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村里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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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个人是干什么的？我首先冒出的想法是他们是好奇我们的车，毕竟这是村里，但一想又不对，第一，这是两个chéngrén，应该不会像小孩子那么好奇；第二，这个村是产煤的，虽然这是农村，但它的经济水平早已远远超过农村了，甚至可以和三线城市相媲美，所以我相信经常出没在这里的煤老板，他们开的车要比我们现在开来的这两辆车豪华得多，起码也是奔驰宝马之类。
好奇谈不上，那他们是干什么的？想着我就想过去问一下。可面前的这个老实的后生却制止了我，他说：“如果你们真是来调查黑煤矿的，你们就不要过去。”
哦？为什么？我看向他。他继续道：“在他们没弄清你们的身份和来意之前，他们是不会对你们怎么样的，只会注意和提放。”
我更加惊讶了。他转身带路，同时道：“去我家说。”
路上，我问他怎么称呼，他说叫我二愣子就行。许世杰丝毫不掩饰道：“这么难听的名字，愣子前面还加个2.”我向二愣子介绍了我们几个人的名字，他点头应着，样子傻傻的，有点像许三多，也不知道真的全记住了没有。
来到他家后，院子里坐着一个老头，身材矮小，但笑起来眼睛很有神，jīng气十足，和他儿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二愣子给老头介绍了下我们，老头笑道：“进里面坐，进里坐。”显得非常圆滑。
我们进他家参观了参观，家里家徒四壁，除了放衣柜，电视机之外，再无其他摆设。也再无其他人，看样子只有这父子两人。房间内的光线不好，虽然很凉快，但给人一种不舒服的感觉，我们出来坐在院子里的榆树下的石礅上。
二愣子去做饭了，正在石棉瓦搭的棚下翻炒。老头道：“午饭就在我家吃吧，需要知道什么，我对这个村里的事情还是了解很多的。”
我笑道：“大叔，我们正是想找这样一个人。”
老头笑着搬了一张桌子放在树下，又把碗筷摆上。很快，二愣子就端着两碗洋芋叉叉上来了，厨艺不错，看着都觉得非常的香。老头又抱着一罐酒出来，笑容始终挂在脸上，说这酒我们自家酿的，醇得很！
我们感到颇为高兴，虽然菜单一清素，但他们热情的待客态度让我们觉得这两碗洋芋叉叉比山珍海味还丰盛。
然而，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餐，这的确是一句真理。而且现在还正好是午餐。太吻合了。
“我们村之前就有来过记者，也是先从我这儿打探的消息，他们还给了我一些费用，那些记者不知道是不是和你们一样是来自电视台的。”老头笑着说道。
张方子和刘健都看了我一下，我当然也不傻，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心里不由苦笑，‘山珍海味’不是白给的啊，淳朴的农民好市侩啊。也知道现在要是不掏点小费，估计人家立马回翻脸，把上来的洋芋叉叉和醇酒都撤走。
入乡随俗嘛。我道：“那是肯定的，你招待我们这么好，我们怎么好意思白吃喝你们，种洋芋还得买化肥”我丝毫不再拐弯抹角，从钱包里抽出一张一百放在桌子上，给他推过去，“只要你提供的消息有用，一张一张地给你。”
他憨厚的笑笑，把钱踹进袖子里。
他道，“那两个人是放哨的，煤老板专门雇来的。对于陌生的车辆和外来人员，他们很jǐng惕，如果他们知道你们是记者，你们绝对上不去煤山上，他们会设法阻挠你们。”
我道：“这么嚣张？没人管吗？”
“谁管啊，能开矿都是经过了地方zhèngfǔ的‘默许’，官员收了油水后，睁一只眼闭着一只眼装作不知道，上面的人来查的时候，他们还会提前通知这些黑煤矿，而且村名们也有异化分派，有些穷的人，眼红这些黑煤矿，他们可能会支持你们这些记者的到来，而有些在黑煤矿工作的人，他们对记者的到来并不是很欢迎。”
张方子道：“黑煤矿的工资多少？”
“一个月能拿到4000——5000块，而正规煤矿一般给到3000左右。在黑煤窑干是他们的活路，他们一般不允许外人干扰。”
“开个黑煤矿需要走哪些程序？”我道。
“这个，这个我不是很清楚，我没开过煤矿。”
我看他的神情，又抽出一张红纸推过去，他立马改口道：“虽然没开过，但我多少听别人说过一些。一，你需要和矿产资源局的领导私下里打个招呼，得跟他通个气，搪塞点东西。因为光明正大地和矿产资源局申请是不可能的，你开的是黑煤矿。二就是，在这儿的纪委里面找个靠山。在这里，纪委什么事都管。在里边没有人是不行的。三，找到乡zhèngfǔ。在乡zhèngfǔ里边说得上话的人，得给他们钱，不然他们会整死你，天天来查你。剩下的两道程序是派出所和村书记。不给派出所好处，口子就没法开。他们抓住一个矿工要罚款1万，抓住一辆装载车罚款3万。至于村书记，他们是土地爷，挖他们地下的矿所以要给些钱，他们能保证你安心生产。”
他又道：“但打通这些关系很难啊，所以很多煤矿都是有人际的人和有钱的人合伙开。只要你有人际，一分钱都不出，就可以占上百分之五十的股份。”
我道：“打点这些关系，需要花费多少钱？”
“这就没个固定的准了。”他说，“给村长的‘黑水’一般是2万，给一次就可以了。其他部门的人，要经常走动，经常给钱，但第一次的‘公关费’大约需要20万元。”
还有一种情况，开黑口子并不一定非经过这5道程序。可以给村支书每年交十来万元，也能确保在其所在村的地界开办黑煤窑。进村都得经过山路，什么人什么车都能看得一清二楚，他们能帮着放哨，他说道，“刚才的那两个就是放哨的，他们包揽了所有黑煤矿，替所有的黑煤矿放哨。混得不错，手下有小弟，不然这饭碗也轮不到他们。”但是，仅依托村支书为靠山，是开黑口子风险最大的一种选择。
许世杰道：“那搞好关系后，就直接可以挖煤了？怎么个挖法啊？煤离地表多深啊？”他对这方面完全不清楚，所以听的时候聚jīng会神，非常认真，如果学习上也能到了这种程度，想不考好的成绩都难。
“对，可以直接挖了。但一般来说，老板会雇上两三个技术人员和其他苦力工，先挖井，直到挖到煤层才开始正式雇人采煤，煤层有深有浅，我们这里平均50米左右。”
“就随便找个地方挖吗？山上那么多煤矿，那岂不是很乱？”
“对，非常的乱，山现在已经不是山了，千疮百孔全是洞。一般的煤老板都没多少文化，对煤层在地底下的分布完全不清楚，拿着地图也是空看，工人也都是农民工，在地里面瞎挖，哪儿有煤朝哪儿挖，经常出现两个矿挖通的情况，不过谁也不惹谁，各自改变方向。曾经有个黑煤矿挖到人家正规煤矿那儿去了，中间挂了布帘，当作是分界线。”
我听着点点头，这时候突然有手机铃声响了，声音不是来自我们当中的人，而是来自榆树旁边的厕所。农村的厕所都是露天的，一家一个厕所。地上挖个俯视图是“凸”字形的土坑，涂上水泥，外面垒起石头围墙，路人看不见就成了。
老头对这声音特别敏感，快步走过去一看，就听他喝骂一声，而同时一个中年汉子站起来，手里握着手机，指着老头道：“我全听到了，原来是你！老小子，你完了你完了！”说着急忙跑了。
老头吓得面sè铁青。
这两个人是干什么的？我首先冒出的想法是他们是好奇我们的车，毕竟这是村里，但一想又不对，第一，这是两个chéngrén，应该不会像小孩子那么好奇；第二，这个村是产煤的，虽然这是农村，但它的经济水平早已远远超过农村了，甚至可以和三线城市相媲美，所以我相信经常出没在这里的煤老板，他们开的车要比我们现在开来的这两辆车豪华得多，起码也是奔驰宝马之类。
好奇谈不上，那他们是干什么的？想着我就想过去问一下。可面前的这个老实的后生却制止了我，他说：“如果你们真是来调查黑煤矿的，你们就不要过去。”
哦？为什么？我看向他。他继续道：“在他们没弄清你们的身份和来意之前，他们是不会对你们怎么样的，只会注意和提放。”
我更加惊讶了。他转身带路，同时道：“去我家说。”
路上，我问他怎么称呼，他说叫我二愣子就行。许世杰丝毫不掩饰道：“这么难听的名字，愣子前面还加个2.”我向二愣子介绍了我们几个人的名字，他点头应着，样子傻傻的，有点像许三多，也不知道真的全记住了没有。
来到他家后，院子里坐着一个老头，身材矮小，但笑起来眼睛很有神，jīng气十足，和他儿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二愣子给老头介绍了下我们，老头笑道：“进里面坐，进里坐。”显得非常圆滑。
我们进他家参观了参观，家里家徒四壁，除了放衣柜，电视机之外，再无其他摆设。也再无其他人，看样子只有这父子两人。房间内的光线不好，虽然很凉快，但给人一种不舒服的感觉，我们出来坐在院子里的榆树下的石礅上。
二愣子去做饭了，正在石棉瓦搭的棚下翻炒。老头道：“午饭就在我家吃吧，需要知道什么，我对这个村里的事情还是了解很多的。”
我笑道：“大叔，我们正是想找这样一个人。”
老头笑着搬了一张桌子放在树下，又把碗筷摆上。很快，二愣子就端着两碗洋芋叉叉上来了，厨艺不错，看着都觉得非常的香。老头又抱着一罐酒出来，笑容始终挂在脸上，说这酒我们自家酿的，醇得很！
我们感到颇为高兴，虽然菜单一清素，但他们热情的待客态度让我们觉得这两碗洋芋叉叉比山珍海味还丰盛。
然而，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餐，这的确是一句真理。而且现在还正好是午餐。太吻合了。
“我们村之前就有来过记者，也是先从我这儿打探的消息，他们还给了我一些费用，那些记者不知道是不是和你们一样是来自电视台的。”老头笑着说道。
张方子和刘健都看了我一下，我当然也不傻，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心里不由苦笑，‘山珍海味’不是白给的啊，淳朴的农民好市侩啊。也知道现在要是不掏点小费，估计人家立马回翻脸，把上来的洋芋叉叉和醇酒都撤走。
入乡随俗嘛。我道：“那是肯定的，你招待我们这么好，我们怎么好意思白吃喝你们，种洋芋还得买化肥”我丝毫不再拐弯抹角，从钱包里抽出一张一百放在桌子上，给他推过去，“只要你提供的消息有用，一张一张地给你。”
他憨厚的笑笑，把钱踹进袖子里。
他道，“那两个人是放哨的，煤老板专门雇来的。对于陌生的车辆和外来人员，他们很jǐng惕，如果他们知道你们是记者，你们绝对上不去煤山上，他们会设法阻挠你们。”
我道：“这么嚣张？没人管吗？”
“谁管啊，能开矿都是经过了地方zhèngfǔ的‘默许’，官员收了油水后，睁一只眼闭着一只眼装作不知道，上面的人来查的时候，他们还会提前通知这些黑煤矿，而且村名们也有异化分派，有些穷的人，眼红这些黑煤矿，他们可能会支持你们这些记者的到来，而有些在黑煤矿工作的人，他们对记者的到来并不是很欢迎。”
张方子道：“黑煤矿的工资多少？”
“一个月能拿到4000——5000块，而正规煤矿一般给到3000左右。在黑煤窑干是他们的活路，他们一般不允许外人干扰。”
“开个黑煤矿需要走哪些程序？”我道。
“这个，这个我不是很清楚，我没开过煤矿。”
我看他的神情，又抽出一张红纸推过去，他立马改口道：“虽然没开过，但我多少听别人说过一些。一，你需要和矿产资源局的领导私下里打个招呼，得跟他通个气，搪塞点东西。因为光明正大地和矿产资源局申请是不可能的，你开的是黑煤矿。二就是，在这儿的纪委里面找个靠山。在这里，纪委什么事都管。在里边没有人是不行的。三，找到乡zhèngfǔ。在乡zhèngfǔ里边说得上话的人，得给他们钱，不然他们会整死你，天天来查你。剩下的两道程序是派出所和村书记。不给派出所好处，口子就没法开。他们抓住一个矿工要罚款1万，抓住一辆装载车罚款3万。至于村书记，他们是土地爷，挖他们地下的矿所以要给些钱，他们能保证你安心生产。”
他又道：“但打通这些关系很难啊，所以很多煤矿都是有人际的人和有钱的人合伙开。只要你有人际，一分钱都不出，就可以占上百分之五十的股份。”
我道：“打点这些关系，需要花费多少钱？”
“这就没个固定的准了。”他说，“给村长的‘黑水’一般是2万，给一次就可以了。其他部门的人，要经常走动，经常给钱，但第一次的‘公关费’大约需要20万元。”
还有一种情况，开黑口子并不一定非经过这5道程序。可以给村支书每年交十来万元，也能确保在其所在村的地界开办黑煤窑。进村都得经过山路，什么人什么车都能看得一清二楚，他们能帮着放哨，他说道，“刚才的那两个就是放哨的，他们包揽了所有黑煤矿，替所有的黑煤矿放哨。混得不错，手下有小弟，不然这饭碗也轮不到他们。”但是，仅依托村支书为靠山，是开黑口子风险最大的一种选择。
许世杰道：“那搞好关系后，就直接可以挖煤了？怎么个挖法啊？煤离地表多深啊？”他对这方面完全不清楚，所以听的时候聚jīng会神，非常认真，如果学习上也能到了这种程度，想不考好的成绩都难。
“对，可以直接挖了。但一般来说，老板会雇上两三个技术人员和其他苦力工，先挖井，直到挖到煤层才开始正式雇人采煤，煤层有深有浅，我们这里平均50米左右。”
“就随便找个地方挖吗？山上那么多煤矿，那岂不是很乱？”
“对，非常的乱，山现在已经不是山了，千疮百孔全是洞。一般的煤老板都没多少文化，对煤层在地底下的分布完全不清楚，拿着地图也是空看，工人也都是农民工，在地里面瞎挖，哪儿有煤朝哪儿挖，经常出现两个矿挖通的情况，不过谁也不惹谁，各自改变方向。曾经有个黑煤矿挖到人家正规煤矿那儿去了，中间挂了布帘，当作是分界线。”
我听着点点头，这时候突然有手机铃声响了，声音不是来自我们当中的人，而是来自榆树旁边的厕所。农村的厕所都是露天的，一家一个厕所。地上挖个俯视图是“凸”字形的土坑，涂上水泥，外面垒起石头围墙，路人看不见就成了。
老头对这声音特别敏感，快步走过去一看，就听他喝骂一声，而同时一个中年汉子站起来，手里握着手机，指着老头道：“我全听到了，原来是你！老小子，你完了你完了！”说着急忙跑了。
老头吓得面sè铁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