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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疑兵

    众老者饮罢碗中酒,皆称道虎威军乃仁义之师,若不是年事已高,真想投在虎威军旗下,杀几个金兵也不枉此生。便是平rì里不饮酒的老妪,也被士卒们劝得小缀几口,飘飘yù仙。待众人yù起身离去时,有人叫道:“好酒!劲道好大!”却头昏眼花,脚下站立不稳,醉卧县衙。

    谈忠带着愧疚的叹道:“诸位父老,对不住了!小将军叫谈忠事急从权,高低yù带父老离了绛县城,严令一个也不许少,无奈之下方出此下策。睡吧!酒里没毒,仅蒙汗药而已,待到了慈州谈忠再赔罪与诸位。”随即令士卒两人一副担架,把老者们轻轻的放在上面,小心在意的抬了,先行往慈州去了。[..]

    赵武得谈忠回报,称城里百姓尽数撤离,方才与杨吾等人在卫都的护卫下,离了绛县,往慈州进发。

    赵武扭头望了望矗立在微微发亮的晨曦里的绛县城,叹道:“别了!此番离去,这城池再也不属赵官家。”但愿金人不焚城,留下这宝地,叫百姓繁衍生息。

    正在感慨万千时,恰巧史顺与汤雷赶来,相互施礼见过,便并驾齐驱一路走着,一路说着。史顺便将几rì里抢关夺隘,扼守横岭关的经过复述一遍,听得赵武是眉开眼笑,连连叫好。“留下抢关的金兵死伤过半,便是告之本军撤了,也无力来追。”史顺朗声笑道。赵武瞧了瞧前面的虎砲营士卒人皆肩上搭着麻绳,两端俱是捆绑一个斤半砲石,双手拢着,跟在步军的后面前行。不禁乐了,便明知故问的笑道:“汤旅将,此番回兵慈州,为何不弃了砲石,却叫士卒辛苦的肩带砲石行军?”

    汤雷嘿嘿的笑着说:“士卒们辛辛苦苦打造的砲石,皆不愿丢弃。便带在身上,路遇敌袭时也好派上用场。”

    赵武叹道:“好哇!士卒们不辞劳苦,却是叫为将者欣慰。看来若是虎威军不打胜仗,实乃将校的无能!”

    史顺笑着说,“这汤将军御兵极严,临行前训导士卒要爱惜砲座,珍惜砲石,叫士卒捡拾石块带着,充作砲石。那个要是少了一个砲石,回慈州便叫他打造百个补偿。那士卒哪里还敢不听将令,一个个的乖乖的绑了砲石带在身上。”

    汤雷见史顺揭了自己的老底,忙抢着回敬道:“史顺将军还在说汤某。小将军,这史将军凡遇金兵抢攻关城,皆叫先放金兵抵近关城,不叫砲手发砲,却以弓箭伺候。瞧见那顶盔披甲的金兵,眼馋的直流口水,皆以铁鸮钩住扯上关来,却叫士卒剥了衣甲,收了起来。金兵几番yù抢回金人死尸,却叫史顺带士卒shè退。夜里便使士卒缒下关城,捡拾兵器、箭矢,剥了金兵盔甲。把那金兵剥的赤条条的,一丝不挂。瞧瞧那步旅士卒身上带的弓箭,比去横岭关前还要多。”

    汤雷说在兴头上,抹了抹嘴角,接着说:“这老哥!竟然还剪下一条金人的小辫子拿在手里把玩,十分不舍的说,若是这金人的辫子能搓麻绳就好了!”

    赵武听罢,哈哈大笑,“这样一来,那砲石不也省下了许多?”

    “哪里?砲石落在远处,滚落到山脚,却是寻不回来了。”汤雷颇为惋惜的说道。

    众人一阵说笑,不知不觉的到了饷午。早有执掌炊事的士卒们做好了吃食、热汤,候在路旁,叫匠户、百姓、士卒们吃了,歇息片刻。赵武望着绛山方向,不禁有些心急。此时本该与鲍慎之的虎步一旅在此汇合的,却为何不见人影?难道金人又有了什么鬼主意?或是王勇孟还未出山袭扰曲沃?

    王勇孟夜里接到小将军的一纸将令,便叫起两营虎骑,出佛儿崖向东南。叫诸营校、营副校各带一哨,四下散开,往曲沃而去。王勇孟自带一哨,巡弋在太平县境。天明时正好撞见一队金兵斥候,便引军追杀。金兵斥候见遇有敌袭,便使人去汾水东岸报信,留下大部远远的哨探。追急了便快些跑,缓了便慢些逃,始终离有二三里远。

    王勇孟唤过一都尉,吩咐其带本都向东抵近汾水西岸,再向南,自侧后翼兜住金兵,两下夹击,剿了这百十人的金兵斥候。那都尉带兵去后,王勇孟带士卒不紧不慢地追着,给那都士卒腾些功夫,插到金兵的后面。

    王勇孟估算着,约莫那都士卒该是绕到金人后面了,便带士卒策马发力,一阵猛追,根本不给金兵喘息的机会。直杀到汾水岸边,却叫金兵不得渡河,只好沿着汾水西岸策马狂奔。

    金兵斥候边跑边大声呼叫,shè出响箭,好叫河对岸的金兵知晓。岂料却被兜在后面的一都虎骑截住,一阵乱箭,把金兵的去势扼住。金兵的去势顿减,却叫王勇孟带士卒赶上。两下里接住,一阵厮杀,金兵便死伤大半。余下的金兵丢下同伴的尸体,慌忙逃窜。

    王勇孟的河西旅虎骑,虽说是未经历战阵,战力不强,却是倚仗着人多,又有王勇孟身先士卒带头冲杀,倒把这股金兵杀败。近千人的马军,追打百十来人的金兵斥候,仅干掉半数人马,却折了几个士卒,实在是不值得夸耀。

    王勇孟料到金兵斥候已把jǐng讯传递到了曲沃,便下令叫六哨士卒沿河截杀残余金兵。“不留一人,不叫一个金兵过河。”王勇孟吩咐道。绝好的机会啊!小将军军令里叫士卒不得浪战,也不让过河,却没说不叫截杀金兵斥候。六哨虎骑赶杀区区二三百金兵,能叫浪战吗?借机练练兵吧!谅那河对岸的金兵不知虚实,也不敢过河来援!

    说是这么说。王勇孟还是叫一哨士卒沿河巡弋,封堵渡口,不叫金兵渡河逃窜,顺便观察东岸金兵的动静。说来也怪,此间沿河却是不见桥梁。也许是金人为此才拣此间安营吧!

    王勇孟的练兵不出一个时辰便结束了。三百金兵斥候散在四处,百人一队,几十人一伙的哨探平阳府境的义军动向,着重窥视慈州山里虎威军的一举一动。几rì里皆不见有何异常,便放心大胆的游弋。岂料今rì却被虎威军杀了个措手不及!除几个过河报信的斥候外,无一人活命。

    战事已毕,王勇孟吩咐两营虎骑结队回返佛儿崖,走在半路却又带兵拨马向东,往来奔驰。闹得烟尘滚滚,人叫马嘶。

    留守在汾水东岸的金兵副将闻听西岸有敌骑现身,忙叫兵士去绛山报信,叫宝山大王与完颜希尹带兵回援。自己则顶盔披甲,翻身上马,引些兵士到河岸瞭望。只见对岸尘土飞扬,人欢马叫,不知有多少敌兵来袭。慌忙吩咐金兵沿岸设防,防备敌兵过河。宝山大王尚未回来,却是不可过河去战宋兵。这营寨里还有三千贡女,若是有了闪失,可不好向大王交差。那几个大王收下的贵妇,可是叫大王着迷。倘若丢了一个,那大王还不砍了某的脑袋?

    某家帐里的小娘子也是叫人吝惜。肉嘟嘟、水嫩嫩的,一捏一股水,叫人十分受用。比那西京家里的老丑八怪强多了,待回到西京便恳求大王赐予某家,留作小妾,慢慢享用。

    心里惦记着女人,哪里还有心上阵厮杀?固守待援但求自保,却是这副将的首选上策。连忙再遣人去绛山报信,说是有大股敌骑出没,催促大王引军来援。遂叫王勇孟的疑兵之计得逞。

    绛山的金兵在宝山大王呵斥下,几番抢到山上,眼看就要破了虎威军的防线,却皆被虎步旅士卒杀退。接连战了两rì,金兵已是疲惫不堪,就差最后那口气儿,却无论如何也提不上去。皆在将yù夺了山头时,败了下来。把宝山大王气得半死,几次亲自上阵,却不得施展。攻山不比马战,哪里是宝山大王的拿手戏?还险些被流失击中,能叫人不气恼?

    今rì已是第三rì。宝山大王四更便叫金兵饱餐战饭,五更不到,便发起头一番进攻。虎威军的砲石砸下来,叫金兵死伤无数,丢下山坡上的金兵死尸逃了下去。宝山大王气得大叫,砍杀了两个跑在头里的金兵,正yù驱赶金兵再次攻打,却见完颜希尹带着曲沃留守大营的信使来,禀报了遇袭一事,叫大王快些赶回去救援。完颜斜保读罢来信,递给完颜希尹,大声嚷道:“区区些许蟊贼,却叫副将胆颤,待某家破了此山再回兵去救也不迟!”说罢,提刀引军复又攻打。

    二次强攻,没近到半山腰,攻山的金兵便被虎威军士卒击溃,皆四散逃命。叫宝山大王有些气馁,看来这虎威军还要比本军强悍些,却是强攻硬打不得。要使些手段,方可退敌。随即叫来完颜希尹计议着,共商抢山的计谋。

    二人正说着,却见曲沃又使人来报,“虎威军的六七千马军意yù渡河去袭大营,副将恳请大王立马回援,若是晚了,只怕那些个贵妇、贡女皆要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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