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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驱鬼

    韦陀菩萨说罢便将金刚杵往海空头上砸来。海空和尚吓得不轻,慌忙一躲,滚落床下。大声叫道:“韦驮菩萨饶命,小徒却是佛门中人那,不曾假冒啊!”

    “不曾假冒?”韦驮菩萨将金刚杵定在半空,厉声喝道:“汝是何处庙门里的和尚,本尊为何不识得?”

    “韦驮菩萨饶命,弟子原在云中华严寺为僧,保大二年,金人一场大火毁了华严寺,弟子便逃了,流浪云中,这个庙里待三rì,那个寺院挂一天的,被逼无奈进西京。衣食无着,却被金人掳了去,强充了军,只因弟子是个和尚,便被编进珍珠大王的手下,今年四月时遣弟子来此地落脚,恰巧寺中众多法师也是云中华严寺里来的,与弟子熟稔,便被收留下来。打探虎威军的虚实,为介休城里金兵的耳目。”海空吓得魂飞魄散,一股脑的将原委道了出来。

    韦驮菩萨收住金刚杵,拧眉怒目,低声喝道:“这寺里可还有同伙在此?”

    “没了,只弟子一人?”海空见韦驮菩萨收起金刚杵,长出一口气,有气无力的答着。

    “胡说!焉有一人在此的道理?”韦驮菩萨复又举起金刚杵,怒目相向。

    海空大惊失sè,吓得紧闭双眼,连声叫饶:“弟子没有胡说呀!的确只此一人,此刻正急着去云中送信,却找不着帮手,若是再有一人,不就早将讯息递了出去?”

    “什么讯息,是不是害人的?拿来叫本尊瞧瞧。”韦驮菩萨放下金刚杵,伸手讨要。

    “唉!”海空无奈,伸手从怀里掏出一个蜡丸,双手举着,递给韦驮菩萨。

    韦驮菩萨接过来,正yù掰开瞧个究竟,却听柴房门“吱嘎”一声,大门开处,一个胖大的和尚肩背硕大布袋,肚皮敞开,笑哈哈的进了屋子。冲着韦陀便叫:“韦驮菩萨,深更半夜的本佛突觉背后一阵冷风袭来,却发现护法不见了,便四处找寻。为何到这柴房里来,是不是讨着什么好吃的瞒着本佛啊?”

    “哪里有什么好吃的?近rì小僧见寺中妖气甚重,岂料那妖气竟是这柴房里散出的,便前来捉鬼,正撞见这厮,便问个究竟,却正是害中原百姓的金人鹰犬。正yù击杀,却叫弥勒佛冲了。”韦驮菩萨没好气的叨咕着,一脸的不悦。

    “不是本佛好管闲事,护法动不动便以金杵击杀,反倒叫寺中yīn气不散。本佛闻听几匹得道的老狼在寺外守护,专吃那些祸害百姓的坏蛋。不如将其收进本佛的布袋里,再丢进荒山野岭,叫野狼们吃了,岂不是更好?”大肚弥勒佛依旧笑哈哈的说道,便如说个不相干的故事,平静的说道。

    “二位佛爷呀!饶了弟子吧!弟子也是被逼无奈呀,当初若是不肯,金人便要杀了弟子呀!”海空张大嘴巴,大声哀嚎。

    “韦驮菩萨,本佛见这弟子可怜的紧,不如叫其做些好吃的,供奉于护法与本佛,算是弃恶从善,幡然悔悟了,便可消弭其罪恶,岂不是更好?”大肚弥勒佛当起老好人来了,竟劝起韦驮菩萨。

    韦驮菩萨双手垂下,叹了一口气,“唉!好是好,可这柴房里那有什么好吃的,如何解这魔障?这厮却没有什么见面礼,却叫本护法如何放了?”

    “二位佛爷,这柴房里没有吃食,却有好东西,待弟子拿来,供奉二位佛爷。”说罢,回身搬开墙角的箱柜,掀开底下石板,掏出一个瓦罐,倒出一个口袋,递与韦驮菩萨。“这是五千两纹银,原本是叫弟子收买主持的,却是叫主持拒绝,便留在寺中,以备不时之需。此时正好,二位佛爷拿去,算是弟子供养的。求二位佛爷开恩,放弟子一条生路吧!”

    “嗯!如此却是不赖,够护法与本佛再塑金身的了。”大肚弥勒佛将纹银纳进布袋之中,笑哈哈的对韦驮菩萨说道,便饶了这厮的xìng命吧!”

    “好吧!看在弥勒佛的佛面,便放尔一条生路,却是要离开本寺。若是明个夜里再叫本护法瞧见,定斩不赦!”说罢,伸手一点,那海空和尚便晕倒在地。

    海空和尚再次惊醒,却发现白rì里那个乐善好施的富家子坐在床前,冷冷的瞧着自己。见海空醒来,便诧异的问道:“师父一向都是睡在地上的吗?”

    海空随手一摸,却是摸到了床腿,几番挣扎方才爬了起来,扑倒在床上。回想起方才的惊悚一梦,犹在恐惧之中。

    “做噩梦了?”来人并不着急,耐心的问着。

    海空伸出一手,轻轻的摆了摆手,算是作答,说话此时已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了。

    “那便是撞见鬼了?”声音依旧是冷冷的,简单的几个字。

    海空点点头,旋即又连忙摇头,宛如被针刺痛一般,翻身坐起,连声叫道:“不是,不是!”

    “不是?难道是遇见了菩萨?”来人摇头冷笑。

    “贫僧却是遇见了菩萨。”海空带着哭腔,又不敢说出方才的一幕,又不敢说菩萨的不是,只好含混的说道。

    “好事!遇见菩萨却是好事。汝是醒来了,先瞧瞧这个,却是识得与不识得?”说罢探手自怀里掏出一物,示与海空。

    海空一见大惊失sè,连忙站起身来,又觉不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口里叫着,“大王饶命!”

    来人一怔,“汝犯了何罪,却叫大王饶命?”

    “贫僧,贫僧……”海空一见来人示与的物件便知是西京珍珠大王使人来了。无须多问,见到银牌如同见到大王,当即便将方才的一幕道与来人,独独不曾说出将五千两纹银交给菩萨一事。

    那人冷笑着,“海空大胆,怪不得久久不见音信,原来是吞了钱财,意yù逃离?竟敢拿那故事蒙骗某家?”

    “小人不敢那!”海空以头捣地,连声求饶。

    “不敢?大王留下的纹银现在何处?”来人冷笑着,话语便如刀剑,直刺海空的心窝。

    “这个,这个……”海空支支吾吾的,却是不敢道出实情。

    “那便是在另一人手里了?”

    “另一人?”海空有些疑虑,“哪里还有另一人?”

    “汝却是不知?”来人的眼睛闪过一丝jīng光,稍纵即逝,堪堪叫海空察觉。“那便是叫那假扮菩萨的人诳了去了?”

    海空无奈的点点头,直接将头埋在地上,不再说话。

    “丢了五千两纹银,汝可知罪?”

    海空点点头,也不再求饶,算是作答。今番却是死定了,说什么也没有用了。

    “知罪便好!这寺里汝却是呆不下去了,带着蜡书回西京复命去吧!”来人长叹一声,言语之间透着无奈。

    海空此时有些清醒了,连忙问道:“这寺中可还有别人隐藏?”

    “嗯?此事却是该汝问的?”来人厉声喝道,“只把那义棠镇里的细作姓名,如何联络告与某知,便可离去!”

    “哦!”海空被来人突如其来的厉声惊着,连忙在方才掏出瓦罐的地方又掏出一个小小的木匣,呈给来人,“这是这一路细作的明细,现皆在介休城里隐藏,小人却是联络不得。原本在义棠镇里的,有一药铺的伙计,若是有事,便去药铺里按这个方子抓药,那人自会寻来问个究竟。”海空打开木匣,将里面的物什一一拿出,交给来人。

    “好了!汝若是再无他事,便速速离开,休叫寺里僧众觉察。某便在此接替与汝。”来人低声说道,不待海空应下,闪身离了柴房,没了踪影。

    翌rì,赵武起身,洗漱完毕,吃了早食,便带了随行管家、贴身伴当去寺内闲逛。难得如此清闲,一夜的工夫便搞定寺里的金人细作,叫赵武有些索然无味。金人缘何如此大意,却只海空和尚一人在此,却叫在下如此兴师动众,白白的耗费了二rì的时光不说,还靡费了许多钱财。

    “追踪海空的人去了几个?”赵武低声问道。

    “二人,却是监内高手,若不是小东家叫其出了汾州境再动手,便只一人足矣。”季大均不屑的答道。

    “还是小心些的好!若是叫其活着回了西京,这灵石与介休的默契便没了,于本军不利呀!”赵武环顾左右,只此二人,便问石竚:“余下的随扈,昨夜里在哪里安歇?”

    “进了山门往西有一跨院,可歇马。释严主持便叫在那里歇息了。”石竚不解的瞧着小东家,缘何有此一问,这天已大亮,才想起随扈们在哪里安歇,却是记起了什么?

    “那纹银可在房里?”赵武瞧着自大雄宝殿后面走来的释严主持,轻声的问道。

    “在随扈们的手里。”石竚也瞧见了释严主持,连忙低声答道。

    “阿弥陀佛!赵施主起的好早哇,贫僧早课方才做完,便来见小施主,却是在此遇见了。”释严主持慈眉抖动,善目微眯,乐呵呵的双手合十,施了佛礼。

    “大师来的正好,小生在此小住一夜,却悟出这里便是家母心仪之地,就在此寺重塑五佛金身,正yù去寻大师说明,顺便辞行。却与大师不期而遇,造化,造化呀!”赵武合掌回礼,一脸虔诚的说道。

    “怎么,小施主今rì便走?”释严主持闻听赵施主定下在此做下大功德,不禁喜形于sè,却又觉这小施主今rì便yù离去,怕是有款待不周之处,便诧异的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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