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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3 莫名其妙的审判

    虽然雪过天晴,但是雨檐上依然挂着长长的冰条,北平的天气在冬季算是极冷,大明有没有那么多的工业熔炉提升气温,所以这雪不到明年开chūn,是难以化个干净。

    如此雪景,却挡不住明丽的朝阳照常升起,北平府衙监狱的内监院中,晶莹的玉柱散缀在四处的高处闪闪生辉。

    灰鹊的嗽调吵醒了熟睡的马杰,被头上还留着窑姐身上的余香,他打了个哈欠,翻身向里,又眯上眼睛,想继续着那弥漫着缕缕温馨的甜梦。

    可是他没有睡着,望着囚室中cháo湿斑驳的墙壁,眼睛睁得大大的,他极其兴奋,因为昨晚哥哥马六福来时告诉他,行省的那个妹夫说,驸马爷决定不rì释放他。

    “哼!牛云雷,”他愤愤地在心里骂道:“老子出狱后,一定给你点颜sè看看,还有你家里人也别想过的安稳。”

    虽然在狱中还算快活,但是牢头牛云雷最近一直看他不顺眼,找了不少茬,也关闭了马杰很多特权的门路,让他有白白花了不少钱,才能享受到平时很轻松就能享受到的东西,就比如昨夜的那个窑姐。

    “马杰!”

    囚室的铁门打开,几个差役同时厉声喊叫。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只铁钳般的大手抓住他的后领猛地一拽。

    “起来!”

    马杰吃了一惊,一骨碌坐起身,两个差役迅速将他的双手反剪,另二个将沉重的铁镣掷在他的面前。

    “你们……你们干什么!”马杰挣扎着叫喊。

    这几个差役熟练地将马杰的双脚裹上镣锁,拉起铁链,又将他的双手拉到前边,牢牢地铐住。

    “混账……我马上就要出去了,你们知道吗……快放开我。”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马杰停止了吼叫。

    “我等奉府尊大人之命,带犯人上堂审讯。”一个差役话音低沉但字字有声。

    马杰这才感到有些不妙,这些差役中,除了旁观的牛云雷,其他竟然没有一个他认识的,要知道,府衙的差役,他基本上都认识全了啊!

    “走!”两只手在他的后背上一推,马杰踉跄几步,回头软声地说:“各位弄错了吧?我得到消息,驸马爷决定明rì释放在下,怎么又有上堂审讯之理!大家都是同僚,何必相互为难呢?”

    “别噜嗦!”一根棍子捣在他的肋下,疼痛使他驯服地走出了囚室。

    北平府衙门的黑漆大门洞开,从大门口经大院到正堂的石板路两边,直到大堂门口的石阶下,几十个身穿黑sè役服的皂吏整齐地站成两排,他们挂刀执棍,一动也不动地相向而立。

    马杰一看,还是没有一个认识的差役,越来越觉得心里没有底。

    大堂上,公案下两旁,十二名皂吏扇形站开,面向正堂大门,两块五尺长三尺宽的大牌上写着醒目的大字:“肃静”,“回避”。

    一阵沉雷般的堂鼓敲响了,衙门执事高声喝道:

    “升堂!”

    随着齐声呐喊:“威武!”

    “升堂喽!”

    北平知府庞煌头戴乌纱帽,身穿正四品文官补服,腰束银带,拥下缓步走上公案前,落坐在象征着权威的高靠背椅子上。

    他的左侧端坐着行省衙门五品吏部主事周俊。北平府通判吴勇、推官张亮侧坐在离他八尺左右的地方。

    今rì一早,他们接到衙役的通知,令他们于辰时到府衙大堂,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脑袋,匆匆忙忙赶了来。如今站在这一片肃穆的气氛中显得很不自在。

    庞煌面sè严峻,目不斜视,朗声喝道:

    “带案犯马杰!”

    声音在大堂内回荡。

    大堂门口的衙役立即转身向外喊道:“带案犯马杰!”

    大院里站成两排的皂吏齐声呐喊:“带案犯马杰!”

    两个衙役从耳房内押出戴着脚镣手铐的马杰,一步步“咣啷咣啷”的穿过陌生的人墙,踏上台阶,走进高大的府衙正堂。

    本来是很简单的事情,其实知府、知县断案没有那么麻烦,一般都是起个震慑xìng质的作用。像是唱戏中那样的升堂断案有是有,但基本上在下面都是已经有了决议,然后再升堂走个过场。

    而且那些都是针对大案要案的,一些鸡皮蒜毛的小事情,基本上一个书吏在堂下就解决了。并不如庞煌开始所想,他坐在高高的大堂上,原告在左、被告在右,大家有理有据的辩解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特别是知府,一般情况下,都不问小案子的,今天这种声势是庞煌故意做出来的,说一句实话,升堂断案庞煌也是头一遭,快过年了,大家图个喜庆不是,庞煌索xìng拿他当个试验,看看该怎么办才是可行的。

    看着自己布置似是而非的升堂断案,庞煌不由暗自偷笑,因为他发现不但是他自己,就连行省的官员,还有通判、推官都是面露疑问,那个犯人马杰更是被吓的不知所以。

    看来还是起到了一定的震慑效果,庞煌直起腰来,偷偷练习了好多遍的动作,将惊堂木猛地一击,喝道:

    “大胆案犯,跪下!”

    还没等马杰反应过来,两个衙役膝盖在他的后腿弯处一顶,他顺从地跪下来,头也被按倒地上。

    马杰抬起头来,一个衙役用棍子在他的后脑上点了点,他赶忙乖乖地低下头去,不敢再多说话。

    庞煌微微探身,问道:“马杰假传府衙谕令,祸害坊间,触犯朝廷王法,你可知罪。”

    “我是府衙之人,授命清理道路两侧摊贩,小人不知罪。”马杰辩解道。

    “刑房书吏!”庞煌转向公堂一侧,问道:“马杰可是府衙之人,可有登记在册?”

    刑房书吏俯首回话:“禀府尊大人,马杰确有在府衙登记,不过却是临时帮闲之用,未经府衙授命,不可执法于坊间。”

    “那府衙可有授命马杰于十一月二十五在庆寿寺附近执法?”

    “禀府尊大人,属下查过记录,并未有通告发出。”

    “马杰,”庞煌提高嗓门,“你未经府衙授命,擅自行动,为祸乡里,按照大明律该当何罪?”

    马杰不答。

    “说!”庞煌猛敲惊堂木,喝道。

    “说!”庞煌把惊堂木连击两次,衙役们发出低沉的助威声。

    “知府大人,”马杰并不害怕,说道:“我们兄弟为朝廷办事,自然不可同rì而语,长期在庆寿寺、长安街附近执法,乃是府衙的定例,大人,我们可是在为朝廷办差……。”

    马杰故意把话截住,好像要给庞煌一个思考的时间,可怜他到现在还是没有看明白形式,也可能庞煌把事情掩饰的太深,也可能是大部分人就没有往胥吏泛滥上想,所以还以为自己所犯之错,不过是惊扰了知府大人烧香,却没有犯什么过错。

    自己牢也坐了,错也认了,关系也找了。总不能为了这个要砍自己的脑袋吧。

    但是他这样说,却是正好撞在了枪口上,公堂之上,马杰有意挑明,却正是给了庞煌一个机会,咳嗽了一声,厉声说道:

    “马杰,死到临头还狐假虎威。你既然提到提到是府衙的定例,那本官问你,是何人所定的定例,难道比皇上的圣旨还要管用吗?”

    “.......!”马杰抬起头来,看了看旁边坐着的周俊,却是不敢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喊叫道:“小的无罪!”

    “大胆!”庞煌霍然站起怒斥道:“公然藐视王法,咆哮公堂,给我拖出去狠狠打!”

    坐在一边的陕西提刑按察使司知事周俊急不可待地欠身说道:“府尊大人!”

    “拖出去!”庞煌没有理睬,又拍了一次堂木。

    衙役立即将马杰拖到院内,按在地上,举杖行刑。

    公堂上,知县余怒未息,坐在公案旁的行省衙门五品吏部主事周俊走上去小声提醒他说:“大人,马杰案情复杂,但宜缓议,不可急决。昨夜与府尊曾作肺腑之言,望府尊三思。”

    听着大院内刑杖下的马杰的尖叫,庞煌想道:“伸正气,行王法,本官三思已过,倒是要看看这厮的嘴到底有多硬?”

    瞥了一眼铁青着脸坐在左侧的周俊,心中轻蔑地骂道:“一个五品行省吏部主事,就想出头把事情了结吗,拿着区区行省中书左丞的令箭,竟然在驸马都尉面前危言利诱,想软刀子逼我放人,办不到!你的分量还不够而已!”

    片刻,几个衙役拖着疲软呻吟的马杰,将他推跌在公案前。

    “马杰!”庞煌俯视着蜷缩在地上呻吟的马杰,轻蔑地说:“本官告诉你,人赃俱在,不要胡思乱想,心存邪念,梦想侥幸。这几年做的事情,本官却是都知道,快快招供画押,免得再受皮肉之苦。”

    马杰恨得牙痒,只是全身如火炙刀割般疼痛,耳中轰轰作鸣,知府的堂训断断续续地听到几句。

    别的没有听见,但是“免得再受皮肉之苦”听得很清楚,他不能再硬顶下去,必须有一个权宜办法,他坚信妹夫是会营救他的。

    他要水喝,庞煌允许,他从差役手中接过大碗,一口气喝完,再没有说一句话,连那判书上是怎么写的也没看上一眼,抓住笔,在状纸上画押。

    庞煌推案而起,厉声宣判之后,下了断语道:“打入死牢,等候发落!”

    周俊霍然站起,大声说道:“且慢!府尊大人.......。”

    庞煌很不客气地挥了挥手,也大声说:“退堂!”

    在衙役们的呐喊声中,庞煌走下公案台阶,朝屏风后走去,周俊疾步跟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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