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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未雨绸缪

    完颜活女拨马回营,点齐五千兵马往绛县而去,城里的守军丝毫没有发觉。金兵在城下与大营间人马往来不绝,祁唯等人早已视空见惯。五里外的物事哪里瞧得清楚?便是瞧清楚了又能如何?祁唯与众人守在城墙上,紧盯着城下的金兵。看来金兵也是累的不轻,食罢战饭皆倒地歇息,那军官们也不喝止。

    前两rì里的厮杀,祁唯已是疲惫不堪。今rì若不是冯雷急中生智,以火油罐烧了抢上墙的金兵,又险些叫金兵破了城池。祁唯惊魂未定,不敢大意,便在城墙上吃喝,不再下城墙。[]

    烧焦的金兵死尸,气味难闻。士卒们拣完好盔甲扒下,焦糊的皮甲皆弃了,把尸体抛下城去。围城金兵远远的见了,皆胆寒,唯目光呆滞,却似不见。

    整整一个下午,金兵忙着打造云梯、对楼,整饬攻城器具,却叫守军得以喘息。也是整饬城防器具,以备金兵来攻。

    金兵不来攻城,祁唯自是庆幸。好歹也叫士卒们歇息一气,养jīng蓄锐。

    chūn天的午夜,寒气逼人。士卒们和衣而卧,就在城墙上歇息,只留些哨兵盯住金兵动静。祁唯也不例外,坐在城墙上眼皮打架,昏昏沉沉的睡了。忽听一阵sāo动,腾地惊醒,士卒禀报道:“金兵撤围了!”统制祁唯使劲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定睛望去,却见金兵弃了云梯、对楼,拔营而去,只有一股股的游骑散在四门外,防备守军杀出城来。

    计风连忙问道:“请统制下令,叫在下带人马出城袭其后军,杀败金兵!”

    诸晨摆手说道:“不可!那完颜娄室老jiān巨猾,指不定是见攻城未果,使下诱敌之计,待本军出城,以马军杀之。”

    祁唯点头赞道:“诸晨所言极是,与金兵野战,步军敌不过马军,城里守军可分兵出城者不过三四千人,构不成大阵,如何抵挡金兵的铁骑?便在此间观望,待天明再作计较。”

    计风诺诺遵命,带士卒紧盯金兵去向。直至天明,那游骑也离去,四处不见一个金兵。祁唯放出斥候追踪金兵,四下里哨探,金兵确是踪迹皆无,连大营也被金兵毁了,废弃杂物丢的满地,一片狼藉。士卒们打开城门,加紧修补城墙,把护城河里金兵的残臂断腿、死尸,破损的云梯、对楼,兵器、箭矢,砲石、甲胄尽数捞起,在远处刨挖大坑,把金兵死尸、杂物埋了,以免夏季来临时引发瘟疫。

    祁唯阅罢小将军手谕,两眼望着方才进城的军寨信使,“这么说小将军已带人马进了慈州?”信使点头回道:“正是!小将军昨夜在绛州城外宿营,今rì已进了慈州。”

    “为何不叫祁某带兵进山?”祁唯急切的追问。

    信使摇头,“这个?在下却是不知。信函里没有道明?”

    祁唯两手一摊,无奈的说道:“瞧瞧吧!寥寥数字,‘守御河中府诸城,牧民以耕!’难道说是叫祁某权知河中府事?”

    诸晨、冯雷看罢赵武手谕,便知是小将军行军途中匆忙挥就,哪里会写出长篇大论来?相视一笑,便劝慰统制祁唯。“小将军唯恐将军心急,才匆忙写了书信,好叫统制安心。军寨惯例,不rì定会派将校前来细说此事,还望统制莫要生疑。”诸晨不善言谈,此时开口,却是叫祁唯深信不疑。“诸晨说的是。莫说是牧民以耕,守御诸城,便是军制改编也是颇费周章的,哪能就这么简单?”冯雷附和着说。

    “咳!”祁唯急的直瞪眼,连忙叫道:“二位小哥休要说笑,赵将军的言外之意还不明了?这金兵尚未离开河东,便叫祁某守御城池,余下的厮杀却没了我等的功劳!”

    祁唯不愧为统制官,得赵武的手谕便知其意。是叫解州兵马休养生息,不再加入余下的战斗。只因祁唯新进虎威军,不好明说,却以守御牧民为由,以安其心。祁唯无奈,只好叫传令兵分去安邑、闻喜、万泉三地告之三将,复归原先所辖各县,竖起虎威军大旗,守御劝耕,保境安民。蒲州、芮城、永乐三地便由邹霆带两营士卒守护,陈梁与魏欧仅带卫士回了山里。

    正如祁唯所料,赵武本意便是如此。“祁唯所辖各部皆是降金宋兵。战力先不去说,俱是未经改编,又不识虎威军规,仅统制、统领心甘情愿投了虎威军,有些士卒尚不知情。当真上了战场,若是生出乱子,可不好处置。”赵武上了马首山,甫一坐定便对李肃说道。“金人此番离去,不到秋后是不会回来的。若是虎威军不占了河中府,便会叫些闲杂人等占据,这河中府阖境的米粮岂不白白的送与他人?”

    “告诉祁唯,士卒就地整编,按虎威军的军制,编成步军两旅,由祁唯、邹霆各领一旅,分掌蒲、解二州,解州伤卒皆进山休养,战时也好省却后顾之忧。”赵武听信使回报,知祁唯急着立功,便对快马赶来的陈梁交待。“此战一开,金人岂能不来报复?rì后战事不绝,管叫祁唯杀个痛快!然此时在蒲解,保境安民却是首要。”也不知宋兵得知金人退去,会不会来抢城池?现如今却顾不了许多,先占住再说!

    “陈将军此去解州,一定要督促祁唯安心整编,加紧cāo练士卒,严防来自各个方面的敌手踏足蒲解。待虎骑旅休整完毕,赵某会派一营骑兵与你,作为河中府诸城间的策应之军,驰援必救之地。”赵武望着风尘仆仆的陈梁,拍了拍他那落满灰尘的衣甲说道:“事情紧急,只好叫陈将军立马再去解州,却是不得歇息。”

    陈梁笑道:“便是在山里不也一样歇息不得?”当即领了将令,辞别赵武,折返解州。

    “魏营校,邹霆营校留在蒲州,这西磑口与马首山便由汝权领。那训练营也留在蒲州未归,士卒却是暂时补充不了。”赵武望着魏欧,略带歉疚的说道。

    “无妨!西磑口与马首山若是固守,现有士卒便已足够,无需加上许多人手。”魏欧爽快的应道。“何况蒲解二州俱是归了军寨,强敌已退,战事再开时,已然补进许多士卒,无需担忧。”

    赵武点头赞道:“好!魏营校颇有见识。务要整饬守御器具,戒备敌袭。还要加紧盘查可疑之人,严防细作混入慈州。”这盘查形迹可疑之人,明里有雷赫执掌的两县巡检司巡查,暗里有军情司的谍者们有所指的监视,在此前已是够用。可现今不同了,虎威军声名远播,金、夏、楚、宋皆会来此间刺探军情。若只打探打探倒是无妨,只怕渗透到军中与两县议事堂,暗地里搞些手脚,再引敌来袭,却是坏了军寨大事。故而,叫诸隘口虎山旅的守军踞关盘查,甚为必要,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便是蒲解两州的政事也需使人去打理,诸县的吏员可就近招募,只是这主政之人还需小将军佥选。”老总管杨吾安置好进山的匠户人家,便赶到马首山与赵武计议新占的蒲解二州的事务。“祁惟、邹霆两旅士卒只管cāo练兵器,打造jīng兵即可,无需劳神治政。”

    赵武点头,“军政分治,各专其事,倒是好事!可拣选何人去才能尽快支应得开?”

    “权知河中府事,便由小将军担个虚名,也好叫各方势力断了抢夺的念头。”杨吾捻着胡须,瞧瞧赵武的脸sè,缓缓的说,“若是叫他人担当,恐招惹是非。”

    “诸事繁杂,老总管就看着办吧!赵武听从便是。”赵武一听叫其权知州府军事便有些头大,却推脱不得,只好任由杨吾摆布。

    杨吾见赵武紧皱眉头,把头摇晃的跟拨楞鼓似的,不禁笑出声来。“哈哈!小将军可是头痛的紧?”杨吾笑道,“老身倒有一策,管叫小将军往后再夺得城池不再为此事头痛。”

    赵武闻听杨吾的这句话,睁大眼睛,直起身子问道:“老总管快快请讲,是何计策?”

    “对外声称权知虎威军事,便是那节度使,不论rì后占了何地,皆归虎威军节制,统领数州府,集军、民、财三政于一身,指派官吏甚是方便。”杨吾斟酌着,缓缓说道。

    “也好!”赵武叹道,“此事不急,待金兵退去再说!”

    “怎么不急?“杨吾见赵武推阻,连忙说道,“现今虎威军士卒陡增二万余人,散在蒲解二州,距军寨路途遥远,军需供给进出山里已是不便,军寨留守营诸监各寨人手不足以应付诸路所需,往来采办靡费脚力。须在河中府另立留守营,供给蒲解二旅。若是立了节镇,便可把蒲解之军立为军司,下辖旅团,内设留守营,也好名正言顺,叫陈梁方便主持河中府军政大事。再者说,虎威军八旅士卒,皆由军寨统管,调遣起来极不方便。也该设几个军司独挡一面了。”

    “那便依了老总管!叫陈梁为军将,权领蒲解军司,辖祁惟、邹霆二旅。立军司留守营,专事军资供给。”赵武赞同老总管之言,虎威军窝在慈州一地,凡事皆有军领司执掌尚可摆布,若是散在各地,着实不好处之。仅那河西旅便叫人分神,如今又多出个蒲解二旅二万余众,军寨怕是会力不从心。面对接踵而至的诸路势力,若是摆布不好,还不败的一塌糊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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