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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扒船

    屈家父子见过赵武,连忙拜谢搭救之恩。赵武扶起屈濬,口里说道:“屈监丞不必多礼,此乃虎威军责任也。”

    “老朽父子别无所长,唯造船一技。此生定当效劳虎威军,忠贞不二。”老屈濬感激的不知说什么是好,不加拣选的说道。[..]

    “为何将监正一职让与屈尺,却作这监丞?”赵武和蔼可亲的问道。

    “老朽年过半百,黄土已埋半截子的人了,早已无意于官位、饷银,便是有吃有穿,有住所就心满意足了!现在,这军中什么都有,却强似那东京汴梁了。老朽又无酒瘾,这饷银便是剩下了。再瞧这军中士卒皆一门心思的cāo练,匠人们埋头做工,绝无东京的浮躁浪荡之风。军寨物料齐备,材质又好,不像在汴梁船监里低劣材质泛滥,稍有不慎,便将次材做进船里,却替jiān人宵小担责。这里好,造出好船,去杀金兵,老朽这心里啊,痛快!且叫这小儿多磨砺磨砺,rì后也好为虎威军多多出力。老朽专心琢磨这战船的构造,却强似做那监正,分神费力。”

    “老监丞却是意yù专心造船,好事,好事啊!据说屈老还有个儿子,不知却是那个?”赵武笑道,环顾左右四下瞧着。

    “哦!便是那军中蒋歆。舍命救了我儿屈尺,又在金人的刀枪下笼络众匠人,路途上未失一人,皆引进绛县城里。好汉那!老朽高攀了,叫这二人结拜了,收为螟蛉,也不枉这惊险之行。”

    “好!好事一樁嘛!rì后再叫人说了浑家,叫二子皆成了家,再生俩娃娃,叫屈老怡享天伦,便是此生快事喽!”赵武颇为兴奋,摇头晃脑的说道。却说得老屈濬喜笑颜开,乐得合不拢嘴。“借小将军吉言,便遂了老朽的心愿。”

    赵武瞧旁边的屈尺表情极不自然,不觉一怔,这人也有二十好几了吧,为何尚未婚配?莫非是已有家室?“敢问屈公子可曾娶了浑家?”赵武忍不住,直愣愣的问道。

    老屈濬叹道:“唉!我儿今年二十有二,皆因专心潜研匠术,误了婚事。靖康元年初本已定下一门亲事,合了生辰八字,却说该冬月成亲,便约好冬节前一rì过门,岂料这金兵破了城,佥选贡女,那未过门的浑家便被开封府军人拿了缚与金人。这好好的一门亲事,便叫金人给毁了!也不知那女娃现在是否还在人世。”

    老屈濬的一席话,说得在场众人神情黯然,便有儿女失散,家小不在身边的长吁短叹,唏嘘不已。屈尺更是泪眼模糊,浑身乱抖。

    赵武走过去拍了拍屈尺的肩膀,意yù安慰,却是说不出话来。只是用力的攥紧屈尺的臂膀,把千言万语化作无形的力道,传进其体内。又好似把全身的力气皆导入屈尺的身躯,壮其气势。

    众人良久方始平静下来。赵武便走近船坞,欣赏那脚踏战船。

    “这脚踏战船皆靠船下转轮推进,原以为木轮即可,只是太过笨重,航速也不快,便请铁匠寨打造铁轮,却是轻便了许多。船乃平底,为牢固铁转轮,加了龙骨,编在船底。”屈老一边说着,一边比划着,叫赵武弯腰瞧那船底。

    “嗯!不错!像那么一回事。”赵武摸着铁质的转轮,感觉那锻造的劲道,“这是怎么锻造出来的?”再探手向里摸摸便醒悟道:“哦!留孔穿钉,热卯连接,丁玄武的手艺。好是好!可要靡费许多人力。”

    “丁老铁匠说要小将军过目后再打造下一批。”屈尺在一旁搭茬说道。

    “哦!若要赶制五六十艘船,便叫丁老铁匠翻砂铸模,浇铸成型,保管省时省力。”赵武敲打着转轮,就着那清脆的声响,淡淡的说道。

    “屈尺记下了。”

    “舵手位要有护围,便似盾牌一般,护在舵手四周。若是伤了舵手,这脚踏战船便没了方向。”赵武上了战船,坐在舵手位,两只手比划着。“这护围要包铁皮的。”

    “好,好!便依小将军。”屈老不住的点头应道。

    “这船舷要留插槽,便于士卒立了盾牌,防敌箭袭。抵近敌船时再拔出,一手持盾,一手拿刀,与敌接战。”

    “好!便在船舷上傍上一条木筋,留下足够的空隙,叫士卒立盾牌。”

    “船头的铁杵要与敌船舷迎面相撞,方可全力击在敌船上。那船舷皆有弧度,故而这铁杵要上仰一些,与船舷相切。若是皆与水面一平,撞击时跐滑了,这战船还不一头扎进水里?”赵武蹲在地上,用树枝在地上画着,叫屈家父子瞧个清楚。

    “若是把这铁杵造成枪头一般,不就结了?”屈尺问道。

    “不可!造成枪头,可穿透船舷,但不会破出大洞,敌船损伤不大。若是距离不足,冲力不大的话,极易与敌船咬合,脱身不得,无法掉头再来一轮撞击。却叫敌兵自上而下的shè杀脚踏战船上的士卒,枉自伤了士卒的xìng命。”

    “哦!原来如此。”屈尺醒悟道。

    赵武笑着解释道:“便如撞击城门,屈监正是用木桩大锤,还是用刀枪斧头?”

    在场的众人皆点头称是,叹服这小将军的道道。便是屈老,也不禁大声喝彩,“好主意!却是捅破了老朽几月来不曾参透的窗户纸。这船若是造出来,管叫金人吃尽苦头。”

    赵武却是兴奋之余,还有些淡淡的惆怅。“这船上的士卒皆须死士方可驾驭,与敌接战,箭矢往来尚可,若是撞上敌船,却是有去无回。”

    屈家父子点头称是,皆低头默然,不再言语。

    “这铁杵若是去了,船头安上巨弩会什么样?”赵武问道,颇有异想天开的意味。

    “战船显得小了,那巨弩须有人蹬弦,要再加长二尺船身,方可行。”老屈濬应道。加长二尺,那就一丈七尺长了,减了船速不说,蹬弦的士卒毫无防护,极易造成伤亡,一旦殁亡了,巨弩变成了摆设。

    “哦!”赵武思虑着,却是不妥。巨弩安在平常的战船上,施展的余地更大,安在这脚踏战船上却是画蛇添足一般,不伦不类。“罢了,便如这般按原定之数打造脚踏战船。战事一开,伤亡难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冷兵器战争的铁律,哪有没伤亡的战场?造什么都一样。

    赵武看罢脚踏战船,又与屈老讨教造船的种种技巧,议论这黄河行船的诀窍。“黄河水运时断时续,冬季无法行船。在这慈州境里,便有几处冰桥,屈老可曾见过?”

    “老朽略有耳闻,却是不曾见过。”屈濬答道,却是不知赵武问这不相干的事做什么。

    “便是在chūn、夏、秋三季,那壶口也是不得过船,皆仰仗旱地行船,绕行而过。”那壶口瀑布落差大,船不得过。龙槽狭长幽深,水流湍急,行船不便。上下游的过往船只皆在龙王辿与小船窝靠岸,货物下船,仰仗人畜车马之力转运。那货船便拉上河岸,以巨大圆木铺在船下,滚动拖行,到了码头再下水装船航行。也亏得那河岸俱是岩石,扛得住船身的重力,也成全了这旱地行船的绝妙景sè。“若是船有轮子就好了!”赵武遐想着。

    “车船?”老屈濬惊叫道,“那要许多骡马方可行之,却不如以大车转运灵便。”

    “是啊!行不通。小船尚可,大船却是几无可能。”赵武叹道,“也不光这壶口一处,还有那三门峡,也是水路的咽喉,上下往来颇为不便。待rì后再去查看查看,寻些渡船的妙方。”赵武想着垣曲。若是破解了渡过三门的难题,不仅仅是垣曲,整个黄河下游便再无险阻,调兵便捷神速,那这局势便可改观了。

    赵武手抚水寨里的炮架,还在遐想,也不知金人再来时,这黄河还有没有人设防。若是早在沿岸设防,也不至于叫金兵济河,破了东京汴梁。当时为何没有水军参战?便在水里袭之,岂不是更好?

    赵武猛拍炮架,“真他娘孬种!”也不知那河防是如何设的,宋兵竟会起了营啸!唯胆破矣!这一拍,用力过猛,疼的赵武呲牙咧嘴,瞧了瞧炮架,却猛然惊醒,大叫道:“砲架!若是把砲架在船上,该当如何?”

    “把砲架在船上?”老屈濬疑问道。

    “对!把炮架直接固定在船上,不就成了砲船,可任意击打沿岸的敌兵?”赵武兴奋的大叫道。

    “砲船?小将军说的可是扒船?”老屈濬想了许久,方才想起扒船一事。

    “对!是叫扒船。”赵武叫道,却不知为何叫扒船,直接叫砲船不就结了!“大砲用大船,小砲用小船,尽可能使旋风砲,小大由之。砸船击敌,却是省力。”

    “那船吃水要深,好多些盛放砲石。”屈老附和道。

    “好,好哇!”赵武颇为兴奋,“圣人曰,三人行必有我师。今rì屈老便是在下之师,还有这石砲,提点了赵某,却叫赵武手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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