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哀悼
()国庆快乐，加更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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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个老包？”叶龙心中一沉，大声说道，“难道是包维宁？”
电话那头没有回答，只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就把电话挂了。
“包队长怎么了？”肖丽华奇怪地看着叶龙。
“死了。”叶龙点燃一根烟，狠狠地深吸了一口。那个总是憨笑着，却卧薪尝胆十多年、和恶势力拼斗了一辈子的老jǐng察憨憨的笑容，静静地浮现在他的脑海里，让他的心一直往下沉坠着，很难受。
肖丽华的眼圈一下子红了，喃喃地说道：“怎么会这样？他老婆这两年一直瘫着，这下怎么办？”
沉默了半晌，叶龙咬着牙说道，“乔爷，乔爷，我干他大爷！我一定要亲手剁了这杂碎！”
肖丽华看了叶龙半晌，忽然紧紧地挽住叶龙的手，担心地说道：“大龙，我好怕，你别管这事，让别人去，行吗？这事肯定很危险，你的xìng子又太冲了！”
叶龙无声地推开肖丽华，大步向停车场走去。
“方局长，老包到底是怎么死的？”叶龙闯进方局长的办公室，劈头盖脸地问道。
河西区分局的新任局长方政正在和新任政委区志广商量着什么，见叶龙闯进来问这话，方政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他在海角市查案子时，被人打断了腿，然后从楼上扔下来了。”
“凶手抓到没有，是不是乔爷那帮人干的？”叶龙眼都红了，怒道，“敢杀刑jǐng队长，真是无法无天了！咱们分局把人马全拉到海角市去，和他们拼了！”
“凶手跑了，还没抓到。事情不是你想得那么简单，这里面很复杂，现在我也不太清楚情况。”方政拍了拍叶龙的肩膀，无奈地说道，“何况，这事还轮不到我们分局管，市局正在调查和处理。现在老包的遗体已经被送回来了，我把你叫来，是商量处理后事的问题，准备明天开个追悼会，后天就火化了。”
“就这样？你把我叫来，就是为了这个？”叶龙大失所望地问道，“咱们就看着老包死不瞑目地被火化？”
“入土为安嘛，别的事，以后再说。”方政迟疑了一下，说道，“还有，我和区政委刚才商量了一下，现在刑jǐng大队的大队长职位空缺，按道理，本来应该暂时让你全面负责刑jǐng队工作的，只是你刚刚才提拨到这个岗位上来，这样以副代正，恐怕底下的同志会有些意见。所以我们想把罗新磊暂时调来当刑jǐng大队长，等以后有机会时再调整你的岗位。按规矩，我们想先听听你的想法，再做决定。”
罗新磊在H市大换血后，又从黑山头派出所调回到正阳派出所当所长，算是官复原职了。罗新磊是正科级，和河西区分局刑jǐng大队大队长的职务平级，不算是提拨，其他人自然也不容易有意见。包维宁一直是方政的心腹，现在包维宁忽然走了，方政就等于少了个左膀，他和罗新磊是多年的老交情，而且都是和历届市长们站在同一战线的功臣，自然想把这个铁杆哥们安排在自己的身边，安排在这个最重要的岗位上，扛起大梁。
“没问题，罗所长是我的老领导了，他干这个刑jǐng队长挺合适，我没有什么意见。”叶龙对这些官位看得很淡，反而为罗新磊欣慰了一下。能进分局，罗新磊说不定还有升迁的机会，否则就得在派出所干一辈子所长了。
“那就好。”方政表面上是征询叶龙的意见，但盘子事实上早已经定下来了，他看叶龙还挺有思想觉悟和风度，脸上就露出了一丝笑意，夸奖道，“小叶，对待名利，就是要有你这种态度，要不计个人得失。你还年轻，还有很多机会的。”
叶龙却不想再打官腔，也没把这个位置放在心上，于是直接问道：“伍局，你赶紧让罗所长到位吧，然后跟市局说说，把我抽调过去，接替老包原来的那个位置，继续参与案件侦破。”
“老包跟你说过什么？”方政眉毛一扬，问道。
叶龙没打算瞒他们，就把包维宁那天在电话里说的话大概复述了一遍，然后急切地说道：“伍局，你就让我去吧，我一定能收拾掉那帮孙子。”
“我不同意你的意见，现在刑jǐng队的情况，老罗还不熟悉，你得多配合一阵他的工作，让他好上手。”方政一口就否定了叶龙的提议。
“老罗那人，你又不是不知道，jīng得跟猴似的，有一两天，他自己就能上手了。”叶龙坚持道。
“好吧，你的意见，我会转达上去，看市局什么态度吧。”方政无奈地说道，“现在还有项大任务，本来是市局点名要你去的，不过，现在先摆一摆吧，先让其他同志顶上去。这两天，你就先负责处理一下包维宁同志的后事问题。”
“后事换别人去吧，这几天，我亲自去保护老嫂子，看谁敢来送死，我就抓他个现行，给老包报仇，这也是我答应过老包的。”叶龙答道。
“不行，你是刑jǐng队的领导，这时候你得出面主持后事的办理，不然就乱套了。保护老包老婆的事，你另外派个人去就行了。老包虽然在海北市干掉了两个人，但自己也赔上了命，他们应该不会追杀他的家人的，咱们H市毕竟是内省，他们想干什么，也没在海角市那么嚣张。”方政沉吟道。
海角市位于天涯省，天涯省是沿海省，海角市又是在靠近香港的一个市，那里地理位置特殊，犯罪势力比较猖狂，而且与港、澳犯罪团伙有一定关联，出了名的不好管。但那里的犯罪分子想要来千里之外的内省犯罪，也要考虑到不好进退、容易暴露和被抓捕的问题。
听方政这么一说，叶龙觉得也有道理，于是没有再坚持，只是问道：“什么大任务？”
“办完老包的后事再说吧。”方政含糊地答道。
追悼会开得很压抑，包维宁的老婆毛琼叶几乎是一夜白头，坐在轮椅里yù哭无泪，整个人都有些痴呆了。她读大学的儿子包海漫从省城赶了回来，穿着白sè孝服的他，强忍内心的悲戚，和前来吊唁的人们一一握手交谈，一夜间仿佛长大了很多。
追悼词是分局局长方政亲自写好并上台诵念的，由于案情还没搞清楚，凶手还没抓到，追悼词里，方政只说包维宁同志是在和犯罪分子英勇搏斗中不幸牺牲的。方政饱含深情地回忆了包维宁的一生，从童年说到青年，再说到中年，列举了他取得的很多成绩和荣誉，最后盖棺定论：“包维宁为人正直勇敢，与违法犯罪现象斗争了一辈子，把很多罪犯送进了监狱，送上了刑场，却从来没有为自己捞取过任何私利。他对得起头顶上的国徽，对得起养育了他的这一方水土，他是人民的守护神，是正义的使者，他是一个真正的铁血男儿，一个好jǐng察，一个英雄。我们为失去这样一个好兄弟、好战友而万分悲痛。老包啊老包，你就放心地走吧，仇，我们一定会为你报，老嫂子，我们一定会为你照顾好，你安息吧。”
说到最后，53岁的方政终于控制不住感情，声音哽咽起来。
分局的一百多号人基本都到齐了，他们黯然神伤地向包维宁的遗体告别，眼里含着怒火。
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追悼会刚开完，气氛就立即轻松起来了。请来的乐队开始一首首地唱歌，来吊唁的亲朋好友们也都在场子里打起牌来，一部分jǐng察也参与起来了，有的翻金花，有的打升级，还有的打字牌，瓜子、花生、香烟、茶水流水价似地送上来，大家一片欢声笑语。这些牌桌是为守夜的人准备的，这也是一个惯例，为死者送行的时候增添一些热闹，让死者能热热闹闹地离去。
虽然这时天sè还早，但大家都不愿干坐着，于是就开战了，以扑克牌来寄托自己无尽的哀思。当然，这年头都是打钱的，而且在这种场合可以打得大一点，因为jǐng察是不敢来灵堂前抓赌的，这属于对死者的不敬重和粗涉，会引起极大的公愤。更何况，这本来就是一个jǐng察的葬礼。
叶龙忙得团团转，等他终于歇下气来时，忽然就想起了不久前在北山湖前，自己和老包谈完收拾蔡氏集团的打算后，包维宁就在湖边哼起了那首他最心爱的歌，当时，这个老jǐng察就象个小孩样的高兴，现在却静静地躺在冰棺里，再也不会憨笑了，再也不能唱歌了，丢下了半瘫的老伴和正在读书的儿子，丢下了没有经济来源的家庭，无声无息地去了……
想到这些，叶龙心里十分压抑，他接过乐队歌手手里的麦克风，声音激昂地唱起了老包最爱唱的那首《人民jǐng察之歌》。叶龙不是很会唱，所以唱得有些跑调，杀伤力极大，但他仍然一字字认真地唱着，唱得荡气回肠——
在繁华的城镇在寂静的山谷人民jǐng察的身影陪着月落,陪着rì出神圣的国徽放shè出正义的光芒金sè的盾牌守卫着的千家万户……
正在帮忙招待客人的jǐng察们，听到叶龙的歌声，都围了上来，正在打牌的jǐng察们扔下了手中的扑克，也围了上来。他们直板板地站着，默默地围着叶龙，听着，看着。忽然有人起了个头，于是所有的jǐng察们都先后低声合唱起来。
一片压抑着的歌声透出了他们心中的满腔悲愤，事实上，他们都想拿起家伙去拼命，为老包报仇，但局长没下命令，他们都不能去追查这些凶手，这是铁的办案纪律。他们现在只能用这种歌声，来发泄被压抑着的愤怒。
一百多名jǐng察的合唱，就象狮群压抑着的低吼，充满杀气和悲愤，震破了夜空，令人心神大震。所有正在打牌的人，都茫然地停下了手中的活计。这种情形，是以往任何追悼会都没有过的，这让他们很困惑。
叶龙放下手中的麦克风后，jǐng察们仍未停下，又把这首歌从头到尾唱了一遍，莫名其妙的乐队也只好再把这首歌伴奏了一遍。
毛琼叶怔怔地听着，忽然间泪流满面。歌声是那样的熟悉，却永远少了一个音符。
叶龙走到她面前，蹲下身来，慢慢地说道：“嫂子，我们一定会为包大哥报仇的，只是现在，我们暂时还不能去那里……”
“我知道，这是纪律。”毛琼叶抹了把脸，哽咽着说道，“我就是想不通，老包一向是最能保护自己的，这一回怎么就这么傻呢？到底是怎么回事？”
叶龙看着毛琼叶的泪脸，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来，只觉得内心的杀意沸沸扬扬，不可抑止。
但是他仍然要留在这里，因为这该死的纪律。
他生平第一次厌倦自己的jǐng察身份，这一刻，他很想做一个zìyóu人，就象林海那样，用所有的时间，去做自己最想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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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个老包？”叶龙心中一沉，大声说道，“难道是包维宁？”
电话那头没有回答，只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就把电话挂了。
“包队长怎么了？”肖丽华奇怪地看着叶龙。
“死了。”叶龙点燃一根烟，狠狠地深吸了一口。那个总是憨笑着，却卧薪尝胆十多年、和恶势力拼斗了一辈子的老jǐng察憨憨的笑容，静静地浮现在他的脑海里，让他的心一直往下沉坠着，很难受。
肖丽华的眼圈一下子红了，喃喃地说道：“怎么会这样？他老婆这两年一直瘫着，这下怎么办？”
沉默了半晌，叶龙咬着牙说道，“乔爷，乔爷，我干他大爷！我一定要亲手剁了这杂碎！”
肖丽华看了叶龙半晌，忽然紧紧地挽住叶龙的手，担心地说道：“大龙，我好怕，你别管这事，让别人去，行吗？这事肯定很危险，你的xìng子又太冲了！”
叶龙无声地推开肖丽华，大步向停车场走去。
“方局长，老包到底是怎么死的？”叶龙闯进方局长的办公室，劈头盖脸地问道。
河西区分局的新任局长方政正在和新任政委区志广商量着什么，见叶龙闯进来问这话，方政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他在海角市查案子时，被人打断了腿，然后从楼上扔下来了。”
“凶手抓到没有，是不是乔爷那帮人干的？”叶龙眼都红了，怒道，“敢杀刑jǐng队长，真是无法无天了！咱们分局把人马全拉到海角市去，和他们拼了！”
“凶手跑了，还没抓到。事情不是你想得那么简单，这里面很复杂，现在我也不太清楚情况。”方政拍了拍叶龙的肩膀，无奈地说道，“何况，这事还轮不到我们分局管，市局正在调查和处理。现在老包的遗体已经被送回来了，我把你叫来，是商量处理后事的问题，准备明天开个追悼会，后天就火化了。”
“就这样？你把我叫来，就是为了这个？”叶龙大失所望地问道，“咱们就看着老包死不瞑目地被火化？”
“入土为安嘛，别的事，以后再说。”方政迟疑了一下，说道，“还有，我和区政委刚才商量了一下，现在刑jǐng大队的大队长职位空缺，按道理，本来应该暂时让你全面负责刑jǐng队工作的，只是你刚刚才提拨到这个岗位上来，这样以副代正，恐怕底下的同志会有些意见。所以我们想把罗新磊暂时调来当刑jǐng大队长，等以后有机会时再调整你的岗位。按规矩，我们想先听听你的想法，再做决定。”
罗新磊在H市大换血后，又从黑山头派出所调回到正阳派出所当所长，算是官复原职了。罗新磊是正科级，和河西区分局刑jǐng大队大队长的职务平级，不算是提拨，其他人自然也不容易有意见。包维宁一直是方政的心腹，现在包维宁忽然走了，方政就等于少了个左膀，他和罗新磊是多年的老交情，而且都是和历届市长们站在同一战线的功臣，自然想把这个铁杆哥们安排在自己的身边，安排在这个最重要的岗位上，扛起大梁。
“没问题，罗所长是我的老领导了，他干这个刑jǐng队长挺合适，我没有什么意见。”叶龙对这些官位看得很淡，反而为罗新磊欣慰了一下。能进分局，罗新磊说不定还有升迁的机会，否则就得在派出所干一辈子所长了。
“那就好。”方政表面上是征询叶龙的意见，但盘子事实上早已经定下来了，他看叶龙还挺有思想觉悟和风度，脸上就露出了一丝笑意，夸奖道，“小叶，对待名利，就是要有你这种态度，要不计个人得失。你还年轻，还有很多机会的。”
叶龙却不想再打官腔，也没把这个位置放在心上，于是直接问道：“伍局，你赶紧让罗所长到位吧，然后跟市局说说，把我抽调过去，接替老包原来的那个位置，继续参与案件侦破。”
“老包跟你说过什么？”方政眉毛一扬，问道。
叶龙没打算瞒他们，就把包维宁那天在电话里说的话大概复述了一遍，然后急切地说道：“伍局，你就让我去吧，我一定能收拾掉那帮孙子。”
“我不同意你的意见，现在刑jǐng队的情况，老罗还不熟悉，你得多配合一阵他的工作，让他好上手。”方政一口就否定了叶龙的提议。
“老罗那人，你又不是不知道，jīng得跟猴似的，有一两天，他自己就能上手了。”叶龙坚持道。
“好吧，你的意见，我会转达上去，看市局什么态度吧。”方政无奈地说道，“现在还有项大任务，本来是市局点名要你去的，不过，现在先摆一摆吧，先让其他同志顶上去。这两天，你就先负责处理一下包维宁同志的后事问题。”
“后事换别人去吧，这几天，我亲自去保护老嫂子，看谁敢来送死，我就抓他个现行，给老包报仇，这也是我答应过老包的。”叶龙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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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角市位于天涯省，天涯省是沿海省，海角市又是在靠近香港的一个市，那里地理位置特殊，犯罪势力比较猖狂，而且与港、澳犯罪团伙有一定关联，出了名的不好管。但那里的犯罪分子想要来千里之外的内省犯罪，也要考虑到不好进退、容易暴露和被抓捕的问题。
听方政这么一说，叶龙觉得也有道理，于是没有再坚持，只是问道：“什么大任务？”
“办完老包的后事再说吧。”方政含糊地答道。
追悼会开得很压抑，包维宁的老婆毛琼叶几乎是一夜白头，坐在轮椅里yù哭无泪，整个人都有些痴呆了。她读大学的儿子包海漫从省城赶了回来，穿着白sè孝服的他，强忍内心的悲戚，和前来吊唁的人们一一握手交谈，一夜间仿佛长大了很多。
追悼词是分局局长方政亲自写好并上台诵念的，由于案情还没搞清楚，凶手还没抓到，追悼词里，方政只说包维宁同志是在和犯罪分子英勇搏斗中不幸牺牲的。方政饱含深情地回忆了包维宁的一生，从童年说到青年，再说到中年，列举了他取得的很多成绩和荣誉，最后盖棺定论：“包维宁为人正直勇敢，与违法犯罪现象斗争了一辈子，把很多罪犯送进了监狱，送上了刑场，却从来没有为自己捞取过任何私利。他对得起头顶上的国徽，对得起养育了他的这一方水土，他是人民的守护神，是正义的使者，他是一个真正的铁血男儿，一个好jǐng察，一个英雄。我们为失去这样一个好兄弟、好战友而万分悲痛。老包啊老包，你就放心地走吧，仇，我们一定会为你报，老嫂子，我们一定会为你照顾好，你安息吧。”
说到最后，53岁的方政终于控制不住感情，声音哽咽起来。
分局的一百多号人基本都到齐了，他们黯然神伤地向包维宁的遗体告别，眼里含着怒火。
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追悼会刚开完，气氛就立即轻松起来了。请来的乐队开始一首首地唱歌，来吊唁的亲朋好友们也都在场子里打起牌来，一部分jǐng察也参与起来了，有的翻金花，有的打升级，还有的打字牌，瓜子、花生、香烟、茶水流水价似地送上来，大家一片欢声笑语。这些牌桌是为守夜的人准备的，这也是一个惯例，为死者送行的时候增添一些热闹，让死者能热热闹闹地离去。
虽然这时天sè还早，但大家都不愿干坐着，于是就开战了，以扑克牌来寄托自己无尽的哀思。当然，这年头都是打钱的，而且在这种场合可以打得大一点，因为jǐng察是不敢来灵堂前抓赌的，这属于对死者的不敬重和粗涉，会引起极大的公愤。更何况，这本来就是一个jǐng察的葬礼。
叶龙忙得团团转，等他终于歇下气来时，忽然就想起了不久前在北山湖前，自己和老包谈完收拾蔡氏集团的打算后，包维宁就在湖边哼起了那首他最心爱的歌，当时，这个老jǐng察就象个小孩样的高兴，现在却静静地躺在冰棺里，再也不会憨笑了，再也不能唱歌了，丢下了半瘫的老伴和正在读书的儿子，丢下了没有经济来源的家庭，无声无息地去了……
想到这些，叶龙心里十分压抑，他接过乐队歌手手里的麦克风，声音激昂地唱起了老包最爱唱的那首《人民jǐng察之歌》。叶龙不是很会唱，所以唱得有些跑调，杀伤力极大，但他仍然一字字认真地唱着，唱得荡气回肠——
在繁华的城镇在寂静的山谷人民jǐng察的身影陪着月落,陪着rì出神圣的国徽放shè出正义的光芒金sè的盾牌守卫着的千家万户……
正在帮忙招待客人的jǐng察们，听到叶龙的歌声，都围了上来，正在打牌的jǐng察们扔下了手中的扑克，也围了上来。他们直板板地站着，默默地围着叶龙，听着，看着。忽然有人起了个头，于是所有的jǐng察们都先后低声合唱起来。
一片压抑着的歌声透出了他们心中的满腔悲愤，事实上，他们都想拿起家伙去拼命，为老包报仇，但局长没下命令，他们都不能去追查这些凶手，这是铁的办案纪律。他们现在只能用这种歌声，来发泄被压抑着的愤怒。
一百多名jǐng察的合唱，就象狮群压抑着的低吼，充满杀气和悲愤，震破了夜空，令人心神大震。所有正在打牌的人，都茫然地停下了手中的活计。这种情形，是以往任何追悼会都没有过的，这让他们很困惑。
叶龙放下手中的麦克风后，jǐng察们仍未停下，又把这首歌从头到尾唱了一遍，莫名其妙的乐队也只好再把这首歌伴奏了一遍。
毛琼叶怔怔地听着，忽然间泪流满面。歌声是那样的熟悉，却永远少了一个音符。
叶龙走到她面前，蹲下身来，慢慢地说道：“嫂子，我们一定会为包大哥报仇的，只是现在，我们暂时还不能去那里……”
“我知道，这是纪律。”毛琼叶抹了把脸，哽咽着说道，“我就是想不通，老包一向是最能保护自己的，这一回怎么就这么傻呢？到底是怎么回事？”
叶龙看着毛琼叶的泪脸，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来，只觉得内心的杀意沸沸扬扬，不可抑止。
但是他仍然要留在这里，因为这该死的纪律。
他生平第一次厌倦自己的jǐng察身份，这一刻，他很想做一个zìyóu人，就象林海那样，用所有的时间，去做自己最想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