人让他始终不能置之度外。
这一天他还专程赶往山里去问老者的情况，本来昨晚他还以为老者会为项生的事进城里来的，可是苦候不见其踪影，便料事情必有蹊跷，当着老者一问，得知项生已离朱琪而去，魂灵甚至被收入九泉之下，这全亏老者设局得逞，才为他消除心腹大患，而朱琪当天的遭遇似乎也能证实老者并非虚言瞒骗，否则她不会轻易被劫，这一天中他隔三差五给长发青年去电询问被害人的情况，目的也是想知道朱琪有没有脱出险境，如果朱琪出人意外脱身了，那么此举必与项生不无瓜葛，纵是被长发青年骂得狗血喷头，他仍不耻下问，总算知道朱琪还落在他人手上，为此他真不知是好过还是难受，一方面为朱琪的处境担心，一方面自以为是地庆幸项生已灭。
冷静下来想想，真不明白自己何以要如此执迷不悟！？明明看着得不到，却偏偏想要去得到，是不是曾经的美好未曾真正拥有，于是死心塌地也要纠缠下去，以为得不到的总是美好的。
夜晚的街灯映出他一张愁苦的脸，也照着他失落的影子，晚风吹来，他迷惘的心情恍惚地扩散到空间里去，牵引他的眼睛向四周望去，却找不到任何依附，发现长长的街灯伸展向远方只剩下点点莹光似的搁在夜空，犹如他此刻心头生出的向往，到得未来是否如同眼里看见的灯光一样飘零？
“告诉我，她在那里？”吕晋荣打通了今天打了无数次的手机，还未待对方开口，他有点歇斯底里地喝问。
电话里面先是几秒钟的无语，但是吕晋荣能够听到对方的环境声音，最明显的是听到汽车的行驶声和喇叭声，说明长发青年就在街路上，没准还在驾着车，突然长发青年一声吼叫从电话里传来，声音听起来带着惊恐和意外，也使吕晋荣吃惊，本以为会遭到恶骂，那知长发却是这般反应，紧接着是一声强烈的刹车声传来，随即是一声汽车发生碰撞的声音刺耳地吓得他心跳，这使得他心惊起来，心想长发莫不是因为他的话受了刺激，一下控制不住情绪才导致车祸发生，那往下他岂不是很麻烦，长发可不是好惹的，这么想着却听不到有说话传来，却听到物体的碰撞声，先是关门的声音，接着是汽车发动的声音，再有就是听到物体落地的声音，好象是小车某个护边落地造成的。
接下来电话的信号还是没有断，吕晋荣听到汽车驶去的声音，却还是没听见人声，这让他感到徨惑不已，心想长发是跟他玩深沉呢？这深沉是想表明长发连杀他的气都有了。
当他冲电话里喂喂叫了两声之后，忽然听到一声奇怪的声音好象是跟他说了句喂，让他立即汗毛倒竖，那声音听起来完全不似人发出的声音，似极了一种动物的发音。
“哎，兄弟，别吓唬我行不。”吕晋荣冲电话里哀求地说出一句，他心里无疑惊惶得很，不明白是长发在跟他搞恶作剧呢，还是别的什么原因，那声音听起来若不是什么异类所为，多半是长发在身受重伤口含鲜血之下对他说的，听起来似极了喉咙里堵着一口血，闷声细气，沙哑低沉，却不似有气无力。
“哎，兄弟，，，，”声音再一次通过手机传进他耳朵，他伸手护住路边的立柱广告牌，定住发抖的身体，这回他听得出来了，声音绝不是人说出的，肯定是一种怪物的发音，在学着他的说话呢，说得很是拗口。
“你是谁？”吕晋荣尽力克制住自己质问一句。
“你是谁。”对方以一种离奇的声带照着他的说话说了一遍。
吕晋荣一下不知道了怎么反应，却又听得一句奇怪的声音隔着对方手机的距离传来，都一样的郁闷嘶哑，象喉咙里堵了一口烂泥，也同样听不出人的声带特征，只是这回他根本就听不出声音在说什么，跟着电话就传来了盲音，对方挂断了电话。
电话挂断，他惊疑的心也定了些许，思想还停留在恐怖声音的印象里，就是想不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听到的真是一种动物的声音，那会是怪兽吗？在这之前他体会到魂魄的出现，难道往下还会见识到怪兽的厉害不成！所谓怪兽在他的印象里只不过是一种魔幻传说，是一些幻想家以史上的物种借尸还魂杜撰出来的东西，断然不会在今rì科技发达的社会上出现，可是想到以前他也不相信世间上有魂魄，却偏偏碰上了，再想到刚才的耳听是那么离奇，他又那敢相信自己的理智，只恨自己当黑，什么诡异的事都给碰上了，心想如果他rì看见高楼的天空上有一条翼龙飞过，那一定是跟死鬼项生有脱不去的关系。
还没想得通长发青年到底出了什么事，天晓得发出那种声音的到底是什么东西？他不由得惊惶地向四下里望过一眼，偏偏这一眼让他再一次意外，遂至惊吓起来。
在距离吕晋荣的前方三十多米处，有一家因为管制条例而被靳令暂停营业的慢摇跳舞吧，在其门前冷落车马稀的门前路边，他看到几个从一辆面包车里下来的人正好出现在他视线之下，他一眼就从他们当中认出了好于自吹自擂的李运明，向来心直口快多愁善感的吴年生和那个腼腆得跟实际年龄不相称的刘彩虹，但是最吸引他注意力的是那个一身黑衣黑物掩饰得严实的人身，是那么鲜明夺目地引起他的砰然心跳，呆视而不堪其诡秘。
这三个人当中何来这么个打扮得四不象似的怪人？吕晋荣从其诡惑的身影上很快就感到了砰然心跳，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他竟会将此怪人跟心里头最痛入骨头的讳忌联系起来，更是不敢相信竟会有这一天他会看到他这么个打扮出现在眼前。
看到那三个人，再发现那个怪人手上执着一根缨枪，吕晋荣很快就想到了出了事的朱琪，如果他没猜错，他们一定是为朱琪而来，那怪人更是首当其冲，他越想越害怕，怵目惊心地忘记了自身的进退，不得已呆呆地站在街路边。
他心里头已经有九成怀疑真的是那个鬼了，原来还以为老者的话可信，有一刻他还心情轻松地想过，今晚睡觉一定很安稳吧，那知竟倒霉到这个程度，连个安稳觉也没得睡。
项生是在不由自主之下发现了吕晋荣的，若非他内心深处跟吕晋荣有着千丝万缕的相系能凭jīng神触觉远远就能感知到他，那一定是神光jīng灵指使他去发现吕晋荣的，他当下也站在了街上，心里也有莫明的忌惮，不禁对着吕晋荣侧目而视，脚步停了下来。
这时走在身边的吴年生看着冷清的酒吧门口对他说：“你确定琪姐就在这里面么？”
“我看有仈jiǔ成是在的。”李运明替项生答话说：“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这家最早引入慢摇跳舞吧的娱乐场所前一段时间在本市的生意好得风头无两，可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屡次发生打架斗殴，藏污纳垢之事，这一阵被公安勒令停业了，那些歹徒利用这样一个闹市之地藏匿朱琪真是要险中求胜呀，没怪得今早上我追车到了这条路附近就跟丢了。”李运明扭头看一眼项生。“里面打手可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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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样一个没有阳光，天空清淡的时候，经过这条长长旧街上的光yīn在其身影的背衬下也变得有如暮暮垂老，老气横秋的屋墙瓦脊也凭添几分诡秘sè彩，路人走来，小车驶过，无不染上生机远遁的失落。
这条两边基本上是平民住宅的街上已没有什么营生，除了一些古董店和几家老人协会，再有就是屈指可数的几家古里古怪的小酒吧，经营酒吧应是入夜以后的事，这个时候都关门闭户，有一家极不显眼的小夜店这时却半掩着门，从虚掩的玻璃门张眼看进去，两个男人正对向坐在里面，就着桌面上置于各自面前的啤酒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
忽然，其中一个长头发青年跟前桌上放着的手机嘀嘀嘀地响起来，他拿起来看着上面的来电显示，停顿了一下才放到耳边去接听，电话那头不知对他说什么，长发只管唔了两下，声音郁闷得有如外面的老街。
长发青年放下手机默视对面的男人几秒钟以上，才说道：“搞掂到手，怎么着，大出你意料吧，你还jǐng告我不要冒然出手，说弄不好动她的人有可能会暴毙，可那些人干得顺手利索。”
坐对面的男人这时有点急切比划起双手来说：“这过程中一点碰撞也没有发生么？我是说——”男人干脆用动作来表达意思，挥动的拳头眼看要击中长发青年。
“说实话我也感到意外。”长发挥手拍掉男人的手势。“可是事情真的不费吹灰之力，看来我们的意图没有达到，否则就是你把她过于妖魔化了，让我们虚惊一场，往后你说话谨慎点！不过你记住，这件事的主谋可是你，是你主使我们绑架她的，出了事你就去顶吧。”
长发的话令听到的男人先是意外遂至愤慨，伸出的手爪就要扯对方的衣襟，却在对方的怒视下退缩下来，他沉默少顷说：“绑架的人知道事情的起因吗，还是把她纯粹当绑票了？”
这话使到长发意外地瞪起眼睛，他打量对面男人少顷说：“我说这件事的主谋是你，绝不说错，好象除了你，没有人更了解此事了，你干么不问你自己，起因你一清二楚！实际上最大的得益者是你，你听清楚我的话了没有？”
对面的男人思索了一下，好象是觉得自己听清楚了对方的话，跟着他又发出自己的疑问道：“那么你们打算禁制她多久？”
“咦！”长发青年反对地吐出一声，下意识向屋里扫过一眼，空间非常之清静，让他怀疑有人在偷听，钉在墙壁上的几幅奇怪诡异的脸谱也勾起他的疑心，这个表现从他脸上一掠而过，跟着他压低声音怒不可遏地说：“这句话你应该问你自己，既然你主谋人都不知道，我怎么知道！别忘了我只是个打工的，你们才是老板。”
“告诉我，这件事谁说了算？”男人又问一句。
“别越问越不靠谱了。”长发只是冷笑着说：“我把你当朋友，才坐在这里和你喝酒聊天儿，你非要不知好歹，打心眼里让我难做，可就别怪我翻脸了！”
接下来是一阵沉默，说话一直处于弱势的男人这才拿起酒瓶给长发青年的杯子里斟酒，对方只是目光逼人地盯着他，稍后才意态轻松了些说：“我知道这女人和你是老相识了，你没准对她感情还很深，这下非要找到我套话，是出于对她的情心，但我无可奉告，不要跟我找茬，要是聪明的话这下就从我面前消失，就当今天我没见过你你也没见过我。”
听到这句话，原本还有话要说的男人变得沉默了，觉得当下不易再将他的目的进行下去，但是他会继续去纠缠长发青年，要让他知道他对事情的关心，对当事人的牵挂。痴心的他明白绑架的事实非他所为，但是内心却认同了这样的做法，然而事情证明当事人弱小无能地落入了劫难，他着实为她的安全牵挂在心，生怕她一时半会得不到解脱，时间一长难免有所闪失。
随后被逼离开的吕晋荣只得从小酒吧里走出到外面这条破落老旧的街道，他抬眼向清淡的天光白rì里张望一眼，但觉得一点也不爽，那感觉就跟他心情一样郁闷，他又跟上次在遮天蔽rì的山林里看到的情景凭空生出疑心一样，jǐng惕地回头张望，走过去几步又回头看了一眼，以至一户人家的门里猛地窜出一条哈巴狗叫嚷着冲到他脚底下张口就咬，他愣不防吓得跳将起来，定下神来发现是这么条小畜生也摆明敢欺负他，刚才领受到的屈辱，加上眼下的可怒，使得他冲哈巴狗飞起大脚踢之，势要将其置于死地，可是惯于偷袭的哈巴狗的jǐng惕xìng甚高，身形快捷地闪身往屋里躲了进去，气得他又骂又叫。
这件事发生在朱琪出事之后的早上，比起李运明他们见到项生的时候要早。
却说李运明他们离开之后，项生又感到屋里恢复了原来的安静，可是他的心情更加不能平静下来了，也无心去体察光yīn的闪点又到了那里，当神光再一次用造皮的效果暂时明显地衬托出他的身体，他拿起李运明为他准备好的衣物穿戴上身，最后将礼帽扣到头上，伸手抄起一根红缨枪直立于客厅，从玻璃玄关上镶嵌的镜子里细细体味着自己，可是那感觉怎么也不象自己体体面面地出现在了人世间，却令到空间凭添了几分玄秘，自感迷离地生出了份隔世之感，那身衣物终是掩饰不住他的非人，尤其是看见自己的脸容慢慢模糊起来，他不免有点丧气，感到离chéngrén的那一天还有待奋斗。
但是眼下他着急的是要知道朱琪人在何处，为此他向神光jīng灵求助。
神光jīng灵给项生的答复居然是它在朱琪身上复制了相同于昨晚感应到的传送给太上老君的信号发shè波，当时它就非常好奇于这种神奇现象的生成，料想到rì后这种发生的感应波必能让它准确知道朱琪的去向，在她遇上不测时，对她是一种非常有利的帮助，于是它就在朱琪身上施加了这样一种信号，在朱琪遇上厄运之下感到难受之时，信号就会发生，定能受到它的灵力感应，只是眼下它确实没有感应到朱琪发出的痛苦生出的信号，很可能她还处于昏迷不醒之时。
发生类似于这样的现象，西方的上帝或者是大雄宝殿里的如来佛祖，应该算是大有感触而执天下之牛耳者，否则真是辜负了世上万千信徒对其的虔诚膜拜和祈祷，他们的身上要不有十个八个大功率的雷达怎么说得过去，一个雷达起码也能接收上千成万个发自心灵之衷的信号吧。
试图用科学常理去解释神力生成的现象有点接近于无理取闹，所以也不必怀疑神光jīng灵能感应得到朱琪处在的地方。
夜幕降临，尚为魂人的项生摇身一变出现在世人面前，让最先看到他的李运明他们既感叹又惊奇，他一身黑sè紧身衣是那么均匀标称地包装出了他的体形，长及小腿的披风和扣于头上的礼帽，乍一看真有山寨版佐罗的味道，只是这个穿黑sè皮鞋的佐罗手上执的是一支红缨枪，还有一张蒙上面纱的脸只会让他看上去更添几分神秘，最特立独行而愤世嫉俗的人当以他为楷模，如此看来除了怪异另类没有破绽看得出他非人的实质，就连在灯光下也看得出他的影子了，若非是眼下救朱琪要紧，他真想和李运明他们重修旧景痛痛快快地喝上几杯，如果这样也可以的话。
临行出门时，项生凭着神光超凡的记忆力和出神入化的驾驭能力将他的魂体使用一支红缨枪在室内武出几个招式，表现是那样凌厉够狠有如急风骤雨，客厅内居然无一物破损，如此收放自如的武学奇艺让他们三个看在眼里都有如吃了颗定心丸，要救下朱琪自不成问题。
“我看往后还有谁敢欺负我们，只要我老大一出马，什么样的社会人物不都得被摆平。”李运明那时激动得伸手去揽住项生的肩膀，他还很吃惊自己的手触是那么真实地感觉到项生的体格，虽然他很清楚在大衣包裹下是一副近乎虚幻的身体，可是什么样力量在支撑着他呢？他尚不得其解。
碰巧的是这一天是西方的愚人节。
他们一行搭乘电梯往楼下去，中途遇上一对亲密的情侣走进来，那女孩看到项生一身打扮，立即羡慕得大叫出声道：“够酷！够闪亮！真佩服你怎么想得到用这身行头去参加聚会的？”
“相比之下我们的面罩只能做他的跟班。”小伙子相形见绌地从背包里掏出一个面具来说。
“你们要去那儿参加活动，我们也去可以吗？”女孩看样子要做起项生的粉丝。
一开始他们几个还不懂是怎么回事，刘彩虹忽然恍然大悟的说：“哦！今天是西方的愚人节，我们这下真赶上天时地利了，走出到大街上，人们只会以为项大哥是西化份子呢。”
“我们不是去参加聚会，我们是去打架的，这身打扮是要虚张声势的，看不出来吗，整个儿一佐罗的化身。”吴年生对人说。
“佐罗是拿剑的，可是他拿的是红缨枪。”女孩好奇地说。
“今天是愚人节，怎么打扮都可以啦。”小伙子说着碰了碰女孩的手。“不过我觉得颇有点象蜘蛛侠呢，你瞧他的面罩居然连眼睛都没暴露出来，够酷的。”说着还凑近过去要看清楚项生的脸。
“看什么看，再看要收钱的。”李运明一把推开小伙子说：“这么jīng致绝伦的造型，等同于知识产权了知道么。”
“我喜欢这种感觉，仇恨就象毒药，慢慢会将你的灵魂变得丑恶。”走出电梯门时项生对女孩和小伙子还有一个愣愣地看着他的中年男人说：“你想做什么样的人，就要看你作出什么样的选择。”他记得这句话是电影《蜘蛛侠》里面的一句经典台词。
夜幕降临的时候，吕晋荣浪荡在街头，处境使得他相当忧伤，心里记挂着的人让他始终不能置之度外。
这一天他还专程赶往山里去问老者的情况，本来昨晚他还以为老者会为项生的事进城里来的，可是苦候不见其踪影，便料事情必有蹊跷，当着老者一问，得知项生已离朱琪而去，魂灵甚至被收入九泉之下，这全亏老者设局得逞，才为他消除心腹大患，而朱琪当天的遭遇似乎也能证实老者并非虚言瞒骗，否则她不会轻易被劫，这一天中他隔三差五给长发青年去电询问被害人的情况，目的也是想知道朱琪有没有脱出险境，如果朱琪出人意外脱身了，那么此举必与项生不无瓜葛，纵是被长发青年骂得狗血喷头，他仍不耻下问，总算知道朱琪还落在他人手上，为此他真不知是好过还是难受，一方面为朱琪的处境担心，一方面自以为是地庆幸项生已灭。
冷静下来想想，真不明白自己何以要如此执迷不悟！？明明看着得不到，却偏偏想要去得到，是不是曾经的美好未曾真正拥有，于是死心塌地也要纠缠下去，以为得不到的总是美好的。
夜晚的街灯映出他一张愁苦的脸，也照着他失落的影子，晚风吹来，他迷惘的心情恍惚地扩散到空间里去，牵引他的眼睛向四周望去，却找不到任何依附，发现长长的街灯伸展向远方只剩下点点莹光似的搁在夜空，犹如他此刻心头生出的向往，到得未来是否如同眼里看见的灯光一样飘零？
“告诉我，她在那里？”吕晋荣打通了今天打了无数次的手机，还未待对方开口，他有点歇斯底里地喝问。
电话里面先是几秒钟的无语，但是吕晋荣能够听到对方的环境声音，最明显的是听到汽车的行驶声和喇叭声，说明长发青年就在街路上，没准还在驾着车，突然长发青年一声吼叫从电话里传来，声音听起来带着惊恐和意外，也使吕晋荣吃惊，本以为会遭到恶骂，那知长发却是这般反应，紧接着是一声强烈的刹车声传来，随即是一声汽车发生碰撞的声音刺耳地吓得他心跳，这使得他心惊起来，心想长发莫不是因为他的话受了刺激，一下控制不住情绪才导致车祸发生，那往下他岂不是很麻烦，长发可不是好惹的，这么想着却听不到有说话传来，却听到物体的碰撞声，先是关门的声音，接着是汽车发动的声音，再有就是听到物体落地的声音，好象是小车某个护边落地造成的。
接下来电话的信号还是没有断，吕晋荣听到汽车驶去的声音，却还是没听见人声，这让他感到徨惑不已，心想长发是跟他玩深沉呢？这深沉是想表明长发连杀他的气都有了。
当他冲电话里喂喂叫了两声之后，忽然听到一声奇怪的声音好象是跟他说了句喂，让他立即汗毛倒竖，那声音听起来完全不似人发出的声音，似极了一种动物的发音。
“哎，兄弟，别吓唬我行不。”吕晋荣冲电话里哀求地说出一句，他心里无疑惊惶得很，不明白是长发在跟他搞恶作剧呢，还是别的什么原因，那声音听起来若不是什么异类所为，多半是长发在身受重伤口含鲜血之下对他说的，听起来似极了喉咙里堵着一口血，闷声细气，沙哑低沉，却不似有气无力。
“哎，兄弟，，，，”声音再一次通过手机传进他耳朵，他伸手护住路边的立柱广告牌，定住发抖的身体，这回他听得出来了，声音绝不是人说出的，肯定是一种怪物的发音，在学着他的说话呢，说得很是拗口。
“你是谁？”吕晋荣尽力克制住自己质问一句。
“你是谁。”对方以一种离奇的声带照着他的说话说了一遍。
吕晋荣一下不知道了怎么反应，却又听得一句奇怪的声音隔着对方手机的距离传来，都一样的郁闷嘶哑，象喉咙里堵了一口烂泥，也同样听不出人的声带特征，只是这回他根本就听不出声音在说什么，跟着电话就传来了盲音，对方挂断了电话。
电话挂断，他惊疑的心也定了些许，思想还停留在恐怖声音的印象里，就是想不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听到的真是一种动物的声音，那会是怪兽吗？在这之前他体会到魂魄的出现，难道往下还会见识到怪兽的厉害不成！所谓怪兽在他的印象里只不过是一种魔幻传说，是一些幻想家以史上的物种借尸还魂杜撰出来的东西，断然不会在今rì科技发达的社会上出现，可是想到以前他也不相信世间上有魂魄，却偏偏碰上了，再想到刚才的耳听是那么离奇，他又那敢相信自己的理智，只恨自己当黑，什么诡异的事都给碰上了，心想如果他rì看见高楼的天空上有一条翼龙飞过，那一定是跟死鬼项生有脱不去的关系。
还没想得通长发青年到底出了什么事，天晓得发出那种声音的到底是什么东西？他不由得惊惶地向四下里望过一眼，偏偏这一眼让他再一次意外，遂至惊吓起来。
在距离吕晋荣的前方三十多米处，有一家因为管制条例而被靳令暂停营业的慢摇跳舞吧，在其门前冷落车马稀的门前路边，他看到几个从一辆面包车里下来的人正好出现在他视线之下，他一眼就从他们当中认出了好于自吹自擂的李运明，向来心直口快多愁善感的吴年生和那个腼腆得跟实际年龄不相称的刘彩虹，但是最吸引他注意力的是那个一身黑衣黑物掩饰得严实的人身，是那么鲜明夺目地引起他的砰然心跳，呆视而不堪其诡秘。
这三个人当中何来这么个打扮得四不象似的怪人？吕晋荣从其诡惑的身影上很快就感到了砰然心跳，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他竟会将此怪人跟心里头最痛入骨头的讳忌联系起来，更是不敢相信竟会有这一天他会看到他这么个打扮出现在眼前。
看到那三个人，再发现那个怪人手上执着一根缨枪，吕晋荣很快就想到了出了事的朱琪，如果他没猜错，他们一定是为朱琪而来，那怪人更是首当其冲，他越想越害怕，怵目惊心地忘记了自身的进退，不得已呆呆地站在街路边。
他心里头已经有九成怀疑真的是那个鬼了，原来还以为老者的话可信，有一刻他还心情轻松地想过，今晚睡觉一定很安稳吧，那知竟倒霉到这个程度，连个安稳觉也没得睡。
项生是在不由自主之下发现了吕晋荣的，若非他内心深处跟吕晋荣有着千丝万缕的相系能凭jīng神触觉远远就能感知到他，那一定是神光jīng灵指使他去发现吕晋荣的，他当下也站在了街上，心里也有莫明的忌惮，不禁对着吕晋荣侧目而视，脚步停了下来。
这时走在身边的吴年生看着冷清的酒吧门口对他说：“你确定琪姐就在这里面么？”
“我看有仈jiǔ成是在的。”李运明替项生答话说：“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这家最早引入慢摇跳舞吧的娱乐场所前一段时间在本市的生意好得风头无两，可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屡次发生打架斗殴，藏污纳垢之事，这一阵被公安勒令停业了，那些歹徒利用这样一个闹市之地藏匿朱琪真是要险中求胜呀，没怪得今早上我追车到了这条路附近就跟丢了。”李运明扭头看一眼项生。“里面打手可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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