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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0 追捕姚广孝

    锦衣卫成立,所接受到的第一个任务,就是擒杀正在谋划杀死道同的姚广孝,为了避讳皇帝曾经当过和尚的事情,所以在锦衣卫内部,都是称其为姚广孝,而不称呼其的法号。

    锦衣卫这个机构,除了名字之外,其他的条件朱元璋都已经酝酿的很成熟了,所以筹建的特别快。

    早在朱元璋自立为吴王的时候,他就对军队进行了改革,废除了麾下军队中的统军元帅一职——这个职务只能由朱元璋本人来担任,如今称王将来称帝,军权是一丝一毫也不能放松的。

    他将全军划分为武德、龙骧、豹韬、飞熊、威武、广武、兴武、英武、鹰扬、骁骑、神武、雄武、凤翔、天策、振武、宣武、羽林等17卫亲军指挥使司,相应地还废除了诸将因袭元朝旧制的枢密、平章、元帅等称号,而是按照所率兵马的数量,五千人称为“指挥”、一千人称为“千户”、一百人称为“百户”、五十人称为“总旗”、十人为一小旗。

    在朱元璋正式称帝建立明朝之后,又把这一军制推广到全国各个地方,按照全国郡县划分都司,五千六百人以上的军区称为“卫”、一千二百人以上的称为“千户所”,一百二十人以上的称为“百户所”,这就是庞煌说熟悉的卫所制度。

    但是大明的最高指挥机构还是大都督府,由大都督总领天下诸军事,这天下诸军事不光是对外征战。还包括皇帝身边的护卫亲军——拱卫司。

    皇宫的守卫任务就由拱卫司担当,虽然亲近皇帝。但实际官职却很低,长官只有正七品而已。拱卫司的人选也都是由大都督府选派。整天在皇帝身边晃来晃去的人,自然要求很高,身高、样貌、体能、头脑一点都不能少。

    但朱元璋对于这样的拱卫司并不满意,一来拱卫司原本属于中书省管,后来转到大都督府下边,只不过转来转去总不是在朱元璋自己手里;二来正七品的官职相对于皇帝亲军的名号来说,也实在太寒酸了些。

    于是洪武三年大封功臣的同时,朱元璋也对拱卫司进行了改制——他把拱卫司从大都督府的管辖下独立出来,改组成为亲军都尉府。主官是指挥使品秩正三品——不但规格提高了不少,人数上也增加了不少——下辖左、右、中、前、后五军,统称为“侍卫亲军”,专门负责皇城的守卫工作。

    此外新设了一个仪鸾司,长官品级为正五品。这仪鸾司真真正正是锦衣卫的前身了,它的职责很大部分后来由锦衣卫继承下来且并发扬光大。

    仪鸾司,顾名思义,除了护卫皇帝外,很重要的一个职责就是皇帝出行和朝会时负责仪銮掌管卤簿仪仗——说白了。就是三军仪仗队,是国家和军队的脸面所在。入选的校尉都是功勋贵戚家的子弟,功臣子弟们这时正是风华正茂,意气风发的年纪。在日渐衰老的皇帝身边执行守卫工作,既是对功臣家族的肯定,也是接近皇帝的好机会。因此,仪鸾司的校尉虽然品级不高。但却是十分显贵的职务。

    自然,这么冠冕堂皇的仪鸾司。职责和现在即将建立的锦衣卫相差太多了。锦衣卫,在庞煌所经历的那个历史中的大多数人心目中,是黑暗的代名词,残忍、狡诈、无限的侦查手段、无端的诬陷罪名才是锦衣卫的真实表现。但事实往往如此,表面的光鲜是真,私底下的凶残也是真。

    这是明面上的职责,其中的暗卫是由检校转化而来,暗卫,顾名思义就是专门进行黑暗中的勾当,负责监察百官,负责刺探等等,这也是当年庞煌被赋予的职责。

    所以可以说这次锦衣卫的建立把仪鸾司堂而皇之的表面文章继承下来,而且可以将原先暗卫的工作,现在正式正常的合法化,光明化。

    洪武十三年,锦衣卫成立。在史书中记载,锦衣卫掌侍卫、缉捕、刑狱之事。

    表面上,锦衣卫的成员多为恩荫寄禄,没有固定的人数,就是给功臣子弟一个做官拿俸的出路而已。

    但是在建立之初,庞煌总算是看到了真正的锦衣卫是什么模样,雾霭氤醺中,身着飞鱼服,腰配绣春刀的“大汉将军”一千多人鱼贯而出,手执銮舆、擎盖、扇手、旌节、幡幢、班剑、斧钺、戈戟、弓矢……威武庄严,莫过于此。这些所谓的“大汉将军”,就是锦衣卫的属下,自然,是表面风光的那一部分,在锦衣卫的设置中,有御椅、扇手、擎盖、幡幢、斧钺、鸾舆、驯马等七个部门,他们负责锦衣卫职责里“侍卫”的那一块内容。

    而这一部分,正是驸马都尉李祺所负责的,因为要抡起了礼仪,庞煌远远比不过自幼被儒家文化熏陶的李祺。

    而庞煌所掌握是北镇抚司,主要的职责是“缉捕、刑狱、掌本卫刑名,兼理军匠。”这三块。锦衣卫还设有经历司,掌管文书出入。

    名义上锦衣卫的这个北镇抚司应该只管“本卫”的刑名,其他军队系统的只是兼理而已,更谈不上外廷的刑狱之事了。但在锦衣卫的历史中,“本卫”两个字从一开始就被扔在文件纸面上,朱元璋建立锦衣卫,要对付的正是外廷。

    而北镇抚司的第一个任务,那就是要擒杀姚广孝,这个任务的确让庞煌为难,但是老朱的谕旨又是很难违抗,因为锦衣卫刚刚建立,除了蒋瓛之外谁也没有在机构内建立自己的威信,就算是庞煌想要安插属于自己的势力,但那毕竟是以后的事情。

    眼下的事情迫在眉睫,因为姚广孝就要动手了,再不阻止。恐怕老朱就不是发火,而是要动雷霆之怒了。

    庞煌只好照办。最多是在交代中吩咐下去,尽量的去“擒”而不是去“杀”。到底有多少的效果,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而庞煌也不能亲自去,下了命令之后只有听天由命,但是在暗中会不会派遣自己的心腹去做一些手脚,那回答是肯定的,因为现在姚广孝还不能死,死了之后,自己上哪里去找这么一个阴谋家做臂助呢?

    真的有些后悔,当初发现姚广孝在鸡鸣寺出现时。就应该下手了,以至于现在陷入了被动之中。

    任务下达了,姚广孝的行动迅速的被发现并被监控起来,只等着大队人马前来捉拿。

    傍晚,清流关,朱龙桥的一家客栈,姚广孝带着几个手下将马匹交给店中伙计,随着老板会后院客舍,顺着青石径来到一排木质结构的小楼。他们要了楼上朝东尽头的一间房子。

    饱餐一顿之后,姚广孝推开后窗,夕阳的余辉幻化成绚丽的晚霞。这小楼建在峭壁一侧,窗下便是深渊。窗对面隔着幽壑矗立着抬头不见峰顶的高山,似一匹身躯无比巨大的怪兽卧逼窗口,确乎随时都会侧身压倒这危岩上的小木楼。那山上怪石峋磷。林木参差,时不时出现数只调皮的猴子在树枝上攀缘跳踯。嬉戏打闹,看得清清楚楚。姚广孝将半块烧饼朝猴儿抛去。猴群立即哄抢撕打。有两只猴子发现了窗口的姚广孝,毗牙咧嘴怒目而视尖叫着,好像就要扑上来,姚广孝的众手下开心地笑了。

    对面山岩上的树枝猛一摇动,压弯的枝叶几乎扫到窗口,白影闪过,倏地跃来一只灰毛健猴,落在窗口上方的屋檐处,倒挂着毫不畏惧地伸出长臂。

    姚广孝伸手将一块烧饼刚一递出,猴儿似闪电般的快速夺过食物,一个跳跃,又准确地落到那根摇动的树枝上。这下子炸开了锅,群猴叽叫着,效仿着那只得到烧饼的灰毛猴,纷纷缘着压弯的树枝朝窗口跳来。其手下赶忙掩上窗,放下竹帘。只听窗外跳过来的猴儿们愤怒啼叫,拍打窗户,撕碎窗纸。透过窗帘缝隙,可以看到还有些没过来的猴子蹲在岩石上,树干上,扭头歪颈,注视着窗口,不时地侃论着它们的高见。

    “客官,请用洗面水。”门外走进一位年轻的店伙计,将手中提着的一壶热水注入洗脸架上的铜面盆内,又放下一只木盆倒上热水,装作不在意的打量着姚广孝等人,说,“几位不是本地人吧?”

    “小兄弟,我们家老爷是江苏的。”其中一个手下立即回答道:“到中都走亲戚。”

    “噢?几位是江苏人?听口音不像。”店伙计一边收拾碗筷,一边抹着桌子,搭讪着,这种情况很多,当年朱元璋恨极了江浙人,用江浙富户填补凤阳,以至于经常会有江浙人前往中都寻亲,这应该是很常见的。

    姚广孝警觉起来,把话头岔开,说,“伙计,咱明日一早动身,有劳小兄弟将俺们的马喂足。”说着取出一张纸钞塞给店伙计。

    这次出行,姚广孝好像应了他出家人的身份一般,用头巾将头包裹起来,做了一身俗家打扮,但是消瘦的身材让别人看,怎么也不像是一个富户,那店小二临出门前,还使劲的盯了他几眼。

    仿佛感应到什么,姚广孝惊出一身冷汗,后悔这次出行,不过他真的还是有事去中都亲自办理,料想也没有什么危险,才一路跟着过来的,但是没有想到,其手下有人发觉,后面好像一直有人盯梢一般,但是却怎么样也发现不了,刚才店小二的眼神,又让姚广孝心里咯噔了一下。

    那个老是觉得后面有人盯梢的手下胡珂也不无忧虑地说:“大师这次实在有些太过于冒险了。”

    姚广孝说:“怕什么,大不了将这件事终止,不做就是,既然咱们什么都不做,那自然是普通的行人,又有什么可怕的呢。”

    “那王爷那边不好交代啊,万一被王爷知道,肯定会怪责下来的。”

    “前进不得,后退不行,又无别路可走。难道就坐以待毙,束手就擒不成?!更何况。就算是这件事,王爷也未必知道。一切有我便是,怎么也不会连累到你们身上。”

    过了一个时辰,月到中天,蛙声如沸,丛山峻岭沐浴在混茫的月色中。窗外的大山里不时传来阵阵狼曝和猫头鹰的啼叫声。客栈的大院内洒满月光,一片宁静,那放置在院内的马车,轿子,杂物。守候着死寂的月夜。马棚内几盏昏黄的油灯闪烁明灭,偶而响起拴在棚内的马儿喷着响鼻的声音。远处不时传来巡夜的吆唤和梆声。

    有一个手下下楼小解后刚刚踏上楼梯,忽然听到客栈大门口突起一片喧哗。他赶紧飞奔上楼,回到客房,姚广孝警觉地迎上问道:

    “发生什么事了?”

    那人摇摇头。他们从门缝往大院里看去,只见涌进数十人来,个个提着刀剑,打着火把。在火光的映照下,姚广孝吃惊地发现竟然来人都穿着一身自己从未见过的服饰。

    难道不是为自己而来?但是却万万不可大意。这到底是哪路人马呢?刚刚才配发的飞鱼服,姚广孝等人根本没有见过,当然认不出是那一路的人马。

    但是仔细听,竟然是再问一个和尚。那事情就明朗了,肯定是冲着姚广孝来的。

    “冲出去,和他们拼了!”胡珂取下刀。就想往外走。

    姚广孝伸手拉住他,摇摇头:“冲出去寡不敌众。跑不了。”

    “总不能束手就擒吧!”

    “不!我有办法。”姚广孝胸有成竹地掩上门,迅速带上包袱。吹灭了灯,然后打开窗户,遥遥指着窗户后面的峭壁,轻声而又快速的吩咐着。

    姚广孝突然想起,猴子既然能从对面峭壁的古松跃来窗口,那么也就能从窗口仿猴子猿跃攀缘顺古松逃过去。

    自己的手下不乏有身怀绝技的人,轻巧地顺着古松的巨臂三踯两跳便到了主干枝丫,然后将绳索跑过来架起来一条绳桥,自己就算是体弱不会武艺,也可以让人背过去。然后将伸到客栈窗口的岔枝砍断,那么就算后面的追兵到了,那也无可奈何,虽然只是一座峭壁的阻隔,但是就是一座峭壁,那也是咫尺天涯。

    “唉,可惜咱们的马匹丢在客栈,这一下要辛苦大师了。”胡珂最后一个通过绳桥,并且奋力挥刀砍断树枝的那一瞬间,不无遗憾地说。

    一行几个人,进入了茫茫的大山之中,而客栈楼下穿着新奇服装的锦衣卫,才慢慢的搜索过来,为首的百户叫做田壮,在蒙元时期小时候,家里是农户,全家被杀后,十三岁投军,一直做到现在的百户,靠的是骁勇善战,而不是他的头脑,而被店家忽悠的迷迷糊糊的田壮,就这样错过了一个绝佳的抓捕机会。

    最后在手下的提醒之下,才冷静地指挥着兵卒张网以待,然后令客栈老板娘领着四个兵卒在院内客房逐室搜查,田壮的右额上那块疤痕在月光和火光的辉映下像一条趴着不动的蜈蚣。

    他奉命追捕钦犯姚广孝,明明有暗哨在盯梢,可惜不知道怎么回事,那个盯梢的暗哨竟然在朱龙桥被打昏了过去,所以只知道姚广孝一行人进入了朱龙桥投宿,但是具体在那个客栈,或者是那家百姓哪里,就不得而知了。

    他觉得事情又蹊跷,但是却有火发不出来,进入了这家客栈之后,被没有见过世面的老板胡搅蛮缠了一会,偏偏他从十三岁就开始当兵,勇猛是勇猛,但是却缺乏和百姓打交道的经验,这才耽误了一会,给姚广孝一个逃走的机会。

    “禀报百户大人,”一个兵卒气喘吁吁地来到田壮身边说:“搜遍了客栈每一个角落,没有找到逃犯。”

    “难道他们逃走了?”田壮自语地说,“把老板给我叫过来!”

    “不用喊老板娘了!”假百户金能匆忙走来说:“我到马棚搜查,发现犯人的坐骑还在,说明他一定就在这个客栈,并且没有走出去。”

    “严密封锁大门,不准一个人走出客栈。”田壮下令。在此之前,他已派士卒把守在朱龙桥各个出入口处,又通知清流关的守兵,严阵以待。他有充足的把握,姚广孝插翅难飞,必擒无疑。

    举着火把的吏卒们横成两排堵住客栈的大门。

    客栈老板战战兢兢地站在院子中,看着脸上一道疤痕的田壮那凶神恶煞的样子,不敢出声。

    田壮气势汹汹地逼近他,大声问道:“大胆,你他娘的把犯人藏哪去了?”

    “哎呀军爷,我实在是糊里糊涂,折腾到现在,军爷并未说明犯人姓啥名谁什么模样家住何乡何地去往何地何方做什么营生犯了什么王法……”

    “别噜苏了!”田壮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心里想老板说的也是,没有询问她便四处搜查,她哪里知道犯人情形,于是语调平和地问道:“犯人大约一行五人,肯定住在你这栈内,因为他们的马匹还在你的马棚里。”

    “啊,五个人,军爷怎么不早说呢!”

    “他们在哪里?”

    啰,楼上最东头的那间房子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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